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正文 第41-45章
    第四十一章血灑京城(二)

    而國內又不平靜,賊軍四起,朱由檢無力對吳三桂用兵,而吳三桂也因有後金在側,相互制衡,大明方可保無恙,可若是有朝一日吳三桂滅了後金,以他吳三桂的性格必然要揮師南下,到時大明江山難保。今日袁崇煥逼吳襄當眾發誓,總算解了朱由檢後顧之憂,只要能盡快平了國內之亂,到時集全國之力,難道還不能制服區區遼東,到時再揮軍北上,平復後金,自己便可中興大明,再現大明往日輝煌。

    如此說來,袁崇煥卻又是為大明立了一功。按理是朱由檢冤枉了袁崇煥,而袁崇煥卻不計前嫌,以死報國,朱由檢更應為袁崇煥平反,可朱由檢此時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如在現代,可以說還是個孩子,為了自己那可憐的面子,如何肯向一個已死的罪臣低頭認錯,不然皇家顏面何在,自己這個萬歲的顏面何在?可他卻不知,如今袁崇煥在城上以死報國,朝野上下何人不知是他朱由檢冤枉了袁崇煥,而他又死不肯認錯,他這個昏君的名頭算是被坐實了。在歷史上,袁崇煥無罪被殺,對於明朝整個軍隊士氣打擊非常沉重。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明朝才有整個部隊向滿清投降的事。更有人帶了西洋大炮過去,滿清開始自行鑄炮。遼東將士都說「袁督師這樣忠勇,還不能免,我們在這裡又幹甚麼?」降清的將士寫信給明將,總是指責明朝昏君奸臣陷害忠良。不過此時有了與歷史上不同的吳三桂,原本朱由檢的昏庸只會便宜了後金那群蠻子,可現在卻是便宜了吳三桂。朱由檢的死不認錯,致使袁崇煥至死也未獲得平反,只能背負著一身冤屈命歸黃泉。不過他對來援的吳襄卻是讚賞有嘉。當日便叫吳襄入宮面聖,又賞賜了黃金、白銀以示獎勵。隨後又提升其為兵部右待郎,官進一品,本為二品副總兵的吳襄此時也晉陞為從一品。

    只是朱由檢隨後又暗自叫來兵部尚書孫承宗,命其嚴密注視吳襄一舉一動,而軍中機密也不准教其知曉。老辣的孫承宗此時也明白了朱由檢的意思,便是用高官厚祿將吳襄留在京中,以做人質,教那吳三桂不敢亂來,卻又不給吳襄實權,怕他與吳三桂裡應外合,謀算大明朝的萬里江山。此時遼東援軍的中軍何可剛、後軍祖大壽也先後趕到京城,可朱由檢卻不敢讓他們進京城半步。此時京城經過後金攻伐,十幾萬大軍還有一戰力之的不過三成,而兩人所率援軍卻有四萬之眾,又多是戰力頗強的遼東軍,加上吳襄的五千吳家軍,若是他們進了京城,心有不軌,自己這個萬歲怕是便要當到頭了。因此只讓他們在城外就地駐紮,派人送來糧草、銀兩犒賞勞軍。三日後又以京城之圍已解,命他們回遼東駐防。其實朱由檢對這四萬援軍也是心癢得很,有心將他們收入賬下,以削弱吳三桂實力,可又怕他們不是誠心歸順,反而添亂。加上又有孫承宗勸他,遼東失了這四萬將士,恐怕再難抵禦後金進攻,若遼東一失,則京城危矣。

    祖大壽在城下駐守三日,心中卻無時不掂念著遼東,掂念著自己的義州城,不知皇太極此次大敗而歸是否會拿他的義州出氣,見京城無恙早就想率軍回遼東,只是苦於無旨不敢輕舉妄動。而何可剛從接到聖旨的一刻卻有些不知何去何從。他明白,袁督師一去,吳三桂又被封為遼東總兵,總領遼東兵馬,任吳、祖兩家在遼東的勢力,此後的遼東必是吳三桂的天下,自己在遼東若想立足恐怕便得效忠於吳三桂。雖然他本有一腔報國熱血,可就在袁督師無故下獄時,這腔熱血便已冷了。更何況自己的早就被刻上了遼東的標記,萬歲下旨讓自己回遼東,便可見他是把自己當成了吳三桂的人,就算自己此時提出要為萬歲效力,恐怕那朱由檢也不會相信自己,想到袁督師那等忠君為國之人,仍難免被人懷疑,何可剛自問自己不如袁督師多矣,若在朱由檢手下,最後怕也難有好下場。何況此時種種跡象表明,這吳三桂怕是已有反意。前些時日自己也曾親眼見過吳家軍的戰力,僅憑五千人便大敗後金幾萬將士,更別說關內那些大明的老爺兵了,如果雙方作戰,吳家軍足可以一敵十且可大勝而歸。如此說來,真的效忠於吳三桂也未必不是一條出路,若吳三桂真的可以稱帝,自己便是開國無勳,一生榮華富貴自然不在話下。想及此處,何可剛終於下了決心,與其一生鬱鬱而終,還不如拚上一拚,便跟著他吳三桂吧。祖大壽卻不知何可剛想法,而且他是當局者迷,這段時間又沒有機會與三桂談心,直到此時他也未知吳三桂已有反心,與朱由檢已經撕破了臉。在接到聖旨,他親自來找何可剛,問何可剛何時動身。

    何可剛即已下決心,對祖大壽這位吳三桂的舅父當然不敢失禮,只是道「一切盡聽將軍吩咐。」

    祖大壽歸心似箭,一聽此話,也未多想,何可剛官職雖不如他,可與他也無直接隸屬關係,為何會盡聽他的吩咐。只是連道「好,那咱們便立即動身如何?唉,我實在是掂念著義州那幾十萬百姓,若皇太極一怒之下攻擊義州,僅任城中幾萬兒郎怕是難以抵擋。」「將軍放寬心,有吳將軍在遼東,想那皇太極必討不了好去。」

    說起吳三桂,祖大壽也是倍感自豪,雖然兩人並無直接血緣關係,可名義上吳三桂畢竟是自己外甥,有人誇他,便如同誇獎自己的一般。當下祖大壽與何可剛召集部下,準備揮師北上,回轉遼東。說起來兩人手下四萬將士中有一大半原本並非兩人下屬,而是半路召集而來。其中有飢寒交迫無法生存的貧民,有心懷忠義的盜匪,有被後金打敗的遊兵散勇,只是在為國為民、抵禦外辱的大旗下召集到了一起,此時祖、何兩人要回軍遼東,當然要問問這些人何去何從。祖大壽沒想到這兩萬餘人中竟有九成願隨他們去遼東。一方面這些貧民、盜匪也是生活所迫,留在關內生活困頓,那些戰敗的殘兵敗將們更怕回鄉後被人以逃兵問罪,而遼東這幾年在袁崇煥的經營下已恢復了些元氣,又有吳祖兩家大力發展經濟,此時的遼東已非往日千里無人煙的荒蕪之地。另一方面他們在軍中也早就聽那些遼東將士說起過吳三桂,其大智大勇、大仁大義更讓這些人心生嚮往。只是這此人當中還有許多有家室托累,祖大壽此時如同人販子一般,一聽到人口便是雙眼放光,當下盡起軍中錢糧,交給那些有家室的人,讓他們回鄉聚集家人,一同出關,而且他還保證,只要他們到了義州,不但會將他們召集入伍,還給他們的家人分房分地。這兩萬餘人喜出往外,暗道,真是跟對人了。

