危情契約 第六章
    方毅站在九十層樓高的辦公室裡,隔著整面牆寬的防風玻璃,俯看帝國大廈外的紐約市景。手中的杯子還殘留一半的威士忌,手指無意識地摩搓著杯緣,顯示他正陷入沉思當中。

    來紐約視察兩個月的期間,打電話回台灣,卻老是找不著伶兒,忍不住讓他聯想到她是否被其他男子糾纏著,害得他有些坐立難安。

    該死的!她那麼單純,又正值青春年華,不會被哪個思想不正的小子給騙了吧,憶起那一夜送她回來的男子,"手腳那麼快"——  那次親她的臉頰,下次就不知又打什麼主意!看來他必須限制她不可跟其他男人太接近。突然的敲門聲拉回他的思緒。

    "嗨!伙伴,今晚一起飛到拉斯維加斯狂歡如何?"

    方毅看著神采奕奕的傑佛森,他是他的好搭檔、好戰友,同為商業界不可小期的青年實業家,美國分公司的經營主要仰賴他的合作。他和方毅最大的共通點就是兩人都是不婚主義者。

    "你是賭技癢了?還是為了去見那邊的女人?"

    "都有,順便介紹個美女給你認識。"

    "沒興趣。"

    "怕不干淨?放心!絕對是精挑細選的上等貨,如何?忙了兩個月,該輕松一下吧。"

    "不了,我只想待在紐約,你自個兒去吧!花花公子。"

    "真的不去?"他這位老友這次不太一樣喔!雖然知道他對女人的要求幾近潔癖,但至少不會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像這樣興趣缺缺倒是頭一回。

    "這個假日就這樣一人獨眠?還是叫琳娜過來陪你,你不在的這段日子,她可是非常思念你。"

    方毅將最後的半杯酒一口飲盡,隨口道:"就她吧!"

    "OK!我會通知她,看樣子還是她最得你的心,這些年瞧你女人一個一個的換,只有琳娜穩居寶座,套一句你們台灣的詞,叫什麼……東方不敗?是吧?"

    他笑而不答,傑佛森雖然是不婚主義的奉行者,卻老是壞心地想看他會掉入哪個女人的愛情陷阱裡爬不出來。畢竟想套住他的女人多不勝數,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還曾有女人設計偷他的種,想用懷孕綁住他的心,最後被他毫不留情地趕出門,命令不准她再踏進他的住處一步。

    所以他情婦一個一個的換,他不介意女人在討好男人時偶爾撒嬌,適當的任性無妨,卻對她們深沉的心機無法忍受。過去那些自大的情婦總以為可以得到他的心以及他的一切,卻在計謀失敗後發現自己將失去所有而變得歇斯底裡,甚至幾近瘋狂地傷害自己,以為用這手段可以換來他的憐憫。殊不知他最痛恨女人的無知,故反而得到的是他更殘忍的離去。

    琳娜是傑佛森介紹的美國情婦,美日混血的她嬌艷無比,白天她可以是風華絕代的貴婦人,夜晚則是作風大膽的情婦,將男人服侍得有如上了天堂。不過,情婦就是情婦,除了肉體關系不會再有什麼,傑佛森想看戲?等下輩子投胎吧!

    "去你的東方不敗,我承認琳娜最得我心,因為她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纏著我,如果她不知分寸,同樣會遭到和前任情婦相同的下場。倒是你,小心玩過頭了。"

    傑佛森聳聳肩,笑道:"我選的女人都是愛情游戲的佼佼者,在一起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天,不像你有固定的情婦,時間長了容易日久生情,要說她們愛上你,始作俑者還不全都是你這位俊酷的帥哥。對了,聽說你那位台灣的新情婦打破了紀錄,居然能維持五個月還沒被你拋棄,看樣子琳娜有敵手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她,有機會介紹一下如何?"

    "快去找你那位拉斯維加斯的情人,少在這裡礙眼。"對沒見過面的女人也這麼有興趣,真想扁他!

