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鈞天 第六回 再戰黃沙
    美人如玉,劍氣如虹。當如玉的美人配上如虹的劍氣時,唯一的後果,便是……

    由於玄與淚公主「交誼匪淺,感情深厚」,在淚公主的「慇勤相勸」下,眾人「盛意難卻」,因此在魔界再留數日,讓淚公主好好盡她的「地主之誼」。

    這些話,是玄在見到淚手中把玩著靈光劍時,含淚宣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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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麗的臥室內,錦裳如雲,珠泊迤邐,裊裊的輕煙下,青衣人背倚玉榻,奉著琉璃盞微微發呆。

    珠光折射下,那張清冷的容顏華艷無端,耀眼生輝,滿室的珠光寶氣竟不能增減其半絲風采。

    聽著屋外的喧鬧聲逐漸遠去,四圍重歸寧靜,青衣人呆滯的神情漸漸有了轉變,一抹深沉的微笑掛上了薄薄的唇角。

    玄在儀和淚的陪伴下,絕對是自身難保,無瑕他顧,沒心思來顧及自己了,憐夕呆在室內閒極無聊,一定會鬧著要出去探險的,而他昨晚便借口身子不適而留在房內,因此今日可以不用出去。這樣一來,終於只剩下自己了。

    再一笑,立起身,扯了扯躺得有些皺的衣衫,梵悄然出門。

    魔界御書房內,軒一手拿著公文,一手撫著額頭,口裡唸唸有辭,不知是在罵著誰,或許是在罵著自己也說不定。每隔片刻,就放下手在桌上計算著,而計算的結果總是讓他的臉色更黑了一層。

    「叩叩叩……」

    忽如其來的敲門讓軒一陣心驚膽顫,長老今日明明已陪天界的憐夕出門了,難道又半路折回來嗎,那這一桌自己的外快讓他看到,不就完蛋定了嗎?

    當下,軒一邊吼著「不見不見,老子今日誰都不見,別再來煩了∼∼∼∼」

    一邊用風捲殘雲的極疾之速將桌上的東西三兩下統統掃進袖內,同時用有若七手八腳之快的程度,重新佈置桌面。

    屋外靜了片刻,清朗之聲有若昆山玉碎,冰冷悅耳,道:「夜梵不過有一事請教陛下,不會耽誤陛下太多時間,還望軒陛下答允一見。」

    「啊,是夜梵殿下啊,本座真是太失禮了,請進來吧。」抹了冷汗,軒無力攤在帝座上,拂開門口的禁制的同時,圓滑的交際用語想都沒想就流落出口,內心暗襯,以虛夜梵的特殊身份的確能讓待衛不用通報而入,難怪自己會把他誤當成長老,唉,積威之下,想要翻身真是難了。

    含笑而入,目光掃處,對軒那漲鼓鼓的兩袖不表意見,梵微笑道:「打擾了。」

    以讚賞的目光掃過梵極為賞心悅目的笑容,一身青衣更顯得他清雅風流,不染纖塵,讓人覺得這青色只是為了他才產生的,再合適不過了。軒笑道:「哪裡,方才是本座失態了,還望夜梵殿下莫怪啊。不知殿下有何事求教呢?」

    沉默片刻,梵走近軒身邊,伸出手,道:「前日祭師曾說,梵身上有雙重封印,其中一重暗系封印來自陛下長輩之手,因此梵來向陛下求證。」

    對虛夜梵的開門見山,直道無遺,軒一時反映不來,和聲笑著虛應道:「噢,是嗎,這個本座倒不曾聽說過。」心下卻如車輪般轉動不停。

    梵微笑地有些黯然,道:「軒陛下不用多慮,梵只是想對自身狀態有個更多的瞭解罷了。此事只是梵個人的小小心願,與天界無關,自也與魔界無關。」

    軒眨眨眼,微笑道:「是嗎?只是本座所能做的,聖陛下與玄長老也都可以做,夜梵殿下何不向此二人求教。偏來向你們天界的大敵求教,豈不是本末倒置。」

    梵抿抿唇,有些無奈地低眉垂睫,細細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每一顫,都顫在軒的心上,令軒的心,有若收縮過度般,不由痛起來了。

    長睫再度揚起,紫眸澄清如水,不染半絲雜質,透明通澈直指人心。

    「梵,只不過是……相信軒陛下能夠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罷了。梵,也只能相信與梵無關的人了。」