    隨同祖大壽等人一起上路的還有吳襄的五千吳家軍。吳襄留在京城任兵部右待郎,這五千人留在這裡沒有半點用處,而遼東卻四面樹敵,沒有點實力,實在是無法自保。祖大壽率軍走後,吳襄幾次到兵部想要履行他的職責,可那些官員見到吳襄雖然臉上滿是笑容,恭敬有嘉,可卻從不讓他做事,也從未拿一份軍中密報吳襄過目,他這個兵部右待郎當得實在是輕閒。此時吳襄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名為升職,可實際上卻只是一個人質,用來牽制自己兒子的人質。這段時間他對自己兒子和當今萬歲之間的矛盾也有所瞭解,本來對大明忠心不二的他此時心中也起了波瀾,先是自己的最為敬重的袁崇煥無故被貶,只能自盡以明心志。自己兒子初到京城便輔佐朱由檢登上皇位,可朱由檢不但不知感恩,反而百般為難三桂,致使三桂幾次遇險,若不是三桂武藝出眾,恐怕此時早已一命嗚呼,難怪連袁督師也說吳三桂是情有可原。想來自己也是十分慚愧,為人父者竟對自己兒子在京中狀況也不瞭解,讓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面對如此凶險。而自己這些年來能從一個小小的千戶進升到此時的從一品大員,卻全是因為三桂,自己的這個父親實在有些失職。在親情與忠義之間,吳襄第一次猶豫了,他不知道是應該捨棄親情以全忠義,還是捨棄忠義以全親情。不過他此時身在京城卻無事可做,到是有的是時間來考慮這個問題。

    再說皇太極,他從京城撤軍後,心念盛京安危,一路不敢耽擱,避開遼東援軍,揮師向東趨通州,攻下通州以南的張家灣,再東渡運河,攻下被遼東援軍重新佔領的香河、三河、玉田、永平、灤州,最後駐紮在三屯營。一路上明朝官員將領幾十人戰死,而各路援兵卻不敢前往救援。在三屯營,後金軍分兵兩路,皇太極率五萬鐵騎出大安口,繞道蒙古,馳援盛京。而阿敏則率其餘三萬人殿後,同時在大明境內大肆掠殺,將三屯屯附近遵化、薊州、遷安、義安等地盡數屠城,所過之處人畜不留,只給大明留下了一地狼藉。幾日後才帶著搶來的錢糧同樣出了大安口返回盛京。至十二月末,皇太極終於趕回了盛京城下,卻並不見明軍,再見盛京城無恙,終於放下心來。城中多爾袞率城中軍民出城三里迎接皇太極的大軍。這一月來,多爾袞真是食不知味,寢不安眠,每日城外明軍大炮轟鳴,他卻要在城中湊齊敵軍所需糧草、金銀。為了籌集銀糧他可是沒少受後金軍民責罵,真是裡外不是人,這種日子他真是過夠了,若皇太極再不回來,他不知自己會不會瘋了。多爾袞來到皇太極駕前,跪倒在地,向皇太極請罪道「大汗,屬下無能,無力剿滅吳三桂等人,反而被迫以城中錢糧資敵,請大汗責罰。」多爾袞這是以退為進,要是讓皇太極先開口,自己便被動了。

    皇太極見盛京城總算還在自己手上,心情大好,道「起來吧,你能以萬餘軍卒與那吳三桂四萬大軍周旋一月有餘,力保城池不失,何罪之有?只是明軍現在何處?為何不見蹤跡?」「啟稟大汗,想是那吳三桂得知大汗回援,前幾日便已撤軍,屬下也不敢派人追趕,只派了幾隻暗哨跟在後面,可卻被吳三桂派人斬殺,現在也不吳三桂身在何處。」

    皇太極點點頭,這也怪不了多爾袞,實是實力不濟,便道「好了,一切進城再行詳談。」多爾袞聽完心中一喜,看來這關是過去了,忙道「請大汗入城。」說完率前來迎接的後金軍卒分立兩側,恭迎皇太極入城。皇太極雖然從多爾袞信中已經知曉明軍用一種新式大炮攻城,當時情況萬分危急,不然多爾袞也不敢私下答應以城中錢糧換明軍停止攻城,可他率大軍行至盛京城下時,看到千瘡百孔的城牆時還是心驚不已,不知明軍這種新式火炮到底威力有多大,日後兩軍交戰又該如何防範。進了城,他又發現城中百姓個個有氣無力,面黃肌瘦,不禁問跟在身邊的多爾袞「這是怎麼回事?」

    多爾袞也不敢隱瞞,道「為了湊齊吳三桂所要糧草,城中即將斷糧,連士兵都只能每日兩餐,這些百姓自是無力照顧。不過我已讓各地馬上運糧過來,用不上三五日第一批糧食便可運到。」皇太極心中明瞭,今年各地收成本就一般,用來維持本地軍民生活都還有些困難,不然自己又保必要入關搶奪大明。此時才十二月末,正是冰封千里的時節,北地春天來得晚,就算是山中可以裹腹的野菜、野果也要四五月份才能下來,糧食更是要再等上上大半年時間,看來今後的日子又不好過了。多爾袞見皇太極不說話,他也不敢開口,在眾人滿腹心事中終於來到宮前。皇太極下令道「全軍一路勞累,各自回營歇息,眾將隨我進宮議事。」

    皇太極說完自己已先走一步,進了宮門,多爾袞跟在身後,其餘眾將則各自安排本部人馬回營。可沒等他們安排妥當,就聽宮中有人嗥叫,其聲音如受傷的野獸發出最後的嘶鳴「吳三桂,我與你誓不兩立!不將你挫骨揚灰,難消我心頭之恨!」眾將不知宮中發生何事,忙匆匆進宮。

    來到殿內,卻見皇太極正站在大殿中央,手持隨身寶劍,怒目圓睜。而多爾袞則跪在一邊,一言不發。代善不知皇太極這是怎麼了,忙道「大汗,發生何事?」皇太極氣得面色鐵青,手中寶劍向前一指,「這……這……」卻是說不出話。代善順著皇太極所指方向看去,卻見面前空空如野,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更不明白皇太極為何發怒。「龍……椅……」皇太極咬牙切齒的道。這時代善才反應過來,這大殿本是皇太極召見群臣的地方,為了顯示其威嚴,大殿是仿照大明所建,盡其奢華,四周牆壁及殿內立柱都是雕龍畫鳳,又用金銀寶石鑲嵌,而且皇太極還命人打造了一座純金的龍椅,若不是怕招大明及蒙古、朝鮮不滿,皇太極早就稱帝了。可此時這龍椅竟不在了,再向四面看去,卻發現原本鑲嵌著黃金寶石的牆壁上只留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窟窿,黃金寶石都已不翼而飛。

    這也難怪皇太極會大發雷霆,代善走到多爾袞身邊,小聲問道「多爾袞,這是怎麼回事?」

    多爾袞苦著臉道「還不是那吳三桂,他自十一月十日圍城,我與他十二日和談,他要我負責他八萬大軍的糧草餉銀,同時每天要給他黃金八千兩,不然便要全力攻城,為了保住盛京,我敢不給嗎?直到吳三桂前幾日撤軍,共計四十三天,便要付他三十四萬四千兩黃金。府庫中總共也不過十五萬兩黃金,相差甚遠,我只能四處籌集,可最後幾日,城中不論是大小官員,還是普通百姓都被收刮一空,無奈之下,我只能……」代善聽後,暗道這也就難怪皇太極會如此憤怒,連龍椅都被人給搶走了,他這個大汗威嚴何在?這時皇太極終於平息下來,對多爾袞道「好了,你起來吧,這也怪不得你,能保住盛京,區區龍椅算得了什麼。待阿敏回來必能補上這些損失,到時再打造新的。」

