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戀殘心 第八章
    「『迅雷國際企業有限公司乙的負責人楊熙誠昨夜凌晨死於自家宅內,根據現場調查,楊熙誠腦部及胸口各中一槍,宅內家人聽到槍聲趕到時,楊熙誠已經沒有生命跡象。據警方調查,懷疑楊熙誠與黑道勾結,因此導致……」

    聽見門口傳來聲音,文凱馬上按遙控器轉台。

    這跟他預料中的不一樣,照理說幫派的人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的處理手下,尤其還使用最容易引起爭論的手槍,想瞞也瞞不了人。這樣的作法,等於是曝光自己的身份。

    迅雷的股票在消息傳出之後馬上狂跌,雖然及時脫手但仍讓他損失不少。他並不在乎這筆錢,反正本來就是要揮霍出去的,只是楊熙誠這出乎意料的死亡,亂了他所有的計畫。

    這樣一來,即使他不出手,也會有警方查出迅雷企業幕後其實有黑道操作;那就算他們在警方有內線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他們為什麼會笨到自行曝光?

    「你在想什麼?」尹秋水來到他身邊坐下,這幾天他看得出文凱心事重重,偏偏他一句話都不肯說。

    「沒什麼。」

    「你有事瞞著我。」尹秋水道出事實。

    文凱心裡一驚,想到之前王柏琰對他說的話。

    見到他無法掩飾的驚慌,想到剛剛入門時電視聲音的突然轉換,機伶的尹秋水馬上奪過文凱手中的遙控器,按下速換按鈕回到剛剛的電視新聞。

    電視仍在播報楊熙誠死亡的消息。

    「為什麼你對兇殺案那麼感興趣?」記得上次他也是看著自殺案件發呆,而且還說出記者不可能播報的話來。「我記得上次你還說那個人是你父親的同學,還跟你父親在同一家報社工作。」

    該死的!為什麼他的記憶力會那麼好?都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

    文凱拿過遙控器,將電視關上,「你想太多了。」

    「我沒有想太多。」見他起身想逃開,尹秋水立刻把人給拉了回來,捧住他的臉頰讓兩個人面對面、眼對眼。「你有事瞞著我。」

    「秋水……」這種黑暗的事他還是別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只會越危險,他不想把他扯進來。

    你怎麼保證不會?當年你的母親是拍下那張照片的人嗎?她比你父親還無辜,可是結果呢?你自己又怎麼說?當時你不過是一個四歲大的孩子,你做了什麼觸犯他們的事了嗎?不要那麼肯定,你嘗過的無妄之災還不足以讓你明瞭命運的無法預料嗎?

    王柏琰的話又浮上心頭,一連串的問句已經困擾了他好些天,令他幾乎不論是在做什麼事,就連在夢裡,都會聽到這些疑問,這些他無法回答、也不願面對的問題。

    「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想到文凱可能對他沒有信心,尹秋水心裡更是一陣難過。

    「不是的。」他沒有不信任他,這件事跟信任沒有關係。

    「那為什麼不肯對我坦白?」他也不想逼他,問題在於他隱藏的事使他心事重重、不快樂,他不要看他憂傷發愁,即使只有一點點,他也願意跟他一起分擔。

    「我……」該告訴他嗎?

    兩人已不是毫無關係,其實早在心裡接納他的同時,自己就已經拖他下水了。

    文凱不禁覺得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如此早的接納他的感情,至少該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之後。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兩個人早已牽扯不清。

    歎了一口氣,文凱決定向他坦白一切:「我的父母不是死於單純的意外。」

    「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死於火災?」

    文凱點點頭。「可以這麼說。」他腦海中浮現出火場裡靜靜躺在地板上動也不動的父母,身下是一片濃稠的鮮血。「那場火災不是意外,而是蓄意縱火,有人在動手殺了我的父母之後,將我的家一起燒燬,以湮滅證據。」