    ……

    ……

    收起手,軒沉重道:「你身上的暗系封印,的確來自於上任魔王之手。」

    微微一笑,完美無瑕,誰也看不出笑容中的那絲不安,梵道:「那麼是不是還有一重封印?」

    「是的。」軒點頭承認,又道:「而且那重封印是來自……」

    「軒陛下,請等一等,」梵微笑著打斷軒的話,插口道:「且容梵猜上一猜吧。」說著,輕輕說出四個字。

    軒一怔,失聲道:「原來你早知道了。」說著,卻見著梵有些冷漠的笑容,方知說漏口了,梵原本還不知道的,不由大是懊悔。

    梵輕吁口氣,笑道:「軒陛下不用懊惱,反正這種事不會是永久的秘密。軒陛下就算方才想隱瞞,又能隱瞞多久呢。對我們而言,天地間又有什麼事能是永久的秘密呢。」

    軒再次打量著梵,此刻,只覺得修長的身形在青衣的襯托下,竟顯得有些嬴弱。

    他,再如何聰慧,終究還是個孩子啊。

    輕歎著,同情地望著他,軒只能保持沉默,無法說出半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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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兮鳳兮,翩躚千里,佳兮渺兮,思之念之。

    坐在神采奕奕,通體五彩的綵鳳上,憐夕笑道:「梵,你倒是神通廣大,何時與魔王變得交情這麼好呢,竟讓他主動提出用靈獸送我們回去。真是太好了,照這樣,只要一天就能回到天魔邊緣,再從光之道回到天界呢。」

    微微一笑,梵道:「我哪有什麼神通可言,只是那日病怏怏地,在長廊上與軒魔王相遇。他擔心我身子若出了問題,對天界不好交待,這才主動提出動用靈獸。這哪是什麼神通,只能說是因禍得福了。」笑嘻嘻地,憐夕道:「我就說吧,軒哪是那麼善良的人,不過你的運氣實在比玄好太多了,像玄,跟淚公主折騰了好幾天,最後還是被人用掃把掃出門來。真是顏面盡失啊。」

    面色青慘慘地,玄苦笑道:「是是是,我顏面盡失,那又怎樣,也不想想,像那麼嬌縱橫蠻之人,我能在她手下存得性命已是不錯了,還談什麼風度,被掃把掃出來而不是用轟天雷轟出來就已是很不錯了。唉,還是儀最好了,都不會這麼對我。」

    儀冷冷一哼,對玄的馬屁不予置評,撇過頭去,但坐在後面的雙絕童卻看到他的白玉般的臉微微紅起來了。

    憐夕笑嘻嘻地,又調笑了玄幾句。顯然不用再在黃沙上,烈日下辛苦趕路,與下級魔獸打鬥,全身粘膩膩又無水可清洗,半點靈力都派不上用場一事,讓她心情極佳。

    梵靜靜無言,靠在孤身邊,聽著眾人談笑,偶爾插上一句,大半時間都是心不在焉的。忽然,他低聲問道:「孤,你說若從天界使用靈獸上魔界可成嗎?」

    孤亦低聲答道:「只要有人領路,也不是不可以的。」

    輕輕應了聲,梵又恢復安靜,只是神情恍惚地更歷害。

    就在眾人大廢其話之時,一陣強烈的搖晃傳來,在諸人尚未明白發生什麼事之前,座下的綵鳳似受到某種強力的吸引,不受控制的往下墜。

    「糟了,大家都別使用靈力。」

    第一個反映過來的玄大吼一聲,雙手一扣,五指虛合併攏,結成薩婆訶手印,閉目急誦,隨著咒語湧出,金色的光芒自他手心內形成,立刻灑遍了天地,同時透明的光圈亦形成,將七人及綵鳳俱包圍在其內。

    當光圈合攏之後,圈內眾人原本急劇的墜勢也變得無重力般的輕飄飄的,在半空中如飛絮般上下浮動著。

    手指一動,左右手中指,無名指與拇指成環相扣,其餘二指交錯互抵,轉變為大光明手印,玄猛地睜開金眸,手印向下一壓,沉聲喝道:「斂!」

    「咚咚咚——」一連串聲響響起,七人平安落到地上,雙腳才一觸地,玄立刻收起手印,身形卻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臉色亦變得煞白之極,毫無血色。

