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盞花 第六集 碎夢篇 第四章 乘勝追擊
    當懷著必死之心來救援北面陣地的各族戰士們到達這裡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令他們如在夢中。數千名黑金甲冑的特擊戰士,擁擠在一片狹小的戰線上,彷彿潮水一般朝著北面停留在浮雲之都緩坡上的彩雲退去。而令他們節節敗退的,卻只有一個人,一名孤零零的持劍武士。在他的腳下橫躺著一百餘個氣絕身亡的特擊戰士和高級牧師,還有三個血肉模糊的魔法師。這個人的身上已經披滿了淋漓的鮮血,說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對於自己已經創造下的赫赫戰功,他似乎仍然感到十分的不滿,兀自瘋狂地和敵人拚殺著,將劍鋒用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方法凶殘地刺入,切入,削入他能看見的每一個敵人的軀體內。很多初次上戰場的神族武士在他兇猛的進攻下已經忘記了軍校中傳授的所有作戰方法,渾身發軟地跪倒在地,瘋狂地嘔吐著。這名血染征袍的持劍武士看也不看那些失去作戰能力的戰士,大踏步地從他們身邊穿過,朝著那些仍然膽敢在他面前的揮舞兵刃,念誦法咒的戰士和牧師衝去。

    那些增援的聯軍戰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名持劍武士正在為他們創造一個幾乎連做夢都不敢想到的機會,一個對於神族乘勝追擊的機會。

    「乘勝追擊!」銀銳的腦海中閃過這個詞的時候,她心中竟然沒有任何激動,只有說不出的心酸。從十二歲開始和神族作戰,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個春秋,不懈奮戰的她從來沒有一個得到過一次能對神族乘勝追擊的機會。

    銅山的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早已經放棄希望的他從沒想過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看到神族如此狼狽的景象。他多麼希望英勇的落天雷元帥,還有虎騎軍中那些相交多年的好友們能夠看到眼前的景象,哪怕只有一眼,也足以快慰平生。

    「衝啊!」那是虎牙和暴風先生發出的號令,他們和神族的戰爭剛剛開始,看到眼前的景象,沒有人族戰士那麼多的感觸,但是他們的號令聲中也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和振奮,顯然對擊敗神族的信心已經開始大大增長。

    「衝上去!乘勝追擊!」銅山和銀銳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喝道。

    隨著他們號令而響起的各族戰士的喊殺聲,令這些身為將領的人們都感到震驚,那是一種從未聽過的響亮而震撼人心的喊殺聲,充滿著喜悅,振奮和誓死殺敵的決心,彷彿海潮一般鋪天蓋地,又好像虎嘯鷹啼一般攝人魂魄。

    在朝著神族陸戰部隊發足飛奔的各族戰士中,跑在最前頭的是牛頭人族的猛士如山,他似乎在這數次血戰中和神族結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他那溫和而清澈的雙眼佈滿了和天雄一樣恐怖的血絲,令他看起來彷彿一隻發了瘋的鬥牛,令人不寒而慄。當第一個敵人出現在他巨斧揮擊的範圍之內時,他猛地甩手,冰盤大小的銀杏斧已經劃出一片燦爛的銀芒,惡狠狠地朝著這名戰士的胸口擊來。這名戰士似乎被他怒髮衝冠的恐怖形象嚇傻了,竟然忘了用手中的盾牌抵抗。銀杏斧狠狠地砸在他的黑金胸甲上,猶如砸在一桶裝滿了葡萄酒的酒桶上,酒桶破碎成滿空碎片,鮮紅色的液體噴泉一般朝外飛濺,將天空染成血色。

    「弓箭手,殺牧師!」「魔槍手,瞄準牧師!」銀銳,銅山和暴風先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準確的指令。

    在沒有魔法師的掩護下,登陸在北面陣地的特擊戰士全靠牧師的強化祝福得到摧枯拉朽的攻擊力,而牧師們在聯軍戰士鋪天蓋地的箭雨和火槍狙擊下,得不到良好的保護,當夜鶯之盾耗盡他們最後一點精力的時候,他們只能在持續不斷的箭雨和魔槍的攻擊下,慘呼倒地。

