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女召夫 第六章
    「太荒唐了!」侯老夫人破口大罵。

    翟子謙挖了挖耳朵。姑母真是老當益壯,看來再活他個二十年都沒有問題。

    「堂堂棲鳳山莊的當家,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低俗的勾當!」她氣得一張臉由紅轉青,眾人真怕她會一口氣換不過來,倒了。

    「姑母,人不風流枉少年……」

    「住口!」她一眼瞪過去,翟子謙乖乖地閉上嘴,「那叫什麼風流?!是下流!」

    「嗚……」侯姿秀傷心地低泣。

    「姿秀姐,你別難過啊!」翟初晴忙不迭擁著她安慰,「大哥只是一時被狐狸精迷昏了頭,絕對不是真心的。」

    「你幾時見過大哥昏了頭?」翟子謙在一旁落井下石,「大哥是認真的。」

    「嗚——」侯姿秀一聽哭得更是難過。

    「閉嘴啦!翟子謙!」翟初晴氣憤地道。

    侯老夫人轉來轉去,最後終於轉累了,回到主座上坐下。

    「不要再哭了,哭能解決問題嗎?」讓女兒的哭聲惹得心煩,侯老夫人怒道。

    「娘……」她抬起臉來,梨花帶淚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讓翟子謙也不忍心再說些風涼話了。

    雖然他認為大哥選什麼女人都輪不到姑母說話,更談不上是什麼「問題」,不過——姑母是長輩嘛。

    「娘,不然我該怎麼辦呢?」侯姿秀咬著下唇淒然地問。

    她以為表哥終究會與她成親的,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她是唯一在棲鳳山莊長住的女人,也是最接近表哥的人,誰知道表哥去了一趟京城就什麼都變了,處世嚴謹的表哥竟然會——除了哭,她還能做什麼?

    侯老夫人為女兒的沒出息氣憤一歎,所有的女兒裡面就屬小女兒最軟弱,半點手段也不懂得耍,現下才會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總管,主人回來了。」一名僕人跑了進來。

    原本冷眼旁觀的丁鵬仁臉一整,立即動了起來。

    「所有的人立即到山莊外迎接主人回府!」他忙下命令,「二少爺,三少爺及小姐,你們要去迎接主人嗎?」

    翟子毅兩兄弟還沒答話,翟初晴已經拉起侯姿秀:「當然要去。我倒要見見那女人生得是啥模樣,比得過姿秀姐嗎?」

    江南出美女,在她眼裡,姿秀姐就是江南最美的女子!

    柳眉彎彎,小嘴含笑,似雪的肌膚,窈窕的身段,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可謂是才貌雙全,脾氣又好,她就不相信那個從京城來的顏弄玉會比得過姿秀姐!

    侯老夫人皺起眉,哼了一聲跟著出去了。

    她倒要見識見識子慎敢為一個窯女忤逆她到什麼地步!

    見關鍵人等都出去了,翟子謙看著二哥:「二哥,你要出去嗎?」

    「當然。」翟子毅睨了一眼弟弟,一副問這什麼蠢話的表情。

    翟子謙跟在二哥身後,忽然很好奇:「二哥,你對大哥的女人有什麼看法?」

    不稱大嫂,因為天知道她會不會成為大嫂。

    「大哥的決定就是家族的決定。」翟子毅沒第二句話。

    嘖!白問了。翟子謙歎了一口氣。

    早知道二哥唯大哥馬首是瞻。不過她真好奇是何絕色能讓大哥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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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不是進杭州城呀!

    在翟子慎地堅持之下,顏弄玉還是乖乖坐在他身前,紗巾也取了回來。

    「公子,丁管家率人出來迎接了。」胡剛遠遠便看到一群灰壓壓的人頭了。

    顏弄玉聞言伸長脖子,運足眼力果真看到排成兩列的人馬

    「恭迎主人回府!」

    聲音之嘹亮,連馬車裡的瑤兒都給嚇著。

    顏弄玉眨了眨眼,「你府裡派頭真大。」

    |「怕了?」  翟子慎揚起眉問。

    「或許。」  顏弄玉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該為他犧牲這麼大,丟了她多年的積蓄,基至還得捲入這麼一個龐大的家族裡攪和。

    目前為止,她還不確定——除了外貌,翟子慎還看上她哪裡?

    「來不及了。」馬行到丁總管面前,他躍下了馬,伸手欲扶她。

    棲鳳山莊的每個僕人都睜著眼看她,看她怎樣的一個女人,迷倒了他們冷硬的主人。

    顏弄玉也睜大了眼,看著眼前的人群,包括一個目光銳利蔑視的老婦人,還有藏不住心事的小女孩——這兩人算是比較不友好的吧!

