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 追逐
    你斷然揮手,神情全然禮貌,

    孰知我寧願你對我生氣也不要形同陌路。

    你腳步交錯,夜色迷茫冷清,

    我清楚你只是假裝漠視我的付出。

    你從不回頭,

    否則你便可見僅一步之遙追隨你的人,

    否則你便可見為你跳躍不止的心。

    我只有不停地追逐,

    漸漸,

    我忘了這到底是追隨你,

    抑或放逐自己。

    單衍誠律師事務所

    易闌看著辦公桌前打扮得異常妖艷的女人。四十開外卻選擇了鮮紅的唇彩和腮紅,眼影卻是時下流行的蔚藍色。整個裝扮就像弄撒了顏料的調色板,但任憑她再如何塗脂抹粉也掩蓋不了日益明顯的魚尾紋和臃腫的臉龐。

    易闌很想調轉視線不再看她,但出於禮貌她必須面帶笑容地望著她,以及承受她的聒噪。

    「易律師,我跟你說,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剛開始對你是甜言蜜語、呵護備至,等到把你騙到手娶回家就原形畢露了,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

    「王太太……」看到女人的臉色有變,易闌立即笑著改口,「對不起,吳小姐,這次你和王先生的離婚案。我可以說我們是佔有優勢的,你提供的這些照片可以充分地證明是王先生背棄了你們的婚姻。」如果不打斷她,她還不知要說到何時。易闌瞄了眼桌上零亂的照片,照片裡赤裸的男女驚訝地看著鏡頭,狼狽地用被單裹著身子。

    吳小姐得意地攏了攏頭髮,「那當然了,我老早就想和那個死鬼離婚了。苦於抓不到他鬼混的證據,這次我親眼看見他和那個小賤人進的酒店。我把所有目擊證人都找來了還拍下了他們的照片。我看他這次敢不就範?」

    易闌見她全無因婚姻破裂、丈夫背棄的悲痛傷感之色,而且這次的捉姦更像是她精心策劃的陷阱。如果是剛進這一行她或許會詫異,可現在,她麻木了。

    「易律師。」吳小姐湊近易闌,一身的濃烈香水味熏得易闌忙不迭地向後避讓,「有了這些照片是不是我可以多分點財產?」

    「我們可以先與王先生協商一下,提出你的要求。即使他不答應,最後鬧上法庭,法官也會考慮你的弱勢以及被背叛的情況的。」易闌早就瞭解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從這場婚姻的殘局中多撈點錢。

    「哼!他敢不答應!我看中了他在黃浦江畔的那棟公寓很久了,他不給我的話我就把這些照片沖印個幾百張,到他公司裡派發,讓他徹底顏面掃地最後連經理的位子都坐不牢。」

    易闌微笑地注視著她的貪婪而又猙獰的嘴臉,和這種女人離婚那個王先生或許也是一種解脫。雖然她看不起她,但此刻的她並沒有這個實力對著委託人挑三揀四。

    「吳小姐,我想提醒你。如果你前夫失去了工作,恐怕對你每月的生活費會有影響。」易闌輕描淡寫地提醒道。

    吳小姐先前囂張的嘴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尷尬地回道:「還是易律師想得周到,這次真是便宜了那個死鬼。」

    是啊,誰願意和錢過不去呢?

    「我是你的代理律師,自然會站在委託人的立場上替你爭取最大的利益,這是我應該做的。」易闌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她只是在就事論事而已。

    「是、是,最大利益。」吳小姐興奮地絞著雙手。

    易闌微微一笑道:「吳小姐,關於令千金的撫養權……」

    「那個死丫頭當然是丟給她那個死鬼老爸了,我哪有錢養她?」吳小姐搶白道。

    易闌什麼也沒說只是保持禮貌地笑容看著吳小姐。

    吳小姐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太激動了,馬上哭哭啼啼道:「易律師,你沒有孩子,不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多不容易。何況她爸爸有的是錢,她要什麼就會有什麼,跟著我只有受苦。你想有哪個做母親的會捨得放棄自己的孩子呢?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我那可憐的孩子啊!」她用力眨著眼睛硬是擠出了一滴眼淚。

    「我明白你的苦衷。」易闌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吳小姐,「你的妝花了。」

    「是嗎?」吳小姐趕忙擦乾眼淚,從手袋裡掏出化妝鏡當著易闌的面就補起妝來。

    易闌暗自偷笑了下,她真是沒有職業道德,怎麼可以這樣戲弄自己的衣食父母呢?見到委託人出醜她還幸災樂禍?實在是太不敬業了,真應該好好地懺悔,向人家道歉才行!

