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者字篇 旱魅 中
    眾人一出門,一股渾濁悶熱的夾著塵土的熱氣撲面而來,眾人連忙拿出手帕什麼的摀住口鼻,動作慢了一點的黃橋和杜若蘭忍不住打出噴嚏來,只有鳳雅醫者因為有面紗行若無事的往前走著,還有就是方羽了,一出門覺得不對就閉了口鼻呼吸用起胎息來,也很自在的走著。整個街道到處是沙暴後的余灰,沒有幾個人,家家關門閉戶,整個城市冷冷清清的像個死城,空氣中有一種淒涼的味道。

    進了烏麗家的小樓,哈瓦老爹和烏麗忙著招呼眾人先梳洗。就在此時,進去拎水的烏麗驚呼了出來:「哎呀,家裡停水了。」哈瓦老爹尷尬的看著愣住了的眾人:「那就到院子裡咱們自家的井裡打呀,亂叫什麼?」烏麗不好意思的拎著桶出來:「我這就去打。」

    「還是我去吧,井太深了。大家請等一下。」哈瓦接過女兒手中的桶出了客廳。

    「哈瓦老爹我來幫你!」方羽和黃橋也一起跟了出去,於是客廳裡的人都跟了出來。在院子的一角上,四塊巨大的條石鑲嵌出一個三米大小的井台,一塊直徑兩米的圓木蓋蓋在上面,邊上豎著一個槽鋼焊成的長架,一大盤粗繩纏在架上的一圓木上,圓木一頭有個粗粗的曲拐。方羽一看就知道那是打水用的滑輪,只是驚訝那上面繩索的長度,看起來怕有八九十米了。就見哈瓦揭起木蓋,把手裡的桶掛在粗繩頭上綁著的鐵勾上,開始轉動滑輪放繩,直到繩子放盡,才隱約聽到「匡」的一聲,桶到底了。方羽和眾人疑惑的看著哈瓦老爹越來越紅的臉和越來越快轉動的滑輪,哈瓦居然用單手把桶子絞了上來!!就在桶子一出井眼一剎,方羽眼前人影一晃,鳳雅醫者已經出現在井台上,一把拉過鐵桶,口裡發出一聲驚呼「莫刮?」「莫刮?」烏麗也驚叫起來,越過眾人跑到井台上。

    「莫刮?」方羽莫名其妙重複著望向黃橋,杜若蘭也望向黃橋。黃橋苦笑著說:「是他們的土語,意思是沒水。」就在這時,就聽到井台上「匡啷」大響,鳳雅醫者手中的鐵桶跌落在地,井台上能看到臉的兩個人面色蒼白若死,哈瓦老爹居然在全身發顫,烏麗也搖搖欲墜的戰慄著,鳳雅醫者的灰袍也秫秫的抖著,雖然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從那糅合了恐懼憐憫和有所思的眼神也告訴方羽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尾隨著一言不發的雲靈族的三個人回到房間,黃橋方羽杜若蘭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時哈瓦老爹長出了一口氣,對黃橋說:「黃兄弟,抱歉不能招呼你們了,現在我們這裡發生了很可怕的事,你趕快帶著方兄弟和杜小姐他們連夜走吧,杜小姐讓你的學生們也最好馬上走,這裡不能玩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因為停水嗎?」黃橋不解的問。

    「不是!是……是……」哈瓦遲疑的望向鳳雅醫者,鳳雅沉重的點了點頭。哈瓦一咬牙:「大家都是我哈瓦的好朋友,我也就不瞞你們了,根據我們雲靈族的傳說和最近天氣的異象,我想是查思丹復活了。」

    「查思丹?在你們的土語裡是旱的意思,他是誰?」

    「它不是人的名字,它是一個魔鬼,一個帶來乾旱死亡和災難的惡魔,在你們漢人的傳說裡它叫旱魅,在我們的聖典記載裡他叫查思丹。現在它已經復活了,你們還是快走吧。」是鳳雅低沉的解說。

