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安居樂業 第五卷 三百年故唐舊地 第二十章 草芥何以憐惜?
    著顯州城裡四起的黑煙,耶律山奇兒親自帶著人挨家抄,家產盡沒,男丁老弱皆為奴隸,年輕女子賞賜給士兵。

    不時有一隊士兵驅趕著一隊隊的顯州百姓往城外而去,在那裡,這些百姓將被分門別類,然後先行押往遼陽城。

    林靖文聽著報上來的統計資料,卻是直搖頭。顯州在遼國地位顯赫,而且地處遼東遼西要衝,土地肥沃市井繁華,商賈往來不絕,為富裕之州,但即便如此,抄沒整個顯州也不過是得了不到七千戶奴隸而已,所得銀錢尚不到六十萬金幣,西南的乾州尚有漁牧鹽鐵之利,所獲估計要強上一些,但加起來絕對不超過一萬七千戶奴隸百五十萬金幣——除了奴隸之外,所獲連大軍出顯州至今的軍費都沒能賺回來,實在讓人大失所望。

    不過回頭一想,顯、乾二州不夠,不是還有錦、來諸州麼,大凌河以東的州縣可都是幾乎被林靖文下令給拆了,人民盡數遷往顯州,官吏富紳盡沒,等魯元戎帶兵從來州回來估計所有的收穫加起來應該能抵償此次的軍費了。

    想到這裡,林靖文又高興起來,此次出兵總理院可謂是砸鍋賣鐵,因為遼東四府初定而且人民窮困,所以未能發行戰爭債券,總理院就等著林靖文「賺」上一筆錢回去救急呢!

    所以,看著不斷被驅趕往城外的奴隸和女子,還有那一車車的財物,林靖文心情大好。

    一隊士兵在這個時候卻是逆流而行,從城外往城裡開來。

    林靖文一看,卻是被派去取乾州的合裡買。這傢伙打馬跑在最前面,滿臉的興奮,其人連帶其身後地士兵身上皆多有血跡,顯然是剛經過一場廝殺。林大官人瞧得奇怪,難道城外還有隱藏的遼國兵馬?

    合裡買老遠就看到林靖文的主旗,直奔過來,老遠就興奮地大叫:「主公,屬下剛剛擒獲遼國大將一名。」

    遼國大將?

    合裡買他們很快就來到林靖文面前,合裡買手一揮,身後的士兵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遼將帶了上來。合裡買指著這個遼將興奮地道:「此將適才帶著不到千騎跑到顯州城西五十里處,欲往顯州城進發,卻被屬下撞到,一戰成擒。聽其自己介紹,此人為遼國金吾衛大將軍、東路統制耶律余睹。主公,這金吾衛大將軍和東路統制是不是一個大官?」

    林靖文眼睛一亮,點點頭:「是個大官,很大的官,合裡買你這次立大功了。」

    合裡買嘿嘿直樂。

    這耶律余睹到現在為止都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任由士兵將其拉來扯去,既不反抗也不配合。就像行屍走肉一樣,雙眼無神且無聚焦,都不知道看向哪裡,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真的是耶律余睹?」明明就像死屍,哪裡又是位高權重的遼國大將軍了?「怎的成了如此模樣?」

    「此人確實以耶律余睹自稱。」合裡買也覺得奇怪,「自聽聞主公盡沒顯、乾二州起他就成了如此模樣,甚至在兩軍陣前吐血栽下馬來,屬下也不知為何。」

    林靖文再看了看,這個被俘的遼將身上地鎧甲極其精細,是名貴的千葉甲。而且被漆成黃金顏色。其頭盔早就掉了,頭髮也披散下來,不過看他的髮簪確實是士大夫的髮型和簪飾,而且皮膚也比較細膩。至少比久處軍中多歷沙場的合裡買他們的皮膚要來的細膩一些——的確是個大官,至於是不是耶律余睹就不能確定了,不過林靖文相信合裡買是沒膽子騙他的。