    想著,易闌果真站了起來,吳小姐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正在撲粉的手停在半空中。

    易闌伸出右手,「吳小姐,我們今天就談到這兒吧,我的下一位委託人就要來了。祝我們合作愉快。」

    吳小姐手忙腳亂地將化妝品一股腦地塞進手袋裡,抓住易闌的手猛烈地搖晃著,「合作愉快,愉快。」

    「吳小姐,我送你出去。」易闌打開辦公室的門。

    吳小姐走出事務所的大門回頭道:「你們事務所不愧是有名的事務所,只是收費好像高了些。」

    易闌瞭然地一笑,「但我們也一定會讓你覺得物超所值的。」

    「那是、那是。」吳小姐應聲道,「易律師,你進去吧,我走了。」

    「那好,吳小姐,再見。」易闌看著吳小姐的背影漸行漸遠,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喊道,「吳小姐,等等。」

    「易律師,還有什麼事?」吳小姐回頭看著易闌跑到自己面前。

    「你和王先生曾經也深深地愛過吧?現在真的一點感情留戀也沒有了?」易闌問得很是真切。

    吳小姐愣了愣,揮手道:「什麼情啊愛的,全當是當初頭腦發昏。你看我愛到後來的結果是什麼呢?就是他出去亂搞,我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得到……咦?易律師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和官司有關係嗎?」

    「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那吳小姐就恕我不送了,你慢走。」

    是啊,她問這個幹什麼?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全是要向他一番差點動搖她的理論證明些什麼吧?易闌自嘲地笑著,事實又一次證明了她的觀點是正確的。所有的情愛都是那麼的脆弱,根本經不起年輪的輾轉、承受不住金錢慾望的誘惑。年少的海誓山盟在她受理的這一樁樁離婚案件中都成了當事人不堪回首的噩夢,神聖的婚約瞬間也就可以解除。不是她偏激而是事實本就如此。看,連法律都不相信愛情的堅貞呢!否則為何要創立離婚一說?

    易闌承認離婚的家庭只是少數,但又有多少夫妻貌合神離?又有多少妻子、丈夫背著對方發展婚外情?當情感不再之時剩餘的只有褪色的結婚照和甩不開的責任及世俗的眼光。這些從易珊那些堆得比山還高的讀者來信中就可見一斑了。

    既然如此她為何要相信愛情這短暫而又自欺的玩意兒?眼前那麼多的過來人還不足已讓她看清真相嗎?

    易闌歎了口氣,只希望他能知難而退,他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有結果的。

    因為,有問題的是她。

    因為,她不相信愛情。

    易闌轉身朝事務所走去,但視線卻被門口的銅牌吸引,事務所的招牌在陽光的直射下顯得格外閃亮,就像這幾年他們的事務所在同行裡的名氣一般閃亮。

    「單衍誠律師事務所。」易闌輕輕地讀起。

    她笑了笑,這張招牌可以說全靠這前面三個字——單衍誠。沒了這三個字,這裡也許會像其他小事務所一樣門可羅雀吧?

    單衍誠不僅是三個字,也是一個人,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人。

    他是律師界的精英才俊,他是財富榜上的領軍人物,他是各界人士爭相拉攏巴結的朋友,他是無數少女心中幻想的白馬王子。但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惟一和她有聯繫的一點就是,他是她的老闆。

    雖說他是她的老闆,也就是這間事務所的所有人。但易闌在這裡的兩年時間裡,見過他的次數十隻手指就可以數得過來。除了一年一度的事務所新年聚會他必出席之外,其他時間他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聽說他平時駕著他的私人飛機滿天飛,哪裡有他的案子他就在哪裡。但他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從不接陌生人的案子,即使你出價再高,不認識你照樣不行。要想請單衍誠出庭,除非你與他相識或者你托他的好友幫忙。

    正因如此,所有的人都想結識這位律政先鋒,以做日後不備之需,誰知道哪天就官司惹上身了呢?也正因為他這個特殊的習慣,平日事務所裡也用不著高高在上的他坐鎮,所裡的幾位資深律師自會處理得井井有條。

    只是律師事務所裡也同樣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只能勝訴不能敗訴。聽說這也同樣是單衍誠本人的作風,在工作上,他從不允許自己也不容許他的律師事務所裡出現敗績。所以他們平常接案子,必須有十成十贏的把握才敢接,否則一個失手就會萬劫不復。對不起,沒得商量,單衍誠的事務所裡容不得失敗,請收拾好包袱自己走好。

    注視著銅牌上龍飛鳳舞的「單衍誠」三個大字,易闌長長地歎了口氣。她何時才能像他一樣名聲遠播呢?