    憐夕不安地問道:「玄,你使用了靈力,沒事嗎?」

    輕咳數聲,強忍下喉間的甜腥之味,玄苦笑道:「沒事才怪。不過我好歹也是金光級,這點靈力反趨還不大礙事。你別擔心了,先擔心一下別的才好。」

    「糟了,綵鳳已經死了。」梵落地時掃了孤一眼後,第一件事便查看眾人的代步工具。卻發現綵鳳雙眸圓凸,黯淡無光,竟已失去了生氣,以手相觸,不久前還充滿生機的美麗生物身體雖還有著溫度,但絲毫感覺不到生命的流動,光澤的羽翼下沒有任何傷口,肌膚逐漸變得冰冷。

    「怎麼可能?」玄一皺眉,也過去看了看,卻看不出個其所以然來,沉吟片刻,他道:「方纔下降時我也有保護住它,那時它還活著。莫非是在我們說話的那點時間內遭到毒手?而我們都不曾察覺到?」

    輕咬下唇,憐夕道:「看來是敵人使用了法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次也是在這裡被人追殺,還好解決了,不過這次他們好像使用了靈力,可是在這種地方不是不能使用靈力的嗎?」

    玄臉色一變,似想起一事,片刻才答非所答道:「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了,希望我所想的不是真的。反正在這種地方,我們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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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沙延綿無際,四方望去,浩蕩無涯,全無一點異色,上次來時還有的那些生存在荒漠中的低級魔獸亦全無蹤跡,四周靜悄悄有,什麼聲音也沒有,炎熱的風吹不散沉凝的氣氛,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只讓人更覺得鬱悶難當。

    眾人神經都崩得緊緊的,全神貫注地緩步行走著,準備迎接隨時會冒出來的,不知名的危險。

    這種莫知的恐怖,才是最令人驚懼的,什麼都不明白,只能被動地等待,空有滿腔的能力,卻無從發揮起。

    崩得太緊的弓,是最容易斷的。

    冷汗滑過光滑的額際,融入飛揚的眉梢,靜靜的,有若有生命般,滴落在銀青色的長睫上。

    「可惡!」不悅地低聲咒罵著,眨眨眼,想眨去睫上的汗珠,憐夕有些受不住了。不管她天賦多高,靈力多強,在這種派不上用場地地方,也是白搭。而作為名副其實的天之嬌女,她自幼在家人的呵護下,雖曾自找苦吃,但那只是身體上的,心靈上哪曾領受過這種擔憂受怕的壓力。綵鳳莫名的死因,缺少飲食水源的壓力,敵人似能使用靈力的危機,在在令她不安到極至。而這不安,又令她對自身的無用產生痛恨感。

    玄目光一閃,心中已有了計效。回過頭,他似想對憐夕說些什麼,但還未開口,一道碧色的光芒就襲向了眾人。

    冷冷一笑,頭也未回,一道金色的光圈早已護住了眾人。同時玄雙手再結大光明手印,屈指一彈,喝道:「去!」頓時,一道金色的字符印在光圈上,光圈更閃起耀眼的光芒,就在這熾烈的光芒中,那碧芒受控制般折射回去,同時,眾人都聽到幾聲悶哼聲響起。

    再次收起光圈,玄的臉色更蒼白了,在紅髮的映襯下,白得有若大理石般,一絲血色也無,金眸也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儀一手扶住他,叫道:「快點,快把淤血吐出來啊,不把它吐出來,你傷勢會加重的。」

    搖搖頭,玄沉靜半晌,似已強壓下傷勢了才道:「不可以,敵人還在觀察中,一旦被他們發現我受傷不淺,他們就會發動攻擊,那就糟了。」

    「可是你這樣又能撐多久?」儀焦慮急道:「你若倒下了,我們還不是受不住攻擊。所以為了我們著想,現在這點小的攻擊,就讓我們接下好了,你先養好傷一下。」

    玄輕笑著拍了拍儀冰冷的手,明白他想用眾人來壓住自己,只是……「連繼兩次在這裡使用法術,我的傷勢我自己明白,此刻的我已不如你了,不如讓他們把目標集中在我身上,等他們打倒我,鬆懈之後,你們再反擊吧。」

