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樹的某年(起點) 正文 第四章節 夙域之(二十)勇赴
    (二十)勇赴

    痛徹心扉嗎?那為什麼沒有一滴眼淚?當我反覆問自己的時候,我任然穿著睡衣坐在懌帆的車上,遭遇著重擊,儘管告別松林回家的路有著萬屢陽光的照耀,儘管有懌帆給予我的溫暖的幸福感,為什麼一切卻那麼短暫,消逝在我目睹家門前的一幕。

    又是那個在茶館裡意外見到的男人,他在清晨的院落門前等待著什麼,入冬的清晨儘管有陽光,他用風衣包裹著消瘦的身體,刻意豎立起衣領掩飾著臉上焦急的表情,凌亂的頭髮依舊如我那天所見,儘管,只有一次如偷窺似的記憶,只是初見過一次的面容,竟然讓我記住那張臉,那張讓母親流淚的臉,我不知道隱藏著多少我未知的究竟,又糾結著怎樣的故情,我遲鈍著久久,沒有下車的準備。懌帆看著蒼白的我,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握著我的手在他溫暖的掌心裡。我側過臉看著懌帆,是的,人生的路最難走的那部分,莫過於心路的歷程,我流著淚感激著此刻,是的,此生,我盼到可以握著我的手與我共步的人。

    腦海裡屹立的松木,懌帆給我的力量···

    終於,是我面對挑戰自己的時候,我不會逃避,不畏懦弱,不懼艱難``````

    我拿下他為我披的衣,留下笑如燦陽後獨自下車踏步走去。

    風,涼意如絲吹揚我在耳鬢的短髮飛舞。

    我站在即將要入家門的位置,對著懌帆揮手示意離去,看著他緩緩發動汽車遠去,我拿出鑰匙卻等待著什麼,因為我知道,有雙眼睛在探視著我的一靜一動,也許,在等待著時機。

    我的感覺無誤。

    他叫著我的名字說:「楚卉,你都這樣大了?時間太快了,你amp;#8226;amp;#8226;amp;#8226;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約你談談!」

    我並不驚異他喚出我的名字,並不驚訝他對我有約的邀請,我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頭依舊沒有回的說:「下午五點,沁園」。

    我關上自己房間的門,皆是無力順靠著門而落坐在地,我面對著自己給予的萬種假設,即將面對的局面已困守我。

    黯然的我,對視鏡中陌生的自己。

    下午,五點。

    沁園門前,我猶豫卻難抑的浮沉。

    而我,如約而至。

    散飄著茶味漫香的房間,木製的閣樓,似昨已返。

    我推開門,力挺著堅韌問:「我的時間很有限,所以,請你簡明說你的主題重點」

    「這算開門見山嗎?你的性格很像你媽媽」他說。

    「也許,然後呢?」我冷漠問著。

    「是的,楚卉,我可以叫你卉卉嗎?」他微笑著想緩解的氣氛。

    「對不起,如果稱呼都入你主題的話,我想時間可能不允許你後面太多的話語」我打斷他的話有著十分的敵意。

    「哦,那好吧,你知道``````我是誰嗎?」他的話裡帶著幾許歉意,問得那麼小心翼翼。

    「不,所以,我來了」我說。

    「今天,見到你讓我很高興``````因為,我曾經也有個像你這樣的女兒,見到你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起她,一個讓我有遺憾到終身都無法彌補的錯``````我曾經拜託你的母親幫我尋找,可是,在我即將要結束的生命裡,我都無法圓這樣的遐想``````」他黯然傷神的表情中從衣兜裡遞給我一張,帶著他體溫有印章的紙。在我眼前漸漸展開:

    胃腸鏡活檢報告單

    內科34床

    肖簇55歲胃小彎側潰瘍型胃癌IV,

    侵及漿膜,中分化腺癌,淋巴結受侵:20/24

    一張普通的紙,判決生命最後的期限,我的心隱隱受他表情的影響著,他無止的悲泣好似他頹廢的人生,我用憐憫之心試問:「你···今天··找我來的目的是?並且給我看了你的隱私~~~」他苦悶著低頭說:「請原諒我情不自禁對你說了這樣多···也許是不該說的話,只是,在一個即將臨死的有限時間面前,我別無選擇···也許,你在我唯一可以說心裡話的人」

