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笨笨 第二章
    鑼鼓喧天,大紅花轎以及長長的迎親隊伍通過京城最熱鬧的街頭,正往靖王府的方向前進。

    今日,是皇太后甫認的義女——夏桐公主出閣的日子,所有的禮數、繁文耨節一概不減,皇太后就如同嫁親生女兒般讓夏桐風光出嫁。

    「大家快瞧呀!在那白色駿馬上的就是皇上的六堂兄,靖王府的靖王爺呀!」

    「這麼英姿勃發、卓爾不凡的王爺,那夏桐宮女可真是幸運呀!竟得了這麼好的親王做夫君!」

    「還什麼夏桐宮女?現在人家可是公主吶!瞧!皇太后、皇上替她備的嫁妝就要用幾十輛馬車運呢!可見皇太后對夏桐公主有多麼的疼愛。」

    「哎!真是幸運呀……」

    街道上瞧熱鬧的人同時還不忘嚼嚼舌根、七嘴八舌的談論著。

    哨吶聲、鑼鼓聲聲聲參天,將喜氣傳到整個京城,直到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靖王府,跟著隊伍來到靖王府外圍觀的人群始終不肯散去,個個引頸企望的往靖王府裡瞧。

    轎內新娘在喜娘的指示下被攙扶出轎,然後來到大廳進行拜堂儀式。

    夏桐頭上蓋著龍鳳喜帕,喜帕下的一張俏臉皺起黛眉。經過一連串的儀式,她只覺自己暈頭轉向、七葷八素的。一路坐轎子晃晃蕩蕩來到靖王府已讓她難過得快要嘔吐了,如果要再繼續折騰下去,她可不能保證能扮好這新娘的角色呀!

    就在夏桐快受不了的時候,終於被帶到新房裡坐於床沿候著。

    一進房內,夏桐馬上對一旁拿著紅棗、花生、桂圓……等吉祥食物的丫鬟們說道:「你們全都到房外候著吧!」

    夏桐的話清晰的由喜帕內傳出來,卻聽得丫鬟們個個面面相覷,支吾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妃……這……這樣不好吧?奴婢受了喜娘的指示要等王爺來,吃了合巹酒、說了吉祥話,奴婢們才能退下呀!」

    「我說你們退到房外你們就退下去!」夏桐微慍著口氣說道。一天下來的折騰讓她十分不舒服,又想吐又頭疼的,她是真的想一個人好好喘口氣,她才不要悶昏在這兒呢!

    丫鬟們為難的對望幾眼,終於退了下去。

    等丫鬟們都退下後,夏桐也不管是不是違悖禮儀,一把便捉下喜帕好好的喘口氣。

    「呼……」她拿起喜帕揚著風,整個人幾乎癱在床上環看著屋內的擺設。

    方才在進新房的途中她就聽丫鬟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著,說這裡是王爺府裡的別苑,果真是親王,這裡的擺設並不亞於皇宮呢!房內雕樑畫棟,稱得上富麗堂皇。

    聽說他還特地下了令,今晚不許閒雜人等進入這別苑內,就算是王公貴族要來鬧洞房也不成,就是怕新娘子會受到驚嚇。

    哼!就算那個什麼王爺的有良心吧!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了猴兒似的教人在那兒觀望、討論。

    不過,她還是認為靖王爺有錯!

    瞧!把她今兒個弄得整個人不舒服極了不就是他的錯嗎?

    這幾天她想來又想去的,怎麼想都覺得靖王爺真教人恨不得咬上兩口,以茲洩恨!宮裡早傳香凝公主非常喜歡靖王爺,甚至想違背倫理嫁給他,而皇太后卻為他們賜婚,他居然也沒反對!

    再想起那日他在御花園裡對她所說的那些輕薄話,她根本已能十足肯定靖王爺會答應指婚是故意的,一定是他氣窄度量小,想報復她那日對他的不屑態度,一定是的!

    再瞧瞧她今天會折騰成這樣也都是他害的,實在是讓人恨得牙癢癢,想到自己未來的日子都得對著這個登徒子,她就又忍不住怒火中燒!

    不管了!待會兒那個登徒子一踏進房裡,她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好好罵上一頓再說,她這幾日受的氣也夠了,不好好發洩怎麼成呢?

    管他是什麼親王!