    「耶律將軍……耶律將軍……」

    林靖文叫了好幾聲。這個耶律余睹就跟死人一樣完全沒有反應,不由大怒,「抽他幾鞭。」

    合裡買親自動手,抓起馬鞭狠狠地抽了下去,而且這廝狠毒,居然抽在耶律余睹的臉上。

    「啪。」

    效果立桿見影。

    「啊!」

    饒是耶律余睹象行屍走肉一般也被抽得一個激靈,因為是被綁住,士兵們也就沒抓著他,這個傢伙被抽得都跳了起來,大聲慘叫不已。鮮血飛濺之中,一條長長地血痕出現在他的臉上,其臉上地皮肉頓時翻轉。合裡買準備再抽幾鞭的,現在卻是不用了。

    耶律余睹趕忙用手捂臉,卻碰到翻轉的皮肉,頓時又是一聲慘叫,忙不迭地把手放下。這下他去是完全清醒了,環首四顧,待見到合裡買手中的馬鞭如何還不明白,不禁瞪著合裡買,憤怒非常。

    合裡買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大聲道:「我家主公問你話,你得好生回答才是,免受皮肉之苦。」

    耶律余睹再看了看四周,卻見到林靖文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由大怒,喝道:「我乃大遼國宗室,官至金吾衛大將軍、東路統制,爾如何能如此對我?」

    如何不能?」林靖文挑挑眉,反問道:「你現在是階都由我掌控,何況只是抽你幾鞭。」

    說罷,不等耶律余睹有所表示,又道:「現在我問你,遼國現在形勢如何?國庫糧倉存糧幾何?興中府的兵馬部署如何?你且一一道來。」

    耶律余睹頭一仰,冷哼一聲,卻不說話。

    合裡買大怒,喝道:「我家主公問你話呢,趕快回答。」說罷揚起手中的馬鞭就要抽下去。

    林靖文阻止了他,回頭衝著耶律余睹一笑,道:「你不回答也沒關係,反正兩陵已下,卻是不愁大定府不出兵。」接著吩咐合裡買:「將其隨軍看押,此事由你親自負責,務要讓其走脫。」

    「喏!」

    大軍休整幾日,待南面的那朵帶兵到達顯州之後,林靖文將投降過來的遼兵和那些奴隸交由她看押,並命其守顯州。自己卻帶著兩萬弓騎繼續進攻。

    沿著大靈河往西北不過兩百里便是州。

    —

    興中府位於遼東遼西要衝,而且又有河運之利,更處在關內往遼東的要道上,因此商業十分地繁榮,是遼國長城以北上有地繁華富庶不下關內之地的州府。這黔州位於興中府外圍,自然也是很繁華的。

    探馬四處前去打探州乃至其後川州地情況,川州要遠些,情報尚不得知,但州的情報林靖文卻是在大軍出發兩日之後就得到了。

    「防守嚴密,戒備森嚴。」這些情況很正常。宜州陷落已有半月,之前的凌、錦諸州地陷落更早些,州得到情報有所反應才是正理。不過,後面的情況就出乎林靖文的意料之外了,「屬下等曾潛入州城探視,其城兵馬並不甚多,最多不超過五千,而且皆為老弱,精壯者甚少,不足十一。」

    「這是怎麼回事?」林靖文卻問蕭裡得顯。「蕭將軍不是說興中府合同周邊州縣的兵馬從未下於十萬之眾地嗎,為何現在州城的兵馬不過五千。還多為老弱?難道兵馬都集中到興中府城去了?」

    「屬下正欲報於主公知曉。」蕭裡得顯卻道:「興中府的兵馬已被東路兵馬司抽調八萬入錦州和顯州,顯州的那四萬兵馬被耶律余睹帶到宜州……這八萬兵馬卻是已然為我軍所破,興中府原本的十萬大軍現余尚不足兩萬人,這兩萬人分到興中府四州五縣之地自然不會太多。這州因最靠東所以尚有五千人,屬下估計其後的川、建等州和興中、弘理、富庶諸縣已無有多少兵馬,只要我軍破州,其後諸州縣當為一馬平川,我軍當可直至興中府城之下。」