    「弄玉。」翟子慎打斷她的注視,「以後有的是機會。」

    顏弄玉的目光回到他身上,紗巾下的嘴唇揚起,伸出了玉手,飄然落地。

    「大哥!」顏弄玉看到那個稚嫩的女孩奔上來,手裡還拉著一個女人,「姿秀姐等了你好久呢!」

    姿秀姐?顏弄玉望向何時斂去了輕鬆神情的他。

    翟子慎拉起她的手:「弄玉,這是小妹初晴,表妹侯姿秀。」

    「初睛妹妹,姿秀妹妹。」顏弄玉適當地行了個禮。

    聽到她的稱呼,翟初晴皺了皺眉,隨即道:「大哥,她是誰?你怎麼又隨便帶個女人回來?」

    「初晴,別調皮。」翟子慎沒有糾正她的說法,淡淡說道。

    顏弄玉聞言差點笑出聲來,忙咬住下唇。好可愛的挑撥離間法呀!

    「公子,是弄玉疏忽了。」她笑著點頭,只可惜紗巾遮去了她絕美的笑容,「兩位妹妹,妾身姓顏,名弄玉。」

    「哦!」翟初晴才沒興趣聽她姓名呢!可這卻是個好機會。她唇邊浮起惡意的笑:「那弄玉小姐來自哪裡?府上做何營生?」

    她以為大哥會阻止,但是大哥卻只是袖手旁觀——奇怪!

    顏弄玉微微一笑:「妾身來自京城,與妹妹一般身無找技,靠男人做營生。」

    「胡說!」翟初晴怒斥。「本小姐哪能跟你一樣靠——靠那個營生?」

    「哦?難不成妹妹如此厲害,已能脫離令兄自立?那真是姐姐小覷了妹妹。」

    想跟她鬥?妹妹,你還太嫩了!顏弄玉在心中謔笑,側頭卻見翟子慎掛在唇邊的笑。他不在乎自己的妹妹吃虧嗎?

    「我——」給堵住了嘴,翟初晴氣呼呼地嘟起嘴,「大哥!」

    「小三八,說輸了人家就搬救兵呀?」翟子謙笑嘻嘻地出現。「大哥,歡迎你回來。」

    「子謙。」翟子慎見到小弟,眼中射出暖意,「這些日子功課有無荒廢?」

    「哎喲——大哥,別一見面就說這個,多傷感情?」翟子謙叫道。一雙眼翅不時地往大哥身旁的女子看去。「大哥,這位便是嗯……顏小姐嗎?」

    光看身材,氣質便很有大家閨秀的氣勢,站姿亭亭玉立,連指尖都傳達出她的優雅。看來姿秀表姨還差她一截呢!

    翟子慎將顏弄玉往身前一攬:「弄玉,這是小弟——子謙。」

    「子謙公子。」

    哇!聲音也好好聽!翟子謙左看右看:「大哥,別那麼小氣,讓顏小姐把紗巾取下一見如何?」

    小弟輕佻的口氣讓翟子慎眉一皺:「子謙!」

    翟子謙一聽大哥聲音時的怒意便知要糟,縮了縮脖子。

    「大哥,子謙年紀小不懂事。」翟子毅出口求情。

    說到底,翟家兩兄弟對顏弄玉雖無惡意直截了卻也無敬意,難怪隨便想叫一個女子拿下紗巾讓人品頭論足。

    此時沉默已久的侯老夫人才開口道:「拋頭露面不就是顏小姐的專長?子謙有說錯話嗎?」

    丁鵬仁見氣氛不對,忙出口打圓場:「公子長途跋涉也累了,何不與顏小姨一同喝杯茶歇歇?」

    翟子慎臉色仍是很難看,手中卻傳來一陣痛感,見顏弄玉跨出一小步。

    「公子,妾身這蒲柳之姿只怕入不了小公子的眼,如今小公子不嫌棄,妾身就取下紗巾又有何妨?」

    「弄玉——」他想阻止已來不及。

    她玉手一舞,紗巾飄落,引起一陣抽氣聲。

    就連丁總管這已近不惑之年的男人也看直了眼,更別說其他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了。

    「嗚……」侯姿秀本還對自己的容貌有九分信心,可如今全摧毀殆盡!嗚咽著奔回房內。

    翟初晴想追上去,可眼睛卻離不開眼前的女人。好氣喔!為什麼會有女人長成這德性?