    「獸人兄弟們,衝進敵人的陣型,不要讓敵人發動魔法。」虎牙這一次顯得異常的聰明,他敏銳地觀察到敵人安排在另外兩片彩雲上的魔法師已經瞄準了北面陣地,只等到往後撤退的登陸戰士退回彩雲之上就要發動魔法攻擊。獸人族的戰士一個個都是飛毛腿,他們飛一樣一頭扎入敵人的陣列之中,追隨在渾身是血的天雄身後,對著周圍的神族戰士瘋狂地砍殺著。

    牧師們一個接一個地被聯軍戰士們送入了地府,戰場上的特擊戰士一片又一片地齊刷刷躺倒在地,失去了戰鬥能力。北面陣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下了近兩千名神族戰士,絕大多數都是因為強化魔法的失效而失去了作戰能力,只能閉目待死。聯軍戰士們聰明地越過他們的身影,任憑他們橫躺在北面陣地上,令敵人的魔法師不敢發動大規模的魔法攻擊,生恐誤傷自己的同胞。

    以天雄為首的聯軍先鋒終於衝上了神族人引以為豪的彩雲之上。彩雲之上除了幾個負責操控彩雲的魔法師,全部都是牧師和特擊戰士,在勢如破竹的聯軍猛攻之下,很多初上戰場的新兵已經失去了抵抗的勇氣,紛紛跪倒在地,放下了武器。只有數百名久經沙場的老兵還在拚命抵抗,也因此紛紛在天雄狂暴的天下劍下成為了異域亡魂。

    當天雄的天下劍筆直地刺入神族龍騎特擊隊第三兵團兵團長胸口的時候,所有的抵抗已經全部消失了。直到此刻,他才從狂暴的精神狀態艱難地清醒過來。他看到自己的長劍深深陷入面前的神族長官的胸口,他的身體在自己的劍下痛苦地抽搐著。他看到這個神族的面頰蒼白如死灰,眼中閃爍著乞求的目光,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劍刃,似乎想要做最後的掙扎。天雄的心微微一顫,但是,錯西先生的慘死令他漸漸軟化的心腸猛地硬了起來。他霍然將天下劍從敵人的胸膛中抽了回來。從敵人胸膛中濺血而出的天下劍似乎抽走了神族長官體內最後一絲生機,他長長吸了一口氣,雙眼露出絕望的光芒,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天雄將天下劍艱難地收回了劍鞘,轉過頭去,發現銀銳,銅山,虎牙,如山,暴風先生一個個面帶懼色地圍在自己的身後。

    「咳!」天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一口鮮血卻突如其來地湧上咽喉,他的身子隨之一晃。他想要將這口鮮血嚥回肚去,但是渾身的肌肉似乎已經失去了控制,他張口將血狂噴而出。

    「天雄,你冷靜一下,冷靜一下。」銀銳將軍將手扶在天雄的手臂上,小心地說。

    「對,對,天雄,你累了,你先歇歇。」虎牙應和著銀銳將軍的話語,陪著小心說道。

    「天雄,你殺了好多敵人!」如山突如其來地說道,他的話引起暴風先生,銀銳將軍和虎牙的一陣噓聲,似乎生怕他引起天雄的狂性。

    此時此刻的天雄,渾身都浸透著鮮血,雙眼宛如地獄惡魔一樣閃爍著血紅的色彩,一行行長長的鮮血從他的眼睛,嘴角,鼻孔處緩緩流下。

    「天雄先生,你的身體還好嗎?有什麼不適,是不是要落霞殿下為你看一下。」暴風先生關切地問道。

    天雄輕輕地搖了搖頭,此時的他突然感到身上的血腥氣是如此的濃重刺鼻,令他無法忍受。他無力地跪倒在地,張嘴瘋狂地嘔吐了起來。此時的他已經無法再壓抑心中悲痛,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銀銳看到天雄此時此刻無助的樣子,連忙悄悄走到他的身畔,蹲下身,將他的身子輕輕攬到自己的懷裡。

    「錯西先生戰死了,我親眼看著他被殺,可是我救不了他,我真沒用,我不配做什麼人族的新英雄,我只是一個失敗的戰士,一個不稱職的遊俠。」此刻的天雄哭得彷彿一個迷路的孩子。

    「你已經做得很好,你比其他所有的人做得都好得多。」銀銳的眼中隱隱約約閃爍著淚光,她輕輕撫摸著天雄的額頭,柔聲說道,「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要求你這麼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你不可能救所有的人。錯西先生泉下有知,只會對你感到欣慰。」

