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臉紅紅地問道：「難道沒有母乳的產婦就只能讓自己的孩子和老鼠奶？讓別的孩子媽媽幫助喂一下，不也可以嗎？」
林秩笑道：「母乳交換，這種做法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李麗，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災難發生前，我們醫學界可是下了很大力氣來號召母乳餵養，可以說是循循善誘，苦口婆心呀。但是，還是有越來越多的母親放棄母乳餵養。這裡面有為了工作和事業，人為地比進行母乳餵養，比如說從事模特和演藝工作的，這我們倒是理解。但是許多普通女青年竟然僅僅為了身材好看，就草率地不進行母乳餵養，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林秩停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還有一些人是真心實意地想進行母乳餵養，可是她的自身條件不具備，想盡各種方法後仍舊就是不泌乳，結果不得不採用一些代母乳，讓孩子吃奶粉。」
「所以說，我對你們這些女青年生產後進行彼此間的代哺不報太大希望。另外，我對此還有另外一種擔憂……」林秩欲言又止。
李麗追問道：「林姐，這樣做還有什麼顧慮？難道互相代哺會產生其他問題嗎？」
林秩沒有立即回答，李志剛倒是猜出了林秩的心思，他代答道：「李麗，我想林大夫沒有說出的話可能是這樣的……那是就可能會導致專職奶媽的出現。」
李麗不以為然地說道：「專職奶媽？這有什麼稀奇的，災難發生前社會上就有啊。」
李志剛看了一眼林秩，見她仍舊沒有吭聲，眉毛卻微微蹙起來，便接著解釋道：「李麗，那時的專職奶媽其實也是為生活所迫，並非自動自發呀。」
李麗不服氣，問道：「在前幾年的大地震中，不是有一位女警一口氣哺育了幾個地震孤兒，被記者拍了新聞照，後來這個女警還因此成為新聞人物並獲得陞遷了呢。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李志剛笑道：「李麗，你太理想化了，那時是極特殊情況，只是權宜之計。而我們即將面對的是大批新生兒，如果都採取代哺的話，請問，憑什麼讓人家代哺？」
李麗一時語訥，隨後紅著臉辯解道：「現在不也是特殊時期嘛，假如我有乳汁，別人的孩子沒有母乳喝，我也會代哺的。」
李志剛正色道：「這可不是賭氣逞能的時候，要知道，女性哺乳期過長，哺乳量過大，不僅容易造成乳房變形下垂，體型也會受到很大影響。」
李麗不吭聲了，這句話擊中了她的軟肋。她一直為自己的身材引以為榮，聽到李志剛這句話後，心中不盡直冒寒氣。
林秩說道：「女性過度哺乳後果是很嚴重的，咱們不能只指望代哺，誰也不想讓自己變成『奶人』呀，你說對吧，李麗。」
李志剛又說道：「早在災難剛剛開始，咱們開始自救時，我就聽到有人抱怨，說一些體力活應該交給民工們去做。後來咱們在省城遇到富貴等人時，我發現這情況愈發嚴重。也就是富貴等人脾氣好，不太在乎這些事情，幹點髒活累活根本不和咱們爭辯。可是，范州的那些礦工則非常敏感，如果他們不去R國，肯定要和咱們打上一仗的，薛建國告訴過我，他們的口號就是不再受人欺負，再也不干體力活了。他們極度仇視昔日那些讓他們干體力活的人，並已經動手殺掉了幾個這樣的勸說者！」
「啊！」李麗和林秩都吃了一驚。
李志剛痛苦地說道：「這件事對我的刺激非常大，也影響了我的一些想法。災難發生後，咱們同舟共濟階段即將過去了，現在進入了全面重建階段。在這一階段中我並不擔心咱們能否復興成功，因為這是遲早的事情。受范州事件的影響，我最擔心的就是階級的分化。既咱們倖存者當中彼此分化出來兩個階級，其中一個階級去壓迫另一個階段。」
李麗搖搖頭：「不可能，志剛，你太危言聳聽了，咱們都是21世紀的文明人，誰也不會傻到甘心當奴隸的地步。」
李志剛笑道：「災難前沒有奴隸是因為有文明社會的緣故，與個人的聰明與否毫無關係。李麗，薛建國他們在衡東還解放了一批性奴，這事情你倆可能也不知道。」
「性奴！？」李麗和林秩兩人又是一陣驚呼。
李志剛點點頭，接著說道：「這件事你倆要高度保密，目前只有薛建國、郝華國兩人知道。這些可憐的女孩子目前在陶家莊，春天來到後我就去接她們，然後準備將她們送到南方大區，讓她們徹底走出那段可怕的回憶。」
