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 影子
    多希望成為你的影子,

    你笑我也笑,

    你哭我就哭。

    雖然你從不曾留意我,

    但只要與你形影相隨便已足夠。

    只是你知道影子為什麼是黑色的嗎?

    因為那是眼淚滴落到地面的顏色。

    「喂,你好。這裡是單衍誠律師事務所。」易闌左手抓起辦公桌上的話筒,頭還埋在成堆的卷宗裡。

    「老姐,我是小珊。」話筒那邊的聲音聽起來輕快異常。

    易闌愣了下,淺笑道:「還知道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為你玩瘋了呢!」

    「先別說我了,老姐,聽史大哥說你上星期發高燒了?」

    「這你也知道?你們還真是步調一致、聯繫密切呀!」易闌扯了下唇角揶揄道。

    「誰讓你整天不在家,下班也不往家跑……」

    哼,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我打電話回去都是史大哥接的。姐,你到底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聽出話筒中的焦急,易闌心裡小小地感動一陣,「還算你有點良心,放心啦,發燒而已,死不掉的。」

    「不過這次好像很嚴重的樣子,聽說你還去醫院打了點滴。」

    這個史浩泉簡直比女人還八卦,一定要弄得人盡皆知嗎?易闌將氣出在右手握著的圓珠筆上,「吧嗒吧嗒」彈簧被按得直響。

    「老姐,你不是最怕打針了嗎?怎麼這次那麼乖?」雖然極力忍住,但最後還是笑了出來,話筒那邊一陣大笑後調侃道,「看來還是史大哥有辦法啊。」

    易珊的話很明顯話中有話,她不知道這個丫頭到底知道了多少,難道她知道史浩泉抱她的事?想到史浩泉的懷抱,易闌頓覺血液上湧,在臉部凝聚。

    「別說我的病了,你也玩了一個多星期了,準備什麼時候回來?」易闌蹩腳地轉換著話題。

    「哦,對了,老姐你不提我還忘了。我打電話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

    易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右手不自覺地撐住額頭,說了今天才說到重點?而且她要是不提醒,沒準她易珊就把這重點給忘了?

    「我們雜誌社全體決定下一站去九寨溝玩,所以這個月是趕不回來了。老姐,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好了就這樣,不多說了,長途電話好貴的。」

    「啪嗒!」 電話掛得毫不猶豫。

    「唉。」易闌只能對著響著忙音的話筒大眼瞪小眼。她就這樣撂下句話就完了?這丫頭是被他們寵壞了。

    易闌掛了電話,才發覺已超過了下班時間十分鐘了。

    「咦?小闌還不走啊?又留下來加班?」

    易闌抬頭,原來是比她早五年進事務所的林嫣。

    這些天她躲著史浩泉才假借工作之名賴在事務所不走,不想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鋒芒畢露就會引起他人的警惕和妒忌,深怕自己的地位被後起之秀搶奪,不趕緊打壓排擠才怪。所以人人都做出一副自由散漫、不務正業的樣子。要用功發奮是回家背地裡的事,反正不讓人看見就是了。

    易闌的腦筋瞬間轉動起來。一來她不希望成為事務所的公敵,二來她這樣一味消極地迴避史浩泉也總不是辦法。

    一想通易闌就親熱地喊道:「嫣姐,要趕上工作努力我哪能比得上你的兢兢業業啊?在這個事務所裡誰不知道你是青年一輩中最有潛力的,我可是一直以你為榜樣的哦。」易闌滿臉笑容,雙眼也應景地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林嫣也是見過市面的人,怎會因為易闌幾句奉承話就雲裡霧裡不知自己是誰。但心裡也開心得緊,臉上還不露聲色板起面孔道:「小闌,這話你也就只能對我說。說出去的話就要被人笑話了,特別是和單先生比起來我還差得遠呢。

