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然封神 正文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冀州蘇護
    黑沉沉的房中,似睡似醒的神智,倏然傳來窗簾拉開聲,紀雲曉張眼望去,一輪明月高掛天際,在房中灑落一地月光。

    「醒了?還想睡嗎?」某個人走到床畔坐下,臉正關懷的望著自己,紀雲曉昏沉的腦袋想了很久,「書懷?」

    「書懷?」莫書懷愣了愣,「你第一次這樣叫我,是紀恆教的?」

    「嗯,他說連名帶姓叫認識的人,是很不禮貌的。」紀雲曉伸伸懶腰,坐起身,「你一直沒告訴我這件事。」

    「可你不能要求每件事,都要別人教你,有些事你要自己想。」

    「自己想?你要我怎麼想?」

    「怎麼想?閉上眼睛用自己的感受設想別人的心境,就這麼想啊!」

    「這麼想?」紀雲曉當真閉上眼,用別人的立場想著。

    莫書懷伸出狼爪揉亂他的發,「想到什麼了沒?」

    搖搖頭,紀雲曉睜眼,「完全沒想到。」

    「為什麼完全沒想到?」莫書懷在紀雲曉身旁盤腿坐下,「你就是這樣,才會讓人以為你和呂望有特別關係。」

    「哦,怎說?」紀雲曉一聽到重點,馬上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莫書懷以指彈了他額頭一計,「小子,你就是太自我了,關係自己的事才去做,無關自己的事就懶得理,別人的存在對你來說,大概只分為」要在意「與」不用在意「二種,是嗎?」

    「不然呢?」紀雲曉埋怨的摸著額頭,莫書懷真想歎氣。

    「呂望對你來說,是另個世界發生變化的因素與重點,於是你自然的在意他,可其他人對你而言,並沒有呂望來得有份量,於是你總不小心忘了對方也算是個人,就因為待人間的差距,讓誰來看都會以為你和姜尚有異樣情愫。」

    「是這樣嗎?那我對妲己更在意啊──」

    「你的在意是放在心底吧?你陪著呂望的時間多餘她,一定會使她覺得失落與不安,再加上你對呂望的在意,她不想歪才有鬼呢!」

    「可她陪著紂王的時間裡,我再難過也沒懷疑她──」

    「嗯哼,就因為你的不懷疑,才更叫她不安吧?」

    「啥?」紀雲曉傻眼中,為什麼他信任她,反而會叫她不安?

    「一般來說,你若在意一個人,一定會忍不住東想西想,更會忍不住想知道她在做些什麼,她有沒有背叛自己,她會不會投向他人懷抱,一大堆該想的事,你全省略不想,難怪妲己會以為,說不定你愛的人是呂望。」

    莫書懷分析到這,差點想為妲己叫屈,原來她的想歪都是紀雲曉導演的。

    面對他的看法,紀雲曉開始思考,他在腦中將人二分法的態度,是不是真構成別人想歪的因素,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懷疑的話,他似乎真的錯了……

    眼看他認真思考,莫書懷悄悄開了門,為一天沒進食的他準備餐點去,半個小時候,當他推著餐車進入,更打開日光燈時,床上的他仍沉浸在思緒中。

    「怎樣,想到什麼了?」莫書懷興致勃勃的上前,更把餐車推來,「要先吃飯,還是先說你想到的事?」

    紀雲曉怯怯的望去一眼,「先吃飯。」

    動作停頓在他的神色,莫書懷隱約覺得頭疼,最後,他將紀雲曉趕去梳洗,再將一旁茶几搬來,把食物堆好,等他一入座,「好好吃。」

    雲曉開始慢慢進餐,一旁的莫書懷則陷入了無止盡的煩惱。

    究竟要怎樣才能讓一個計算機上的天才,真正學會一般人天生就會的心情起伏與一切暗黑的思想?

    除了自己的事,就什麼都不想的紀雲曉,又哪時才會開竅?

    發現自己認識他到現在,莫書懷雖感覺得到他在成長,卻也總會被他的原地踏步給打敗,連獨佔欲都不懂的他,真的會懂什麼叫喜歡嗎?

    聯想到這點後,莫書懷額上淌出無數冷汗,偷覷著吃得開心的他,還真想好好為自己與呂望、妲己各歎上幾口大氣。

    ──唉,遇上紀雲曉,等若是給自己添麻煩啊!