李麗讚許地看了李志剛一眼，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喃喃道：「原來這災後世界可真夠亂的，咱們聯盟還算一個世外桃源呢，看來你的作用很重要呀！」
「哪裡哪裡，咱們秩序正常，是有先決條件的。」李志剛擺擺手，「首先，咱們這些人大都互相熟悉，即便是富貴他們，也是源自同一個村落。所以除了雷震天，大部分人還是有一個心理慣性，仍保持了一定的文明繼承度。其次，災後大家獨立生活能力較差，對群體的依賴性較強。特別是對於農作物的恢復方面，必須依賴群體才能實現。所以咱們才能一直穩定到現在。」
「不過。」李志剛又皺起眉頭，「現在咱們已經進入全面復興階段，政黨已經建立，政府也呼之欲出，發展勢頭雖然好，但也有一股暗流在悄然出現，那就是——」
說到這裡，李志剛停頓一下，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階——級——分——化！」
說完這句話後，三人心頭都是一震，李志剛痛苦地說：「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階級分化將會不可避免的。復興階段開始後，勞動力會越來越短缺，從事苦髒工作崗位的人自覺性也會慢慢下降。即便是號召復興黨黨員多做一些自我犧牲，但也只能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此前的那種原始共產主義慢慢將會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將是現有的倖存者們出現互相欺壓的情況。」
「不能吧，誰如果不願意幹可以開小差呀，現在滿世界都是吃的呀。」李麗插言道。
「那時現在，現在已經有很多食物過期了將來過期的東西會越來越多，慢慢地大家的食物就集中在咱們的農業項目上了。那時候想要開小差就難了，不過那時候咱們面臨的挑戰也就更大了，階級分化的可能性也會更大了。」
見李麗和林秩都有些不太理解，李志剛繼續說道：「咱們聯盟有糧食，肯定會引起其他的倖存者部落的覬覦。再有……呃……咱們部落的女人也是一個大目標。雖然我將范州礦工派到R國去了，但不保準其他地方的礦工們也會這樣理智。萬一他們衝過來，戰爭就會爆發！假如是咱們勝利到好辦，但如果他們勝利，咱們就將全部淪為奴隸，任由對方驅使！階級也就由此而產生！」
「即便不爆發戰爭，咱們聯盟內部也容易產生階級分化。」李志剛接著說道，「現在我已經聽到一些人抱怨分工不合理，有什麼體力活都往富貴那邊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富貴等人已經是被剝削階級的雛形了。回到剛才咱們談論的話題，假如代哺的想法一旦成規模，那麼富貴那邊的婦女就會淪為奶媽。這樣未免太不公平。」
李麗臉紅紅的，沒有做聲。
李志剛又說道：「這種趨勢是很難避免的，為了盡最大限度度過這一階段，我特意讓范州礦工們去R國，我已經讓他們注意捕捉俘虜。將來如果俘虜的數量足夠的話，咱們就可以讓R國人成為咱們的俘虜，接受咱們的剝削，直至咱們的社會度過奴隸社會這個階段。」
林秩的臉也紅了，她問道：「志剛，我誤解你了。看來你讓范州礦工去R國，是費了不少心思的。我們在背後議論你，真是不應該。」
李麗有些不忍心：「志剛，讓R國女人當哺乳機器，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李志剛笑道：「所以咱們才下決心開發老鼠奶呀。欺壓俘虜是最後的辦法，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
林秩不客氣地說道：「那疫苗生物試驗你怎麼進行，我看你已經在打R國俘虜的主意了吧。」
李志剛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個林秩和張鳳波一樣厲害，自己這點小算盤被她們看得一清二楚。他乾笑一下，說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呀，希望你們能夠理解。為了千千萬後人著想，我甘願背上歷史罵名。」
三人正說得熱烈，忽然李麗指著外面說：「呀！咱們談了一整夜，外面的天都已經亮了。」
李志剛和林秩循聲望去，只見窗外的天空露出魚肚白，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