    說起單衍誠,林嫣一臉的迷戀。

    易闌艱難地吞了口口水,賠笑道:「嫣姐,你太謙虛了。我這也要走了。唉?你怎麼去而復返呢?」剛才好像瞄到她走出去的。

    「哦,外面下雨了,我進來拿把傘。」被易闌一提醒,林嫣踏著高跟鞋走進自己辦公室。

    「又下雨了?在辦公室裡一點都沒注意到呢!」易闌看著窗外一派雨景小聲地嘀咕著。

    「小闌你帶傘了嗎?外面的雨可不小哦。」 已拿著傘的林嫣倚在易闌辦公室門邊問道。

    易闌搖搖頭逕自收拾著桌上的文件,她從沒有帶傘的習慣。

    「這樣啊?」林嫣裝純真地用食指點著下巴,上排牙齒輕咬下唇,「那我就送你到車站吧。

    「不用了,車站和你的路線是反方向的。而且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易闌習慣性地拒絕。

    「這倒也是,不過小闌以後你買了車就會方便點了,不用和一大群人擠公車了。」林嫣悄悄鬆了口氣,她只是客氣而已,如果易闌真的答應了,她倒不知該怎麼辦了。她最受不了公車站人擠人的場面的,看到都覺得低俗。

    她倒覺得乘公車沒什麼不好的,像林嫣這種做作她才受不了,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只是笑笑。以為林嫣應該走了,可是一抬頭她還站在那裡。

    「小闌,剛才我走到樓下大門口發現一個很帥氣的男人站在我們事務所門前等人。」

    「哦。」原來是想和她分享八卦,「嫣姐,我收拾完了。我們邊走邊聊吧。」

    「好啊,那個男人長得眉清目秀的,一雙眼睛勾魂似的盯著我猛瞧,還好像要上前跟我搭訕的樣子。我沒給他機會就進來了。」

    怪不得要跟她一起走,是想讓她當綠葉襯托一下紅花的嬌媚嗎?易闌看了眼搔首弄姿的林嫣,她長得真的很動人,說出去絕對沒人相信她是位律師,總覺得不做公關工作對不起她那張臉和那副身材。但再嫵媚的花朵也總有凋謝的時候,誰也抵擋不住歲月的摧殘,近三十的人了再怎麼保養眼角的皺紋總會洩露年齡的秘密。

    可惜她一心期望攀上高枝成鳳凰,白白放棄了幾個真心的追求者,蹉跎了女人最寶貴的青春。但仍執迷不悟的心裡眼裡全是他們高高在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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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跨入電梯,易闌的食指輕按「1」,「原來是嫣姐的追求者,下那麼大的雨還在外面苦候著。可見對你癡心一片啊!」這個年齡的單身女人總是對自己抱著某種憧憬,以為自己仍是萬人迷,認為所有的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哼,我像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嗎?我只消看那個男人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沒有出息,永遠不會出人頭地。這樣的人我怎麼會看得上呢?希望他對我盡快死心才好。」林嫣高傲地抬起美麗的面龐。

    只消一眼?是看人家沒穿名牌吧?易闌暗忖。

    「何況我對單先生一片真心。」說完林嫣還做出懷春少女的羞澀狀,臉紅了一片。

    「單先生遲早有一天會浪子回頭的,發現你才是他的永遠的惟一的依靠。」不要怪我口不對心,只怕說實話你非但不信還要傷心。

    電梯到了一樓,門「叮咚」一下打開了,易闌首先跨了出去。

    「但願如此。」林嫣失魂落魄地跟上易闌走了出去。把林嫣的失落看在眼裡,易闌頓時萌生同情。本來落入愛情漩渦的女人就已經夠慘了,因為她總覺得在愛情裡女人付出的往往比男人多。更何況這個眼前人喜歡的還是單衍誠。

    不是說單衍誠不好,她老闆可是「十佳傑出青年」多金又英俊,而且難得的是他不似其他黃金王老五那般愛拈花惹草。但苦惱就在於他太潔身自好了,一點花邊新聞也沒有,幾乎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同性戀者。

    「小闌,你看,就是這個男的。想不到他還沒走。」林嫣歎了口氣續道,「唉……何必對我那麼執著呢?」

    易闌順著她的指點看見玻璃大門外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史浩泉!