    重重地搖了下頭,甩掉一腦袋不切實際的幻想。易闌走進事務所裡,牆上的掛鐘告訴她還有一個小時便可以下班回家了。

    「小珊,你看我買什麼回來加菜了?」易闌從鎖孔裡拔出鑰匙,在玄關處換上柔軟的拖鞋走進客廳。

    還未放下手中的紙袋,她盯著飯桌的臉便融合了驚訝、懷疑、興奮各種表情,但是在易珊的眼裡看來卻是……

    「老姐,回來啦!幹嗎像根大呆瓜一樣杵在這兒?」易珊放下手中的宮保雞丁,受不了誘惑地用手抓了塊雞丁送進小嘴。

    「這一桌菜是你燒的?」太多的驚訝讓易闌忘了理會小妹邋遢的行徑。

    「怎麼樣?正點吧?」易珊學小太妹的口吻說道。

    易闌放下手裡的紙袋,仔細地評價道:「如果只從色澤上看,這炒青菜碧綠清新、清炒蝦仁也是顆顆飽滿、番茄炒蛋更是色彩搭配鮮艷。所以,我得出個結論……」

    「什麼啊?」易珊興奮地跑到易闌的跟前,等著一連串的誇獎。哼,當初是誰笑她廚房白癡的?

    易闌嫣然一笑,食指迅速地敲上易珊的額頭,「所以,我肯定這些菜絕不是你燒的。」難道是老爸從美國哥哥家回來了?她逕自推測著。

    「哇,老姐,痛耶!你就這樣摧殘祖國未來的花朵的嗎?」易珊嘟起小嘴,用力地揉著額頭,「再怎麼說我也是大廚易超青的女兒,廚藝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祖國的花朵?你這朵花發育得也真夠慢啊。」易闌忍住笑。

    這個丫頭還好意思說。正因為她們是名廚易超青的女兒,所以父親從小就希望她們能女承父業,抄著一把鍋鏟闖天下。可偏偏易大家長在她這個小妹面前栽了一個大跟頭,受到人生排行第二的巨大挫折(據說父親大人人生第一大挫折就是一向自視甚高的他追求一個女生居然用了整整八年,這個女生才答應嫁給他,最後成為她們的母親大人)。

    猶記得小珊燒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桌菜,事後才知道那也是她最後親手做的一桌菜。他們一家人看著黑糊糊的一堆稱之為「菜餚」的物體,臉上雖賠著笑但實在沒有勇氣下筷。最後還是父親威嚴地說了聲:「吃!」他動筷隨手夾了點東西就往嘴裡塞,他們一行人都密切注意著父親的臉色,而他臉上除了嚴肅別無其他。但坐在父親邊上的易闌卻清楚地看見他額上沁出的薄汗。

    「怎麼樣?好吃嗎?」易珊期待地問道。

    還沒等父親回答,哥哥問了聲:「什麼味道?」

    等到母親衝進廚房,火已經把廚房燒了大半。

    火剛被撲滅,父親就灰頭土臉地用他高大的身軀籠罩住小珊,兩眼迸發出猶如哥斯拉般的火焰。

    可小珊的一句「對不起」還沒說完,他們的大家長就捂著肚子衝進了廁所。那晚他們就看著他在廁所間徘徊,到最後幾乎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他們雖然餓了一晚卻萬分慶幸自己沒有吃。

    從此,易家便封易珊為「廚房殺手」,把她煮的食物視為一級毒藥。如果這一桌菜真是小珊做的,那也只能說明她的下毒功夫又有長進了,居然在外觀上可以迷惑人了。但她相信其中惡毒的實質是絕對不會改變的,所以打死她也不會吃小妹煮的東西。

    不過也幸虧父親在小妹這裡吃了癟,他才徹底改變了觀點,不再強求她們做廚師了。但她的廚藝絕對比易珊好多了,至少不會吃死人。只是她懶得下廚,寧願每天啃麵包叫外賣也不高興起油鍋。