    「我只希望他們都活著,每一個人……都活著……活著。」天雄喃喃地說出這句話後,就昏迷了過去。

    「他太累了,殺了這麼多神族戰士,他的體力一定早就耗光了。」暴風先生同情地說。

    「送他下去,叫落霞好好照顧他。」銀銳扶起天雄的身子,轉身交給了力氣最大的如山。如山二話不說,將天雄的身子穩穩地扛在自己身上,大踏步朝著雲宮奔去。

    「報告長官,敵人的魔法師兵團正在逼進。」一名人族士兵來到銀銳身邊報告道。經他的提醒,還未從剛才血戰的餘韻中回過味來的聯軍戰士連忙朝空中望去。果然,兩片站滿了魔法師的彩雲一左一右正在朝著這片用於登陸的浮雲逼進,似乎要發動大規模的魔法進攻。

    「把俘虜全部給我押到彩雲的邊上,排成一圈,快!」銀銳急切地說。所有人知道生死關頭就在眼前,無不發揮出最高的效率,數千名俘虜被上萬把各不相同的利刃押解著在彩雲周圍齊刷刷地跪下。

    正要下令發動攻擊的魔法兵團長官被面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在天下大陸征戰近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過自己民族的士兵被敵人俘虜的情況。對於眼前的形勢,他無法做出任何決策。神族的法律對於殺害同胞的罪名懲處極為嚴酷。在神族的聖典裡,殺害神族者將會永生永世墮入地獄,萬劫不得超生,更不要提死後升入永恆的彼岸,享受永沐在聖光之下的幸福。

    「暫……暫停攻擊!」左右浮雲的魔法兵團長官同時下達這個曖昧難明的命令。事實上,沒有一個魔法師在這個關鍵時刻準備念誦殺人的法咒,他們和自己的長官一樣害怕殺害神族同胞的事情發生。對於這些掌握了神秘魔法力量的神族來說,對於天神的信仰更為虔誠,神殿的聖典對於他們的影響絕對要大過軍事長官們對他們的影響。

    就這樣,聯軍戰士和神族魔法兵團在萬里長空默默地對峙著,誰也不敢發動進攻。良久之後,銀銳將軍似乎終於找到了打破僵局的方法,他將幾名被俘虜的敵人魔法師叫到自己的面前,厲聲道:「驅動彩雲,駛向雲宮,快。誰不遵從號令,立殺不饒。」

    這些魔法師從來沒有陷身於如此絕望的處境,早就被凶神惡煞的聯軍戰士嚇得魂不附體,此時一聽到銀銳兇惡的命令,哪敢不從,連忙念誦驅動浮雲的咒語,讓整座彩雲以平穩的速度朝著雲宮飛去。

    看到敵人已經遠遠的退去,兩朵浮雲上的魔法師們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在長官的號令下朝著神族軍隊排布在天空中的本陣緩緩退去,一場登陸作戰就這樣在聯軍戰士的勝利中告一段落。

    回頭山脈上繚繞著青灰色的硝煙,黃昏的晚風呼嘯著在山谷間吹過,彷彿為這場血腥的戰爭奏起淒涼的輓歌。離別燕群應和著晚風的旋律,在浮雲之都緩坡上盤旋起舞,為戰死的矮人族戰士們淒惻地哀鳴,悲泣著每一條鮮活生命的永逝。燦爛明媚的橘紅色夕陽餘輝,輕柔地揮灑在浮雲之都的每一處角落,照射得滿山閃爍的珠寶更加熠熠生輝。這些令人耀眼升花的珠光寶氣不但沒有能夠給人帶來一絲繁華富庶的歡樂,反而更加襯托出這場戰爭的殘酷。

    一天的激戰,僅僅在一天之內,準確地說,是在不到十五個小時的激戰中,聯軍戰士為了守住浮雲之都緩坡陣線,付出了近八萬九千人的代價,如果不是因為滿山的珠寶令神族不敢施展大規模殺傷性魔法,他們的傷亡將會成十倍地上升。北坡陣地的戰鬥最為血腥激烈,各族戰士在這裡相繼陣亡了五萬餘人,包括人族著名的神族抵抗者錯西先生。