    "喲!不行嗎?難不成你吃醋?"這真的是無心的玩笑,卻意外換來方毅一雙噴火的星眸。

    不會吧!傑佛森發現苗頭不對,立即轉身離開,不知那一向嚴肅不苟言笑的方毅,是哪根筋不對了,活像要吃人的老虎,再不溜可要遭殃。

    算他溜得快!方毅煩躁地扯松領帶,想到伶兒的事就心煩氣躁,對傑佛森的調侃莫名地火大,他不想去探究原因,將一切歸咎於這兩個月的忙碌,今晚他要好好地發洩一下。

    琳娜是一位黑發碧眼的美人,擁有雙碩士學位及自身的事業,這樣的女人卻甘於成為方毅的情婦,終日盼著方毅的到來,說她不急著得到方毅的心是騙人的,但她深知方毅的脾氣和個性,糾纏他、要求他、占有他是三大禁忌,一旦犯了其中一條便成為棄婦的下場,已經有太多的例子作為借鑒。

    她是個有智慧的女人!對自己深具信心,才不會學那些笨女人自作聰明惹得方毅不高興,瞧她多麼成功地讓方毅保持對自己的興趣,每一次都達到賓至如歸的享受,即使他還有其他情婦,最後總是又回到她身邊。

    為了今晚的到來,她已做了萬全的准備。穿著保守密不透風的和服,梳了個高髻以一根發簪固定,琳娜跪在他面前斟酒,具有一半日本血統的她,懂得如何表現出日本女子的狐媚,高貴而不輕佻,並兼具西方的性感。

    她將酒杯呈到他嘴邊,卻見他不張口,四目相對,她明白他眼中的挑逗,勾出柔媚的笑容,將酒杯一口飲盡後移近他唇邊哺啜。方教執起酒瓶喂她,卻故意偏移方位讓酒流下她的脖子直到衣襟內。她不依地以眼抗議他的頑皮,方毅嘴角泛著笑意,低頭吸吮酒液,由頸而下直至乳間,想要卸下那礙人的和服,卻被她躲開了去,只拉下腰間的帶子。

    琳娜輕笑著跑到陽台的盡頭,抵著欄桿挑釁地直視他,摘下發簪讓頭發隨風流瀉飛揚。沒有了腰帶的束縛,和服被高樓大廈的晚風吹散開來,露出一半裸身,即使半遮半掩也足以令男人為之血脈賁張。

    此時此刻凡是正常的男人是無法用大腦思考的,一切任憑性欲主導。但方毅卻意外地想起伶兒,她的身、她的面容,不斷占據他的思緒,使得欲火更加澎湃。大步上前,他野蠻地扯下琳娜的衣服。她為他突來的變化而驚悸,從沒見過他這麼猴急失態過,即使在做愛時仍能感覺到他的理智,如今這般的失常代表著什麼?難道她成功地擄獲他的心了嗎?

    "毅"迎合他的索求,琳娜陶醉在他的激情中無法自拔。

    雲雨過後,方毅躺在浴池中,琳娜在一旁伺候擦洗,臉上仍殘留著激情後的紅潮。經過一年的努力,她終於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掩不住雀躍怦動的心,她說道:"毅,帶我一起去台灣好嗎?這樣我可以隨時伺候你的需要,從沒看過你像今晚這麼激動過,我要你每天都這樣對我,所以帶我一起走吧,嗯?"

