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然封神 正文 正文 第二十四回
    野外無人處,一條小溪淺淺流過,伯邑考跌痛了腳,坐在地上望著站於前方的她,「又見面了。」

    「你為什麼要跳下來?」喜媚不懂,她要殺他欸!

    「不是你叫我下來的嗎?」

    「我不知道你就是姬考。」

    「不知道?我們初見的那一天,我不是說了嗎?我姓姬名字是伯邑考,又名姬考。」

    「又名?」喜媚走向他,「你沒事吧?」

    「你不是要殺我?為什麼還不動手?」

    「你真的是姬考的話,你跳下來做什麼?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伯邑考深深瞧著她,「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那你跳下來——」

    「是因為你叫了我,而且要我下來。」

    伯邑考知道天數要他死,就不可能憑哪吒說句話自己就可以活,於是當他在風火輪上瞧見了喜媚,更被她叫一句「下來」,自己也就跳下來了。

    「伯邑考。」喜媚歎了口氣,在他身旁坐定,「你真的很笨,我叫你下來就下來,我今天是一定要殺你的。」

    「我知道。」

    「你知道個頭,我才不想殺朋友,可是你偏偏跳下來了。」

    被她的話逗笑,伯邑考瞧向她,「我是你朋友?」

    「是啊!你買了東西送我不是?」喜媚的思緒一向不複雜,伯邑考對她的天真一笑,真的感謝自己能有機會認識她。

    「現在要怎辦呢?」喜媚雙手撐頰望著天空,天上已是一輪彎月,微黯的光度讓這個夜更微淒涼,伯邑考很認真的建議,「殺了我。」

    死在喜媚手上,將比死在任何人手上都讓他感到幸福。

    「別開玩笑。」喜媚瞪他一眼,「你可以逃。」

    「逃到哪去?妲己要我死,我就不可能活。」伯邑考說完這句才想到,「妲己是你什麼人?我買給你的綵緞——」

    喜媚深吸口氣,手捧起他的臉,「說了你不要嚇到,我是軒轅墳三妖之一的九頭雉雞精,妲己是我結義姊姊。」

    愣愣點頭,伯邑考臉上沒有半分吃驚,「這樣啊!」

    「你不吃驚嗎?我是妖精,你是人類。」

    「可是你說我們是朋友。」

    「我們是朋友沒錯,可你幹嘛不吃驚啊?」

    「我猜得出來,畢竟昨天的廟已經殘破許久,你又說你很久前住過那,以時間算一算,你都好幾百歲了——」

    喜媚總算知道自己哪裡露了破綻,不過,她緊盯著他瞧,「那你又為什麼要我殺你?」

    伯邑考拾起一旁石子,往前扔進河水裡,噗通一聲濺起微微水花。

    「伯邑考——」喜媚推了他一把。

    伯邑考笑嘻嘻看向她,遞給她一顆石子,「要不要玩?」

    「伯邑考!」喜媚搶過石子扔進水裡,眼仍瞪著他。

    「很簡單,因為我們是朋友。」伯邑考往前傾身,唇刷過喜媚的額頭,很輕很輕的吻,輕到喜媚似乎沒有感覺。

    沒有排斥二人的親近,喜媚還是不懂,「什麼意思?」

    「妲己要殺我,可以用刀、用劍,可是我們是朋友,你要殺我不會那麼血腥,死在你溫柔的手上可以不那麼痛苦。」伯邑考很認真的笑著,喜媚懂了,卻也沒了殺他的心情,「你太溫柔。」

    殺了他,自己的心好像會跟著崩掉一角,喜媚不想做這種事。

    伯邑考輕笑搖首,手更拉起喜媚的手掐向自己頸項,「不要讓我痛。」

    他像是真想死在自己手中,喜媚呆瞧了他很久,指尖終於釋放出一陣陣藍光,如夢似幻的光線攝去了伯邑考的思緒,緩緩閉上眼的他,在喜媚十指合攏後,呼吸漸漸斷絕。

    當天上飆過風火輪,當哪吒落了地,眼前卻是噙著淚痛哭的喜媚。

    「活過來——」喜媚搖著他的屍體。

    哪吒呆愣的停步,「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他與她不是朋友嗎?而且他死了,她又為什麼要哭?