    「現在怎麼還會有人相信這些荒誕的傳說?只不過是停水罷了,你們何必那麼緊張?」杜若蘭搶著說出了黃橋的心裡話,她目光掃過露出贊同眼神的黃橋,看到方羽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一呆:「難道他又認為我在開玩笑?」

    鳳雅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微微的歎了口氣:「我知道對你們說這些是可笑了一點,不過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哈瓦和烏麗也要送我回去,恐怕沒有機會招呼你們了,你們還是走吧,畢竟這麼熱的天沒有水用是件很討厭的事。」

    「你這麼急回去幹什麼呢?能說說嗎?我不想聽假話!」忽然方羽插了進來。

    鳳雅看著方羽明亮的雙眼,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我要回去為我的族人盡一份力,神婆婆需要我和族人的幫助才能消滅查思丹!」

    「那能說說你是怎麼肯定查思丹復活了的呢?現在我們就當查思丹曾經真的存在過。」方羽緊追不放的問到。

    「當天空不再湛藍,當狂沙掩蓋玉門關,當天上不再降下甘露,當人們不再愛護綠色和家園,查思丹的惡靈就會在地獄偷笑,當聖河已經乾枯,三日後惡靈就會重返人間,讓大地的綠色生靈滅絕,神的子女將在乾渴中變成人干!」烏麗喃喃的念出從小就已經熟記的傳說,「我家的井就在聖河的上面,但井裡已經沒有水了。」

    「那你們準備怎麼消滅查思丹?以前有過記載嗎?」

    「有的,但只有神婆婆知道具體的方法。對不起,我們要走了,你們也趕快離開吧!」

    方羽想了想忽然回頭問黃橋:「二哥,我也想去看看,你去嗎?」

    黃橋一楞:「你也去?」

    「是啊,我想去看看,你要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你回去給我父母說一聲就行了。」

    「那我當然也去了,上陣親兄弟嘛,我也去!」黃橋也堅定的說。

    「那我也要去!」杜若蘭也突然插話道。

    「你去幹什麼?你不管你學生了?再說這和你也沒關係啊,你不是不信這些的嗎?」黃橋驚訝的問到。

    「誰說和我沒關係?我碰上了就和我有關係,學生們有別的老師帶著,不會有事,正因為不信才要去看看,難道你就很信嗎?」一番話說的黃橋說不出話來,他自己也是為方羽決定要去才下決心要去的,不然他自己回去了就算方羽父母不說什麼他父親肯定也會把他踢出來的,再說他自己的心理也會為此擔上負擔,所以就硬著頭皮決定去。現在被杜若蘭說破了,倒是再說不出別的什麼話來。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如果真想去的話!」杜若蘭沒想到是一直覺得不會同意讓自己去的方羽反倒她去,高興了,跳起來說:「那就走啊,還等什麼?」

    方羽搖了搖頭,對著剛想說話的鳳雅說:「你不用阻攔我們了,如果真有旱魅出現的話,受害的不光是你的族人和這裡的人,那對整個北方乃至國家都是個禍害,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我對這類東西也有些研究,相信能幫得上點忙。你說呢?」

    鳳雅看著誠懇的望著她的方羽,從對方無邪的笑容裡感受到了方羽的誠意和堅定,不覺的點了點頭。既然決定了都要去,反倒不急了,吃過烏麗親手做出別具風味的飯,陪杜若蘭回去交代過,安頓好病人格絲,準備好一切後,六個人駕著兩輛座車,黃橋的沙漠王和哈瓦老爹的越野吉普,往戈壁深處的雲靈族急馳而去。