    隨後幾天,皇太極忙於城中善後工作。此時的盛京城已不復往日繁華,城中軍民損失錢財事小,缺少糧食才是最重要的,好在多爾袞派到其他各處求援的軍卒陸續回來,並帶回了一些糧食,雖然僅夠盛京軍民半月,但皇太極也不著急。阿敏率三萬大軍在關內大肆收刮,早有信使回報,說阿敏不但搶到了大批錢財,並在遵化、薊州、遷安、義安等城搶到糧食幾十萬石,足夠盛京所用。解決了糧食的困擾,皇太極這才有空詢問多爾袞吳三桂攻城詳情。多爾袞將當日詳情一五一十說與皇太極。皇太極聽後卻是久久無語,過了半響才道「多爾袞,你說若吳三桂再來攻城,盛京能不能守得住?」「有大汗在,有後金幾萬勇士在,他吳三桂豈敢再來犯我盛京。」

    「說實話!」皇太極有些不滿的打斷多爾袞道。「是!說實話。」多爾袞想了一會兒卻道「我也不知道。」皇太極沒想到多爾袞憋了半天,竟是「不知道」,氣得一拍桌案,「連這你也不知道,那你知道什麼?」

    多爾袞見皇太極發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大汗,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吳三桂還像這次只帶四萬餘人圍攻盛京,咱們可以用城中騎兵從各城門同時出擊,以多打少,必能將明軍打敗。可若是吳三桂增加圍城人數,明軍的遼東鐵騎本就不弱於我們,特別是吳三桂手下騎兵火器犀利,騎術精湛,恐怕形勢不容樂觀。而且他們的那種新式大炮威力巨大,又十分方便,只要在地上挖個坑便可以,那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而我們卻對他們的這種大炮沒有半點辦法,只要他們的彈藥足夠,就算是再堅固的城池也難保不會被攻破。」皇太極聽後若有所思,暗道什麼時侯我後金對付大明竟也需要以多打少才能獲勝了,如真是這樣,就算後金全民皆兵,又能召出多少軍卒,日後這仗還怎麼打?說起來吳三桂之所以能圍攻盛京,卻是因為城中沒有一門可以用於遠攻的大炮,若是盛京也像大明京師一樣在城上多擺些紅衣大炮,就憑吳三桂這種射程僅比弓箭稍遠的土炮如何能是敵手?恐怕沒等他們挖好坑,便已被炸死了。只可惜自己往日過於注重騎兵,認為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只要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他們又豈有能力來攻擊自己的都城?至於明軍的紅衣大炮防守還可以,若用這種重達幾千斤乃至幾萬斤的大炮來進攻,簡直就是笑談,這種龐然大物如何能像騎兵一般機動靈活。些年來這種戰法也的確奏效,只是卻遇到了吳三桂這個怪胎,若不是吳三桂,皇太極相信自己一統關外,直至南下攻入關內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可今天自己卻不得不考慮防守的問題。想及此處,皇太極讓多爾袞將新投入後金的明將尚可喜叫來,想問問尚可喜是否知道大炮的製法,那怕是花大價錢買來幾門也是好的。

    尚可喜自投入後金,可以說是意氣風發,在攻擊遵化城時立下大功,又得皇太極封賞。聽到皇太極召他入宮,雖不知何事,卻不敢怠慢,馬上來見皇太極。皇太極見到尚可喜並沒有急著問紅衣大炮的事,他是怕這尚可喜剛剛投降過來,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竟被吳三桂圍攻,而且損失慘重,會另起他心,因此只是道「尚將軍,在我後金可還習慣?若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尚可喜聞言忙道「末將在此一切順心,煩勞大汗關心,末將感激不盡。」後皇太極又與尚可喜說了會閒話,才道「尚將軍,此次入關,幾乎可破大明京城,沒想到卻被其城上紅衣大炮所阻,其威力確實巨大,我也見之心喜,不知尚將軍可知其製法?」

    尚可喜在軍中已經聽說後金盛京被圍之事,只是皇太極不提,他也不敢提,免得皇太極不高興。不過此時聽皇太極提起紅衣大炮,立即明白皇太極是想用紅衣大炮守城,以應對吳三桂的土炮,忙道「大汗,那紅衣大炮本是海外蠻夷所制,末將實是不知其製法。」說完看皇太極面有失望之色,又道「不過末將倒是有兩位兄弟,對火器頗有研究。」

    皇太極一聽大喜,忙問道「他們是何人,現在何處?」「他二人名為孔有德、耿仲明,與屬下相同,原為毛將軍部下,自毛將軍被那袁蠻子殺害後,二人與朝庭新任皮島將軍不和,現已投奔了登萊巡撫孫元化。」

    「那你與他二人可有聯繫?可能說得二人來投?」尚可喜此時卻無把握,只能道「屬下願一試,只是成與不成卻在兩可之間。」

    「好,你儘管去做,不論二人有何要求都可答應他們。」尚可喜領命後出了宮門,書信一封讓人帶與二人。皇太極此時心情大好,若是盛京城上安上大炮,又何懼吳三桂等人,到時後顧無憂,自然可與吳三桂一戰。可就在他躊躇滿志時,外面有人慌慌張張的衝進宮門,見了皇太極,忙道「啟稟大汗,大事不好,貝勒爺阿敏派來信使,說他們被吳三桂伏擊,損失慘重,請大汗速派援軍,以解危急。」

    「什麼?阿敏被吳三桂伏擊?這怎麼可能,那吳三桂不是已經回義州了嗎?」皇太極因知道吳三桂用兵鬼神莫測,自回到盛京後便派出大量哨探打探吳三桂消息,前幾日還有哨探說親眼見到吳三桂的將旗在義州城飄揚,皇太極才放下心來,可今日怎麼又會出現在草原上伏擊阿敏。不過此時再追究那個哨探也沒有用了,皇太極馬上召來眾將領,大殿議事。當眾將聽說阿敏被伏擊時,就連一向與阿敏不和的代善也是驚惶失色,只因阿敏隨軍攜帶著在關內搶奪的大批金銀珠寶,還有此時盛京最為緊缺的糧草。若是這批糧草有失,後金不需要明軍再來進攻,恐怕也挺不過今年冬天了。

    事關全城幾十萬軍兵的生死,皇太極及眾將領也無瑕細談,僅用了半個時辰便商量妥當,命代善及多爾袞率四萬鐵騎救援阿敏,務必要將阿敏軍中那幾十萬石糧食運回盛京,以解燃眉之急。而皇太極則率近三萬軍卒坐陣盛京,以防中了吳三桂調虎離山之計,被他再殺個回馬槍,取了盛京。當天傍晚,代善及多爾袞便出了城,冒著嚴寒,高舉燈籠火把連夜行軍,他們也知道能早到一分鐘,便能減少一分損失,多帶回一斤糧食也許便可多活一人。再說阿敏等人,他們奉命斷後,搶奪了遵化、薊州、遷安、義安等城後,從大安口出關,一路過青龍、建昌、朝陽、阜新,這日午時已來到饒陽河畔,距盛京不過一日路程。因皇太極早將盛京城情況告知阿敏,阿敏此時也知道自己隨軍的這幾十萬石糧食實是盛京的救命仙丹。出了大安口後,他不敢有一絲大意,生怕蒙古諸部見財起意,因此將三萬將士分為前中後三軍,各有萬人,而糧草錢財則隨中軍同行。