    但幸好易家還有個遺傳基因正常的哥哥易望岳,繼承了父親的衣缽,而且還在美國開了家自己的中餐館。說起他的餐館她就生氣,就是那家中餐館才把爸爸騙到美國去的。還有她那個惹人厭的小侄子把媽也騙了過去,留她們兩姐妹過著沒爹沒娘的日子。

    「小珊,這是最後一道菜——老鴨煲。」

    身後高昂的聲音把易闌從回憶里拉到當下,她回頭看見的竟然是繫著圍裙端著砂鍋的史浩泉。

    「你怎麼在這兒?」

    「你回來了?」

    兩人幾乎同時發問。

    「不要忙著說話,史大哥你先把砂鍋放下來。」易珊將易闌拉到一邊,給史浩泉讓出一條路。

    史浩泉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還端著滾燙的砂鍋,趕忙走到桌邊將手中的湯煲放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易闌面對這一室的突兀再次發問。

    自知躲不過的易珊跑到史浩泉身邊大聲說道:「老姐,我今天為你隆重介紹我們的合租人——史浩泉先生!」說完還自我陶醉地鼓起掌來。

    「合租人?」易闌瞇起眼,懷疑地打量著一臉微笑的史浩泉。

    「對啊,老姐你不會忘了前幾日你還提過我們的房子還有間空房,這樣擺著太可惜了,房租還是一樣要繳,還不如找個房客一起住。這樣也可以節省些費用。」易珊擺出一副「你不會忘記了吧」的表情。

    「對,我是說過。可你不會就找他了吧?」易闌指著史浩泉。當初她只是茶餘飯後隨便一提,想不到就給自己惹來了麻煩。即使她真的要找合租人也不會找個男人。

    見易珊默認了,易闌搖頭道:「我不同意。」

    易珊頓時垂頭喪氣地低下頭,「那只有對不起了。」

    易闌點點頭,望著史浩泉,「史先生真是對不起,一切都是我小妹無理取鬧。我想這兒也不太適合你,你還是另覓房源吧。」他幹嗎從頭到底笑得那麼從容?害她心裡不踏實。

    「不是啦,老姐,你弄錯了。」易珊連連搖手,「我是說『對不起你』。我已經帶史大哥去見了房東,房東對他也很滿意,史大哥也付了三個月的定金。所以……」

    「所以你自作主張把生米煮成熟飯?」易闌幾乎是用吼的,她當初為什麼那麼心軟答應讓她住進來,「不行,我要找房東說明情況,他怎麼可以讓一個男人和我們合住?」

    「老姐,你去了也沒用。因為我和房東講史大哥是我們的朋友,另外……」

    「另外什麼?」易闌有種很不祥的預感,這個「另外」才是關鍵。

    「另外房東的老婆要生了,房東中午就急著回老家當准爸爸去了。」

    易闌只覺眼前一暗,黑暗中還有惡魔的嘲笑聲。等她回過神來,原來惡魔就在眼前,史浩泉正洋溢著燦爛的微笑伸出右手道:「易小姐,以後若有打擾,請多多包涵。」

    已經打擾了!易闌硬是逼著自己咧開嘴一笑,從牙逢中擠出幾個字:「史先生,你客氣了。」伸出右手,當做報復地抓住上上下下搖幾下。

    「你們不要那麼客氣嘛,今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先生、小姐地叫著多生疏啊!」

    易闌猛一回頭,狠狠地瞪著罪魁禍首,這丫頭還敢出聲!

    「呵呵。」接收到要把人拆骨剝皮的眼光,易珊冷汗直冒,只能傻笑兩聲。史大哥,你看為了你,我做了多大的犧牲啊!

    「老姐,雖然史大哥做的菜很好吃,但你也不用這麼如狼似虎地瞪著嘛!」

    我是如狼似虎地瞪著你!易闌在心裡說道。

    「既然不嫌棄我的手藝,那麼大家就吃飯吧。」史浩泉打開飯鍋替易珊盛飯。

    易闌坐到易珊身旁,低聲道:「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讓你這麼幫他?」

    「老姐,其實我是在幫你……」在易闌冷冽目光的威逼下易珊自動將後面的話吞下,「呃,其實是史大哥保證以後每天都由他來做菜做飯,我看他的廚藝那麼好,不用多可惜啊。所以就……」

    「所以就出賣老姐?」易闌咬牙切齒道,原來只要一頓飯就可以把她賣了,她的身價有那麼低嗎?