    ***

    火紅的太陽悄悄的在公雞啼叫後冉冉-上高空,各式姿態的鳥兒在枝頭相互歌唱,為甫開始的一天添上熱鬧的氣息。

    靖王爺府內的別苑大門被開啟,兩名大嬸領了幾個丫鬟來到別苑,準備到新房收床單,也為王爺、王妃做一番梳洗,讓兩位新人到大廳去拜見過老王爺、老王妃。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越過長廊,然後拐個彎通過一座小拱門,再經過小橋,眼見新房就在眼前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其中一名大嬸突然驚叫一聲,所有人朝她視線瞧去,幾乎全倒抽一口氣。

    只見昨晚數位留在別苑伺候的丫鬟個個或坐或倒地,手上緊緊捧著各種吉祥食物,全都正睡著呢!

    「去把她們通通叫醒!」

    一名大嬸下令,其餘跟在她們身後的丫鬟全都向前去叫喚仍睡得不省人事的丫鬟們。

    幾個丫鬟經過叫喚總算是醒了,一瞧兩個大嬸正怒-著她們,嚇得連忙爬起,顫巍巍的站直身子。

    「李……李嬸、王嬸。」

    「你們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全都在新房外睡著了?昨晚王爺、王妃吃了合巹酒後你們不就該退下了嗎?」李嬸慍怒的斥責著。

    「奴婢該死!」幾位丫鬟被這麼一罵,齊聲道歉。

    李嬸和王嬸是老王妃的得力助手,從年輕時就跟著出身富貴之家的老王妃嫁過來靖王府,靖王府裡底下的人都得敬她們三分,就連靖王爺也很尊敬她們。

    「李嬸、王嬸,昨晚奴婢們跟著王妃回房後王妃就要咱們退到房外來,奴婢不敢不依所以就一直在門外等,誰知等到了子時都還未見王爺回房,等著等著……就……不小心……睡著了……」為首的丫鬟越說越小聲,頭低得就快要黏到地板上去了。

    「荒唐!」王嬸忍不住怒聲啐罵,這幾個丫頭真的是需要好好整治了!

    竟然等王爺等到睡著?

    不過,王爺昨晚怎麼會過了子時才回房呢?而且王爺見到她們個個熟睡為何沒叫醒她們?雖然王嬸與李嬸心中都非常疑惑,但此刻已不容再贅言,她們認為還是趕緊進去服侍好王爺、王妃,免得釀出啥罪名來。

    兩名大嬸甚是不悅的越過那些怠忽職守的丫鬟們,伸手推開新房,繞過偏廳來到內室外,不敢直闖而入,只得必恭必敬的道:「王爺、王妃,奴才們來伺候您們起身更衣、梳洗了。」

    半晌,內室裡仍是毫無聲響。

    「王爺、王妃,奴才們來伺候您們起身更衣、梳洗了。」她們又稍提高些聲調說道。

    然而裡頭還是了無動靜。

    兩名大嬸與丫鬟們個個面面相覷,心想也許王爺與王妃正是熟睡中,以至於沒聽見她們的叫喚,於是幾人交換眼神,決定向前再喚醒他們。

    走進內室,來到床榻旁側,不瞧還好,這一瞧幾個奴僕全教眼見的景象給嚇得倒吸一口氣。

    床鋪裡哪有王爺的影子?只有王妃仍一身龍鳳嫁衣,沿倚著床側正熟睡萬分呢!

    難道昨晚新婚之夜,王爺整夜都未入新房!?

    天!這可不是僅僅不合禮而已,而是-逆古禮呀!

    「李嬸、王嬸,難道王爺一晚都沒進新房嗎?」

    「這該怎麼辦才好?等會兒王爺、王妃得一起去見老王爺和老王妃呢!」

    「怎麼會這樣呢?莫非傳言是真的?王爺根本不想娶王妃,是被皇太后逼的?所以才會連新婚之夜都不進新房!」

    幾個丫鬟沉不住氣,就這麼呶呶的討論起來,直到接收到李嬸凌厲的眼神,這才止住她們的喋喋不休。

    「全都閉起你們的嘴,何時准你們胡亂臆測、嚼舌根了?」王嬸也跟進訓斥。

    「嗯……」此時床上終於有了動靜,也許是教絮叨的丫鬟們給吵的,只見夏桐翻了翻身,伸伸腰骨然後緩緩的睜開雙眼。

    長長的睫毛掀動一下,景像一映入眼簾,夏桐馬上被嚇了一跳!