    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觀察著這支大軍的動向,不過因阿敏軍勢浩大,無人敢撩虎鬚。直到了饒陽河畔,阿敏才終於鬆了口氣。此地已屬後金管轄,雖因前段時間吳三桂進攻盛京,大軍一路行來,將這一帶的後金崗哨清掃一空,可隨著吳三桂撤軍,這裡的崗哨已經恢復。阿敏召來崗哨中軍卒,問明附近情況,得知附近並無動靜,阿敏知道等在盛京的皇太極此時已是望眼欲穿,只等著自己帶著這批糧草救急。當下也顧不得軍卒辛苦,命先鋒一萬將士先行過河,就地埋鍋造飯,等中軍及後軍過河後,用過午飯大軍再行開拔,務必在今天連夜趕到盛京。饒陽河寬有五十餘米,深處達五六米,若是平時,這三萬大軍過河倒要費些周折,可此時正是數九寒冬,河面早已結冰,冰層厚達一米有餘,別說在上面跑馬,就是把明軍的紅衣大炮放在上面也無大礙,加上前段時間正好下了場大雪,河面又不滑,正好大軍通過。一萬先鋒僅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趕到河對岸,派出警戒後埋鍋造飯。一萬後軍則在河的另一岸負責警戒,中軍一萬士卒押著幾萬輛大車準備過河。這幾萬輛大車及負責趕車的車老闆都是後金在關內屠城時特意留下的,這些趕車的車老闆被後金大軍殺得家破人亡,對後金軍卒恨之入骨,可為了保命,只能聽從安排。他們面對後金幾萬大軍雖不敢暴亂,可只要後金軍卒一個照看不到,他們便會搞些小動作,或是用力抽打拉車的牲口使牲口受驚,或是折斷車軸,總之是無所不用其極。

    今日到了這饒陽河畔,他們早就從押運他們的後金軍卒口中得知,這裡距離盛京不過一日路程,過了河也不知這一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因此今日的破壞行動更是達到了一個高峰。走在最前面的千餘輛大車剛上了冰面,未到一半便有四百餘輛發生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毛病,其中僅是受驚的馬匹便有幾十匹,這幾十匹驚馬拉著大車在冰面上橫衝直撞,不但將車上的糧草灑得遍地都是,更撞壞了周圍的十幾輛馬車,還撞傷了幾個後金士卒。看得其他車老闆眼紅不已,暗道自己怎麼就沒這本事,這該死的馬怎麼打它它也不驚,害得自己只能將車軸用木棍別折。

    第四十二章伏擊饒陽(一)

    因為這種突發狀況,車隊只好無奈的停在冰面上,進退不得。那些後金軍卒讓他們上陣殺敵他們在行,讓他們修車那可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可若是沒了馬車,這幾十萬石糧食難道讓他們背回去不成。只能讓這些車伕就地修車。這些有毛病的車擋住了去路,幾萬輛大車只能停止前進,在岸上等著。後金也不是沒想過讓其餘大車繞路,可這些大車本就已經是每五十輛為一排,相距十餘米同時前行,千餘輛大車在冰面上拖出去幾百米,若再繞路,恐怕綿延幾千米也不夠。一方面要考慮這冰面的承受能力,另一方面又要考慮警戒力量是否足夠,三萬大軍說多的確不少,可平均在這些大車上不過一人而已,用來看守這幾萬輛大車有些不夠用,若是拖得過長,萬一有敵來襲,到時力量集中不起來,難免會被人個個擊破。所以他們只能耐心的等著這些車老闆修車。

    可這些車老闆本就不是心甘情願去後金,剛才還只是用自己手上的簡單工具破壞大車,這時更是藉著修車的機會,將這些大車好好修理了一番,此時別說是後金軍卒,就是造車的人來了、也只會搖搖頭,修這車甚至比重新造一輛車還要費勁。轉眼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這幾百輛大車不但沒有修好,反而又有幾十輛車趁著那些後金軍卒不注意將自己的大車弄壞。阿敏見車陣遲遲不能前行,而大車卻越修壞得越多,便親自來督促他們。走到岸邊卻又被那些等在岸上的車伕們攔住,叫嚷著要吃飯,只吵得阿敏心煩意亂。來到冰面之上,阿敏冷著臉對這些修車的車伕大聲斥責道「若是半個時辰內還修不好大車,全部就地革殺勿論。」說完他卻打馬去了對岸,看看飯是否已經做好。大軍自從清晨出發,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時辰,又在這有近尺深的雪地上前行,人人都是精疲力盡,負責斷後的後金軍眼見車隊停在了冰面上,等他們修好車,再到了對岸自己才能過河,恐怕要等上幾個時辰才能吃上飯。這些又冷又餓的軍卒紛紛向上級訴苦,反正這裡已經是後金境內,四周又沒有其他大股人馬,還是讓自己這些後軍先過河吧。意見被層層反應到了後軍將領耳中,他耐不住手下將士苦苦挨求,只好過河來請示阿敏。前軍這時已做好了飯菜,大軍正席地而坐用餐。只看得那後軍將領餓腸碌碌、眼紅不已,阿敏甚至聽到了他肚子咕咕作響。本來阿敏不想理會後軍軍卒的意見,因為他知道這批糧食的重要,實在是不容有失,若不是此時自己手下只有這三萬將士,就算是用三十萬將士來看守這批糧草也不過份。

    可眼見連這個將軍都餓得肚子響,下面軍卒更是可想而知。不讓軍卒用飯,怕是要惹眾怒的,而且此次後金入關雖然收穫頗豐,但十萬大軍也折了兩萬,這些能有命活著回來的都是後金的勇士,若因為天寒地凍而造成無畏減員卻是得不償失。再看那些大車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如此拖延下去,等後軍用完飯,天都黑了,大軍要在今夜趕到盛京怕是難了。讓後軍先過河用飯卻起碼可以縮短一個時辰的時間,而且後軍用完飯後還可以代替前軍在此警戒,讓前軍去換中軍也來用飯,這樣不但可以縮短時間,還可以讓這三萬軍卒輪流歇息一會兒。]

    至於那些車伕卻不在阿敏考慮的範圍,只要能將這些糧草運回後金,這些車伕就沒用了,現在後金糧草本就不多那裡還有多餘的糧食來養這些漢人,到時不殺了他們就已經是開恩了。想及此處,阿敏才點點頭道「好吧,你去帶後軍從上游五里的地方過河,然後再到這裡用飯。」那後金將領本來也沒抱多大的希望,可沒想到阿敏竟真的同意,忙道了聲「喳!」說完打馬去了河的另一岸組織大軍過河。後軍過了河後,阿敏給那些漢人車伕修車的時間也已經到了。阿敏也用過了飯,又率領著親衛來到那些車伕眼前,用手中的馬鞭指著一個還趴在車下修車的車伕道「車修好了沒有?」