    「你·····的家人呢?你的妻子?孩子?」我委婉的問。

    「是的,我曾經很幸福的擁有過,但是,我沒有珍惜,也許,蜜中的蜜是苦受,隔岸的草才最綠,當時,我的年輕讓自己輕易被誘惑,輕狂的背棄一段婚姻,現在的我身旁冷清的空無一人,除了我的悔,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我在自己的憎恨裡渡過余後的懲罰歲月」儘管他低著很沉的頭說話,但是,我分明看見他眼角的淚,我不知所措的問他:「那··你對我說這麼···是需要我怎樣的幫助?」,當我的話落,我看見他抬起頭的眼神裡閃爍著希望的光:「是的,我希望得到最後的寬恕!我可以真正解脫的走···所以,我希望你幫助我尋找到女兒,並且得到最後的原諒」

    「那我···要這樣幫助你找她?至少··你的線索是··」我問。

    「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想···請你替我轉告她···」他歎著氣,開始哽咽著說不下去話。

    「那你···我會盡力,當然,如果有幸找到她的話」我緊張著畏懼,說話都小心翼翼。

    「謝謝你,卉卉,得到你這樣的話讓很高興,同時也很欣慰!」他說著話,臉龐有絲毫笑意,「不必客氣,既然我媽媽認識你的女兒,那麼,她···她不願意幫忙嗎?··還是··」我的聲音突然暗沉,低壓的音律變現到無聲的彷徨。腦海裡浮現出在這個房間裡,前幾日,我在門外偷聽到的話,我愣住的表情裡陣陣恐亂,腦海裡浮現出母親如吶喊著的聲響:

    「不許你去找卉卉,你沒有資格」

    「不要擾亂我現有的生活,好嗎?我不想傷害卉卉」

    ········

    難道,眼前身患絕症的男人所要祈求的原諒··那人就是我?!

    所以,他在我平靜的生活裡出現;

    所以,我看見母親撕裂心肺的哭泣;

    所以,家裡禁區的抽屜裡鎖著秘密···

    所以,我有段似夢非幻的恐懼著黑夜樹林···

    所以,他現在選擇拿出診斷證明來祈求原諒···

    也許,我就是他要找的遺棄的人·····

    也許·········

    我臉色蒼白的昏眩。

    迷糊裡,我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由近到遠,遠到近···

    彌留中守候著什麼,昏沉顛覆的棄捨著什麼。

    我甦醒過來的時候,看著懌帆在我的身畔,我無力疲憊的問:「懌帆!我怎麼了?我又做夢了嗎?我這是怎麼了?」

    懌帆瞪大雙眼望著我,突然送口氣的說:「是的,我的魂,差點又讓我丟了你」我莫名其妙的想問他,卻被他堵住嘴:「好了,不許你說話了!醫生說是你沒有休息好,導致你的舊傷復發了,我都提心吊膽的想,祈禱上天不要讓你後遺症得逞,醒來又不認識我了呢!」

    看著懌帆緊張的樣子,我忍不住笑出聲。

    「你還笑?!真的是沒心沒肺的傢伙」他搖著頭說著,還裝出無可救藥的樣子歎氣「唉,誰讓我上輩子欠你太多,這輩子飽受折磨呀!」

    「少貧了!告訴我!我怎麼了?我記得自己應該是在茶樓,和···」我想起鎮痛我的那部分,我看著懌帆不正常的掩飾:「說什麼呢,你的傷看來是又加重了,做夢還當真吧!?」

    疑惑滿腹無從知否。

    醫生告知注意事項後,我們預備離開醫院。

    猛然,我想起那張活檢報告。是的,那印章是腳下這所醫院的證明,我告訴懌帆謊說我的東西遺失在床位內側,他罵罵咧咧走開幫我找東西的時候,我奔跑在內科住院部大樓,是的,我證實一切幻境屬實,求證一切幻覺有歸屬。

    當巧遇的內科醫生是「希冉」從前同事。一切順利來自熟悉醫生的費心幫助,當他告訴我,說:「是的,的確是有你要找的那個人,只是,他因為病情惡化,化療到晚期也只能增加病人的痛苦,所以,已經辦出院離開了···」

    一切的真實無誤,事因終由,都是,我索求答案滅毀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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