    「為什麼?」

    「一張照片。」這事說來話長,文凱乾脆帶他到臥室的電腦前,叫出一切檔案讓他看個仔細。

    尹秋水看見螢幕上最近的三則剪報,第一則就是他上次看見的那個自殺案件,最後一則是剛剛播報不久的新聞。「這二件事都是你做的?」他當然不認為文凱會親自動手殺人,不過間接關係大概是少不了的。

    「我偷了他們的黑市交易記錄,以第一個人的名義偷出,拷貝一份交給第二個人,第三個人是負責這些交易的人。殺他們的應該是他們幫派裡的人,我不過是讓他們狗咬狗而已。」他們的血太骯髒,他連碰都不想碰。

    瞧他說得簡單,那要花多少的時間跟智力才有辦法滲入這樣龐大嚴密的組織裡頭。

    「事情結束了嗎?」

    文凱搖頭,用鼠標開啟下一個檔案,那是當時被他父親拍到的那場交易所有人的名單。

    主要的人其實不多,一共是六個。報社的人負責通知,海關的人負責貨品進出,迅雷負責買賣,警方內線負責警戒,最後兩個一個是賣主,一個是買主;賣主是幫派的大哥,買主則是政界人士。

    「剩下的四個你要怎麼做?」

    「政界人士在前年已經被人暗殺死亡,所以只剩下三個。幫派大哥與這次楊熙誠的死亡絕對脫不了關係;只要我手中的資料能送到警方手上,且不被安排在裡頭的內線截到,那就只剩下一個。」他手裡的那些東西足夠把那人關到死為止,可是,那不是他的計畫。那人擁有那麼龐大的勢力,即使在牢獄中同樣可以過得逍遙自在。

    他只給兩條路,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絕不會這樣輕易放過。

    「你知道做這些事的危險性嗎?」

    「我知道。」

    「你知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胡來。」

    文凱沉默不語。  

    尹秋水握住他的雙手,鎖在自己的掌心裡。「我知道你不可能放棄,但我愛你知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危險的時候也一樣,別想要我放開你的手。」

    「秋水,別這……」

    「放棄,或者是一起,你只有這兩個選擇。」

    尹秋水向來溫柔深情的眼眸裡出現一抹決然,文凱的心很痛,因為他明白自己會選擇哪一條路。

    他猛地咬牙。「一起。」

    尹秋水的心感到些許悲傷,他的愛終究敵不過仇恨的桎梏。

    「那就好好握緊我的手,我不放開,你也不能放開。」

    ※  ※  ※

    「查出是誰殺了楊熙誠了嗎?」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捻熄煙蒂,月光透過窗戶照出他髮鬢的幾絲白髮。

    「對方的手段太過高明,我們沒有任何線索,不過根據推論,不管是死在我們手中的、自殺的,或者是楊熙誠的他殺,從中已經找出關聯。」

    「什麼關聯!?」

    「十九年前的那場交易,為了一個記者的闖入,我們殺了他們全家;目前死的這些人都跟那一次的交易有關。」

    「是嗎?」緊抿的薄唇逸出冷冽的笑聲。「這樣說來,我也是目標之一了。」

    瞇起的雙眸裡沒有半絲激動,甚至是情感。在江湖打滾大半生,所謂情感、良心這種東西早巳被磨得一乾二淨,在他的腦海裡只有「生存」兩字。人活在這世界上,不是生就是死,不夠殘酷的弱者就只有死路一條。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麼  ?」

    「當年的那個記者一家三口都已經在安排下意外死亡,不過那個記者生前有一個相當要好的朋友,也就是將和企業的負責人王柏琰。」

    「他是跟我們作對的人?」

    「目前還找不到證據,而且他一向只專注於自己的事業,不像是個會做出如此行動的人。之前我們的人曾經跟他碰過面,完全找不出任何嫌疑。」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

    「是的。」

    「你要怎麼做?」他看向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屬下。再過幾年他就要退位了,接替下這個位置的人非他莫屬。儘管他只有三十的年紀,但辦起事來下手之狠絕對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柏琰收養了一個孤兒,而且曾經立下遺囑,在他死後要將所有的財產留給那個養子,可見這個養子對他十分重要。王柏琰是一個有名望的人,我們沒有直接下手的機會,所以我決定從對付他的養子這邊下手,不信他不出面。」冷峻的臉在說話時依然毫無表情,恍若打從出生就失去感情的基因般。