    大口吸了幾口氣,她還是轉身追侯姿秀去了。

    翟子慎臉色更難看幾倍,撿起了紗由為顏弄玉戴上。

    「啊……」惋惜的歎息聲一致想起,然後消失在翟子慎冰冷的目光下。

    「大哥——」翟子慎走近幾步。

    翟子慎瞪退小弟,無奈地望著被摟在自己懷中的女人。

    「小公子,還滿意嗎?」顏弄玉輕笑著問。

    「不要叫我小公子,叫我子謙就好了。」即使大哥瞪得他寒毛豎立,但大哥又不會一掌劈了他,怕什麼?為了美人一笑,抄它幾百遍春秋左傳都是小事。

    「可以嗎?」

    「當然——」

    「全部去做自己的事!」翟子慎冷冷說道,聲音雖不高,卻準確地送入每個被迷得七葷八素的男人耳中,眾人頓時一哄而散。

    「呃,咳咳!」丁總管忙著掩飾失態地上前,「大少爺……」

    「進去!」說著,他摟著顏弄玉便往山莊裡走去。

    胡剛扶下被人遺忘的瑤兒,將馬與馬車一併交給山莊的下人。

    「你家小姐還是魅力驚人哪!」他看見幾個還在發癡的下人,有感而發。

    主人妻不可望,他可是勉強才定下心神的。

    瑤兒與有榮焉地笑了笑,「那當然。」

    於是山莊的一干人等,走的走,散的散,徒留下一個老婦人,呆然站在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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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玉,你先跟丁總管下去歇息。」翟子慎交代道。

    顏弄玉乖巧地點頭,沒有多說,搭著侍婦瑤兒的手。

    「大少爺,棲鳳閣嗎?」丁總管問。

    「臥龍樓。」

    丁總管愣了愣,終究沒有異議地下去了。

    翟子謙望著顏弄玉窈窕的背影,雙眼捨不得收回:「大哥,我們真要喚她嫂子啊?」

    「是。」

    「喔……」他心裡有點失落,「弄玉嫂子……也還好啦……」

    「大嫂。」翟子慎嚴肅道,「你只能喚大嫂。」

    「哎?」

    「何時要成親?」翟子毅定下心神問道:「愈快愈好?」

    「交給你與丁總管。盡快,我不希望有不利於弄玉的謠言。」

    「我不許!」侯老夫人出現在廳口,蒼老的臉上滿是不悅,緩緩走進大廳,坐到翟子慎讓出的主位,「我翟家不許那種不乾不淨的女人入門。」

    「明明是侯家呀……」

    「子謙,你說什麼?」

    「沒呀,姑母。」翟子謙打哈哈道。

    侯老夫人閉了閉眼:「或許我冠了夫姓,但弟弟去世之前將你們托付給我,我是你們唯一的長輩了,難道連婚姻大事都不該問問我的意見?」

    「姑母,我沒這麼說呀……」倒霉。

    「總之,我翟家世代清白,不許你娶個青樓女子進門!」侯老夫人氣沖沖地撂下話。

    「再說,你要給我們姿秀什麼交代?她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卻帶了個妓女回來,叫她情何以堪?」

    「我從沒要她等。」他淡然回道。

    「子慎,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呀!」侯老夫人激動地拍拍自己胸口,「我們姿秀哪點比不上那個妓女?生得是秀麗端莊,溫柔賢淑,你對姿秀有哪點不滿?」

    「姑母,侄兒無此權利對姿秀品頭論足,那該是她未來夫君的權利。」

    對姑母,他可說是仁至義盡。他對她口不出惡言,但不代表他能忘記她所做的事:欺侮亡弟遺孤,奪產不成待其壯大又以長輩的身份干涉,妄想分一杯羹。

    她是長輩,所以他忍,諒她也做不出大事,但不代表他的未來妻子也得忍!