    「喝!你們是誰?在我房裡做啥?」這幾人眼生得很,以往在宮中都沒見過的呀!怎麼一個個全杵在她床前盯著她睡覺?

    李嬸與王嬸一見王妃醒了,馬上領著一群丫鬟欠身行禮。

    「王妃,奴才們是來替王妃更衣、梳洗的。」

    王妃?奴才?更衣、梳洗?

    夏桐先是教這番話給愣住了,過了好些會兒才突地恍然大悟。

    噢!對了,她已經嫁入靖王府了,昨晚她還兀自生氣了一整晚,準備好好罵罵那個登徒子王爺呢!

    骨碌碌的大眼溜地環看房內一周,卻沒見到靖王爺的影子。他是昨兒整晚都沒回房嗎?哼!教他逃過一劫,沒讓她逮著罵!

    夏桐在心中暗嗤一聲,忽略心中隱隱一閃而逝的失落。

    她由床上躍起來,笑了一嘴燦爛。

    「什麼更衣、梳洗就免了,我在宮中也是當人奴才的,這些事我自個兒來便成。」她對她們揮揮手,實在不習慣人伺候著。

    李嬸與王嬸見到夏桐純真的性子,忍不住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女孩。她們都知道王妃並非飛上枝頭便端上架子、鄙視她們這些底下人的女孩,但在府裡有在府裡的規炬,不是說能免便免的。

    「王妃,奴才是奉命行事的,也請你別讓我們為難,就讓我們伺候你吧!跟著還要去拜見老王爺和老王妃呢!」李嬸邊說邊扶起夏桐到梳妝台前坐著,接著便動手為她拆卸身上、頭上的飾品,開始著手打扮。

    而王嬸則吩咐幾個丫鬟,要她們趕緊去找王爺。

    現下不管事情究竟為何變成這樣,眼前最重要的是待會兒拜見老王爺、老王妃的事。第一次的見面可攸關王妃在府中的地位呢!不好好打理怎行呢。

    ***

    夏桐幾乎是被拱著出房門的。

    褪下一身嫁衣,夏桐被換上一套鑲上金絲線的紫色綾羅,又套弄上許許多多的首飾、鐲子,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還真讓她不甚習慣。

    被一群丫鬟圍著走到別苑門口,便見朱睿諧頎長的身形倚在門邊,一臉好整以暇,眸中帶笑的望著她。

    方才王嬸吩咐的那些丫鬟正要奔去找他,誰知才到別苑門口便瞧見他,只見他伸手指示要她們什麼都甭說的退下去,然後他便一直在這裡等著他的「親親王妃」出來。

    在李嬸的巧手打扮下,她看起來更美了!瘦小的身形包裹在紫羅蘭色的綾羅下,顯得恍若有絲贏弱,然而一雙明亮的眸子卻燦爛得熠熠生輝!他就愛那雙眸,那眸中有著俏麗、有著好強、有著調皮,而他,就是醉在那千變萬化的瞳湖裡。見到她緩緩朝自己走來,朱睿諧幾乎有股衝動想深深的將她擁入懷中。

    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只栽在她手裡。

    昨晚他不入新房其實是故意的,他想知道事後她的態度,雖然明白她一開始是不太會去在意什麼,但是他就是想捕捉她一絲一毫的情緒反應。

    當然,還有一點是,他想在家中掀起「小小的」一場風波,以解解他多年來的無趣煩悶。

    「奴婢參見王爺!」

    夏桐身旁的奴僕見到王爺總算鬆了一口氣,連忙行禮,然而被眾星拱月的夏桐卻一點兒都不想行禮,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一點點賭氣的心理,雖然她是合該行禮的,但她才不理他呢!

    「親愛的王妃,昨晚睡得可好?」待夏桐在他面前站定,他唇邊帶笑的問。

    夏桐見到他眼裡的哂笑,立即氣呼呼的鼓起雙頰,真想伸手擰掉他那可惡的笑!

    「當然好呀!尤其是沒見到王爺您的尊容,真是好得不得了呢!」她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也不管什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大道理。

    一旁的奴僕個個全瞪大眼。她們有沒有聽錯?王妃竟然用這樣不敬的口吻跟王爺說話?