    「我不想殺他的,可是他要我殺了他。」喜媚緊抱著他痛哭,哪吒卻聽不懂這話,「他要你殺了他?不可能。」

    喜媚緊摟著他,「我也希望不是,可是他說比起其他人,我殺他的手法可以溫柔一點。」

    話聽到這,哪吒已經懂了不少,誰叫他是第一個發現伯邑考愛上她的人,於是伯邑考想死在她手上的想法,他大概能懂,這下子,姜尚那裡不知又會怎樣?

    哪吒轉過身上了風火輪,「他的後事由你辦了。」

    喜媚沒有回話,可哪吒知道,她會顧全伯邑考的屍體,因為就在她殺了他之後,她才懂了伯邑考對她的感情,就因為懂了情與愛,她才會那麼痛苦。

    再不回頭多看一眼,哪吒駕起風火輪趕向羑里,而在他背後那哀怨的哭泣聲,卻像是永遠都不會停……

    ======

    羑里之中,文王姬昌的住處內,原本看著彎月懸掛才起了念頭彈琴的他,卻在琴聲裡聽見了殺伐之聲,隱有不安的預感。

    姬昌忙取過金錢草草佔了一卦。

    一卦方現,姬昌心痛如絞熱淚盈眶,卻又不能痛哭,遠處還有監視他的人在,而他連愛子死了,都不能為他哭個一場。

    就在心裡苦歎時,一陣腳步聲卻遠遠接近,姬昌忙拭去淚水轉身,開門而入的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