    ###接連二戰全勝,商營裡歡欣一片,鄧九公更擺酒為土行孫慶功。

    酒至三巡,再不用鄧九公叫敬酒,一票人早已喝瘋的大吼大笑。

    直喝到二更天時,土行孫喝紅了臉被鄧蟬玉拉到角落聊著心底話。

    鄧九公老覺得二人太過親熱,才砌詞要眾人散會,卻被太鸞和趙升拉著灌了數杯,酒酣耳熱後,早醉得雙眼朦朧。

    他竟對著滿營的軍士吼道︰「土行孫,你雖身材不如人,可你武…武藝不錯,改日我…就將小女許配給你。」

    他此話一出,跟隨他已久的眾將全哦了一聲,還以為鄧九公一定反對到底,倒沒想到他有這番心思,這感想才浮上心頭,就見鄧九公雙眼迷離的晃了晃。

    鄧蟬玉更羞紅了臉,踏地不滿的叫著,「爹,您說得什麼話──」

    「恭賀大小姐終於覓得良婿。」一群聽清楚話的將領全拿著酒杯搶話祝賀。

    將近是看著鄧蟬玉長大的他們,雖不過是部屬與主帥之女的上下關係,可這丫頭片子的喜事,是讓他們全繫在心頭。

    瞧著她與那土行孫越走越近的模樣,誰會不知她心底事,偏這鄧九公愛女成癡,總想棒打鴛鴦,天可憐見,讓他醉酒說出此話。

    改日土行孫要提親時,他們所有將領會全部出來作證。

    「願小姐與土行孫百年好合。」眾人起哄的大聲嚷叫,鄧蟬玉不愧是自小在沙場上長大,臉紅過一陣,又恢復平常的與大家吃喝對飲。

    倒是一直被人叫到名字的土行孫一臉疑惑,到底什麼叫「許配」?

    他們又為什麼聽到這話就那麼開心,純真的土行孫不想丟臉,只好一個人待在角落,努力思索那二個字的意義。就在土行孫滿腹疑惑時,楊戩已從西岐往夾龍山逼近,一路上他不止因緣際會收了二個徒弟,更拜會了玉皇大帝與瑤池金母的女兒、龍吉公主。

    雖因路上有事耽誤,可他到達飛龍洞的時間仍不算晚,衢留孫還坐在那看月亮、數星星,順便想想出了門就跟丟掉沒二樣的徒弟。

    一見他在,楊戩躬身行禮,「師伯,請問您有派弟子下山嗎?」

    「怎了,土行孫這會兒才剛到?」衢留孫傻眼,那笨徒弟是迷路還怎樣,出了門過了數天,現在才到?!

    果然證實了土行孫的身份,楊戩似笑非笑的開口,「他前幾日就到了,可惜他到的不是西岐,而是去了商營。」

    「……」衢留孫啞口無言,土行孫也迷路得太扯,雖然距離很近,雖然自己沒說清楚要他去見誰,可是,「他也混過頭了。」

    居然跑到敵對陣營去,且看楊戩神色,「他用了困仙繩是吧?」

    「是沒錯。」楊戩點頭,衢留孫拍向他的肩,「等我一下,我馬上跟你走。」

    就在一刻鐘後,衢留孫與楊戩向西岐城飛快衝回,更乾脆直接請戰。

    聽聞號角聲又響,歡飲中的商營氣氛一僵,此刻早沒人還有力氣出戰,土行孫趁機出營接受挑戰,反正他們說的,他也聽不懂,還是早點將西岐打垮回山,才是正事。

    就在他領上一隊巡邏兵出戰,對方由姜尚揚聲請戰後,才對上幾招,困仙繩一出手,竟詭異的被一片遁地金光所收。

    「怎麼可能?」土行孫再放一根困仙繩,卻依舊出手無回,才在怔忡竟見對面走出一人,那張老臉怎看都眼熟,「師父?」

    下山以來的最大疑惑就在此刻,土行孫腦海裡轉著太多念頭,卻沒半個思緒可以告訴他,為什麼自己的師父會站在敵對的勢力陣營裡?