    驚訝之餘她玩心頓起,對著林嫣道:「嫣姐,你看他拿了兩把傘。難道一直等在這裡替你送傘?」

    「我不會理他的。」林嫣堅決道。

    這時史浩泉見到了易闌,隔著玻璃對她一笑。而易闌心情不錯,就回應他一個微笑,頓時史浩泉笑得更燦爛了,露出了可愛的酒窩。

    「小闌,你替我擋擋。他看見我了,還對著我笑呢。」林嫣嬌嗔道。

    易闌推開玻璃門,史浩泉便迎了上來。

    「哎呀,他朝我走過來了。」

    「我回家見你沒有帶傘就送過來了。」史浩泉把手裡的傘遞給易闌。

    易闌接過,玩味地看著身邊目瞪口呆的林嫣。

    「小闌,你認識他?他是來給你送傘的?」有人終於明白了過來,雖然不太願意接受眼前的現實。

    史浩泉這才調轉視線,看見易闌以外的人,他禮貌地點頭打招呼。

    「你不是給嫣姐送傘的嗎?」易闌故意問道。

    「嫣姐?誰是嫣姐?」史浩泉一臉茫然。

    易闌板起臉道:「你不認識她?那你剛才在樓下對人家笑個什麼?還想和人家搭訕呢!」她一手指著林嫣,而林嫣卻窘迫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對,她就是故意的。想到史浩泉對著別的女人笑還搭訕,她就不舒服。她對自己解釋道,她這是看不慣史浩泉打著追求她的旗號胡作非為。還是人民教師呢,簡直一採花大盜!

    「我對她笑?我根本不認識這位小姐。」史浩泉皺起眉,眉間露出很深的溝渠,「我想起來了。前面我看見這位小姐從你們事務所出來,所以我想打聽一下你有沒有走。」

    原來如此,易闌微微一笑。

    一直被人忽略在一旁的林嫣這才緩過神來,可臉上仍紅一陣白一陣的,「哼!果然是般配,小闌你的男朋友可真是光彩照人吶。」

    易闌見史浩泉的頭髮被風吹得蓬亂,上身是廉價的白襯衫,下身的褲管被濺了很大一片泥漬。但無論他現在如何狼狽,她都覺得心裡很甜,當然也容不得林嫣對他橫加羞辱了。

    易闌眨了眨眼,喚住扭頭就要走的林嫣:「嫣姐,走好啊。下次再下雨的時候可別忘了讓單先生給你送傘。」

    林嫣回頭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走得更快了。

    易闌聳聳肩,她平時不和她計較並不代表她好欺負。如果以為因為她的忍讓就可以騎到她頭上,那就大錯特錯了。

    回頭看史浩泉正對自己笑得溫柔,她沒好氣地回道:  「笑那麼開心幹嗎?拍牙膏廣告啊?」

    史浩泉沒做聲仍微笑著和她走進雨中,易闌反被他笑得有些心虛。

    過一會兒史浩泉才問道:「你剛才為了我,……這樣不影響同事關係嗎?」

    易闌跺腳道:「誰為你啊?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住在一起的,我總不能被她罵近墨者黑吧。」

    瞄了偷笑著的史浩泉一眼,易闌小聲補充道:「雖然有人確實是披著羊皮的狼。」

    史浩泉聰明地沒有反駁,當一個女人賭氣的時候男人最好的回應就是沉默。因為那時你說什麼錯什麼。

    易闌想到林嫣就續道:「雖然我不想做出頭鳥但忍耐也總有個限度。林嫣已經搶了我好幾件案子了,我再默不作聲就不是大智若愚而是呆得像個木魚了。再者在事務所最後說了算的還是單衍誠,我不必怕任何人。」

    「是,你只是不願惹麻煩。」 史浩泉接道。

    易闌不做聲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你今天怎麼會來送傘?」

    「我回家看你沒帶傘就拿了兩把傘趕過來了。」史浩泉說得似乎一切都很天經地義。

    易闌指著他胸口笑道:「確實很趕,你還沒把校徽摘下來呢。」怪不得一路上都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史浩泉低頭一看也笑了起來,他教書的學校校紀頗為嚴格,老師也被規定佩帶校徽。他左手拿傘,右手扯動校徽,可一隻手似乎不太方便。易闌見狀抓住他的傘柄,史浩泉抬頭用眼神詢問她。

    「我替你拿著傘,你趕快把校徽拿下來吧,我可不想被人一路笑回家。」

    史浩泉拿下校徽,從易闌手裡取過傘,說了聲:「謝謝。」

    「應該是我謝你才對,你怎麼在樓下等?不上來找我?」易闌輕巧地跨過一個水坑。

    「我怕打擾你工作。」

    易闌點點頭,可轉念一想卻停住了腳步,史浩泉沒有發覺還筆直前行著。她就這麼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知道史浩泉發現身邊沒人,回頭看在自己身後四五步之遙的易闌。

    「怎麼了?」

    「沒什麼。」易闌搖搖頭,加緊步伐趕上他。

    今天她本是和他說好加班不回去吃飯的,要不是林嫣的關係她不會準時下班。他就這樣一直等著?等待不知是幾個小時之後才出現的她?