    那車伕見一個後金大官來問話,忙從車下趴了出來,連手中用於修車的鐵錘也沒顧上放下,就跪在地上,小聲道「將爺,這車……這車……」說實話,他現在甚至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麼要破壞的那麼徹底,以至於到現在自己對這輛車也是無計可施。阿敏一見這車伕吞吞吐吐便知道車是沒修好,怒道「如此說來車是沒修好了,你們真當我說話是放屁嗎?」阿敏心中一急連髒話都罵了出來。「來人,將他給我砍了,再去看看其餘還有多少沒修好的,只要是沒修好的一律都給我砍了!將他們的人頭拿回來覆命。」身邊千餘親衛應聲道「喳!」除留下百餘親衛保護大人外,其餘人都分散而去,執行命令。

    留下的百餘親衛也上來兩人,來抓這個車伕。這車伕姓李名安,今年不過二十餘歲,本是大明遷安人,可因為後金大軍的到來而家破人亡,全家父母妻兒十餘口盡數喪命於後金鐵騎之下,他自己也被後金抓來充當車伕,因此在車隊中搞破壞他向來是最積極的一個。若不是想要為家人報仇,找那後金大官算帳,早與當時來抓他的那幾名後金軍卒同歸於盡。可此時趴在地上的這個李安一聽阿敏此話,便知道再沒有活路,何況一看這個阿敏便是個大官,若真能與他同歸於盡,自己也算值了。生在邊關附近的漢子又有幾個不習武的,李安平時也愛好舞槍弄棍,只是前幾年結了婚後才安靜下來。眼見這兩個親衛已經來到自己身前,頓時「啊」的一聲,猛的站了起來,掄起手中的大鐵錘便照著其中一人砸了下來。阿敏的兩名這親衛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不然也不會被選為親衛。此次入關,他們刀下至少也有幾十條冤魂,根來沒將這個趴在地上的車伕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這些車伕還不如一隻野狗有威脅,抓他還不是手到擒來,根本沒有任何防範。可沒想到這車伕竟敢暴起傷人,措不及防之下,雖躲過了腦袋,可卻被砸在了肩上。這錘子至少也有十幾斤,那車伕又是用盡了全力,當場便把這名親衛砸得血肉模糊。

    周圍眾人包括阿敏在內都驚得目瞪口呆,只有那傷人的車伕彷彿瘋了一般,手中大錘一掄,撞在另一名親衛胸膛,只聽得「卡嚓」一聲,想必此人胸骨已盡碎,頓時血噴三尺,一命嗚呼。這名親衛臨死前的慘叫聲才驚醒了呆若木雞的阿敏及其他親衛,眾親衛忙上前想要把阿敏護在中央,可剛才阿敏一直站在最前面,他也沒想到這名車伕會反擊,手中並沒有任何武器,只有一隻馬鞭。見那車伕直奔自己而來,調轉馬頭逃跑是來不及了,沒等他調過馬頭,恐怕大錘已經砸到自己頭上,何況身為後金貝勒、全軍統帥的尊嚴也不充許他臨戰而逃,更別說只是面對一名車伕。他揮動手中馬鞭,劈頭蓋臉抽向李安。李安卻並未躲閃,揮起鐵錘砸了下來。因為阿敏坐在馬上,李安的鐵錘根本夠不著他,只能砸向阿敏跨下戰馬。阿敏馬鞭抽在李安臉上,在李安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鞭痕。而李安的鐵錘也重重砸在了那戰馬的頭上,只將那戰馬頭蓋骨也掀了下來,鮮血四濺,撲通一聲倒了下來,並將阿敏的一隻腿壓在了下面。戰馬倒在地上不時抽搐幾下,只苦了阿敏,壓在馬身下的腿在戰馬抽搐時彷彿被一隻石碾來回碾壓一般。

    再看李安,臉上的鞭痕已經腫脹起半寸高,並滲出血珠,渾身上下又被那戰馬濺出的鮮血染得通紅,彷彿十八層地獄血池出來的討命惡鬼一般,一步步走向阿敏。阿敏試圖掙扎著抽出傷腿,可試了幾次卻不能成功。李安這時已經來到阿敏身邊,舉起手中鐵錘,若是這錘落了下去,別說是阿敏,就是個鐵人也得被砸出個大坑出來。就在鐵錘剛要落下時,一道淡淡的黑影直奔李安。「噗」的一聲,一蓬血霧迷漫在李安身前。李安的身形一頓,鐵錘偏了方向,本來要砸向阿敏的一錘重重砸在了距阿敏不足半尺的冰地上,將這厚達一米有餘的冰地砸出一個半尺深的大坑。李安帶著七分不甘,兩分留戀,一分無奈彷彿若一個擎天的巨人一般轟然倒下。他知道這一錘不能成功,自己再也沒機會了,阿敏的親衛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自己恐怕連站起來都不可能了。

    在距李安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一名親衛手中還舉著長弓,直到李安倒下,而阿敏無恙他才鬆了口氣。剛才那道黑影正是他射出的長箭,還好正射在李安胸前,讓阿敏逃過了一劫。此時不但原來就在阿敏身邊的百餘親衛已經趕到了阿敏身邊,就連派出去斬殺那些車伕的親衛看到阿敏遇險,也打馬回來。顧不得理李安,那支長箭插在李安胸前,鮮血如泉湧一般,眼看已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他們將那匹已死的戰馬抬起來,才將阿敏救了出來,有懂些醫術的親衛上前看了阿敏的腿傷,告訴其他人,貝勒爺的腿怕是斷了,恐怕幾月之內不能再騎馬了。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車伕,有親衛想要將那車伕一刀斬首,卻被阿敏攔住了。想自己縱橫沙場幾十年,大戰小戰無數,自己都能毫髮無傷,沒想到今年卻是陰溝裡翻了船,竟差點葬命於這個小小車伕之手,阿敏恨不能將其碎撕萬段,也難解其心頭之恨,當然不會這麼輕易要了這個車伕的小命,他要讓這個車伕生不如死。因此他不但沒有讓人殺了李安,反而命人為其治傷,他要將這個車伕帶回盛京再慢慢調理他。阿敏顧不得再去治理那些不聽話車伕,外一再有幾個不顧性命的人,自己這些親衛可禁不起如此損失。命眾親衛將自己抬到一輛馬車上,由兩人照顧,一路緩緩向河的另一岸行去。

    而李安則被人取出箭矢,包紮妥當,被人抬到一匹馬上,準備押回大營,聽阿敏吩咐。阿敏所坐馬車剛剛來到岸邊,正遇到前鋒準備去換中軍。前鋒將領一見阿敏竟是坐在馬車上回來的,又受了傷,忙過來問侯。阿敏被一個車伕傷了,本就沒有面子,可這個前鋒將領為了表示忠心卻在阿敏身邊問這問那的,阿敏卻又不好冷言相向,畢竟他也是在關心自己。這前鋒將領一直將阿敏送到大營才告辭去換中軍。可當他來到岸邊,命部下過河時,突然一聲振耳欲聾的響聲,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他甚至感到腳下的大地都在搖晃,隨後卻是接二連三的響聲。前鋒千人剛剛在河上走出不過十幾米,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隨後竟發現腳下竟也在搖晃。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突然發現腳下的冰層竟出現的裂縫,開始只是一些細微的裂紋,可隨著爆炸聲不斷響起,這裂紋越來越大,不到片刻竟已有一尺來寬,冰涼的河水從裂縫中湧出,很快便流到了他們腳下。這些軍卒常年生活在關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若是被這河水粘在腳上,在零下三十幾度的寒冬,這些水比那些最強勁的膠水還要有效,馬上便會結冰,將自己與這冰冷的河面粘在一起,就算你下了馬、脫去了棉靴,可隨著水不斷湧出,當你的腳被凍在河面時你難道還能將腳也砍下去?就算你恨得下心砍了腳,可四周全是水,最後也是難逃一死。頓時這些軍卒為了保命再也顧不得其他,人擠人,人踩人,個個拚命往河岸上跑。

