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鋒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兩阿哥薨逝
    「胡說。攻城之時,各部差遣皆由大汗所定,各旗兵馬也沒有怨言,何曾有過不公之處?」代善怒道。

    「當然不公!祖大壽親兵所守之處,都是我正藍旗在打,你們呢?每次主攻都是我正藍旗,我的人死的多,還不是因為你們怯戰?」

    「莽古爾泰,你說我不公?那我問你,攻城之戰,我讓你撤兵之時,你為什麼不撤?而且還不只一次!還有其他的那些事……你屢屢違誤軍令,為什麼不說?」莽古爾泰幾乎是指著自己的鼻子在責備,皇太極身為大汗,哪能忍得住。

    「什麼違誤軍令?你不要胡說八道。明明是你故意讓我正藍旗去打硬仗,想要消耗我的兵力!」

    「休得胡說。明明是你想去搶得頭功,好多分多佔!」

    「我想多分多佔?明明是你故意跟我為難!我不過看在你是汗王的面上,處處順著你,你還嫌不夠,非得像跟對付阿敏那樣,甚或殺了我不可嗎?」莽古爾泰突然暴怒起來,猛地把佩刀從身後轉到前面,手按刀柄怒視向皇太極。

    「莽古爾泰,你好大膽!」

    誰也沒有想到,莽古爾泰居然會如此憤怒。女真八旗之中,相互之間爭權奪利的事情不少,為的戰利品的分配,私下裡吵成一片的也很多,但是,在嚴酷的軍法壓制之下,還沒有鬧出過什麼大的亂子。而且,大體上,八旗征戰之時,戰利品的分配都是按照「誰出力多,誰拿的多」這一規條分配的,基本沒出過什麼錯誤。可現在,莽古爾泰居然憤怒到要向皇太極出刀……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斥罵莽古爾泰的,是他的同母兄弟德格類。這也讓莽古爾泰更加暴怒如狂,按住刀柄的手禁不住都開始顫抖起來。

    「你狂悖如此,誰能容得?」

    德格類大聲吼道。竟不顧眾人目光。猛得朝著莽古爾泰衝了過去。舉起醋缽大地拳頭。一拳就撂在了自己同母哥哥地臉上。

    「你這蠢貨竟敢打我?」

    莽古爾泰被這一拳打得嘴角出血。也被這一拳打出了真火。德格類可是他地同母弟弟。雖然。當年為了邀寵於努爾哈赤。他曾潛弒生母袞代。可是。對德格類和莽古濟這一對弟妹。他還是比較照顧地。可如今。這個曾經多次得到他照拂地兄弟竟然在這麼多人地面前打了他!……「嘩啦」一聲。莽古爾泰抽刀出鞘。

    「你敢御前露刃?」德格類怔怔地看了一眼莽古爾泰腰間已經拔出五寸多長地佩刀。突然暴喝一聲。整個人朝著莽古爾泰衝了過去。趁著莽古爾泰吃驚於他不顧危險地當兒。將這位同母哥哥緊緊抱住。使勁兒地就向殿外扯去。

    「放開我。蠢貨!……放開我!」莽古爾泰大聲呼喝。但是。德格類幾乎是拼盡了吃奶地力氣。不管他怎樣掙扎踢打。就是不鬆手。兩兄弟就這樣拉拉扯扯。出了正殿。又過了一會兒。聲音也漸漸地遠去。直至再也聽不到。可是。人雖然走了。剛剛發生地事情。卻還沒有。也不可能就此過去。

    「悖亂如此。還不如去死!」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代善,看到莽古爾泰兩兄弟離開之後,憤憤地叫道。後金議政之時,雖然許多旗主貝勒因為各自都有著不小的勢力。相互之間不相服氣的事情很多,不分身份高低的相互爭吵的事情也有不少,可是,面對一國之主地汗王,還像莽古爾泰這樣敢於直接對罵甚至抽刀的,卻是絕無僅有。這種事情,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樣放過的。可是,代善看了一眼皇太極,卻發現自己地這位汗王兄弟只是凝望著莽古爾泰離去的地方。臉色十分平靜。好一會兒。才從嘴裡慢慢地迸出了三個字:

    「他醉了。」

    「醉了?」

    正等待著,打算看看皇太極會怎麼樣處置莽古爾泰的眾人都微微一怔。「醉了」是什麼意思?難道。皇太極不打算處置莽古爾泰了?那可是御前露刃,如果不處置,八旗之中的那些蠻橫之輩以後豈不是要翻了天?