    「一個好端端的大家閨秀你不愛,你偏愛一個下賤的妓女?!」

    「辟啪!」在眾人還搞不清楚是什麼聲音時,木屑紛飛,散落在眼前。

    椅子扶手應聲碎裂,四肢解體了。

    侯老夫人嚇了一跳,翟子謙也嚇了一跳。

    「子慎,你——」她瞪著侄子。

    「姑母,你說的人是侄兒未來的妻子,你的侄媳婦,請放尊重些!」翟子慎冷冷地說道。眸中的溫度降到冰點,令侯老夫人一顫。

    「你,你為了那種女人頂撞我?!」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翟子慎目光放遠至入進廳的丁總管身上,一字一句地說:「從今天起,弄玉便是棲鳳山莊的女主人,所有人見她如同見我,若讓我知道誰對她不敬……」

    他瞇著眼,環視所有人,看得伺候的下人個個低頭。

    侯老夫人很配合地顫抖著:「如何?」

    翟子慎凝視她,嘴邊浮起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一律遣散出莊。」

    「我也是?」她昂起下巴,驕傲地望著他。

    「是的。」翟子慎冷道:「若姑母不顧姑侄之情!」

    他的警告,希望所有人都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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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龍樓樸素大方,沒有多餘的裝飾,一切只講求實用。

    「小姐,這時似乎是翟公子的寢居?」瑤兒忙著四處亂轉熟悉環境,才能給主子最周到的伺候。

    顏弄玉有花廳坐下,環顧四周,的確像是男子的居處,樸素到冷硬的地步。

    「顏小姐若無事吩咐,老奴退下。」丁總管躬身道。

    要他一下在下人之間地位頗高的總管親自做這種事,還真是委屈了。

    顏弄玉取下紗巾,微笑地說:「謝謝丁總管。」

    「呃……」丁總管呆了呆,頗意外她會記得他的稱呼,「不會,顏小姐。」

    待他退去後,瑤兒巡視完畢回到主子身邊:「小姐,真想不到翟公子還是一莊之主呢!不過……」她看看四周,「寒酸了些。」

    「嗯。」顏弄玉沒多說什麼。這裡的擺設無一項不必要之物,又不華麗。難怪瑤兒會有微詞。

    不過東西少了,空間相對的寬廣,也是另一番氣派。

    「這裡也沒有妝台,得叫翟公子快些弄來一座呀!不然瑤兒該如何幫小姐梳妝?」瑤兒看了看屏風裡頭,「呀,還少了小姐最愛的軟榻……」

    「瑤兒,閉嘴。」顏弄玉以右手支頷,「我又還沒決定住這兒。」

    「嘎?」瑤兒眨了眨眼,「可……可是小姐不住這兒要住哪兒呀?咱們可是在翟公子的屋簷下呢!」

    「不是還有棲鳳閣嗎?」她一點都沒漏聽丁總管的話。

    「可是翟公子說……」瑤兒還是覺得不妥啦!反正陰嬤嬤的賣身契都給了,人又被帶到杭州來了,不嫁還能怎地?

    「瑤兒,你是我的奴婢,還是翟子慎的奴婢?」

    瑤兒認真看著正薄怒著的主子,想了想:「奴婢還是小姐的奴婢,可是——奴婢也得喚翟公子一聲姑爺呢!」

    「瑤兒!我真是白疼你了!」顏弄玉噘起小嘴。

    瑤兒笑了笑:「小姐,你在煩些什麼呢?或許瑤兒可為你解憂。」

    才說了四句話便被勒令閉嘴,小姐也失了平時的適意,她服侍小姐這麼多年,哪會不知道小姐有事纏心呢?

    「我……」顏弄玉張口欲言,卻又不認為瑤兒能說出什麼金玉良言,還是只能化成一聲歎息。

    「小姐,說嘛!」瑤兒鼓勵她,「說出來心裡也快活些。」

    來杭州的路上她便發現小姐似有心事,說小姐是因為不願意與翟公子為妻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兩人一路上拌拌嘴,在她小侍女的眼中也相處得挺好的,至少小姐以真面目待翟公子,而翟公子也沒給嚇跑,或對小姐的「不賢淑」有微詞——她實在不知小姐的心事。

    顏弄玉歎了一口氣,心裡千頭萬緒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簡言之便是不安吧!只不過一覺醒來天地變色的不安,孤身一人的不安,對翟子慎來歷不明的不安,對他輕易鍾情的不安——種種不安壓在心頭,揮之不去啊!

    「小姐?」瑤兒輕喚。

    她不想逼小姐,卻也不想小姐把話悶在心頭。這杭州,只她瑤兒一人算是小姐的親近了,若小姐不對她說,該對誰說呢?

    「瑤兒……我不知道該不該放心去愛他。」顏弄玉還是說了。

    「小姐怕翟公子將來變心嗎?」瑤兒猜測也大約能知道小姐為何會如此擔心。

    青樓裡待久了,對男人的愛真的很難去相信。

    可是會上青樓的大部分都是花心風流之輩,又怎能以之揣測天下男人呢?

