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節
    「妥協?」岳震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孩,他是真的不明白了。

    拓跋月也抬頭尋覓著他的眼睛,兩人的面孔一下子拉近了許多,近到能夠清晰的感觸彼此的呼吸。有些事愈想刻意的迴避,就愈是讓人無法抗拒,親密無間貼在一起的身體頓時變得分外敏感,兩個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也頓時讓他們與外界隔離。

    心房裡小鹿亂撞的她不免想起了前幾天的情形,儘管很不情願,拓跋月還是選擇了放棄,在一聲低低的歎息中垂下臉兒。

    皎潔的月色下,少女眼中的哀怨只是一閃而過,卻也沒有逃過岳震的眼睛。體貼的寬容猛然間催化了他,一陣無法克制的感動湧上來,一切就變得很自然。被抬起下巴的拓跋月開始還有一點點的僵硬,又或許是幸福來得太快,有些讓人措手不及。

    唇齒間的炙熱很快就融化了她的遲疑,積蓄在身體裡的熱情噴薄而出,拋開了所有的矜持與憂慮,少女忘情的,生澀的回應著。

    感受著拓跋月火辣辣的熱情,岳震突然有些抽離的羞愧,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無法屏蔽記憶裡的印象,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越是努力,卻越是沒辦法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

    癡熱的少女也感應到了他輕微的波動,原本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的臂膀終於找到了方向。她用力的纏繞著岳震的腰身,彷彿是要把他們合二為一,健康而茁壯的膛緊密的擠壓,還有那鼻息間若有若無的,瞬間就變成了一種鼓勵,鼓勵著他燃燒起來,熊熊燃燒的他慢慢丟棄了所有的思緒,一片空白的沉迷在水火交融的糾纏之中。

    直到發覺少女已經癱軟在懷中,岳震這才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她的嘴唇。猛然又嗅到了新鮮的空氣,絲絲進入腔的清涼也讓拓跋月羞澀難抑,立刻把幾乎要滴血的臉龐深深藏進岳震的懷裡,說什麼也不肯再抬起頭來。

    意猶未盡的岳震懷抱著滾燙的嬌軀,忍不住要在她的耳旁笑著低語了一句,自然是惹來少女的一通粉拳捶。

    這時土牆下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兩人趕忙拋開了綺念豎起耳朵,聽著聲音漸漸遠去牆下又恢復了寂靜,他們這才同時鬆了一口氣。拓跋月勉強憑著自己的力氣站直了身體,卻也捨不得離開岳震的懷抱,瞇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伏在他懷裡輕輕的喘息著。

    有驚無險的小曲讓岳震想起了剛剛的疑問,再次問起。

    「在我們成長的這十年裡,老一輩人們慢慢學會了妥協。」纏綿過後,少女的聲音多了些讓人心動的慵懶,聽得岳震又是一陣心癢癢的。

    「我的記憶中,紅頭韃靼來過,契丹人來過,白馬室韋人也來過。綠洲的老一輩人學會了怎麼與他們談判,只要他們不觸及我們生存的底線,就算是損失一些牛羊、糧食,我們也不再和他們以死相拼。」

    岳震欣慰的點頭稱讚道:「好,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捨棄那些毫無意義的意氣之爭,顧全大局,烏蘭的老人家們用心良苦啊。」

    「你真的這麼想?」聽他這樣說,拓跋月雙掌輕推抬頭望著岳震。「我還以為,你會看不起我們,嫌我們沒有骨氣呢。所以我怕你看到,想趕你走,卻又捨不得···」

    「小羊倌當然也捨不得拋下他的月亮呀。嘿嘿···」說著這傢伙還伸出舌頭,意猶未盡的嘴唇,剛剛奉獻了初的少女不堪情郎如此調笑,立刻便羞紅著臉軟倒在他懷裡,不甘心的跺腳扭動著嬌軀。

    擁抱著嬌癡可人的少女,岳震驀然想到,好久沒有這樣酣暢的笑過了,兩情相悅中讓人甘美而忘憂的滋味真好!