    ###光是聽到自家徒弟所做的蠢事,衢留孫頂多有些羞愧,現見他真在商營,真與姜尚動手,就覺得──家門不幸啊!

    「你這個笨徒弟,怎會跑錯方向,我要你來西岐,是來投*姜尚,你看看你自個兒現在在哪,笨蛋,那邊是商朝陣營,你知道嗎?」

    被自己師父沒頭沒腦罵上一陣,土行孫蹙起眉,「師父,你有沒有說錯,你不是要我來商的嗎?連元始天尊大人的徒弟亦這麼說──」

    「蠢徒弟,跟你說這話的是不是騎了只白額虎的傢伙,他是崑崙的叛徒,他要你跟他一樣叛離崑崙,當然會這樣對你說。」

    被衢留孫的話打動,土行孫看了看身旁的人,再看看對面的師父,不用多想,他已經往地上一鑽,遁至衢留孫身旁躍出,「師父,對不起。」

    「算了。」衢留孫轉向姜尚,「我徒弟土行孫就正式交給你了。」

    「交給我是沒問題。」姜尚話才完,就指向前方,「倒是那個呢?」

    「那個?」衢留孫隨話望去,商營軍前站了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絕美的臉龐上嵌著二顆烏亮的大大眼睛,此刻淚水正在眼眶裡打轉,「她是誰?」

    「她?」土行孫看去,「她叫鄧蟬玉,對我很好,他爹還說要把她許配給我,對了,師父,」許配「是啥意思?」

    「許…許配?」衢留孫吃驚的大吼,土行孫點點頭,「是啊,他是這麼說。」

    完全被自己徒弟打敗,衢留孫轉著僵硬的身軀,「姜…姜尚……」

    「這樣不是很好嗎?」姜尚一臉笑意,「結成親家的話,能省不少事。」

    「你說真的?」衢留孫質疑的看他,卻發現他像是十分認真,「我可沒多少時間能浪費在這些事上,多解決一件算一件。」

    「於是?」衢留孫還是不知他的打算,姜尚隨話手搭上他的肩,「我派個使者給你,你們去為土行孫提親吧!」

    「你是說真的?」

    「當然。」姜尚眼神一斂,綻出一抹騙人似的溫和笑容,「我看派散宜生好了,他可是一流的說客,啊,時間太晚了,就明天早上提親,晚上可以開始辦婚禮,擇日不如撞日嘛──」

    不再給衢留孫反應的時間,姜尚一面說一面自顧自的走人,順便一路上吆喝著士兵為他請人至相府。

    一直到他消失在視線前,衢留孫方在某人呼喚中回過神。

    「師父?」土行孫叫他很久都沒反應,現在他看向自己,「什麼叫許配?」

    「徒兒,你喜歡鄧蟬玉嗎?」衢留孫神情慌亂的握緊他的肩,「如果你不喜歡她,那我會去跟姜尚說,絕對不能把你當成聯姻政策的犧牲品。」

    「嗄?」土行孫有聽沒有懂,「什麼叫許配?聯姻、喜歡又是什麼?」

    被他問得一愣,衢留孫拍拍他的肩,閉眼苦思了下道︰「一般修練士是不結婚的,除非遇上一個自己覺得她好的人,二人可以成親變成夫妻,再以同修的方式修練,而這種過程中,女方父母答應女方嫁給男方的行動就叫許配,懂嗎?」

    「嗯,嗯,原來那就是許配,意思就是她要成為我的妻子羅?」

    留孫一歎,「至於喜歡,就是你覺得她可以陪著你很久很久,你對鄧蟬玉有這種感覺嗎?」

    「有啊,因為她對我真的很好,而且我不討厭她親我和抱我。」土行孫笑瞇瞇的答話,衢留孫已經敗給他了,「這樣啊,那就好。」

    原來是二情相悅,害衢留孫擔心了下,現知道土行孫的心意,他反安心不少,倒是對面的那個大美人兒……

    「徒兒,你現在去跟她說,你明天要請人去提親,請她不要難過。」

    行孫瞭解的點頭,人往地下一鑽,轉眼來到了鄧蟬玉身旁,她看著他的回歸,忍不住抱住他痛哭,她還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