    「你是?」

    「你可以為他痛哭了,監視你的人都睡了。」姜尚往他走近。

    姬昌愣愣瞧他,不知該不該信,姜尚自動自發的走到他眼前坐下,手上還拿著二個杯子一壺酒,「要喝嗎?」

    「你是誰?」姬昌對他還不能信。

    姜尚悠笑著放下酒杯,持壺各自斟滿,「不論我是誰,都不是妲己的人。」

    看著他的笑與清閒,姬昌信了這話,取過酒杯便一口飲盡。

    沒阻止他的喝法,姜尚還遞出酒壺,而他一接過就以壺嘴對口狂飲。

    跟著舉杯,姜尚對著屋外那輪殘月靜靜飲著,不知時間過去多久,姬昌喝乾了一壺酒,淚也流夠了。

    「伯邑考死時一定很幸福。」姬昌突發一語。

    姜尚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琴弦未斷就說明了,他是從容赴死。」

    「接下來就換你了,妲己應該等會就到。」

    「我知道。」姬昌望著他,「可是我不會死在她手上。」

    姜尚點頭,「你還有你的歷史要走。」

    得到他的證明,姬昌站起身有些搖搖欲墜,姜尚卻看著這樣的他不去相扶,但見他搖晃走到窗邊,在那輪殘月底下正飄著一名女子。

    「來了。」像是異口同聲,又像是只有一人說了,反正不管如何,妲己在剎那間就出現在姬昌小小房舍之中。

    「好久不見了,姜尚、姬昌。」妲己笑呵呵的穿牆而入,姬昌最*近她,卻仍無所懼,「你殺不死我。」

    「我亦沒打算殺你。」妲己繞過他走向姜尚,「你在這做什麼呢?」

    「來看這場好戲。」姜尚看著仍未盡的酒杯一口飲乾。

    妲己攏袖於身後,「看場好戲?」

    「伯邑考今晚就死了,你明天該如何向紂王交代?」

    「說他意圖侵犯我,被我喚人將他當場斬殺。」

    「姬昌呢?你打算如何對他?」姜尚站起身,二人面對面凝視著,妲己竟展開媚惑一笑,「我哪知道呢?」

    「你不知道就恐怖了。」姜尚往前挪步想一把扯過姬昌,誰知妲己身上綵緞一纏就將姬昌拉到身旁。

    「給我吃吧!」妲己惡狠狠撐開姬昌的嘴,硬塞入一塊肉餅。

    猛搖頭想吐,姬昌卻硬逼著吞下肉餅,一塊接一塊,轉眼吞下了三塊,姜尚看著妲己所為,卻異樣沒有動作,直到她滿意鬆了綵緞,姬昌墮地狂吐,「咳咳——」

    「真有趣不是?」妲己看向姜尚,「父食子肉真算是千古奇談。」

    「你的喜好還真噁心。」姜尚向前拉起姬昌,此刻他已吐的滿臉發白。

    妲己做完這事,心滿意足的旋身,「我要回去了,再過段時間,你就等著看姬昌入朝歌,不過看你有沒有本事將他弄出五關。

    這是挑戰,姜尚聽得出,而妲己也早隨風飄去。

    「伯邑考——」姬昌熱淚不絕的捧著未吃下的肉餅,頗受打擊。

    但姜尚總覺得不對,畢竟以「她」的性情看來,哪會殺了朋友再做成肉餅?可是妲己信誓旦旦又像是真的?

    「姜尚。」哪吒風火輪停在窗外一喚,姜尚再看一眼悲泣的他,也只能放他不管逕自出了門。

    「對不起,伯邑考死了,可是她會善待他的遺體。」哪吒一看姜尚臉色陰晴不定,趕忙把話一次說完。

    姜尚點了點頭,「算了,不是你的錯。」

    「你不氣了?」哪吒終於懂那一眼的涵義,姜尚搓揉哪吒頭髮一笑,攬上他的肩,二人不再多留,發動風火輪迴到朝歌。

    夜色之中一縷幽魂站在月裡,朝著姬昌房間拜了幾拜後,方向封神榜所在逝去。

    ======

    當天一亮,紂王自寢宮醒來上了摘星樓後,妲己已經完美演完了一場戲。

    伯邑考既被剁成肉醬處死,那關於赦免姬昌一事當然無法成功,在伯邑考死事傳出後,他的隨從逃回西岐,姬發得知此事哭倒在地。

    南宮適扶起姬發大嚷,「先取五關殺入朝歌,再立明主!」

    「說的是。」西岐四賢八俊與姬昌三十六位習武公子全數贊同。

    姬發忍淚制止他們的莽撞,回神看向散宜生,但見他一雙冷眼四掃,眾人皆不敢再胡亂發言。

    「先生有何見教?」

    散宜生厲聲道:「公子可先斬了南宮適再來議事。」

    「憑什麼斬我?」南宮適不服。

    「主公恪守臣節雖囚於羑里,卻仍生還有望,你鼓吹眾人齊反奪取五關,豈不先害了主公之命?因此先斬你再議國事。」

    散宜生一語讓南宮適跪下認錯,眾人默默無語再無主意。

    「依先生看,又該如何?」姬發拉起南宮適再問。

    「長公子不聽宜生之言,方遭殺身之禍,今天子寵信費仲、尤渾二賊,不如差二名使者各送上一份厚禮,使他們肯為主公說上幾句好話,相信不需多久主公必能回歸西岐。」

    「先生說的是。」姬發立即命人收拾禮物,散宜生更寫了二封書信,當晚二名西岐使者便上了朝歌,分投費、尤二府第,第一名使者見到費仲,呈上書信、禮單。

    費仲展開書信一看,散宜生在信中大力吹捧讓他陶陶然,又見禮物價值萬金,心喜回道:「你回去替我多謝散大夫,我也不便修書回話,你就說等我瞅個好時機,自讓你主公回國。」

    使者拜謝告辭,回到客店另一名使者也剛回歸,說是尤渾亦收了禮物許諾放主公回國,隔日二人匆忙趕回西岐。

    幾日後,紂王在摘星樓與費仲、尤渾下棋,竟連勝二盤忙傳旨排宴,費仲與尤渾在二邊陪侍,妲己靜坐簾內等看一場好戲。

    紂王微醺似醉,「聽說姬昌自食子肉,所謂先天數不過是無稽之談。」

    「提起姬昌,臣長時間以來在羑里派有心腹,好知姬昌有否不臣之心。羑里軍民一提起他都說忠義,每逢初一、十五必焚香上供,好求陛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如此看來姬昌真是忠臣。」