    一邊開著車在坎坷不平的戈壁上緊緊跟著前面的吉普車,一邊咒罵滿天黃沙的黃橋在天快亮起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向一直坐在身邊若有所思的方羽開口了:「旱魅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她們一說你就來勁了?還在這樣的鬼天氣往這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地方跑?我看我們一定是瘋了。還有後面這個,」黃橋往後努了努嘴,(在車後面已經沉沉睡去的杜若蘭)「不好好的去教學生也跟著亂跑,真是瘋的可以!噯,她是不是對你有興趣啊?」黃橋不懷好意瞅了方羽一眼,嘿嘿的笑著說。

    「別胡說!人誰對新鮮事物沒有好奇?特別是文化素質越高的人越是如此,難道你就對此行沒一點好奇心?」方羽笑罵道。

    「說一點沒有那是假的,不過要不是陪你,我才不會發這神經呢,在這戈壁灘上的沙塵暴裡不眠不休的跑一天多,誰來啊,還要去對付什麼查思丹什麼旱魅的怪物,你是怎麼想的?怎麼會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怎麼不知道你對這些有研究?」說著說著黃橋奇怪起來:「我發現你最近變的怪怪的,是不是上次去找那個唐麗君受刺激把腦殼給刺激壞了?呵呵∼」說著黃橋又不正經起來,「亂講,你找打啊?」方羽笑著給了黃橋一拳,「旱魅我也是在一些神怪書上看到的,據說有旱魅出現的地方方圓千里之內幾年大旱,老天再不會下一滴雨下來,等到旱魅成了氣候,赤地千里,萬物枯槁,民不聊生,那將是人間的一場浩劫!」

    「哦?那旱魅是什麼怪物?它是怎麼來的?」黃橋好奇的問。

    方羽沉凝了一下:「這我也說不好,照我看到的最早的記載應該是山海經上記載的: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射。有人衣青衣,名曰黃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魃不得復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後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為田祖。魃時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決通溝瀆。這個魃應該就是最早的旱魅了,後來我又在太平經的巫道裡看到了一種煉形術,據說把五個陰年陰月陰時冤死的女屍用一方法配合煉形術煉化,就可以把女鬼煉成旱魅。總之旱魅是一種很邪門的東西!「

    黃橋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急叫道:「別說了,在這種鬼地方說這些,你想嚇死我啊?」心虛的望了望車外無邊無盡的黑漆漆的戈壁灘,黃橋伸手扭亮了車頂燈,又打開了車上的錄音機,齊秦有若金屬般的歌聲響了起來:「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方羽無聲的笑,也不去管他,舒服的往後一靠,閉著眼聽起歌來。

    「喔,脖子好酸啊,我這是在哪?哦,到了麼?」睡著的杜若蘭迷迷糊糊的被亮光和歌聲驚醒了,轉動著酸痛的脖子問道。

    「你現在正往鬼門關走呢,小姐!」黃橋扭頭回看了一眼,沒好氣的說,又狠狠瞪了正含笑看著他的方羽一眼,他還沒從剛才的不安裡緩過勁來,再加上辛苦了快一夜,心情自然好不到那裡。

    杜若蘭一下就清醒了:「你怎麼說話呢?這麼沒禮貌!」她不高興的說,方羽連忙扭身笑道:「他和你開玩笑呢,主要是在對我生氣,誰讓我不會開車,讓我們黃少爺辛苦了一夜呢。」說著拍了拍有點不好意思的黃橋,黃橋馬上反應過來了:「對不起呦杜小姐,我是在氣這小子呢,開了一夜車,簡直拿我當苦力嘛,他自己倒好,坐在一邊享受。我怎麼敢對我們的美女博士不禮貌呢,哈哈」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不早說,這還不簡單嗎,現在我來開,你休息一下。」杜若蘭諒解了。