    "台灣不適合你。"他閉目養神,不願說太多話。

    "怎麼不適合?怕我水土不服?放心,我可不是弱女子,何況有你在的地方,就算是蠻荒之地我也跟去,好嘛,帶我去。"她撒嬌,大膽地在老虎須上挑逗。

    方毅劍眉輕擰,此刻他並不希望有人在旁邊煩他,口氣開始不耐:"台灣有人伺候,你不用跟我。"

    若是平日,她一定會察覺他語氣中的煩躁,但今晚她是一只陶醉的小野貓,過分相信自己在方毅心中的地位已然不同,根據偵探的調查,方毅過去未曾對女人如此激情過,唯有今晚對她。這一項認知讓她自信過頭了,長久對他的愛戀思慕再也抑制不住地傾洩。

    "台灣現任的情婦?她能讓你像今晚這麼激動嗎?聽說她不過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女生,東方的女子不像西方人發育得那麼好,要不了多久你就會對她失去興趣,與其再找一個替代者,倒不如我  "

    "你說夠了沒有?"一聲怒喝打斷她的話,方毅站起身拿了浴衣走至更衣間,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琳娜這時才驚覺自己的愚昧,她實在太大意了,居然犯了方毅的忌諱,惹得他十分不高興。為了彌補錯誤,她快速冷靜自己,拿著衣服走過去呈給他。

    "別生氣,你不愛聽我就不說。"美眸裡全是乞求他原諒的依憐,以赤裸之身對他,提醒他剛才那段美好的纏綿。穿好衣,方毅走向門口。

    "走了。"丟下這麼一句。

    "等、等等!"她面露驚慌之色,他就這麼走了?

    "怎麼?還有事?"

    "呃,沒事,路上小心,下次什麼時候來?"她笑問,努力擺出慣有的坦率自然,但吐出的話卻沒那麼坦然,她仍是在意他何時出現。方毅微斂的英眸閃著星光,那唇角微泛的笑意總是那麼致命的迷人,令她忍不住想要上前依偎,成為他深遂黑眸下的俘虜。

    "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聰明的你,不是一向清楚我的脾氣?"話語輕得不帶一絲感情,語畢轉身離去,沒留下任何讓她可以慰藉的溫柔。

    "方毅!你……"她軟弱地倚靠著門板,終於明白自己一年經營的努力仍是挫敗,眼看他無情的背影,她懷疑這男人根本沒有心,愛上他的女人,只能落得悲慘的下場。淚水終究潰決而下,或許是該退出的時候了

    郝伶兒嘟著嘴氣鼓鼓地走在校園裡,後頭跟著不停賠罪的鍾士晨。

    她真的生氣了,反正她郝伶兒本來就笨,聽不懂那些黃色笑話,更氣的是大家把他們倆比做笑話中的男女主角來消遣,害得她恍然明白時,整個人氣紅了臉,也逃離了現場。

    "別生氣嘛!伶兒,大家是開玩笑的。"

    "拿我們當色情主角,還說是玩笑!"她氣得往前大步,不想理他。

    程艾林那群人也跟隨著跑來助陣,說是助陣倒不如說是看熱鬧還來得恰當。

    "伶兒!是色情笑話別當真嘛!"艾林笑叫著。

    "不是色情,是黃色笑話!"鍾士晨更正,並暗示艾林別瞎和。"我知道你們南部人比較保守,北部人只是比較開放嘛,又沒惡意。我也是受害者呀!"

    "是嗎?笑得最大聲的人不知是誰!"氣呼呼地睨了他一眼,剛才樂得被當男主角的人此刻卻辯稱自己是受害者,誰相信呀!

    鍾士晨跑到她前面擋住去路,苦苦哀求地解釋:"我怎麼知道你聽不懂,還以為你聽得津津有味呢?"

    "你、你還說!"她羞赧地抗議。"反正我就是笨嘛!"她聽不懂的傻樣是當時最大的笑點。

    "男人通常喜歡笨女人,那種笨不是每個女人都裝得出來的,我想這是你身上絕無僅有的特點。"他的眼神轉為柔情,對她的善良單純忍不住想捧在手心呵疼。

    對他說話納悶了會兒,她倏地明了,抗議道:"你罵我笨!"