    「是嗎……」

    因為全是弓騎,所以林家大軍一路上都是潛行急馳,州城雖然戒備森嚴。卻不知道林家軍實際上已經到了州城附近,雖然因為戰爭的原因商旅已多不往來,但其城門處百姓、車隊進進出出卻是依然熱鬧非凡,不過是衛兵增多盤查甚嚴而已。

    的確是老弱病殘居多。林靖文將大軍隱藏在州城附近。自己帶人便服前來觀察,也是得出了這個結論。

    要是有特種部隊在就好了,只要派一支特種兵潛進城去。裡應外合之下這樣的城池一鼓可下,但是現在嘛,卻是要換種方法了。

    兩萬騎帶著隆隆蹄聲朝州城撲來,州城戒備很嚴,卻是老遠就得到了消息,馬上關閉城門派兵上城牆防守。

    不過,出乎城中遼軍意外的是,這些唐騎並未直接攻城,而是象颱風過境一樣將州城周邊城鎮村莊清掃一空。城牆上地遼軍站得高看得遠,這本是好事,但是此次他們卻是看到唐軍在他們眼皮底下四處殺人放火,將一個個繁華的城鎮村莊變成一座座廢墟,一隊隊百姓哭喊著被殘暴地唐軍驅趕到一起,稍有反抗唐軍便縱馬踐踏,百姓屍骨於路枕籍。

    「主公,我軍共破小城鄉鎮七座、村莊十又一,得漢、奚之民兩千戶,得契丹、女直、渤海之民八千五百戶,三萬四千口。」對著契丹人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林靖文不想交給蕭裡得顯去做,查抄那些城鎮村莊的卻是耶律山奇兒,「屬下已挑出其中工匠和年輕女子三千餘,已併入那些漢、奚之民裡面,其餘得三萬餘契丹各族丁口,現已押解在一起,請主公示下。」

    「以契丹等族之民為前部,大軍在後,驅趕百姓攻城。」

    林靖文的話讓蕭裡得顯差點跳起來,卻強制按捺下去,盡量裝作若無其事,不過神色黯然是免不了的。

    林靖文特意讓合裡買把耶律余睹帶上來,指點著前方不遠處的州城,大笑道:「耶律將軍,今日你且觀我大軍如何破城。不但是眼前的黔州城,稍後的川州乃至興中府城亦是如此。」

    耶律余睹被關押了幾天,雖然沒再受鞭打虐待,也沒被呵斥責罵,

    好酒好菜地招待,但其精神委頓兩眼無神,比剛俘虜是稍強上一些而已。

    此刻大軍前方幾萬百姓哭聲震天,而後面則有幾千騎兵揮刀張弓在驅趕,百姓但有反抗或者是步伐停頓者騎兵縱馬衝上去便踩。一陣慘叫聲之後原本的百姓頓時變成馬蹄下的一灘血肉,或揮舞著鋼刀帶起一片大好頭顱,百姓受此驚嚇卻是不得不拚死向前。

    耶律余睹看得睚眥畢裂,指著林靖文就罵:「爾如此殘暴,不懼天譴乎?」

    「天譴?」林靖文搖搖頭,「我愛惜百姓如同愛護自己地子侄,食使其飽衣使其暖居使其適,輕徭薄賦,寬以待民,不曾有一日懈怠。天何以譴我?」

    「這些不是百姓嗎?」耶律余睹指著前方淒慘的景象,怒喝道:「怎麼不見你愛惜他們?」

    「你錯了,他們是百姓沒錯,但不是我地百姓,不是我漢家百姓。」林靖文正色道:「他們是異族,異族你懂麼?非中原之民皆為草芥,他們不過是草芥而已,草芥何以憐惜?」

    「你……」耶律余睹怒氣勃發,卻是無以反駁,只能顫抖著指著林靖文說不出話來。

    蕭裡得顯心裡一冷。他卻是第一次親耳聽到林靖文說出那句流傳甚廣的「非我中原之民皆為草芥」,背景就是幾萬正在被鋼刀馬蹄凌虐地契丹、女直、渤海諸民以及那震天的哭聲慘叫。只覺得一股寒氣直衝天靈,心中因林靖文殘暴對待契丹人的怨氣和不滿早就消失不見,只是以驚恐地目光看著林靖文,心中之懼無以復加。