    「你,你會開車?」

    「怎麼不會?你忘了我是留過學的嗎?我的駕照可是世界通用的哦。」她驕傲的對黃橋說。

    「怎麼好意思讓女士為我們服務呢?」黃橋遲疑的說。

    「你還是休息一下的好,免得等會把車開到溝裡。」方羽及時的插嘴,攔住了剛要反駁的杜若蘭。

    「那好吧,就在車裡換位置好了,外面風沙太大。」

    等折騰著換好位置以後,前面的吉普已經只能隱約看到尾燈了,杜若蘭一加油門,沙漠王便衝了上去。一面追著加速,她一面微笑著斜了旁邊的方羽一眼:「人家黃少可比你有紳士風度哦,還知道照顧女士……」坐在後面伸懶腰的黃橋笑到:「杜美女你又錯了,我們方少才是個真正的情種啊……好好,不說了好不好。」他對著扭身向他揮拳作勢的方羽討饒。杜若蘭也不和他計較他越來越放肆的口吻,「是嗎?我看不像啊。」俏目又斜了略顯尷尬的方羽,輕笑了起來。

    前面的吉普車裡,哈瓦老爹面色沉重的開著車,緊張的在風沙裡的車前燈下辨著路,又不時的看看倒車鏡裡看黃橋的車跟上沒。四面車窗上沙子打的玻璃簌簌亂響,後面,從上路後一言不發的鳳雅醫者輕攬著靠在她肩上在憂色裡睡過去的烏麗,露在面紗外的雙眸定定的看著車外的風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車在急馳,風沙在呼嘯。遠遠的地平線上曙光初現,天快亮了。

    長長的吐了口長氣,哈瓦老爹恭謹的問到:「鳳雅醫者,還有半天就到了聖地了,我們在哪裡休息一下呢?」

    鳳雅醫者道:「就在前面的胡楊林廢墟那休息一會吧,到那裡時我想沙塵暴會小許多了,我們要盡快趕回去,不能耽擱太久。」

    「好的。不過請問醫者,為什麼會允許那個方羽也一起跟來呢?他真能幫上忙嗎?大漠戈壁裡除了您和神婆婆,誰還有能力對付查思丹呢?」

    鳳雅醫者一塵不染的碧眸裡掠過一絲迷茫:「那個叫方羽的人身上有一種龐大無匹奇異的力量,我只在婆婆身上感覺到過,而且人很誠懇,應該能幫上忙,我也說不好,等見了婆婆就知道了,什麼事都瞞不過婆婆的。」

    「是啊,神婆婆是大漠和戈壁上最有力量的人,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哈瓦老爹虔誠的說。

    早上十點半,沙塵暴漸漸停了,戈壁上一片死寂,空氣渾濁悶熱,天空是一片怪異的灰黃色,一行人停在一片樹根前休息用餐。匆匆吃完的方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大片大片的的樹根,心裡憋悶的說不出話來。

    「這裡在十年前還是一片寬十公里長八十公里的胡楊林帶,最小的樹都有三十年的樹齡,現在全都被砍光了,再想恢復起來一百年都做不到原先的樣子!」鳳雅醫者低沉磁性的聲音在方羽耳邊響起,語氣有無窮無盡的悲哀。

    方羽沒有回頭:「是什麼人幹的?為什麼?難道不知道這是我們的生命線嗎?」

    「是政府和此地的各族人一起毀掉的,還有好幾片這樣的林帶也是。」

    「政府?」方羽吃驚的轉頭看著在身後兩步遠的鳳雅醫者,臉上全是驚疑和不相信。

    「應該說是政府裡那些短視和一心要政績的父母官們,這樣的人現在還少嗎?」鳳雅醫者迎著方羽的目光冷冷的說道。方羽無言的轉過頭,看著殘存的樹根和滿地的塵沙,忿忿的說不出話來。

    「你們在聊什麼?」吃完了東西的杜若蘭也走過。方羽無言的指了指滿地的樹根,沒有接話。

    「在說這裡原來的樹。」鳳雅說。

    「哦,明白了!」杜若蘭偷眼看了看面色陰沉的方羽,歎了口氣:「我回國後最近轉了不少地方,到處都有這種現象發生,弄的局部地區旱澇等各種災害不斷,萬幸的是國家現在已經開始嚴密注意這些問題了,以後會慢慢恢復起來的,不要太難過了……」