    「莽古爾泰御前露刃,雖是因醉酒失禮,但仍需追究罪責。大汗,奴才以為,當革去其和碩貝勒之位,貶為普通旗眾,以正國法!」多爾袞反映很快,看了一眼皇太極的臉色之後,立即站出來抱拳說道。莽古爾泰身為當年的四大貝勒成員,也算得上是逼死他母親的罪魁之一。雖然已經事隔數年,生於愛新覺羅氏這樣的家庭,對親情也並不是特別流連看重,但能有機會踩上這曾經,現在也依然是對頭的莽古爾泰一腳,多爾袞絕對不會吝嗇。雖然莽古爾泰地正藍旗實力很強,可他也不怕。皇太極已經收拾了一個阿敏,在大凌城攻防戰之時,又多次派遣正藍旗擔任主攻,還不就是為了削去這個與汗王平座問政的大貝勒的兵權?只不過皇太極師出有名,阿敏跟莽古爾泰平時又過於囂張跋扈,不知道收斂,不得人心,眾人才懶得理會罷了。只是,這傢伙就算囂張,又能囂張到幾時?

    「多爾袞所言不錯。即便是醉酒,也不能在如此狂悖。還請大汗治莽古爾泰之罪!」鑲白旗主杜度也跳了出來。

    「御前露刃乃是大罪,不過莽古爾泰也曾為我大金立下過汗馬功勞,若是就此貶為普通旗眾,恐怕各旗將士都會心中不滿。大汗,奴才以為還是對其從輕發落為好。」濟爾哈朗突然開口說道。

    「那你該當如何處置?」皇太極面無表情地問道。

    「奴才以為,當革去莽古爾泰和碩貝勒之爵位,降為貝勒,削去正藍旗十個牛錄的屬員,並罰銀三萬兩,以示懲誡!」濟爾哈朗大聲說道。

    「十個牛錄?」其他的都好說,可十個牛錄可就當於正藍旗的四成力量,真要是這麼做了,莽古爾泰還不瘋起來?那樣的話,恐怕就不僅僅再是御前露刃。而是要陣前亮刀了!皇太極淡淡地看了一眼濟爾哈朗,看到對方毫不畏懼的回視過來的眼神,微微笑了一下:「你剛剛說過,莽古爾泰也曾為我大金立有汗馬之功,若是像你所說那般處置,確也重了些。還是只削去五個牛錄。罰銀一萬兩吧。」

    「大汗仁慈!」濟爾哈朗恭聲叫道。

    「莽古爾泰之事就這麼定了。只是,我大金後方之重,卻不可輕忽。多爾袞!」皇太極暗暗歎了口氣,雖然他有心窮治莽古爾泰,可那傢伙地罪名雖大,終究比不得阿敏連屠幾座城池,為以後的征戰設下了巨大的障礙那樣嚴重。而且,阿敏才剛剛被收拾掉不久,若是這個時候把莽古爾泰再一擼到底。這些現在跟著他地旗主貝勒們恐怕就要好好尋思尋思了。那將對他的汗位統治極為不利。所以,只有先對其小懲大誡,以後再慢慢動手。

    「奴才在!」

    「你去找德格類。明日便即出兵前往朝鮮。一定要給本汗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擾我後方!」皇太極厲聲說道。

    「奴才遵命!」多爾袞大聲應道。

    「阿巴泰!」皇太極又向自己的另一位兄弟,努爾哈赤第七子叫了一聲。

    「大汗有何吩咐?」阿巴泰上前一步,拱手問道。努爾哈赤兒子眾多,但真正算得上出色的,也就是先前被處死的褚英,而後就是代善、莽古爾泰、皇太極、多爾袞等有數幾人。其餘的,像是阿拜、阿巴泰、湯古代、塔拜、巴布泰、巴布海、賴慕布等人都很普通。阿巴泰在這些人之間算是比較出色,如今也不過是個普通地貝勒。沒什麼武功文治之能。皇太極登汗位地時候,這位七阿哥得知自己被封為貝勒,還語出怨言,認為自己頗有武力,應當被封為和碩貝勒。結果,被代善一陣訓斥。當時代善就直接告訴這位七弟,「德格類、濟爾哈朗、杜度、岳、碩五人早年就跟隨父汗所欽封的議政五大臣處理政務,你比不上。阿濟格、多爾袞,多鐸。父汗在時就已經各自統領一旗。諸位貝勒都比你強。如今你能被封為貝勒,麾下有了六牛錄地屬員,已經很受照顧了!竟然還不知足,想跟各位和碩貝勒平起平座。那麼,你如果真的被封為和碩貝勒,豈不是又要覬覦更多?」結果,一通話,嚇得阿巴泰膽戰心驚,急急地找皇太極認罪。皇太極對這位不怎麼出彩的兄弟也不太在意。隨隨便便罰了幾匹馬。幾副甲冑就算了。不過從那以後,阿巴泰也老實了許多。