    連耶律山奇兒這樣的粗人都直打冷顫。

    「鳴號攻城。」

    嗚嗚的號角聲響起,五千騎驅趕著百姓往州城衝過去,另有一萬騎緩步遊走在百姓兩側跟隨著往城牆而去。蕭裡得顯和耶律山奇兒也顧不得心中的驚駭,趕忙去到陣中指揮戰鬥。

    城牆之下哭聲震天,百姓們在鋼刀和鐵騎的威逼下不得不衝向城牆。

    黔州城上地遼軍目瞪口呆,乃至義憤填膺,連軍官們都不知所措。城牆下的可都是他們的鄉鄰親朋啊,甚至有些士兵將領的家人也在下面,他們如何忍心對朝夕相見的鄰里街坊乃至家人下手?遼兵手中的弓箭滾石舉了又舉,卻終是不忍心攻擊。

    那些異地當兵或者是家人在城裡的兵將卻沒有這些顧忌。在一些將領的呼喝下,一部分遼軍紛紛張弓搭箭或者是推動檑木滾石對城下攻擊,那些被驅趕在前頭的百姓頓時死傷慘重。不少人嚇得調頭就跑,卻又被林家弓騎揮舞著鋼刀再驅趕回來,不得不已血肉之軀對著城牆衝鋒。

    一些遼軍受不了,紛紛阻止身邊正在往城下攻擊的袍澤,哭泣道:「別打了,下面有我們地親人啊,別打了。」

    自有家人不在州或者是在城裡的將領大喝:「放肆,不攻擊難道任由唐軍逼近城下?若是州城因此而破,我等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對得起陛下?」

    那些士兵將領不斷哭泣著哀求身邊地袍澤不要對城下攻擊,向朝廷交代?為陛下盡忠?他們自己是萬萬不能對著自己的親人動手的。

    不過,這些士兵將領的哭求並沒起到效果,該射的箭還在射,該放的滾石檑木還在放,等到百姓們衝到城牆根上,城牆上甚至有遼兵將滾油倒下去,看到那些熟悉的人被滾油燙死,看著他們慘叫掙扎,這些士兵將領的忍耐幾乎到了極限。

    終於,一部分將領下令往城下丟火把。

    忍耐終於到了極限。

    「不能任由我們的親人被殺,反了,我們反了。」

    一部分遼兵狂呼著殺掉身邊往城下攻擊的袍澤,殺掉軍官,推翻檑木滾石,倒掉滾油,一些人跑下城牆去把城門打開……

    原本躲在百姓身後地弓騎頓時縱馬而入,一路上也不知踐踏到多少百姓,不過,這州城卻是破了。

    弓騎或衝進城裡作戰,或繞到別的城門去堵截逃跑的遼軍,那些被驅趕的百姓卻是無人理會,這些百姓沒人看守驅趕,趁機四散逃逸,或者大哭著在戰場上尋找失散地親人,或抱著親人的屍首痛哭——人間慘劇啊!

    林靖文自己都看得頗為不忍,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們是異族,異族人是用不著去憐惜的,當他們是豬是狗就行了,豬狗死得再多又用得著去憐惜麼?何況,長城以北淪陷於異族兩百年,這兩百年來又有多少漢人被異族所殺,多少人被凌虐欺辱,怎麼不見有人去同情漢人?殺人者人恆殺之,這些異族今日之禍實因前日之因也,須怪不得林靖文心狠。怪就怪他們生不為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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