    「就照你的話去做。」凡是可能犯著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想到又有人要為他的野心淌血,殘虐的心性勾起他唇邊的笑,喉間並慢慢發出聲音。

    身旁的男人冷然的看著發笑的他,陰寒的眸子在剎那間閃過一絲血腥殺機。

    是為了接下來會發生的殺戮嗎?  ※  ※  ※

    時序進入十一月中旬,恰巧寒流來襲,文凱穿了件及膝的黑色大衣,打算開車到市區的百貨公司跟批發超市添購生活用品、食品及衣物。

    上一次跟秋水出去買了一堆衣服,幾乎都是秋水選的,最近這幾天天氣梢冷,才發現竟然沒一件是冬天的衣服。秋水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他怎會不知道,無非是想拖他再出門跑一趟而已。

    「秋水,我們在大街上。」文凱實在很難忽略每一個經過的路人投注在他們身上的目光。

    兩個加起來都有半百歲數的人,還跟小朋友一樣的手牽手逛街,怪不得人家要看著他們。

    「又沒關係,我們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我們,別說以後可能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就算有,也很難再認出對方;他們愛怎麼看是他們的事,我喜歡牽著你的手,你也喜歡我牽著你的手,這樣就夠了。」

    尹秋水看見一件不錯的米白色毛衣,在櫃前停了下來。「小姐,請問有L的嗎?」架上只瞧見S、M跟XL,文凱人雖瘦,但長得高,沒辦法穿M的衣服。  

    「是這位先生要穿嗎?」服務小姐將目光來回在兩人身上打轉,跟雜誌上的模特兒的俊美有得比的兩人站在一起,實在很令人賞心悅目;尤其是兩個人都很高,腿又長,在人群裡更顯得鶴立雞群。

    「是的。」

    服務小姐從櫃子裡翻出合尺寸的衣服遞給文凱。「更衣室在右手邊。」文凱沒照她說的話定到更衣室裡去,反而直接將外面的大衣跟襯衫給脫了,把手中的毛衣套上。

    他豪爽俐落的動作又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停留,那完美的身材更是讓服務小姐傻了眼。

    「你們是模特兒嗎?」

    文凱同以往一樣一言不發,連笑容也沒有,是身邊的尹秋水幫他回答:「不是,我們不是模特兒。可以嗎?」最後一句話是問向穿好衣服的文凱。

    「可以。」只要衣服合身能穿就好了,他不怎麼在意好不好看。

    「就這件,幫我們包起來可以嗎?」

    「好的。」接過文凱脫下來的衣服,服務小姐有點不捨的走向收銀台。能服務到這麼英俊的帥哥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

    文凱看向直盯著他們瞧的客人跟服務人員,濃黑的劍眉-地一擰。

    「怎麼了?」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的尹秋水立刻發現他的不對勁。

    文凱收回目光。「有人跟蹤我們。」一開始他就發現有人跟在他們後面走,本來不甚在意,以為不過是巧合;可是一個多小時過後,那兩人還繼續跟在他們後面,那就有問題了。

    「跟蹤?」尹秋水沒傻得立刻轉頭張望,他將服務台上的鏡子轉半圈,問向文凱:「哪一個?」

    「穿綠色襯衫、休閒褲,及他身邊穿格子毛衣的那兩個。」

    尹秋水從鏡子裡看見兩人,若不是文凱提醒,還真難教人發現看似專心逛街的兩人,其實每過幾分鐘就會輪流看他們一眼。「你想他們會是誰?」

    「除了跟我有仇的那群人之外,不會有其它人了。」他冷然不愛管閒事的個性不會自動惹麻煩上身,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計畫裡的那幾個人。「不過他們不可能會知道是我才對,至少不會那麼快知道。」他自己的能力他很肯定。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別有目的?」尹秋水接過服務小姐遞過來的衣服跟簽帳單,在上頭簽了名。