    "這不是罵,笨有很多種,讓人生氣的笨叫‘蠢’,笨到不可救藥的是‘白癡’,笨得令人發笑叫‘笨蛋’,笨得可愛叫‘呆子’,憨厚老實的笨則叫'傻瓜',而你嘛  則是融合以上這幾種特質,所以是絕無僅有的。"

    她思忖了下,用懷疑的眼光瞪他。"總而言之,你還是在罵我笨!"

    "咦?你不笨嘛!"

    "鍾士晨!"

    兩人一路追打,他在前頭笑著逃跑,而郝伶兒則氣得臉紅追打。在別人看來還以為是兩個打情罵俏的情人。

    在方毅的眼裡,這成了刺眼的畫面。他的女人居然和別的男人如此親熱!而且又是那小子!

    "鍾士晨,你別逃!"郝伶兒揚著拳頭威脅。

    "來抓我啊!小呆瓜。"

    才正打算要卯足全力追打時,一個高大的黑影罩在她上頭,郝伶兒疑惑地抬頭看向來人,那張兩個月未見的臉孔乍然不可思議地出現在眼前。西裝筆挺的方毅偉岸卓絕地出現在校園裡,絢麗的陽光在他身後罩上金黃的亮輪,莊嚴地如神只一般,雙眸隔著墨鏡鎖住她驚訝的圓眸。如此英挺卓絕的男人出現在清一色學生校園裡,立刻引來各方的側目和驚歎。

    摘下墨鏡,那對冷凝的眸子在見到久違的枕邊人之後,透著柔和的眸光。

    "好久不見。"

    "方先生!"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去紐約了嗎?記得莉莉說他要去三個月的。

    "很訝異是吧?"

    "我記得你說要去紐約三個月的……"

    "臨時提前回來。"

    "伶兒,這位是——  "鍾士晨插入他們的談話。

    方毅轉身直視他,兩個優秀的男人目光相對,天生潛藏的競爭升起,方毅冷凝沉穩的眼神和貴族般的氣度給人無形的壓迫感,在氣勢和迫力相較之下,鍾士晨明顯地被比下去,但他愛慕伶兒的心可不會就這麼輸了。

    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任誰都看得出來,郝伶兒卻遲鈍得沒感受,整個腦子還在"他為何會出現"的問題上打轉。

    鍾士晨率先開了口。"我是伶兒的同學,叫鍾士晨,請問這位'大叔'是"

    大叔?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叫他大叔,想挑釁他的脾氣?還呢稱伶兒的名字。

    "她是我的女人。"方毅冷冷吐出六個字。

    郝伶兒心頭一顫,臉色唰地慘白,他……他到底在干麼?光天化日之下,同學又在看!

    "你說什麼?"鍾士晨也是一臉愕然。

    "他是開玩笑的!叔叔……他是我叔叔。"伶兒慌亂地解釋,但不擅說謊的她卻是欲蓋彌彰,引得其他好事者更加注目。

    她這般著急掩飾的橫樣,引得方毅怒火中燒,她是他花錢買來的情婦,居然不給他面子,說他是叔叔!

    "原來是'叔叔',真是失禮了。"鍾士晨訕笑著,話中的調侃明顯可知。

    兩個男人的目光擦起了火花,方毅冷眼眸睥睨這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再看向身旁臉色蒼白得跟死人一樣的伶兒,連嘴唇都泛白了,這不是適合她的顏色。冷不防的,將她攔腰摟入懷中,托起她的臉准確無誤地吻下那兩片芳唇。

    霎時四周一片靜肅,鍾士晨、程艾林、同班同學、以及路人甲乙丙丁……等等那些聊天的、經過的人,全都定格在原位。

    光天化日之下,一位醒目的社會紳士,熱情地擁吻懷中的女學生,完全不避諱旁人的眼光,此等大膽之行為,實為全台灣眾所大學校園裡之創舉。

    至於郝伶兒本人,早已呆若木雞,只覺得天旋地轉,任由他您意妄為而忘了抵抗。

    事後她將發現,這一生一次的初吻,是多麼轟動武林、驚動萬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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