    「可現在我們就要面對這些行為的懲罰,面對逐年嚴重的沙塵暴和查思丹這個惡魔!」收拾完東西走過來的哈瓦老爹接話到。

    「查思丹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到現在都弄不明白。」杜若蘭急切的問到。

    「就是你們漢人傳說的旱魅呀。」烏麗走過來說。

    「旱魅又是什麼東西?」

    「先上車走吧,路上再告訴你旱魅是什麼東西,保證嚇的你做噩夢。」過來叫大家上路的黃橋笑嘻嘻的說。

    又經過近四個小時的急馳後,一片綠色映入眾人的眼簾,在單調的戈壁裡走了那麼久,那一片綠色是如此的醒目和讓人喜歡。直覺告訴方羽他們,戈壁上最喜愛綠色的雲靈族的大本營到了。穿過讓人不忍離去的林間道,一個圍在胡楊林裡的村莊呈現在眼前,大片大片的麥田里金黃的麥浪起伏,有不少人在地裡忙著收割,不時碰到的馬群牛羊群告訴來人這裡依然是最古老的遊牧民族的駐地,村裡的房子大多是紅磚房和土基房,規劃的很整齊。前面的吉普一直左轉右繞的來到村中心一座全是圓木搭成的二層樓前的空地上停住,等到方羽他們都下來後,鳳雅醫者素手迎客:「到了,婆婆就住在這裡,大家請!」就在話音剛落的同時,二樓的走道上出來一個老人:「貴客終於到了,老婆子已經等了兩天兩夜了。」與此同時,一股溫和無匹的力量也向方羽三人襲來。黃橋和杜若蘭只覺得一陣微風吹過,旅途的勞頓就一掃而光,還沒來的及回話,就聽身邊的方羽哈哈一笑雙手抱拳:「晚輩方羽,見過神婆婆,和朋友不請自來,還望前輩海涵。」樓上白髮蒼蒼但精神抖擻的老太太一邊緩步急行,一邊回禮:「不敢不敢,歡迎還來不及呢,前天喜鵲叫個不停,我就知道有貴客要來,沒想到是這麼年輕英俊的年輕人,幸會,幸會!」

    黃橋和杜若蘭聽著他們對答,不由的面面相覷,「怎麼好像是武俠劇裡的對白?另外自己兩人好像根本就沒被重視嘛。」倆人心裡都不是個味。就在說話的空裡,神婆婆已經走到眾人面前,方羽微微笑著:「婆婆過獎了,這位是醫學院的杜若蘭博士,這位是我二哥黃橋,是哈瓦老爹的老朋友了。」神婆婆微笑著拉住杜若蘭的手,仔細看了看杜若蘭:「嗯,額寬而廣,眉長而秀,雙眼藏神,手骨硬而不僵,秀外慧中的杜博士你好,歡迎到雲靈族來做客。」杜若蘭被誇的不好意思起來:「謝謝婆婆,我也久仰您的大名了,還請你多多指教才是。」心裡一下子就開始喜歡起這個看起來又精神又慈祥的老人來,神婆婆輕拍了拍她的手,看著黃橋說:「黃先生五嶽豐挺,口闊有型,應當是少年有為,馳騁商場的俊傑,幸會了!」黃橋心裡暗驚「好厲害的神婆婆,果然名不虛傳」連忙笑答:「婆婆過獎了,能見到婆婆是小子的福氣,請直接就叫我黃橋好了,不敢當先生的稱呼。」神婆婆含笑點頭,目光一轉,對著一直靜候在一邊的哈瓦父女說:「哈瓦你和烏麗先去休息吧,連著跑了幾天怪累的,這裡沒什麼事了。」哈瓦父女聽了,給眾人打過招呼就先走了。