    兩個人的世界裡,一切都變得像水一樣清澈透明。感受情郎身上散發出來的快樂,拓跋月心裡甜絲絲,軟融融的。

    「就算是紅毛鬼來了,綠洲也有把握和平解決嗎?」

    明白他最擔心的是什麼,拓跋月輕輕地拍著他的膛說:「你遇到的那些離開沙漠的紅頭韃靼人,多半是不甘臣服於他們的大酋長,被部族所不容。紅頭韃靼雖然野蠻凶狠,但是也和沙漠中所有的部族一樣,敬畏強者,假如他們知道你這樣的人物在綠洲,應該不會像往年那樣囂張了。再說就算他們心存什麼壞念頭,我們也不怕他們!」

    岳震卻沒有她這般樂觀,撫著拓跋月的後背,他皺眉道:「紅毛鬼騎兵的戰鬥力非同小可,若不是機緣巧合的逼著他們離開了馬背,退進山林,我很難···」

    拓跋月在他溫暖的手掌下下,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再厲害的騎兵也害怕我們弓箭手,城牆前面這麼開闊的視野,騎兵要是想衝到土牆跟前,至少有一半人要倒在路上。就算衝過來他們又能怎樣,下馬和古斯大叔他們黃頭韃靼人肉搏,他們更佔不到絲毫的便宜。」

    不敢斷定沙漠裡的戰鬥,是不是像月亮說得這般簡單,但是岳震換個思路來想,也不由釋然。如果紅毛鬼真的有把握吞併烏蘭綠洲,是絕不會等這麼久的。

    「如此說來,就算是庫莫奚人來了,你們也有把握把他們擋在城外。」

    聽他說起這個宿敵,拓跋月就不像剛剛那樣信心十足了。「這個很難說,聽老一輩講,庫莫奚人馬下的戰鬥力要強過紅頭韃靼人,十年前的那場戰鬥,就是因為他們先用舉著木牌的步行者纏住了弓箭手,後面的騎兵才衝進了綠洲。如果他們是舉族進犯,又肯放棄戰馬,城牆的作用就不大,而且一旦變成了貼身肉搏,我們能給其他部族的支援也很有限。」

    「最可怕的是,既然他們來了,就沒有任何條件好講。仇恨並不會隨著時間溜走,庫莫奚人不要綠洲的牛羊和糧食,他們要的是我們的命!」

    「我們烏蘭綠洲的孩子們長大了,庫莫奚人的孩子們也一樣長大了。爺爺推斷,今年如果他們還不來的話,明年庫莫奚人是一定會來的!」

    心愛女孩的一席話,讓岳震手中的動作不覺停了下來,也就馬上說出了心裡的擔憂:「我倒覺得仇恨和戰鬥力,不是那個民族最可怕的。難道你不覺得,最可怕的是他們的戰鬥素養嗎?我現在甚至有些懷疑,庫莫奚人只是普通的沙漠民族嗎?如果按照他們的戰術和戰鬥方式來分析,我覺得他們更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

    拓跋月對他的分析似懂非懂,張嘴還沒有問出來時,拓跋朔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震你說的不錯,庫莫奚人祖祖輩輩都是軍人,曾經盛極一時大遼帝國的疆土,有一大半是庫莫奚人打下來的。」

    岳震兩個像受驚的小兔子的一樣,慌忙的分開後,大族長接下來的幾句話,卻讓他們忘記了羞澀。「如果今年真的是庫莫奚人來犯,烏蘭綠洲的這場生死保衛戰,就讓給你們兩個指揮如何?」

    「我們?!」一對小情侶面面相覷,異口同聲的吃驚著問道。

    拓跋朔風眉花眼笑的看著他倆,表情很誇張的反問說:「怎麼?沒有把握啊?」

    「呵呵···」岳震撓頭笑道:「也不是沒有把握,朔風爺爺,其實我更願意對付的是紅毛鬼。呵呵,如果我們接下這個任務,是不是烏蘭綠洲所有的人都歸我們指揮?爺爺您聽好了啊,是所有的人哦。」

    瞅著月色下,岳震有些怪異的笑容,拓跋朔風還真就有些遲疑了。大族長沉吟了片刻才點頭說道:「好,那就各司其職吧,如果來的是紅頭韃靼人,就還讓我們來處理。」

    「不行,不行。」岳震把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振振有詞的反駁說:「一山不容二虎,一軍更不能有二將。爺爺我問您,按您這樣分工,如果紅毛鬼和庫莫奚人結伴而來,該由誰來指揮呢?」