    「小珊,你的飯。」史浩泉將飯遞給易珊。

    「謝謝。」

    「你……」史浩泉望著易闌,看得出她現在很生氣。

    「我自己來就行了。」易闌奪過他手中的飯勺替自己盛了碗飯。

    「哇,史大哥,你的廚藝真的好棒。如果我老爸在這裡的話也一定會誇獎你的。」易珊將滿口的清炒蝦仁嚥下,「老姐,你說是不是?」她瞥了眼旁邊的易闌,還是副冰山臉孔,生那麼久的氣?

    易闌吃了塊番茄,「那倒不一定,爸爸的眼光很高的。史先生的廚藝和爸爸比起來還差得遠呢。」就這種卑鄙小人趁她不在動手腳能做出什麼好料理?

    「你們吃得慣就行了,我這三兩下功夫哪能和行家比呢。」史浩泉還是賠笑道,他知道今天他們的自作主張令她很不開心。但是對於他來說能夠每天看見喜愛的人,還能做菜給她吃,實在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史先生,你既然住在這裡了,我想有必要討論一下我們合租的事宜。」易闌放下碗筷直視著史浩泉。

    史浩泉微微一笑,也放下筷子,「這個當然,我也不想打擾到兩位。」看來短期內易闌是不準備接受他了。

    「怎麼會呢?史大哥你太客氣了。」易珊抱著她的碗,滿口的菜還沒下嚥就忙不迭地說道,「老姐,對不對?」

    易闌忽視她的存在,繼續自己的話題:「是這樣的,史先生。我希望我們能夠保留各自的隱私,不窺探對方的私生活。」

    史浩泉微一沉吟就知道這其中的深意。這無疑隔斷了他和她所有交流的可能,即使他搬進她們家和她同住一個屋簷,她也可以輕輕鬆鬆地說:「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把他的關心拒之門外。

    不止史浩泉想到了這一層,易珊也不笨。這怎麼可以?她好不容易想到這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計量,怎麼可以就這樣被老姐四兩撥千斤地給送了回來。

    易珊首先舉手反對道:「這樣會不會太見外了?大家住在一起,應該多多照應相互關心才對嘛。」

    易闌仍然把她當做空氣,對她的話視作罔聞,「史先生,我會盡量督促小妹不去打擾你的。」

    「我才沒有!」易珊抗議道。

    史浩泉雖然不想和她拉開距離,但他認為感情一事不宜操之過急,因此一派瀟灑道:「這個當然,保有個人空間確實十分必要。」

    易闌得意一笑,今天總算扳回一城,要知道她從來都是談判高手。她瞄了眼一聲不吭、悶悶不樂的易珊,一計湧上心頭,只見她轉頭面向史浩泉甜甜一笑道:「史先生既然答應小珊負責每天的晚餐,我們也不能太過失禮。先前小珊說我們要互相幫助,我想想也對……」

    「老姐,你想通了?」

    「對啊。」易闌對著易珊又是一笑,「所以我決定以後的碗筷就由你收拾洗刷,來表現一下我們的互助精神。」

    「啊?」易珊發出痛苦的嘶鳴。

    「哦,對了。」易闌拍拍小妹皺起的俏臉,對著史浩泉道,「以後打掃房間的活,你也一併交給小珊好了。」

    「老姐,不用那麼狠吧?」易珊哀求的眼神似在控訴易闌的無情。

    「小珊,現在你應該知道什麼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了吧?」

    知道,當然知道!只不過你報的仇嘛。易珊垮著小臉恨恨地嘀咕。

    在一旁的史浩泉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果然是個伶俐的女子。還不等到秋後就急著算賬了。生就著這麼一顆玲瓏心的女子,即使再難以降服,也讓他捨不得放手。

    「小珊,你怎麼不多吃點?剛才你還不是誇獎史先生的手藝高超嗎?」易闌裝作不解地看著生著悶氣的易珊。

    她現在還吃得下那才真的叫做見鬼了呢,「我吃飽了。」

    「哦,原來如此。」

    整完人的易闌這才胃口大開,小鬼想算計她?不給她點教訓以後還要更胡作非為呢。

    「原來史先生的手藝真的不錯,你不吃可惜咯。」她喝了口湯,鹹淡適中,湯又入味,少說也燉了五個小時。

    「你喜歡就好。」史浩泉看著佳人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烹調的菜餚,眼裡哪還容得下別人。

    客廳裡只剩個局外人在長吁短歎,大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果然是好人不能當,紅娘更不能當。看,那麼快就過河拆橋!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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