    來到木樓裡坐下,鳳雅給眾人泡上茶,然後對神婆婆說:「婆婆,聖河那一頭的水枯了……」

    神婆婆一擺手:「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坐下。」鳳雅走到她身邊做下,順手取下了面紗。方羽直到現在才有工夫好好打量了一下神婆婆:看不出她到底有多少歲,滿頭的白髮下,線條柔和的臉上有幾條很深的皺紋,也是一雙碧眼,眼神柔和深邃裡還有一種與她白髮不相付的活潑和熱情,還有些滄桑和別的什麼,看來戈壁大漠的風沙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跡,膚色還是和鳳雅烏麗她們一樣白,鼻樑很高,一笑起來滿口的貝牙還是好好的,也穿著和鳳雅一樣的長袍,坐在那裡比鳳雅還高一點,如果不是滿頭白髮,絕對沒人會相信她就是在戈壁大漠裡名滿了近八十年的神婆婆。注意到了方羽的目光,神婆婆微微一笑:「再過三個月,我就年滿百歲了,能在垂暮之年見到你們這些優秀的年輕人,我真是很高興,可惜查思丹又復活了,唉!」

    「婆婆,你們老說查思丹又復活了,難道它以前真的出現過嗎?」杜若蘭問出了大伙的疑問。

    神婆婆點了點頭,轉頭對鳳雅醫者說:「鳳雅,你去把聖典裡查思丹的那一部分拿來。」

    在長木桌上小心翼翼的鋪開鳳雅拿來的那卷舊羊皮,四幅用不同顏色繪成的畫就展現在眾人面前,第一幅裡主要是綠色和紅色,在一片廣袤的綠色大地上,湖泊,草原,樹林密佈,牛羊成群,人們的都很豐衣足食的樣子,畫畫的很傳神,讓人一眼就能體會到畫裡那種人人快樂滿足的感覺,在畫的最上角,一團紅色的象雲霧的東西破壞了畫面的和諧,在它的周圍,樹林被畫成了枯黃的顏色和枯槁的樣子,鳥獸在拚命的逃離。第二幅能看出來畫的原是那塊大地,但是整個上空全被血一樣的雲蓋著,雲層下整個大地上湖泊消失、草原變成荒漠樹林全部枯死,人還有牛羊家禽和各種動物的屍體遍野,有許多人在拚命的逃走,畫的中央,有個滿身冒著火焰。頭上長角黑猩猩般的怪物在狂笑。忍著心頭的狂跳,大家的目光又轉到第三幅畫,畫面和第二幅差不多,只是奔逃的人們都集聚了起來躲在一個高台的背後,高台上一個穿灰袍的人張著雙手在向天祈求著什麼,另外還有個灰袍人半跪在高台上拿著一個金黃色的巨大的弓箭在發射,已經有一支箭射在了那個怪物的肩上,那個怪物面目猙獰的在向前撲,口裡身上冒出老長的火,火舌被高台擋住,高台的前半部已經被火焰圍住,天空分成兩種顏色,怪物那邊還是血紅的雲霧,高台這面是雷鳴電閃的景象。長長的出了口氣再看第四幅,畫面上大地變成了青灰色,無數的人在種草種樹在重整家院,天空上有些鳥在往回飛,在上角那個身上插著兩支箭的怪物縮成一團,埋在地底裡咬牙切齒的拔箭。整個畫的下面是方羽他們不認識的七八行字。

    吸著涼氣,黃橋忍不住叫了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那幾行字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千兩百多年前的事,底下的字就是我們族的先哲、也就是畫裡那兩個灰袍人的遺跡。」神婆婆答到,「我們雲靈族裡兩個最偉大的通靈者諾馬和伊靈經過千辛萬苦的努力後,終於在查思丹出世的第三十三個月裡用無比的神通消滅了它,後來又在靈魂升天前的通靈狀態裡留下了聖典並預言了查思丹的再次復活。」