    史浩泉和易闌就這樣走在下著細雨的路上,周圍都是腳步匆忙的歸家人們,有的帶傘。有的冒雨。地上的水坑被過往的汽車駛過濺起一片水花,引來路人的閃躲和尖叫。車站並不遠,但他們卻像永遠走不完似的。他想如果就這樣能和她一直並肩走下去該有多好,於是他的腳步越來越慢。她卻迷惑著,她不是商人卻相信沒有不求回報的付出。他一次次讓她感動,到底他是商場上的例外還是他堅信在她身上必將取得回報?她的每一步都走得越加小心。

    史浩泉突然停住腳步,易闌抬頭看他注視著沿街的大廈。

    「你等我一下。」說完史浩泉就向大廈的方向跑去。

    易闌邊向大廈走去邊看史浩泉在一對大廈下躲雨的老夫妻面前站定。那對夫妻大約七十開外,雖然年事已高卻依然牽著彼此的手互相依偎著,煞是惹人羨慕。他們面對風雨的神情彷彿只要兩人在一起就無所畏懼,在他們的臉上易闌看到的是洗盡鉛華的淡定和信任。

    走近些易闌才聽清他們的對話,原來史浩泉硬要把傘讓給那對老夫妻,可老人卻說什麼也不肯。

    「年輕人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但我們還是不能要你的傘。」老伯推辭道,在他身邊的老伴兒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滿臉的笑意也透露著支持丈夫的決定。

    史浩泉著急道:「這雨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總不能讓你們一直站在這裡吧。」

    「可我們拿了你的傘,小伙子你就要淋濕了。」老婆婆甚是喜歡眼前的年輕人。

    「我沒關係的。」史浩泉仍執意把傘塞到老人手裡。

    老人也一個勁兒地往外推,「這不行。」

    易闌這時笑吟吟地走到史浩泉身邊,「您二老就拿著吧,否則他一定會過意不去的。我和他合撐一把傘不就行了?」

    說著易闌把傘舉高,遮在史浩泉的頭頂。史浩泉對著她感激地一笑,接過傘柄。

    「這樣啊。」兩位老人對視了幾眼,終於把傘接下了,「真是謝謝你們了,這位小姐是你什麼人啊?」

    「她……」史浩泉看了易闌一眼,不知要用什麼稱謂。

    見史浩泉吞吞吐吐著,老婆婆了然一笑,以為他是在害羞,「老頭子,這還用問。這小姑娘當然是他的女朋友啦。嗯,我看著般配。」說完笑盈盈地把史浩泉和易闌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

    易闌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趕忙低下頭去。

    「老太婆,我們也該回去了。」老伯一手撐起傘,另一隻手緊緊握住老伴的手,「我們走了,真是謝謝你們了。」

    「沒什麼的。」

    老婆婆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他們,然後在老伯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兩位老人一起笑了起來。

    看史浩泉仍舊注視著老人遠去的背影,易闌不禁調侃道:「你這個人民教師做得不錯啊,很以身作則嘛!」

    「你看見他們沒有?」史浩泉答非所問道。

    她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到。

    「雖然青春不再。激情不再,可他們是如此的相濡以沫。」史浩泉笑了笑,一臉神往,「你看那個老伯多緊張他的老伴吶,緊緊牽著她的手怕丟了似的。」

    被他一說,易闌也捨不得把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了。經常可以在街心花園裡看見這樣的老夫妻,同樣的互相攙扶、同樣的彼此依靠、同樣的……幸福。

    原來幸福不是用不完的金錢,使不盡的權力,幸福只是簡單的十指相扣。

    「即使面前的人只剩張滿是皺紋的面龐和蹣跚的腳步,即使今後的日子所剩不多,即使終有一天他們要陰陽兩隔,即使他們的愛情不像幾十年前那麼濃烈,但只要牽著對方的手,他們就彷彿有了無限的力量,可以更堅定地走下去,走到生命的最後,但那刻也要緊握著這隻手。」