    「現下山盟海誓,誰知將來呢?」

    瑤兒一笑,比起小姐來,她這個侍女看得開多了。「小姐,你想要翟公子如何保證才能相信他呢?直到兩人白髮蒼蒼或是其中一人死去嗎?就是因為不能預知未來,所以才要把握當下呀!小姐,你比我聰明多了,怎麼不瞭解這樣的道理?」

    在小姐開始煩惱該不該愛他時,其實已經動心了吧!否則何需煩惱?

    偏偏小姐打掛牌以來,想的都是如何從男人身上搾錢,可從沒想過從他們身上得到金銀珠寶以外的東西,更遑論托付終身了。

    「我……」知易行難呀!

    「小姐,就算將來姑爺變了心,瑤兒相信以小姐的本事,定可扳回一城,何況瑤兒看姑爺不像是那種男人。」她不知不覺已改了口,惹來顏弄玉一記白眼。

    「嘻嘻……」瑤兒知道小姐已有些想通了,「姑爺太驕傲了,與小姐一般,怕是不屑當個負心人呢!」

    「但是——我不甘心!」顏弄玉噘起紅唇,「為何翟子慎一出現我便得拜倒他腳下?尤其是他什麼都沒做!」

    連一句可稱得上山盟海誓的話都沒有,唯一有的,大概就是那句會做她一輩子的丈夫吧!可那算得什麼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想她顏弄玉在京城可是多少人捧在手掌心的寶貝,卻這麼不明不白地就給賣了!

    娘究竟在想什麼?

    「他那樣自信,本小姐偏不給他如意!」

    「可是,小姐……」瑤兒不得不盡奴婢的義務提醒她一下,「你已經是姑爺的人哪!」況且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還沒成親之前,一切都不算!」

    「我是否聽到有人提醒我,該早些把親事給辦了?」

    翟子慎怡然微笑地推開房門,也不知聽了多少的壁角。

    「姑爺!」瑤兒福了一福。

    「瑤兒,莫要胡亂攀親。」顏弄玉看了他一眼,「人家要說我們高攀了呢!」

    一個個狗眼看人低的親戚、兄弟,哼!

    別以為她看不出他們眼中的輕視,論經歷說不定那小色鬼還差她一截呢!

    「在生氣?」翟子慎在她身旁坐下,拉過她來卻給一手甩開!他不以為意,再次拉了她擁在懷中。「瑤兒,你下去吧!你家小姐有我。」

    「是。」她退出之前不忘道:「小姐,你與姑爺談談吧!話悶在心裡多不好呀。」

    「多嘴!」顏弄玉啐道。

    「要與我談些什麼?」

    顏弄玉轉過頭:「沒什麼。」

    「讓我來猜?」他對她耳鬢廝磨著,享受這種親密的感覺,「在想我何時與你入洞房?」

    顏弄玉欲扭腰,卻掙不開他的手。

    「妾身只是江邊柳,任人折摘,不敢污了公子的好名聲。」她輕呼一聲,不料他卻忽然抱起她坐在他腿上,捧住她的臉,強迫她與他對視。

    「你做——」他的眼裡有冰有火,讓她倏然無聲。

    翟子慎凝視著她,「弄玉,我要你記住一件事——我極無法忍受任何人污蔑我的新人,包括你。」

    顏弄玉窒息了,想轉開頭躲開他的視線卻無法如願,只得硬聲道:「我知道,我會盡量不去招惹你高貴的弟妹與親戚的!」

    「你又弄擰我的意思了……」翟子慎輕輕歎息,輕吻著她泛紅的眼眶。

    「才沒。」美人泫然欲泣的畫面很容易擰痛任何一個男人的心,尤其當這個男人還視她為牽手一生的伴侶時。

    他把她抱緊在懷裡,「我不喜歡聽人污蔑你、貶低你,即使那人是你,依舊讓我有想見紅的衝動。弄玉,我愛你我自信,出身淤泥卻仍抬頭挺胸做自己喜愛的事的你,豎毅而高潔。對我而言,你是蓮花,而非任人攀折的路柳……」

    大刺刺地宣告「有才沒錢莫進門」的顏弄玉,活得那樣自傲,用自己的方法生存,誰能瞧不起她?

    可她如今卻畏縮了,用剌武裝自己……她是為何改變?是因為棲鳳山莊而迷失,或是因為在乎他而失了方寸?他寧願相信是後者。

    「弄玉,淤泥是滋養你的土地,沒有它們便沒有今日的你,所以我一併接受了。你只管做你自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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