    「預言烏麗前面已經給你們說過了。」

    「當天空不再湛藍,當狂沙掩蓋玉門關,當天上不再降下甘露,當人們不再愛護綠色和家園,查思丹的惡靈就會在地獄偷笑,當聖河已經乾枯,三日後惡靈就會重返人間,讓大地的綠色生靈滅絕,神的子女將在乾渴中變成人干!」杜若蘭喃喃的念著預言:「難道真有這麼可怕的事嗎?」

    「聖河水已經干了兩天了,我們還有一天時間好準備,其實從年初開始一直到今天不下雨我就在擔心,最近幾年天氣變得太反常,人們無休止的向大地索取,卻從不知道反省,現在戈壁上幾乎都看不到綠色了,惡魔當然會回來,難道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嗎?」神婆婆有點忿忿的說。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黃橋著急的問。

    神婆婆笑了:「不是我們該怎麼辦,而是我要怎麼辦,這件事你們都幫不上,鳳雅你也不行!」神婆婆對想說話的鳳雅說:「你拉不開破雲弓的,你的修行還不夠。」

    方羽攔住為神婆婆說他們幫不上忙憤憤不平的黃橋和杜若蘭:「你們真的幫不上忙,那不是普通人力所能對付的。」說完也不理對他瞪眼運氣的倆人,對神婆婆說:「婆婆,破雲弓就交給我吧!」

    神婆婆一言不發的看著方羽,碧眼裡神光暴射,方羽也連眼都不眨的看著神婆婆,雙眸中也異彩紛呈,一陣小風在兩人之間形成,轉眼間變成一股旋流迅速往四邊逼出,黃橋和杜若蘭立刻覺得呼吸困難,胸上象被壓了塊大石一樣,想站站不起來想說話說不出來,就在難受的忍不住的時候,身下的椅子象被人推著一樣開始往後退起來,一直退到牆角兩人才覺得能喘過氣了,這時他們看到鳳雅的椅子也在往後退,不過很慢,椅上的鳳雅好像在用勁一樣臉憋的很紅,沒幾下也退到牆角了,細心的杜若蘭看到鳳雅低下頭去的臉上有淚光在閃動。而此時黃橋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木桌兩邊的方羽和神婆婆,他看到神婆婆的臉慢慢變紅,頭髮慢慢立起,而方羽卻神態自若。

    方羽估計神婆婆已經能大體試出自己能力了,就微笑著示意要收了,一轉眼房間裡一切恢復正常,神婆婆微喘著笑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婆子現醜了。我這就去取破雲弓,大家稍候。」說完轉身進了裡屋。