    費仲再次搶先替姬昌說好話,尤渾忿忿暗瞪他一眼。

    紂王卻覺得他不對勁,「那時不是你說他「外似忠誠,內懷奸詐」嗎?」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臣今時才知當日之錯。」

    「是嗎?」紂王再看向尤渾,「卿以為如何?」

    「費仲說得不錯,姬昌被囚羑里卻不怨恨,訓化萬民使知忠孝節義,百姓樂稱他為賢人,由此看來費仲是錯了。」

    尤渾一面替姬昌說話,一面損費仲幾句,當下二人視線交集略爆火花。

    「你們這樣說,姬昌像是個好人,朕該赦他?」

    「一切由陛下主張,但陛下若能赦他,他必知恩圖報對陛下效犬馬之勞。」

    又被費仲搶先一次,尤渾心想哪能輸他急道:「現時東、南二路諸侯與守軍鏖戰七年未平,陛下若能赦了姬昌又加以恩典,使他可代天子討伐諸侯,姬昌素有賢名必可使東、南二路諸侯不戰自退。」

    「當真?」紂王聽得此話大喜,傳旨赦免姬昌。

    姬昌囚於羑里早算出天子赦免,便吩咐隨從收拾行李,行李未收罷,欽差已到門外宣旨,姬昌叩頭謝恩離開羑里,路上父老成群跪送。

    到了朝歌,姬昌奉旨上殿,紂王慰勉他一番,加封他為賢良忠孝百公之長,可代天子征伐,誇官三日再派文官二員、武將二名送他榮歸。

    姬昌謝恩出了殿就受到百官邀請,祝賀他脫了七年囚禁,宴罷,姬昌上馬進城誇官,百姓扶老攜幼前來觀看。

    文王誇官二天,到未末時分正巧遇見黃飛虎操練軍對回來,忙下馬恭立一旁,黃飛虎見到是他也下了神牛,二人見完禮,黃飛虎將他邀入府中用膳。

    酒足飯飽後,二人走向書房,黃飛虎更讓左右侍從退下。

    一進入,姬昌就見到曾見過一面的他,「他是?」

    「他是一位有德之士名為姜尚,你別看他年輕,其實他早近八十歲。」

    「姜尚?」姬昌走向他,而姜尚也站起身,「又見面了。」

    姬昌愣愣點頭,黃飛虎拉著他在姜尚身前坐下,「坐著說吧!」

    姜尚點頭回座,「文王該知時間差不多了。」

    「你指妲己吧?誇官三日才過二日,是該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黃飛虎不明究理。

    「天子寵信邪佞不聽忠言,朝中朝令夕改,賢王多待一天就更危險。」

    「於是賢王該早早飛出牢籠逃回故土。」黃飛虎聽懂了,也催促起姬昌。

    姬昌連連稱是,不過,「雖是想走,五關又如何過得了?」

    「我有銅符可助你出關。」黃飛虎話一完,起身就去張羅銅符。

    直到他一走,姜尚望著姬昌,「賢王這一去危險重重。」

    「卻是絕非必死。」姬昌明白,「有勞先生相助。」

    「自己珍重。」姜尚牽完線,也該告辭離去,待黃飛虎取來銅符,書房裡僅剩姬昌一人,早知姜尚行事詭譎,常人難解其理,也就只管負責送姬昌出關,待姬昌打扮成夜不收後,一到二更時分,黃飛虎派副將龍環、吳謙開了西門,送姬昌出城。

    館驛驛丞見文王一夜未歸報知費仲,費仲急忙找來了尤渾商量,等商量好了,二人就往摘星樓見紂王。

    「陛下,姬昌有負洪恩,誇官二日暗自逃走,恐他回故土猖獗,臣薦他在前深怕得罪。」費仲首先懺悔。

    紂王大怒,「是二卿說他忠義,朕方赦他。今日壞事是二卿之罪!」

    尤渾一見紂王真怒,屈膝一跪,「自古人心難測,陽奉陰違,正所謂「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姬昌定走不遠,陛下可派殷破敗、雷開點三千飛騎趕追,以正國法。」

    「只好如此。」紂王揮退二人,叫來二名將軍,殷破敗與雷開得旨,到午門調齊兵士後,速去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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