    後金千餘前鋒的千餘戰馬每匹都有幾百斤,再加上千餘軍卒,有近百萬斤,如是列開陣勢緩緩前行,在這一米多厚的冰層上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此時冰層已經開裂,這千餘騎兵驅使著千餘戰馬擠做一團,這河上冰層卻再也隨受不住如此重量。大片大片的冰層開裂,剛才只有一尺左右的冰縫此時彷彿怪獸吃人的巨口一般,不斷吞噬著這些倒霉的後金軍卒,掉下冰面的後金軍卒在零下十幾度的水中,一身厚重的棉服被浸濕後怕不有幾百斤,他們被拖向水底,或是被水流衝向下游。運氣好的雖然暫時還沒有掉下去,可爆炸聲此起彼伏,上游冰層已經全部破裂,厚重的冰塊成了浮冰,順著水流衝了下來,撞在兩岸的河床上,冰屑四濺,站在岸邊的後金軍甚至被冰塊砸傷;撞在那些還未徹底破碎的冰層上,巨大衝擊力又將這些冰層撞得破裂成為浮冰。站在冰層上的騎軍在這種巨大的衝擊力下別說逃命,就是站穩都是一個問題。站在岸邊的前軍將領對自己這千餘部下在河面上奮力掙扎,只能是無可奈何,他不但不敢救援,甚至連不敢靠近河岸一步,他知道此時去救人恐怕不但救不到人,反而搭上自己一條性命。對這千餘部下他只能祝他們好運,希望倖存的多些,以減少自己的損失。他卻不知道,他這千餘人的損失與中軍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

    中軍一萬後金軍卒分成兩部分,一千餘人正在冰面上督促那些修車的車伕加快速度,而其餘九千軍卒則在岸上看守其餘車伕。爆炸聲未響起時,因阿敏下令要處斬所有未修好大車的車伕,使所有車伕群情激昂,隨後李安的拚死反抗更加使情況有些不受控制。好在冰面上車伕並不多,僅有千人左右,而看守他們的後金軍卒也有千人,又有阿敏的千餘親衛,才使得這些車伕不敢輕舉妄動。而之後阿安傷了阿敏,使那些親衛無瑕再來斬殺這些車伕,這些車伕才稍稍安靜一些,在後金騎兵的刀槍威脅下坐回了大車。爆炸聲響起後,這些車伕因正在河的中央,這裡的爆炸比其餘地方更為密集、猛烈。眨眼間河面的冰層便已分崩瓦解,好在這些車伕都坐在大車上,木製的大車一時間還沉不下去,救了他們一命。但那些後金騎兵卻倒了霉,如同下鍋的餃子一般掉到冰冷的河裡。他們拚命的爬向大車,想要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可那些車伕雖不知這爆炸是怎麼回事,但對這些後金軍卒卻是恨之入骨,順手取過車上的木棒向那些還在水面上沉浮的後金軍卒砸去,只砸得他們頭破血流,根本靠不到大車邊上。片刻功夫這些後金軍在冰冷的水中便沒了力氣,被這些車伕手中的木棍壓到了水下,再也無力上來。

    當阿敏聞聲讓親衛將自己抬出大營,來到河邊時,爆炸聲已經漸漸少了,但前軍那千餘前鋒能逃回岸上的不過十幾個人,其餘人都掉進了河裡,恐怕再無生還可能。再看河面,五十餘米寬的河面此時卻是河水滔天,上下綿延足有近千米,厚重的浮冰不時碰撞到一起,發出巨大的響聲,剛才還站在冰面上的那千餘後金騎兵此時全不見了蹤影,而那千餘輛大車卻如同一隻隻小舟,在水中隨波浮伏,不過也不安全,一塊塊重達幾千幾萬斤的浮冰撞在大車上,大車便如同紙紮的一般被撞得粉碎。未等阿敏從驚呆中清醒過來,在河對岸突然響起了一聲低沉的牛角聲,隨後卻從四面八方都傳來牛角聲與之呼應。隨著牛角聲而來的是如陣陣悶雷的馬蹄聲,萬馬奔騰使大地也隨之震動。阿敏被眼前的情況徹底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不過短短一個時辰,情況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在阿敏總算是身經百戰,馬上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必然是被人伏擊了!此時雖不知敵軍是何人,可僅從這萬馬奔騰便知道此戰恐怕是凶多吉少。雖然自己身邊還有兩萬騎兵,可最為重要的糧草卻還在河的另一岸,如果沒有了這批糧草,自己就算能安全回到盛京卻也不過是加重了盛京的負擔,根本與大局無益。阿敏馬上命兩萬騎兵集合備戰,務必要過河救援,那怕是戰至一兵一卒也要將糧草搶回來。

    前軍早就已集合完畢,全數站在岸邊。可後軍的萬餘軍卒卻剛剛端起飯碗,沒等吃上一口飯便又被召集起來,他們當然不願意,行動間便有些拖沓。阿敏卻實在是等不急了,馬上命前軍先行過河,救援中軍。河面被炸開近千米,河水溢過浮冰,流向下游。後金的援軍可不敢趟水過河,只能選擇上游。又怕附近冰面受爆炸影響不牢固,特意多行了幾百米,找了處坡度較大的河岸組織全軍過河。而此時河的另一岸的喊殺聲四起,饒陽河不過五十幾米寬,阿敏因腿部有傷不能隨軍參戰,只能站在岸邊充當一個旁觀者,只是這個旁觀者卻是心急如焚。剛才聽到那萬馬奔騰的聲音,阿敏便知至少有幾萬騎兵同時衝鋒,可當他真切的看到幾萬敵軍黑壓壓的衝上來時,心中還是難免驚詫。特別是當他看到敵軍後陣的那桿吳字將旗時,他才終於知道今天伏擊他的竟是吳三桂。阿敏至今還未真正與吳三桂有過交鋒,可吳三桂的用兵之詭異他卻是早有耳聞,今天終於有機會親身體驗了一次,只是阿敏至今也想不明白吳三桂到底是如何瞞過自己埋伏在饒陽河邊的。

    其實說穿了,這一切卻並不難。當日吳三桂在盛京城下將城中派出求援的後金探馬放出後,便暗自計算著皇太極的行程,並派出暗哨時刻注視著皇太極大軍的一舉一動。當得知皇太極已經出了大安口直奔盛京而來時,他便率全軍撤退,以四萬新兵對五萬後金鐵騎,吳三桂還沒有必勝之心。當吳三桂得知除皇太極的這五萬大軍外,阿敏還率領著三萬鐵騎斷後時,他又有了新的想法。自己手下的這四萬新軍雖然是臨時拼湊而成,戰力與後金鐵騎雖說有一定差距,可若是以用來伏擊三萬後金鐵騎卻並不是沒有機會。特別是隨著戰報不斷傳來,阿敏竟率後金鐵騎在關內大肆掠殺,連屠四城,殺死平民幾十萬。三桂心中怒火騰的一下子冒了出來,兩國交戰,百姓何罪?後金竟如此喪盡天良,做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自己若是不能為這些枉死的百姓報仇,真是枉為男兒。何況後金在自己的壓迫下送了自己大量糧草及黃金,特別是最後幾天自己竟收到了一把純金的龍椅,由此便可看出後金確實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然多爾袞如何敢將皇太極的龍椅也送給自己。如此說來,只要自己能將阿敏掠奪來的錢糧截下,後金這個冬季必然不會好過。他還是低估了這批糧草的重要,要是他知道盛京此時只剩下不足半月的糧草,他可能半夜也會樂醒。