    而朱睿諧不但沒動怒,眸中竟然還多了分讚賞的笑意。

    「王爺、王妃,該到大廳去了,老王爺和老王妃正在廳裡等著你們呢。」李嬸適時的出聲,結束這兩人眼波之間的波濤洶湧。

    「親愛的王妃,咱們走吧!」朱睿諧突地無預警的拉起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不理睬跟在後面的一票奴才。

    夏桐的心猛地漏跳一拍,淺淺的紅潮悄悄爬上她的雙頰,她連忙甩開他的大手,故意別過臉狀似嫌惡的說:「不用你牽啦!我自己會走。」

    朱睿諧又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顯然十分滿意她的反應。

    一干奴僕跟在他們後頭,每個人都不斷在心裡猜測,王爺對王妃究竟是什麼心理呢?昨晚是新婚之夜他整夜未歸房,方才王妃以那不敬的態度對之,他卻只是一笑置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呀?

    ***

    來到大廳,夏桐才開始覺得緊張,雖然靖王府人口不多,但排場卻不小,只見一干奴僕全立於大廳兩側,老王爺與老王妃正坐於主位上,而今日來的貴客——香凝公主,則坐在老王妃的身側,感覺兩人的感情甚好。

    就在她忡忡發愣、不知如何是好時,朱睿諧卻驀地輕摟住她盈弱的身子,溫暖的氣息飄來,竟奇異的安撫住她不安的心。

    「爹、娘,公主。」朱睿諧微一頷首行禮,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事件發生。

    「呃……嗯……」夏桐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做,正想跪下行禮時,卻被朱睿諧強勁的手臂箍住。

    他輕聲在她耳畔低喃,「毋需行跪禮,你現在是王妃,已經不是從前的小奴婢嘍!」

    「噢。」夏桐允應一聲,隨即便欠身行禮,「夏桐見過老王爺、老王妃、香凝公主。」

    夏桐的慎重行禮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別說朱香凝對她嗤之以鼻,就連老王爺也沒正眼瞧過她,嚴肅的臉龐寫滿不悅。老王爺反應尚且如此,老王妃當然也就肅然不敢吭聲。

    沉寂的氣息飄散在廳裡,夏桐呆愣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垂低下頭,一雙柳眉鎖了死緊。

    朱睿諧英氣逼人的雙眸環顧著四周令人寂悶窒息的狀況,緊閉的性感薄唇吐出話——

    「爹、娘,既然你們沒什麼話要說,那我就先帶夏桐到處走走。」話才道完,他還當真旋身摟著夏桐就要離去。

    「站住!」老王爺朱延華極具威嚴的怒喝聲倏然響起,止住朱睿諧的腳步。「你這是什麼態度?公主也在這裡,你竟然攬著人就要走?」他額上青筋暴出,幾乎被朱睿諧這種淡然、不屑的態度氣煞。

    朱睿諧臉上始終掛著一抹迷人的笑,面對父親的氣憤怒喝,他依舊氣定神閒。

    「方纔我的王妃向大家請安,不過,似乎沒啥人理她,既是如此,未免我的王妃受氣,我當然是帶著她離去。」他刻意說得十分明顯,毫不客氣的指出他們冷淡的態度是何其可惡。

    夏桐詫愕的仰首望向一直圈住她的這個男人。

    天!瞧他說了什麼?他面對的可是皇上及皇太后寵愛的香凝公主,和他的父母親呀!而他怎麼說了這麼悖逆的話來?而且還是為了她!

    夏桐越來越搞不懂,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就在這時,朱睿諧也低首與她對望,卻露出無比愛憐的溫柔目光。夏桐怔愣住,隨即撇過頭避開他那懾人灼燙的視線,再度低垂螓首不敢與之對視。她騰出一隻手緊捉住自己的胸襟,訝異自己的心竟卜通卜通的狂跳起來。

    「你說這是什麼荒唐話?」被自己的兒子說得如此不堪,朱延華更加惱羞成怒。

    他也是親王,又貴為皇帝的親叔父,但當初對於這樁婚事,他卻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而事到如今他會首肯讓這宮女入府來可是給了皇太后一個面子,但讓她入府可不代表他就會完全的接受她!