    「你倆剛才在做什麼?」杜若蘭和黃橋不約而同的一起問。

    「那是婆婆在試他的能力,看他有沒資格用破雲弓。」鳳雅代答到。

    「試什麼能力?破雲弓是不是畫裡面的那個大弓?」

    「是啊,就是那張弓!那要有非常能力的人才能拉的開,連婆婆都只能拉個半開。」

    「哦,噯?方羽你也是通靈者嗎?」杜若蘭忽然問到,還用奇怪的眼神瞄著方羽,好像在看大猩猩。

    「就是啊方羽,我怎麼也不知道你會這些東西的?好小子,你給我老實交代,怪不得我覺得最近你老是怪怪的。」黃橋也火上澆油般一付不依不饒的樣子,方羽苦笑著剛要否認,「他不但是通靈者,而且我敢說他是大地上最厲害的通靈者之一,我看連婆婆都不如他。」鳳雅說出了她的判斷。「鳳雅說的沒錯,方羽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通靈者,老婆子連他的一半都不如。」從裡間提著個近人高的金黃色大弓出來的神婆婆也肯定的說。方羽有點彆扭的搓了搓雙手,也不再解釋什麼,伸手接過破雲弓,仔細打量起這個雲靈族的神物:整個弓份量很輕,一點不像它外表那樣給人的厚重,大約有一米六長,弓背有一握粗,手握上去感覺很奇怪,非木非金,看不出是什麼材料,通體曲線流暢,讓方羽這不知道什麼是好弓的人也能直覺到力量和協調,通體是金黃凸出的怪花紋,弓頭兩邊是刻畫的栩栩入神的一個拳大的狼頭,順著半仰的彎度,雙目圓睜,血口大張,彷彿在嚎月。弓弦也呈淡黃色,小指粗細的弦身繃的緊緊的,有點半透明的樣子。方羽的眼光又落在獸皮箭囊裡的九支長箭上,箭很長,有一米三左右。抽出一支細看,通體也現金黃,有中指粗,箭身很重,後面定向的不是常見的羽毛,是也和箭身一樣的材料作成的小飛羽,三角的箭頭相當的鋒利,閃著耀眼的金光,一股殺氣隱隱在上面流轉。

    方羽無聲的點點頭放下長箭,此時黃橋忍不住站起來拿過大弓,立馬橫橋的想拉開試試,神婆婆方羽他們微笑看著也不阻攔,結果黃橋掙的滿臉紅暈,大弓卻連動都不動,此時杜若蘭上前助陣,雙手握住弓背,也用勁往外拉,兩人吐氣開聲,再三的試了好幾次,汗都弄出來了,大弓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只好悻悻的罷手。神婆婆眼光一轉,看到一旁的鳳雅也一付躍躍欲試的模樣,就笑著點點頭。鳳雅見狀大喜,走到大弓前合掌默祈後,伸手拿起神弓,弓箭步一拉,一直以來靜水無波的俏臉上神色肅穆,長吸了口氣後,臉上泛起一抹異紅,吐氣開聲後雙手一用力,大弓發出輕鳴,又吸口長氣,再拉,大弓微微張開了寸許,鳳雅兩手發顫,再也拉不開絲毫,苦笑著鬆手,一聲有若龍吟的異響後,大弓恢復原樣,弓弦輕顫不止,龍吟聲半響方絕。鳳雅的臉上一片淒然,無言放下大弓,退到神婆婆身邊。神婆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全無一點責怪的意思,而她的心裡就更難受了。方羽見狀長身而起,一吧拿起大弓笑到:「我來試試!」馬步一拉,凝神聚氣,神弓龍吟大起,整個弓身黃芒爆漲,方羽輕喝一聲「開!」神弓立時弓開如滿月,方羽雙手堅若磐石,一轉身,後手一鬆,一聲殷雷般的龍吟響起,兩丈外的一張空木椅一聲輕響,應聲炸成粉末。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方羽有點尷尬的放下大弓,歉意的對神婆婆認錯:「不好意思,沒想到會把椅子給弄壞,這弓太厲害了。」

    神婆婆一臉的笑意:「沒想到神弓在小友的手裡能有這麼大的威力,小友看來已經修行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明天我們的勝敗就全仗你了。我代表我們戈壁上十六個大族正式請小友援手消滅查思丹!」說完離座而起,對著方羽深施一禮,鳳雅也一起鞠身為禮,竟然是雲靈族面對尊長的大禮。方羽忙不迭的離座避在一邊還禮:「千萬不要客氣,這是大家都應該做的,小子受不起……」神婆婆直起腰:「那老婆子也就不客氣了,等會兒戈壁十六組長者都要來討論明天的事,方羽你要不要參加?」方羽心念一轉:「不了,我們先去休息了,需要的時候請婆婆叫一聲就好。」「也好,鳳雅你先安排大家去梳洗休息,趕了一夜路也夠累的了。」轉頭又對方羽說:「明天我們準備在離這一百里的戰魔灘上開始,你好好休息,咱們明天早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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