    「走了啦,大情聖。」雖然也被感動著,但易闌忍不住糗他,「你乾脆到小珊他們雜誌社做特約撰稿人算了,只怕你搶了小珊的飯碗。」

    史浩泉打著傘和易闌並肩走向對街的公車站。

    「其實我也希望一生能牽著身邊的人的手,就這樣慢慢地走下去,走到老、走到死。」

    「只可惜很多人最後牽著的手不是最初的那隻。哪天厭煩了這隻手,覺得手感不好了,隨時都可以更換手心裡握著的手。」易闌冷笑道。

    「我不會!」史浩泉馬上激烈地反駁。

    易闌淡淡道:「那也只是你這一秒不會,誰能預測下一秒的事呢?」沒有人,這就是人世的可悲嗎?

    「不,我這一生只要一隻手,這隻手就是當初在空曠的頂樓伸向我的那隻,就是我在漆黑的深巷握著狂奔的那隻,就是……」他深切地望著易闌,「就是我這一生認定了的那隻。」

    「確實我也和所有人一樣無法預計將來。」說到這裡史浩泉有著深深的無奈和傷感,「但是,如果不能擁有這隻手,那麼我寧願讓我的手一生孤獨。」

    易闌抬頭,就掉進了一泓深潭裡。他的眼睛柔情而堅定,就這樣望進了她的心,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身邊的人川流不息,可她好像都看不到,她就這樣頭暈目眩地掉進了這泓春水中,水面還有漣漪陣陣,她卻連掙扎都無力。

    突然,左手被握住。易闌輕微地掙脫了下,對方握得更緊,她知道他不會放手的。她放棄了掙扎但一雙美目卻微泛著怒意看著史浩泉的臉。

    史浩泉反而笑得更開懷,「傻瓜,過馬路了,還發什麼愣啊。看著路就好,不要看我。」

    易闌這才發現人行道已閃爍著綠燈,她跟著史浩泉的步伐走進人群。左手的力道越來越大,他的手掌很暖,有雨滴飄進他們交握的手,沁涼的觸感也轉瞬化為溫熱。

    就是這隻手嗎?如果真的能一輩子將自己的手包容在這只溫暖的掌心中,那是不是也不錯呢?只是這所謂的  「一輩子」又能維持多久呢?

    請原諒她忘卻片刻的理智,此刻她寧願放棄追求永遠,只要此時此刻就已滿足。

    「誰讓你叫我傻瓜的?我沒名字嗎?」易闌裝作生氣。

    史浩泉又是一笑,「難道要我和你的同事一樣叫你『小闌』?」

    「總比叫『傻瓜』好。」易闌囁嚅道。

    「你是小闌,那我不是『工籐新一』了?」

    易闌沒被握住的右手指著史浩泉驚訝道:「你也看  《柯南》?」他哪有「新一」那麼帥?

    「是啊。」如果還能騰出手的話他一定要捏她可愛的鼻子,「我學生上課被其他老師沒收的《柯南》漫畫還是我的呢。

    易闌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真是誤人子弟!那些書後來怎麼辦?」

    「我這叫深入學生,什麼誤人子弟?」 史浩泉辯解道,「後來我就等著那些老師向我這個班主任告狀,然後再收回我的書咯。」他一副這還用問的神情。

    易闌笑得直不起腰來,如果那些老師知道這個在自己面前義憤填膺,大呼要好好教育那些不守課堂紀律的班主任就是這些漫畫的擁有者,不氣死才怪!

    「好了,別笑了。易大律師,你下週一至週五能不能抽出空來?」雨有些轉向,史浩泉連忙將傘往易闌這邊靠。

    「什麼事?」

    「我想請你去給我那些學生普法。」

    易闌努力想了想下周的日程安排,點頭道:「週四下午吧,我有空。」

    「那就說定了」

    「嗯,唉,車來了。」

    史浩泉跟隨在易闌後面上了車,坐定後易間問道:「人民教師,今晚你準備燒些什麼大餐?」

    「哎呀!」史浩泉一聲低呼,「我忘了買菜了。」他原本以為她吃完再回來的。

    易闌聳聳肩笑道:「原來今晚吃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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