    土行孫不懂她哭些什麼,笨手笨腳的拭著她的淚,把師父剛要他說的話全說了一遍,更加上一句,「乖乖,不要哭喔!」

    被他的話逗笑,鄧蟬玉*著他的肩,「我爹一定捨不得我嫁人,可他今晚喝醉時說過要將我許配給你的醉話,你若要人來提親,絕對要記得提起這事。」

    「嗯,知道了。」土行孫點了好大一個頭,手更摟上她,「對了,我忘了問你,我要娶你,你嫁不嫁我啊?」

    「我嫁你──」鄧蟬玉很認真的笑著,雖說他的外表不如人,可是喜歡就是這回事吧!看順眼了,心戀上了,就是沒法再改變了。

    軍營之外,一群士兵眼中,那二人相擁在夜色之中,雖是微涼的風卻讓觀看人覺得,真是好熱的一個夜!

    ###隔日,散宜生與衢留孫代表到商營提親,誰料鄧九公酒一醒,矢口否認自己曾說過那種話,硬是拒絕這門親事。

    當二人碰得滿頭灰,散宜生想起了土行孫的話,「元帥是否曾在酒後或賞功時說過這話?請元帥詢問其他將領,問問有否人證?」

    「我──」鄧九公一回想,腦袋裡好像真有說這話的畫面,可蟬玉是他寶貝的女兒,要她去嫁那個矮不嚨咚的傢伙,他是怎樣也無法答應。

    面對他的無言,散宜生看向一旁,「敢問太鸞、趙升、孫焰紅、鄧秀四位將軍,可曾聽過鄧元帥說過類似的話?」

    鸞、趙升與孫焰紅全部點頭,而鄧秀也不否認,「是說過。」

    「你們──」鄧九公瞪向四人,他們全拱手一歎,「請元帥認了吧!」

    長年來,就為了鄧九公愛女成癡,導至鄧蟬玉過了適婚之齡卻依舊深鎖閨中,這一次好歹是她自己看上,他們是誰都不反對。

    眼看大勢已去,鄧九公無奈的應允,「此親就此訂下,敢問何時迎娶?」

    「今晚。」衢留孫一答,散宜生更接著道︰「若不嫌棄還請元帥投向西岐,方可與女兒、女婿共享天倫,若不如此,來日戰場相會,豈不傷情?」

    「爹,為了妹妹,您就答應吧?!」鄧秀動之以情,鄧九公流轉的視線更得到所有將領的頷首同意,「你們都不反對?」

    「無可反對。」眾將異口同聲答道,鄧九公長歎一聲,「散宜生大夫,一切如你所言,請開城門迎我軍入城參謁君王。」

    宜生與衢留孫相視一笑,而一場殺戮就在聯姻喜慶下結束。

    幾日後,汜水關韓榮得知鄧九公降周,派人飛報朝歌。

    上大夫張謙看見本章忙奏明紂王,在中大夫飛廉的建議下,選派冀州侯蘇護前往討伐西岐。

    蘇護接了聖旨,遣開所有侍女,與妻子、大兒子全忠共飲。

    二人見他神色不定,蘇全忠才想發問,蘇護已喟然一歎︰「不幸生女妲己,她禍害天下,使得無人不痛恨我冀州蘇護,今昏君命我伐周,我想把滿門帶上,全家乾脆投至西岐以享太平,你們意下如何?」

    「能如此自當是好。」夫人難掩喜色,蘇全忠也連連點頭,「就盼投入西岐之後,再不用受人千指百指之苦。」

    他們一家人要出門,總是比罪犯還可悲,縱使有權有勢有錢,可百姓依舊不賣他們的帳,凡事都說,「我不賣你,你是否要你女兒下旨殺我全家?」

    這話聽得多了,連地方都快待不下去,好不容易有改變一切的機會,蘇家人是沒人會反對。

    當蘇護得到一致的同意,更開心的點兵十萬,宣佈明日出征。

    兵行多日,來到西岐安營後,蘇家軍一直不曾請戰。

    黃飛虎說明了蘇護有想投西岐之心,姜尚才想派使者與之一談,誰知……

    「鄭倫向西岐請戰。」一個冒失鬼突然衝到城門前大吼。

    姜尚望著黃飛虎,後者一臉苦笑,「這就是蘇護不能擺明投向西岐的原因。」

    因為鄭倫的愚忠與固執,於是西岐陷入了下一場攻守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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