    他的動作讓文凱瞪了他一眼。由於自己的失神和不專心,所以沒發現尹秋水又是拿他的信用卡付帳。「我的卡不是已經拿給你了?」

    「別介意那麼多啦!你的跟我的又沒啥差別。」

    文凱沒再多說,反正他對錢這種東西不是很在乎,不過是不希望老花尹秋水的錢,他只是個教授,賺的錢不比他多。

    尹秋水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沒告訴文凱自己很有錢,除了當教授的薪水之外,他還是個作家,光靠版稅就能養活兩人一輩子,更別提他在尹氏企業的股份分紅了。沒說是因為兩個人對錢都不是很在乎,不是故意要瞞他。「我們現在怎辦?」

    「做本來要做的事就可以,他們不會在人多的地方動手,不必為他們打亂我們原本的計畫。」他可不想因為他們的關係,改天還要再多跑一趟出來買東西,他依然不喜歡跟一群人走在一起。

    「說的也是。」尹秋水笑著接過信用卡,又拉起文凱的手。

    服務小姐看見他的動作,大眼眨了眨。「如果喜歡我們的衣服歡迎下次再來。」

    「會的。」如果凱肯讓他拖出來的話。

    「你們是同事嗎?」能跟帥哥多聊幾句話總是好的。

    「不是,我們是鄰居,也是愛人-喔!幹嘛打我?」

    文凱沒好氣的瞪他,還需要問為什麼打他嗎?

    「又沒關係,我愛你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不能說的。」尹秋水溫柔的對他笑,不忘乘機在他臉頰上吃豆腐。

    服務小姐大眼眨得更用力了。「怪不得……人家說好男人大半是同性戀,這句話果然是真的。」一瞬間天下的女人就少掉兩個好男人,真是令人扼腕。「能讓我親一下表示哀悼損失嗎?」

    文凱瞇起眼睛,他是不是真的太少接觸現實世界了?還以為這世界上跟秋水一樣的怪人應該不多才是,怎麼現在又跑出一個?

    尹秋水則是哈哈大笑,他也沒料到服務小姐會說出這樣的話。「你很不錯喔!我欣賞你。」

    服務小姐仍在繼續哀悼中。「你欣賞我也沒用,損失就是損失,我又不能變成男人,你也不會多買幾件衣服增加我的業績。」

    這次連文凱都莞爾。「你真的不覺得同性戀不好?」他難得破例開口跟陌生人說話。  

    服務小姐嘟起嘴巴。「誰說我不覺得不好?一下子少了兩個好男人怎麼會好。」

    文凱又笑了,雖然笑得很淺,不過這是第一次他可以這樣溫和的跟陌生人說話,讓尹秋水又是窩心又是妒忌。

    「我的意思是,你不會覺得同性戀是一件很噁心的事嗎?」

    「怎麼會!不過就是男人愛上男人而已,有什麼好噁心的。」

    文凱冷淡的褐眸微溫。「你很不一樣。」

    服務小姐淘氣的一笑。「你應該說,我很自然。」對於少數異於一般人的族群,人們總習慣投以異樣的眼光。她不過就是像看見一隻從來沒看過的蝴蝶飛過自己眼前,心中驚喜訝異下帶點不屬於自己的遺憾罷了。「看在我這麼自然的表現下,要不要多買一件,可以當情侶裝穿喔!」

    語畢,三人同時笑了起來,來來往往的人潮不禁注視著他們不拘束的笑顏,眼裡有奇異、有驚訝、有好奇,還有一絲絲連自己也不曾發現的羨慕。

    ※  ※  ※

    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塞進後車箱裡,正關上車蓋,就看見幾道人影圍住他們倆。

    「我已經搞不太清楚這是不是真的現實世界了。」今天他們不但遇著奇特的售貨小姐,還遇見黑社會流氓。「秋水,你躲遠一點。」

    尹秋水聳聳肩。「放心,我也挺能打的。」他最近常跑學校的跆拳道社可不是為了好玩。

    文凱懷疑地看向一臉斯文的他。

    尹秋水親了他一下。「放心,我不會騙你的。」他沒傻到去白挨拳頭,增加文凱的麻煩。「請問幾位先生有事嗎?」

    「麻煩文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冷冷的聲音、冷冷的臉,一身黑衣,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黑道似的。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們,請你們離開。」文凱難得露出笑容,但笑意完全沒滲到眼底。