    「可是……」一向冰冷的銀眸浮起淺淺的水光,儀有些泫然欲泣道:「你的身子會承受不住的,你若倒下,我又何苦拚命呢。而且你都不行的話,只靠我們又如何敵得過他們。」

    輕咳一聲,再次強壓下胸口的燥熱鬱悶,玄抬頭笑道:「你擔心什麼,就算我不行,還有孤啊,我相信能被天孫娘娘賞識的人,不會是個繡花枕頭吧。」

    眾人目光都集中在孤身上,孤無所謂地笑笑,道:「大概不是吧。不過我有個更好的方法,不知你們有沒興趣。」

    「什麼方法?!」眾人都快尖叫起來了,在這種時候,還來玩這種玄虛,若非強敵當前,孤不吃一頓排頭才怪。

    孤微笑道:「我想玄大概也明白,這次的敵人用的不是自身的靈力,而是借靈,借用古戰場上殘留的靈力,強加諸在人身上,再控制那些人來攻擊我們。」

    玄臉色沉重,道:「我是有這麼想過。」

    孤笑道:「所以你的方法就更不行了。這恆古以來堆積的靈氣,可是無窮無盡的,以我們區區幾人之力,實是難以與之相撼,你既然明白,卻又說出這種方法,可見你已打定主意了。」

    「我沒打什麼主意,你不用再胡說了。」玄突地暴怒起來,轉身便走。

    孤笑嘻嘻地,道:「你打算靈力耗盡之後,以彼之道,返施彼身,以自身為容器,也施展那種禁忌的法術與他們對抗,是不是呢。不過你有沒想到,如果你真的招來靈力,那你的靈體也就死了,只有重墜輪迴一途,更為嚴重者,將會被束縛在這古戰場上,慢慢失去了自我,恆古存在,也是恆古消失。你不怕嗎?」

    眾人都震驚不已,看著玄,玄猛地轉身,冷笑道:「我只不過計不及此,沒想到那麼遠罷了。我可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打算犧牲自己。要知我是天界的長老,要為天界著想,哪會為了你們幾個小鬼就這麼死去。別再亂猜了。」

    玄的話雖冷漠無情,但卻無人相信。孤在眾人開口前又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因為有更好的方法啊。」

    「到底是什麼方法呀?孤你快說吧。」憐夕不耐地叫著。

    笑咪咪地舉起手,瑩光一閃,一枚一丈長,拇指寬,晶瑩通透,若水凝成的法杖出現在孤手上。眾人都不識得,只有玄驚訝道:「這不是天孫娘娘的六道杖,專用於指引幽魂的嗎?」

    「好見識。」孤笑道:「正是六道杖。有了這個,指揮靈氣就比較方便了。因為這些靈氣都是幽魂控制的。而且我們有個上好的容器啊。」

    「誰?!」眾人都不明所以,只有玄一怔便明白過了,當下大力反對。「不行,不可以!」

    微笑著,走近梵,孤道:「還有什麼人比他更適合呢,他生來便具有強大靈力,身體與大家相比,能容納更多的靈氣啊,而且由於他的靈力全被封住,無法使用,不會在無意識中與外來的靈氣發生衝突,這點又比你們任何一人都安全多了。只要有他,我自有方法保得眾人平安無事。」

    「不行,這太危險了。」明白過來的憐夕也大表反對,儀卻難於表態,沉默無語。

    溫和一笑,孤道:「算啦,你們反對又有什麼用,重點是當事人啊。梵,你說呢。」

    梵回以一笑,道:「我,自是相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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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勸無效的憐夕與玄在耗盡口舌之後,還是說不動梵,甚至被他堵地說不出話來。無奈之下,只有同意。

    點點頭,孤道:「玄,我現在要施法,請你張開結界護住我們,免得受對方攻擊。」

    玄狐疑著,猜測孤想幹什麼,孤卻只是閒閒地笑著,不見半絲愁容。那俊美的眉目間,卻有著令人無法不信服,無法不遵從的強烈霸氣,他雖然還是溫和地笑著,但那種笑容,卻像換了個人般,有若高高在上的帝王,雖和善,但不可仰視,更不可侵犯。

    咕噥著,玄亦不自覺地受了影響,雙手一錯,十指交握,直豎著食指與中指,向上一揚,大喝道:「張!」

    有若自天地間湧現的金光呈半圓狀護住了眾人。孤舉起法杖,正要開口,突又想起一事,道:「對了,梵,把你腰間的竹簫給我吧。」

    「咦,幹什麼?」梵邊解下竹簫,邊發出疑問。

    玄忽開口解釋道:「現在你身上若帶著武器不太安全,所以別帶著好。」

    聳聳肩,梵交出竹簫,盤膝坐下。

    孤再次舉起法杖,輕輕彈擊。片刻,低聲曼吟道:

    「……沉睡在古戰場的戰士之魂,請傾聽這極樂之音,請傾聽這血族的呼喚,回應吾之召喚,回應吾之號令,自恆古的長眠中甦醒來吧……」

    低沉而悅耳的聲音聽來似是極細,卻在這荒漠中越傳越遠,有如深山回聲,又有如怒海驚濤,一層疊過一層,一聲大過一聲。隨著聲音在荒漠中的迴盪,周圍的黃沙都開始騷動起了。黃沙變得有若一潭黃水,而孤就是投入水中的一粒石子,在這石子四周,黃沙呈猗漣起來波動。

    「……往日的榮光,血族的傳承,烈士的勳章,都將在這一刻再現。鮮血,將再次喚醒忠勇的戰士之心……」

    吟到這,孤不再開口,繼續彈著法杖,手指卻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那聲聲急促而清脆的聲音有若擊在眾人心間一般,讓眾人的心也隨之快快震動起來。

    「呼∼∼∼-!」厲嘯聲與風聲同時響起,黃沙飛揚起來,漫天遍野地捲動著,翻騰著,有若巨龍般,一道又一道湧起,越湧越多,越湧越大,到最後,貫穿天地,似是連通了天與地的支柱。

    狂風激烈地刮著,黃沙瘋狂地舞著,那般地狂烈,那般地絕決,幾乎連結界都擋不住,風沙嘶吼中,萬物盡被掩埋,只餘下衣角獵獵作響之聲。

    眾人被這狂亂的景象震住了,幾乎說不出話來。正發怔間,卻被亮光驚醒。

    一道又一道不同顏色的光芒似也對這種景象感到不安,又或是被這種景象挑動熱血,突然間,就這麼鋪頭蓋腦地攻擊過來。玄咬緊牙,苦苦支撐著。

    若非是在這種絕地,這種程度的靈力攻擊還難不倒他,甚至可是根本放不入他的眼裡。但此刻,他不但得接受外來的攻擊,還得接受由於在絕域內使用靈力,而受到的強於十倍的反趨。他每發出更強的靈力,受到的傷害就更重。循環之下,他雖是金光級的,有著強大靈力,但力竭之時已是不遠了。

    聽著玄的呼吸之聲越來越粗,一咬牙,儀在結界內再張開一道結界,銀色的光芒覆住了玄的全身。

    「聽吾之樂音,應吾之召喚,以汝之至勇,揚汝之至忠,回應至尊之血族,自長眠中醒來的勇士們啊,傾獻汝等忠誠之血,傾獻汝等智勇之行,為汝等血色勳章再添榮彩,讓紫色的笑容再次綻放……」

    隨著孤越來越響的聲音,狂亂的風沙漸漸呈現規律化,漸漸地,溶為一體,席捲而來,有若被馴服的野獸。

    遠古的幽魂再次臣服在紫眸的足下。

    淺笑著,孤道:「玄,收起結界。」

    玄驚訝地望著孤,又望著外面不斷地攻擊,四濺的光點,十足表明了自己的懷疑。

    孤笑道:「放心,相信我吧。」他的聲音似有著極強的自信與誘惑力,讓人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話而行動。玄雖是猶豫著,卻還是收起了結界。

    當金光散去的那一瞬間,天地間異彩綻放,熾烈的光芒幾乎爍傷人眼,有若千日齊現。一道五彩的光圈包圍了梵周圍數丈的人、事、物。光圈中,明晃晃的耀眼的光彩全部集向梵,一道又一道,一條又一條,融入梵的體內。

    梵的身子在強光下,幾乎變成半透明的了,眾人似乎都能看到那些強大的靈氣在梵體內流動的方向。而梵原本平靜的神情,也變得古怪起了,肌肉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跳動著。

    「啊,糟了,你們看。」憐夕突然驚叫起來。在她的叫聲下,眾人發現,梵一頭漆黑的長髮,正一截一截,一段一段,逐漸變成了金色的。明亮的,眩目的,有如玻璃光般的金色,

    閉上眼,玄幾乎站不住了,心中狂吼著:「封印,封印終於解開了……」

    笑咪咪地,孤收起法杖。望著散落一地的金髮漸漸起了波動,望著紫色的眸子緩緩睜起,望著紫色中折射的陌生而無情的光芒,孤……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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