    「王爺!您別氣了呀!睿兒他說這些話不是有心的,您也說了,公主在場,你們父子可千萬別就這麼吵起來呀!」老王妃杜愫-見事情越發不可收拾,趕緊出面當和事佬勸說。

    她總不明白為何這對父子老是如此針鋒相對,靖王府人丁單薄,王爺曾納妾兩名,與她感情也都不錯,卻是身子骨薄,相繼病逝,她們入府多年卻未替王爺產下一男半女,而她也只生睿諧這麼一個兒子而已,但他們父子倆的脾氣卻是一般硬,總是誰也不讓誰、誰也不低頭,常常就這麼一個對峙的場面,尤其這次娶懿賜宮女為妃,王爺更是氣煞,他一直都覺得睿兒是故意這麼做來氣他的!

    「好!不然就讓他自己說說昨晚是怎麼回事?為何新婚之夜卻徹夜未回房?」

    朱睿諧又是那莫測高深的笑。

    原來,他方才在別苑門口遇到那些丫鬟時讓她們先退下是故意的,果然才這麼一眨眼的時間,話便傳到這裡來。他,就是要在府裡掀起這場風波,也讓他的父親弄不懂他的想法。

    一如現在,他在眾人面前表現對夏桐的親暱、愛憐,他父親對他昨晚的徹夜未歸房一定錯愕、困惑極了。

    這樣的一段問話出口,夏桐倒是咋舌,她沒料到這府裡傳這些蜚短流長竟要比宮裡來得快!

    「見到孩兒冷落王妃,不是正合您意嗎?」

    朱睿諧的一番話何其毒劣,堵得朱延華悶氣而無話可說。

    夏桐深蹙娥眉又望向他。他怎麼了?好像……不太像是平常的他,雖然她瞭解他不深,但總覺現在的他好像是十足刻意要惱他的父親生氣,這又是為什麼呢?

    「你!」朱延華登時氣煞,卻是一番話梗在喉頭吭不出來。

    的確,他是寧見睿諧冷落這個宮女。他就不懂她有什麼好?以靖王府的地位,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卻偏是一名宮女來坐王妃的位置?

    「靖哥哥,你為什麼總是為這個低下的宮女說話?憑她也值得讓你與皇叔、皇嬸這樣針鋒相對的嗎?」朱香凝看不過去,她不愛看到朱睿諧對這卑下的宮女做出如此親暱且憐惜的舉動。

    「凝兒,夏桐現在是靖王府的王妃,也是你的皇堂嫂,請你以尊重我的態度一般對待她。」朱睿諧低沉的嗓音在廳裡迴盪,卻令在場的每一人深覺窘迫不已。「若沒事的話,那麼我就先與我的王妃離去。」

    話末,不再贅言,朱睿諧瀟灑的輕摟仍在震愕中的夏桐踏離大廳。

    ***

    出了大廳,兩人來到府裡的花園間,小橋埏曲,池水裡魚兒嬉戲,院裡群花綻放,一切都是美不勝收,但夏桐卻仍在怔愣之中。

    「怎麼?娘子,為夫的替你出一口氣,你要怎麼報答我呢?」

    蠱惑人心的沉醉嗓音再度飄蕩到夏桐耳裡,她這才匆匆回神。

    「嗄?你說什麼?」她看向他,但一接收到他赤裸裸的灼燙視線,她馬上又撇過頭,佯裝欣賞四周景色。

    「我說呀,替你出一口氣,你要怎麼報答呢?」他瞧見她臉上佈滿的紅暈,忍不住又笑了。

    「對了!我才要問你呢,你昨兒個沒回房……是不是故意的?」她覺得十分有可能,以他方才對他父親的態度,她十足十的肯定他是故意要氣他父親,只是她不曉得到底是為了什麼?

    朱睿諧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卻又扮回色胚的角色,露笑的問她,「怎麼?昨晚為夫的未回房,娘子你覺得寂寞嗎?那麼,現在為夫的好好陪你,就算是賠罪,娘子覺得如何?」

    夏桐先是呆呆的愣一下,聽出他的話中有話之後,隨即憤怒便爬上她的一張俏臉,完美的柳形眉再度打了好幾個摺,七竅生煙的怒瞪著他。

    「你!你真是個超級登徒子!我真是從頭至尾都錯看你了,還以為你會是個好人呢!根本是大錯特錯!」

    怒吼完,夏桐才不管自己罵的是個親王,還是她的夫君,怒氣還掛在臉上,她便憤恨的悻悻然離去,留下一臉笑意的朱睿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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