    「那就對不起了。」語畢,幾個人立刻圍了上去。

    文凱冷笑,一個迴旋踢把最靠近他們的那個人狠狠踢到距離四公尺外的牆壁上。他的力氣不比別人大,所以都是利用離心力跟借力使力的方式揍人,加上腿長身輕,動作靈活得很。

    尹秋水不由得為他彷彿套好招的優美武打姿勢吹了聲口哨,不愧是有武術底子的人,打起架來就是不同。

    接著他長臂一伸,拉住衝過來的人胸前的領子,屈腿用力往他的腹部一撞。他跟文凱不同,只會用最簡單的打架方式,幸好他的力氣比一般人大,一拳的力量等於別人的兩拳,只要一下就夠讓人在地上痛得爬不起來。

    確定尹秋水有自保的能力後,文凱很放心的對付來人,連對方手中不知從哪裡抽出來的武器都不放在眼裡,側身躲過上方揮棒的動作,直接送給對方一記掃堂腿,將人拐倒在地後再傾身朝他胸口一個猛撞。

    霎時,一聲令人超雞皮疙瘩的骨頭碎裂聲響起。

    有時候聲音比眼睛所看見的更能令人膽寒,幾人在聽見清晰的斷骨聲跟躺在地上哀號的殺豬聲後,很有默契的停下動作互相看了一眼。

    文凱起身盯著幾人,嘴角勾起笑容,目光一閃,不等其中一人掏出手槍,便將身上的車鑰匙以最大的力氣往他臉上一砸,隨後人立即往前衝;鑰匙在那人臉上砸出血跡,尹秋水的臉不忍的皺了一下,那一串鑰匙有八九支繫在一起,砸在臉上肯定很痛的。

    「誰派你們來的?」撞開人後,文凱手裡多了一支槍,槍口無情地指著其中一人。

    沒有人回話,皆認為他一個尋常老百姓別說有開槍的勇氣了,搞不好連怎麼開槍都不知道。

    文凱眉梢微挑,咻的一聲,槍口前方的人右頰立刻出現一道血痕,臉色頓時比死人還蒼白。

    「要不是你們裝了消音器,我還真不敢開槍呢!」他說得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眼中的殺機卻比誰都還要濃厚。「再問一次,誰要你們來的,為什麼要對付我?」

    幾人終於瞭解到文凱清秀的外貌跟手段完全搭不上關係,他們應該早在他敢撞斷對手的肋骨而面不改色時就該看出來的。

    「是幫主要我們來的。」

    「這樣啊……」不用他們說是哪一幫,他也猜得到。「目的?」

    「為了對付王柏琰。」

    「為什麼?」

    「不知道,我們只是聽令行事。」

    「說的也是。」他早知道從嘍囉口中得不到答案。

    文凱連續按下扳機,在五人的腿部外側各射了一槍,接著朝上空把槍膛中剩下的子彈射光後,丟回給抱腿起不了身的五人。「告訴你家幫主,別再惹我,王柏琰的事別扯上我文凱。秋水,走了。」他撿回鑰匙丟給愣在一旁的尹秋水。

    尹秋水傻傻地接過鑰匙跟著上車。「哇!你混過黑道嗎?」電影裡的大哥都沒他來得酷,剛剛他的眼神幾乎可以凍死人。

    「沒有。你不怕嗎?」那是他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展露過的一面,那太黑暗也太血腥。

    尹秋水回頭,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你是文凱不是嗎?」這麼簡單的問題何必問他?

    文凱笑了,這次眼中滲進柔柔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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