    「你率領本部軍馬。帶足糧餉牛馬,前往建州左衛,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皇太極吩咐道。

    「奴才明白。」原來是賑濟,可建州左衛那邊不是都快被夷平了嗎?阿巴泰雖然不太樂意幹這種沒什麼好處的活計,卻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有違,爽快的應了下來。

    「敵人來路不明,擾我後方。爾今不過一次行軍,便勝過當初毛文龍數年戰果。如果不除,日後必成心腹大患!烏藍泰雖說敵軍多為漢人,卻也難說是否真如其事。且敵軍可從我後方來襲,難保不會再從其餘地帶出兵。爾等回去之後,要告誡各部兵馬,嚴密防範,不可再有同類事情發生。如若不然,本汗定不輕饒!」看著阿巴泰退下去之後,皇太極站起身來,對著眾旗主貝勒聲嚴色厲地說道。

    「奴才等領命!」眾人齊聲應道。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雖然藉機削了莽古爾泰五分之一的兵馬屬員,還除去了對方和碩貝勒之爵,有些高興,可那不知名地,且極有可能是漢人所組成的軍隊依然緊緊地壓在皇太極的心頭。走在宮中地廊道之上,他也一直在思索著該怎麼樣才能預先防範此類事情的發生。

    「如果只是明軍的一次襲擾,那就好辦多了。」皇太極喃喃地說著,又向身邊的隨侍說道:「待會兒去將範文程叫來。就說本汗有事找他商議。」

    「!」

    「唉……」想到範文程,皇太極又感到一陣無奈。同時,對大明的羨慕又更加深了一層。因為,漢人裡的人才實在是太多了。如果,八旗之中也能夠擁有這麼多的人才,他相信,在有生之年,肯定可以將北京城打破,把那個糊塗的祟禎從皇位上拉下來。可惜,女真人打仗行,會動腦子的實在是太少。莽古爾泰身為四大貝勒之一,跟他這個汗王共同受到眾旗主貝勒朝拜地平座之人,居然也愚蠢到犯下今天這種大錯,可想而知那些本領不夠的傢伙又都是些什麼模樣。現在,也就是多爾袞、濟爾哈朗那區區幾個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其他的,根本不行。只知道殺殺殺,他們也不想想,漢人百倍於女真人,光憑著武力和殺戮,能撐得了多久?萬一哪一天,那大明出來一個英明的君主,他們又能有什麼活路。

    「父汗,父汗!」

    皇太極暗暗的長吁短歎,為八旗的未來感到擔心,卻又突然被一陣急促的叫聲給打斷了思緒。抬眼看過去,卻是他的長子豪格正朝這邊飛奔而來。

    「怎麼回事?大呼小叫,成什麼樣子?」皇太極斥道。

    「父汗,不好了。葉布舒和碩塞,他們,他們都中毒了!」豪格沒有在意皇太極地斥責,飛快的跑到他面前之後,又急急地大聲叫道。

    「你說什麼?!」皇太極大驚,葉布舒和碩塞是他的四子和五子,大的不過才四歲,小的才剛剛兩歲多一點兒,正是最讓人覺得可愛的時候,可偏偏……中毒?

    「快帶我去!」

    情急之下,皇太極顧不得什麼漢軍,什麼後方的了,拉著豪格就往前飛也似的跑。可是,事情在許多時候都是那麼的讓人無奈。就在他剛剛來到兩個兒子居住地院子地時候,就看到大妃博爾濟吉特氏捂著臉在屋外低聲啜泣,而兩個孩子的生母,庶妃顏扎氏和側妃葉赫納拉氏嚎哭地聲音也已經從屋內傳了出來。

    「這……」皇太極呆呆地站住了腳,不敢再向前邁上一步。然而,看到他的到來,博爾濟吉特氏卻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的淚水:

    「大汗,葉布舒和碩塞他們……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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