    而神族也傷亡了將近一萬人,其中包括數百名參與到一線戰鬥的魔法師,近千人的牧師,飛鷹戰士和數千人的龍騎特擊戰士。另外還有近三千人的神族戰士成為了聯軍戰士的俘虜。

    看著回頭山脈上七彩繽紛的珠寶光華,迪龐元帥感到這些奢侈而華麗的光芒無比的諷刺。

    「就像一片五顏六色的爐火,燒燬了我們一萬名遠征軍的生命,整整一萬人。」迪龐元帥顫抖地握著副官呈上來的傷亡報告,默默地想著,「還有三千個小伙子居然被俘。」

    他從軍以來從來沒有指揮過這麼失敗的戰役,他幾乎可以想像到遠在諸神之故鄉的同僚們對他嘲笑不屑的目光。這次浮雲之都的戰爭是一次從未有過的豪賭,如果賭輸了,他將會失去三十年來苦心經營而得到的所有榮譽,地位和名聲。但是,目前的形勢,卻好像自己將會輸去全部的家當。

    「迪龐元帥……」魔法兵團長蓮珍妮女爵士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噢,蓮珍妮兵團長,有什麼事麼?」迪龐元帥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掩飾住自己焦慮的目光,用手輕輕揉著太陽穴,輕聲問道。

    「元帥,十六名火系大魔法師和三名冰系大魔法師陣亡,我已經把神聖轉生台的轉生優先權賦予了他們。」蓮珍妮女爵士低聲報告道。

    「十六名火系大魔法師?冰系大魔法師居然也會陣亡嗎?」迪龐元帥的臉上再也掩飾不住震驚的神色。他非常清楚冰系魔法師寒冰鎖的威力,當寒冰鎖建立起來的時候,即使千軍萬馬甚至是各系魔法師的魔法轟炸也無法傷到冰系大魔法師的一分一毫,所以神族的軍隊中的冰系大魔法師被人們稱為不死戰神,在魔法師和戰士們心目中地位十分崇高。

    「冰系大魔法師的戰鬥情況我不十分瞭解,因為他們是和陸軍混編作為登陸部隊的先鋒進入戰場的,所以具體情況請您向特戰精英部隊首領魔狼高曼羅長官和步兵元帥羅布德詢問。但是據我的戰報顯示,十六名陣亡的火系大魔法師中有十二名是被曾經在天都死裡逃生的惡魔少年天雄射死的。」蓮珍妮女爵士的臉上露出猶有餘悸的神色。

    「惡魔少年天雄?就是連累龍羅元帥引咎辭職的那個少年嗎?」迪龐元帥輕聲問道。

    「是的。」蓮珍妮女爵士點點頭。

    「看來我上一任三軍統帥的壞運氣終於來到我的頭上了。」迪龐元帥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元帥……」蓮珍妮女爵士偷偷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嗯?蓮珍妮兵團長,有話請直說。」迪龐元帥看到她的古怪表情,心中一凜,連忙說道。

    蓮珍妮女爵士彷彿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元帥閣下,這次戰爭中我們損失了共計近二十名大魔法師,各系一級魔法師近一千人。魔法工會可以容忍的一次戰爭的傷亡極限只有九百人,他們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對作為魔法兵團長官的我嚴加懲處。」

    「這是什麼意思?兵團長,你的意思是讓我立刻終止這場戰爭麼?」迪龐元帥嚴肅地問道。

    「不,元帥閣下,我只是想說,請您將這場戰爭繼續下去,直到我們取得最終的勝利,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將功補過,現在回頭已經太晚了。」蓮珍妮女爵士斬釘截鐵地說。

    「嗯,兵團長閣下,你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放心,我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的,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堅持下去。」迪龐元帥沉聲道。

    蓮珍妮女爵士朝他敬了一個軍禮,低聲道:「我這就去找羅布德元帥和高曼羅長官來見您。」說完她轉過身,拉開指揮部的房門,靜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羅布德元帥和高曼羅長官走進指揮部的時候,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如紙。發生在浮雲之都緩坡上的唯一一次登陸作戰居然失敗得如此狼狽,令他們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先生們,我剛剛接到今天的傷亡報告,我們失去了很多棒小伙子。」迪龐元帥狠狠地將手裡的戰報摔在桌上,輕描淡寫地說。

    羅布德元帥和高曼羅長官只感到渾身直冒寒氣,此時的迪龐元帥面無表情的神態反而比勃然大怒的樣子更加令他們膽寒。

    「最讓我感興趣的是,百分之八十的傷亡是在登陸作戰的時候發生。」說到這裡,迪龐元帥忽然狠狠地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