    撤離盛京後三桂率大軍一路向義州而去,不過大軍行到黑山附近時,三桂卻兵分兩路,令一副將打著自己的旗號率領五千人大張旗鼓,繼續向義州挺進,自己卻與吳宇等人率三萬五千人晝伏夜出,悄悄行到繞陽河潛伏起來。待皇太極率五萬大軍過後,三桂馬上命人將附近各後金崗哨內的軍卒看押起來,又派了當初在多爾袞手下當差的那些人換上後金衣服,冒充後金士兵。這些在後金軍中已有幾年,對後金軍中一切事宜非常瞭解,連阿敏也沒有看出絲毫破綻,這才使阿敏降低了戒心。隨後三桂又命人在饒陽河上打了成百上千個冰窟窿,將帶來的飛彈埋了下去,引出引線直到岸上,只待後金過河時便將飛彈引爆,便可將後金大軍一分為二,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只是沒想到阿敏竟如此配合,只留了一萬中軍負責警戒,而他自己卻率兩萬軍卒先行過河。三桂見機不可失,馬上命令發起總攻。一萬後金軍卒因為要看守馬車站得十分分散,當兩萬明軍呼嘯著衝向他們時,頓時被打得哭爹喊娘,毫無還手之力。

    而那幾萬被強掠來的車伕眼看來人打著大明旗幟,更是喜出往外,對那些驚慌失措的後金騎軍當然不會手下留情,他們用能找到的一切武器不斷偷襲這些後金軍,使後金軍更是雪上加霜,僅僅不到半個時辰,這一萬後金軍便已所剩無幾,只有幾百人逃到了河邊,一面是冰冷刺骨的河水,另一面卻是憤怒的車伕,這些車伕為了報毀家滅門之仇,甚至比三桂所率的軍隊還要勇猛,對這些後金軍卒根本沒有手下留情一說,只要被他們逮到幾乎都是被打成肉泥才肯罷休。這幾百後金軍卒知道若是被這些車伕抓到恐怕連個全屍也落不下,一狠心,脫下了厚重的盔甲,跳進了冰冷的河水裡,向對岸游去。只是他們卻忘了此時饒陽河中除了冰冷的河水外,還有幾百輛大車漂浮,車上的車伕對他們更是恨之入骨,這幾百後金軍卒最後無一人能游到對岸,盡數葬身於河水之中,唯一強過岸上同胞的便是可以落下一個全屍。此時想要過河支援的後金前軍也遇到了巨大阻力。大軍剛剛開到冰面上,就聽到對岸傳來一聲聲爆炸聲,他們沒有經歷過盛京攻防戰,不知三桂的新式土炮,並不在意,可隨著幾百枚飛彈飛到了他們當中,也讓他們見識了一下這種土炮巨大的威力,當場便有上千名後金軍被炸死炸傷。更可怕的是有些飛彈落地後才爆炸,將這厚達一米的堅冰也炸得粉碎,在冰面上留下了一個個大大小的窟窿,雖然沒有將冰層全部炸開,卻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裂紋,讓這些剛剛在岸邊看到前鋒全軍履沒的後金軍卒慌了手腳。

    他們忙調轉馬頭想要撤退,卻發現岸邊竟站了幾百阿敏的親衛,此時他們正挽弓搭箭,只是箭鋒所指卻是自己這些人。前鋒將領一見便知這些人是阿敏派出的督戰隊,自己若真敢後退一步,不說回國後必受軍法處置,就是此時這些督戰隊的利箭也必然射向自己。左右不過是個死,他一咬牙,對驚慌的部下喝道「後金的勇士豈能被敵人嚇倒!難道你們想回去後被家鄉的父老指責是個怕死鬼嗎?難道你們想讓自己的父母兄弟被人瞧不起嗎?」

    他的話使這些一心想要逃命的後金軍卒停住了腳步,前軍將領見自己話發揮了作用,一揮手中大刀,大聲喝道「是爺們的跟我衝!」說完他自己一撥馬頭衝了出去。其餘後金軍卒相互對視一眼,再看看已經衝上去的將領和岸上的督戰隊,終於大喝了一聲「衝啊!」這些後金鐵騎頂著不斷落下的飛彈,小心冀冀的在冰面上衝鋒,生怕將這冰層踏破。不過冰層卻異常結實,直至他們即將要衝上岸,冰層出沒有破裂。要知那千餘米破裂的冰層可是用了吳三桂幾萬斤炸藥才造成的結果,這時的幾枚飛彈卻是無論如何也炸不碎這一米多厚的冰層。後金軍卒眼見自己即將上岸,心中一寬,只要能腳踏實地,自己還真沒有畏懼過任何人。可就在此時,眼前百餘米處潔白的雪地突然如平靜的湖水泛起波瀾,從前到後如波浪一般翻起,從雪地下竟站起無數身著大明軍服的官兵,手中火統黑洞洞的槍口正指向自己。率先衝上岸的幾百後金騎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只知張開大口,卻說不出話來。

    只見對面明軍中一人輕揮令旗,頓時槍聲大作,站在最前面的幾千明軍同時開槍,將這幾百後金軍打得如同篩子一般。

    第四十三章伏擊饒陽(二)

    明軍得勢卻不饒人,隨後又是三排輪射,頓時河岸上響槍聲連綿不絕。後金騎兵的馬再快又怎麼能快過飛逝的子彈,轉眼間幾千行到河面上的後金騎軍被子彈擊中,橫屍當場,空留幾百匹戰馬卻不肯離開他們的主人,在那裡嘶鳴。前軍將領也未能逃過此劫,臨死前他依舊看向前方,心中滿是不甘與無奈。遭到如此打擊,前軍剩下的這幾千騎軍也不敢冒然衝鋒,在這冰面上衝鋒,不但速度快不起來,而且前面無遮無擋,只能淪為明軍的靶子,沒有一絲還手之力。前軍遭伏的消息傳到阿敏耳中時,阿敏正為中軍那一萬騎軍慘遭屠殺而悲痛不已,再聽到前軍五千騎軍橫屍河上的消息,頓時氣血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旁邊親衛忙上前攙扶他去休息,卻被阿敏一把推開,他知道此時若是自己也去休息,別說攻擊明軍,就是自保也成問題,急道「命前軍撤下來休整,馬上派人回盛京向大汗說明情況,並請他速派援兵!」

    此時後金後軍終於集合完畢,可阿敏卻不敢再讓他們孤軍過河,只命他們在岸邊向對岸齊射。饒陽河不過五十餘米寬,後金騎軍站在岸邊可以輕易的射殺對岸明軍及車伕。而明軍因剛與後金中軍大戰一場,此時正打掃戰場,收攏四散而逃的車伕,根本來不及備戰,措不及防之下,箭雨過後有幾百明軍被傷,更有近千慌亂的車伕被射殺。