    拓跋爺孫兩個頓時色變,老少二人都在迅速的設想著,這種情形可能出現的幾率。

    看著他們祖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岳震雖然還是笑嘻嘻的,心裡已經沉重到了極點。有些道理很淺顯,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紅毛鬼需要烏蘭綠洲的糧食、牛羊,而庫莫奚人則是要把綠洲上的部族趕盡殺絕。誰敢說他們不會團結起來?即便他們不是有意的相遇,但是共同的目標,是很容易把他們捏在一起的。

    「明天要讓烽火暗哨再往遠走走,盡量的多爭取一點時間。」拓跋朔風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交待兩個少年。

    「不管你們怎麼計劃,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們留給我一百箭手,我要用他們來保護拓跋族的聖山,列祖列宗傳下來的聖物不容他人褻瀆!」

    拓跋月剛想點頭答應,卻不料岳震堅定地搖頭說:「不行!如果朔風爺爺您真的讓我們來打這場保衛戰,這個要求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您剛剛也說了,事關生死存亡,所以每一個綠洲人的作用都是至關重要的。我們的目地很明確,就是不能讓庫莫奚人傷害我們烏蘭綠洲的任何一個人!更不能因為一座沙丘,就去讓拓跋族積蓄了十年的火種去流血犧牲!」

    「如果運用得當的話,我們有希望讓紅毛鬼因為糧食而退出戰場。我還可以讓紅毛鬼明白一個道理,綠洲人在,他們明年還可以得到糧食,綠洲人亡,明年他們就要為了糧食和庫莫奚人戰鬥。」

    「還有。」岳震並不打算給拓跋祖孫太多消化的時間,馬不停蹄的講道:「我們還要做最壞的打算,就是要準備一條退路。一旦城牆被攻破,我將會命令所有的人退出戰場,我們沿著水源走出大沙漠,我能保證給你們一個永遠不會乾涸的綠洲。」

    拓跋朔風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少年,震驚之中又有些氣餒。他驚奇眼前的少年,三言兩語之間就能把敵我、進退瞭然於,讓大族長洩氣的是,自己苦苦的隱忍了十年,也不能為拓跋一族培養出來這樣一個領袖。

    眼珠一轉,老人瞥到身旁一臉緊張的孫女,不禁又笑起來。只要能把部族帶上坦途,能讓拓跋一族人丁興旺、生生不息,他是不是拓跋族人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現在···拓跋月的一顆芳心早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隱約覺得小羊倌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她不敢確定爺爺也會這樣認為。一直偷看著老人的少女,看到爺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說得好,只有找到永遠不會乾涸的綠洲,我們才能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老人不停的點著頭。

    拓跋月聽到爺爺這樣講,明白爺爺終於動了舉族遷徙的心思。少女尚未來得及歡喜,卻又是愁上眉梢。就算拓跋族痛下決心捨棄世世代代守護的聖山,那些一直跟隨拓跋氏的小部族怎麼辦?老老少少拖兒帶女的想要走出沙漠談何容易,想要完成一次這樣橫跨沙漠的大遷徙,並不比抵抗庫莫奚人容易。

    暗自愁苦的她驀然心頭一熱抬眼望去,正好對上岳震含笑的目光,心有靈犀的他們相視而笑。拓跋月心中的那些種種困難,剎那間便煙消雲散。

    「月亮,不要擔心,有我呢?」岳震笑瞇瞇的說道:「走出去只是決心的問題,並不是當務之急。眼下如何應付敵人,才是重中之重,一切等過了這道難關再說。」

    一對小情侶眉目傳情,相互鼓勵,拓跋朔風看在眼裡,怎能不喜在心頭?老懷大慰一身輕鬆的大族長,情難自禁的笑道:「好!明早我就去找各位族長商議,他們有沒有這個襟把擔子交給你們!我老人家現在要回去睡覺嘍,孩子們小心戒備。」

    說走就走的老人轉眼不見,剩下岳震和拓跋月你我,我你。牽手站在土牆上眺望著寂靜的沙漠,心頭一片空靈的少年男女,卻沒辦法忘記肩頭的責任。

    「你說的那片永不會乾涸的綠洲,是不是沙柳往西的魚兒海子?」

    「是啊,你去過嗎?我只是聽說那邊人煙稀少,有大片的水草都荒廢了。月亮你說,那個地方怎麼樣?」

    「我說呀,好是挺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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