    「元帥閣下……」高曼羅長官和羅布德元帥對望了一眼,同時想要說話,卻被迪龐元帥抬手阻止了。

    「當然……」迪龐元帥提高了嗓音,「登陸作戰往往是整場戰爭中傷亡最大的環節,這是軍事常識,我很清楚。但是,這樣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在浮雲之都北面陣地,不應該發生在整個陣地只有不到兩百人抵抗的情況下,更不應該發生在由全軍僅有的三名冰系大魔法師為你們開道的情況下,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到最後,他已經怒不可遏,聲音彷彿轟雷霹靂般攝人。

    「元帥閣下,請允許我解釋……」羅布德元帥慌亂地說。

    「我不要解釋,只要告訴我事實,告訴我在浮雲之都北坡發生的一切,然後由我來決斷你們是否有失職。」迪龐元帥厲聲道。

    「元帥閣下,」高曼羅長官的語氣比起羅布德元帥要沉靜得多,也許是他天生喜歡寫故事的天性令他在敘事時有一種令人忍不住要聆聽的魅力,當他開始講述戰爭的始末時,即使怒火中燒的迪龐元帥也靜默下來,仔細傾聽著。

    「事情是這樣,一切本來進行得十分順利。冰系大魔法師在敵人出擊的時候使出了冰凍魔法,將敵人最後的抵抗瓦解。被凍僵的敵人分別被登陸戰士們擊斃,眼看我們就要佔領敵人的北面陣地。這個時候,一名人族戰士忽然衝破了冰系魔法師所施展的寒冰魔法,更以令人無法相信的速度將三名冰系大魔法師一一砍死。」

    「等一下,冰系魔法師們沒有使出寒冰鎖嗎?」迪龐元帥忍不住問了一下戰鬥的細節。

    「有兩個人使出了寒冰鎖,但是卻被這個人族戰士一劍斬開,兩個人都被斬成了兩段,情形慘不忍睹。」高曼羅長官沉聲道。

    「難以置信,接著說。」迪龐元帥揚了揚下巴。

    「參與登陸作戰的全部是我管轄的龍騎特擊戰士,是我們精英部隊中的支柱。但是他們無法抵擋這名人族戰士的長劍。他彷彿是魔鬼附身一般凶悍異常,成百名特擊戰士和牧師死在他的手上。因為牧師的陣亡,使得成千名特擊戰士失去了強化祝福,被重甲壓垮,最終成為了俘虜。而登陸部隊的陣型也被衝亂,西南蠻荒各族聯軍的增援部隊適時趕到,進一步擴大了他們的優勢,最終佔領了我們登陸兵團所乘坐的彩雲。」高曼羅長官接著說道。

    「等一下,根據你所說的情況,你們登陸兵團基本上是敗在一個人的手上,只是一個人?」迪龐元帥輕聲問道。

    「是的,北面陣地最後一名人族戰士在這場戰爭中創造了奇跡。」高曼羅長官面不改色地說。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麼荒誕不經的事情嗎?」迪龐元帥終於勃然大怒,狂吼道,「立刻把負責登陸的龍騎隊第三兵團兵團長波利上校給我叫過來,讓他再給我匯報一遍。」

    高曼羅長官和羅布德元帥苦笑著對望了一眼,誰也沒有動彈。

    「為什麼還不去,這是命令!」迪龐元帥暴怒地說。

    「元帥閣下,第三兵團兵團長波利上校已經陣亡了。」步兵元帥羅布德小聲道。

    「好,好,」迪龐元帥點點頭,「叫第三兵團任何一名士官,如果士官都陣亡了,就給我叫過來一名士兵,我要仔細察問。」

    「沒有第三兵團了,元帥閣下,」步兵元帥羅布德低聲道,「第三兵團的編制今天下午已經被我取消。他們一個都沒有回來,元帥閣下。」

    屋子裡一片寂靜,迪龐元帥,羅布德元帥和高曼羅長官都陷入一陣彷彿是憑弔一般的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

    隔了良久,一個沉靜的聲音終於響起。

    「元帥閣下,那個人族戰士的名字我碰巧知道。」那是高曼羅長官不緊不慢的嗓音,「他叫天雄。在天都的時候,我們曾經給過他一個外號,叫作惡魔天雄。」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