    三桂忙令盾牌手上前掩護明軍及車伕,並令部下組織車伕趕上馬車撤退。這些車伕死裡逃生,對明軍感激不盡,對明軍的命令自是言聽計從。只是經過剛才的激戰,車隊已亂做一團,車伕一時間也找不到自己的馬車,大車更是一輛緊挨一輛,根本無沒調頭。而手下盾牌手只有兩千餘人,無法保證車伕安全。三桂只好命距河岸較近的車伕暫時躲到車下,等後面大車讓出道路再依次撤退。車伕們此時格外賣力,不用明軍催促,個個都是爭先恐後,趕著大車撤向安全的地方。三桂又命五千騎軍為先鋒,在前面開路,護送著這些大車直奔義州。因為明軍有了防範,後金的箭雨再不能給明軍造成巨大損失,反而明軍在後金打擊下,加快了動作。最先準備好的卻是位於後方的土炮,幾百個大坑整齊的排成一排,隨著三桂一聲令下,幾百枚飛彈同時射向後金騎軍,站在岸上的後金軍為了能打擊明軍,站得比較密集,卻倍加顯示了土炮的威力,一輪齊射下,便有千餘後金軍被炸得肢離破碎,根本找不到一個全屍。與此同時,五千火銃軍也已在岸邊列好陣形,趁著後金軍正在混亂之中,幾輪齊射又使千餘後金軍命喪黃泉。這時土炮又再次發威,只炸得後金軍哭爹喊娘,根本不用人命令,近萬騎軍已慌亂的撤退幾百米才止住腳步。阿敏眼見僅剩下的這一萬多鐵騎,在明軍的輪翻打擊下又有三千餘人喪命,三萬鐵騎到此時僅剩下一萬兩千人左右,傷亡大半,可對岸的明軍卻傷亡甚微,僅有不過千人的傷亡,這一結果讓阿敏無法以接受,更讓他難過的是被皇太極視若性命的幾十萬石糧草也被人奪走,盛京的幾十萬軍民如何渡過這個寒冬?怒急攻心,阿敏終於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倒地,昏死過去。

    沒有了後金軍箭雨的壓制,明軍更是加快了撤退速度。三桂知道,自己此時已與朱由檢撕破了臉皮,再想向他要糧要餉恐怕要費些周折,但有了這批錢糧足夠遼東軍民一年之需,就不需事事看朝庭臉色行事。為保這批糧草安全,防止蒙古趁亂打劫,三桂又命兩萬騎軍隨車隊一同上路。此地距義州有兩三日路程,加之大雪封路,車隊行動更受阻礙,恐怕得三四天才能到達義州。若後金不惜馬力,全力追趕,只需一日便可趕到義州,足可在半路上打自己個措手不及。為此三桂不敢大意,命人先行一步,至義州請城中明軍出城接應,他自己則親率這四萬明軍中最精銳的五千吳家軍和當日在神機營訓練出的五千騎軍在岸邊與後金對峙,拖延後金追趕步伐。待車隊全部撤走後,天色已經漸暗,三桂命人在岸邊攏起巨大的篝火,防止後金連夜突襲。而後金軍已經被三桂打怕了,加上阿敏還在昏迷,全軍士氣低下,不敢再靠近河岸一步。直到午夜時分代善和多爾袞率領四萬援軍趕到河岸,才為這僅剩的萬餘後金軍注入了一劑強心劑。可代善和多爾袞在瞭解了當前形勢後,也是面露苦色,要知此次後金十萬大軍入關,連克大明城池十餘座,殲滅明軍十餘萬,直至最後圍攻大明京城,損失總計也不過兩萬左右。可在這小小的鐃陽河畔三萬騎軍在不到一下午時間內便損失兩萬,已使後金元氣大傷,不用說明軍,就是周圍的蒙古、朝鮮恐怕也不會放過自己這塊肥肉。

    而對岸明軍火器犀利,又佔據地利,特別是土炮更非血肉之軀可以抵擋,自己雖有五萬大軍,可若是強行過河,恐怕沒等渡過這饒陽河便得損失一半左右。而吳三桂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少有的名將,用三萬大軍與其一萬作戰,代善和多爾袞竟毫無必勝之心,只要雙方糾纏一日半日的,不說損失多少,糧草怕是早已遠去,那這仗還打得什麼勁?得不償失啊!

    代善和多爾袞明知糧草重要,可又怕損失過重,猶豫不絕之下,忙又派信使回報皇太極,請皇太極定奪。不過他們卻也沒閒著,就算皇太極最後下令放棄這批糧草,他們也不想讓這批糧草安然返回義州城,明軍若是糧草充足難保他們不會率軍攻擊後金。因此代善和阿敏將各自身邊千餘親衛派了出去,沿河而上,尋路過河,充當先鋒等待下一步命令。直至第二天清晨,皇太極派來的信使才趕到饒陽河畔,傳達皇太極的命令。皇太極得信後雖然氣憤萬分,可形勢比人強,十二萬後金八旗軍此時竟已損失四萬有餘,佔了三分之一,他如何還敢再與吳三桂硬撼。今年關外大旱,不僅是他後金遭了大災,蒙古也不好過,若自己再損失一些軍卒,就算是能搶回糧草,恐怕也只能是懷壁有罪,讓蒙古、朝鮮等人眼紅。何況他此時還不清楚吳三桂已與朱由檢決裂,還得防備大明集結人馬反攻後金。因此他只能讓代善、阿敏、多爾袞率部全軍撤退,回到盛京再議。代善和多爾袞得令後忙又派人追上先行一步的兩千親衛,讓他們尋找機會將這批糧草燒燬,自己得不到也決不能讓明軍輕易得到。

    吳三桂眼看著後金五萬大軍陸繼撤退,一夜未眠的他卻不敢懈怠,只因從此地返回義州還要途經蒙古境內。大軍一日未進義州城,便不能有絲毫鬆懈。派出幾百暗哨尾隨後金大軍而去,他可不想剛擺了阿敏一道,再被人家還回來。而他自己則率領一萬鐵騎踏上歸程,去會合先行的吳宇等人。三萬輛大車排成一條長達幾十公里的長龍,在雪地中前行。為了能快些反回義州,不論是明軍還是車伕都無暇休息,累了便在車上、馬上打個旽,餓了便就著白雪吃口乾糧。明軍並無大礙,他們早在訓練中曾試過幾日幾夜連續急行軍,比此時還要苦些。而這些車伕竟也無怨言,他們也知道此時的凶險,後金、蒙古的大軍隨時可能出現,只有到了義州才算是安全。可就算如此,在三桂趕上車隊時,車隊不過行了五十餘里,剛過大黑山。至於先行的後金兩千軍卒早就潛伏在車隊周圍,準備伺機而動。三桂見車隊無恙,鬆了口氣,不過他也知道考驗才剛剛開始,此地原為大明彊土,可自從後金崛起,幾次來犯大明彊境,此地早被後金戰佔領,只是後金經寧遠、寧錦大敗後,因兵力不足,只得撤退至遼陽一帶佈防,此地便成了明、蒙、後金三國交境處,方圓幾千里竟無人煙,成了名副其實的三不管地帶,不但一些盜匪在此安家,而且三國也經常派人來此騷擾他國邊境。

    那些盜匪三桂倒不擔心,沒有盜匪敢來偷襲自己這幾萬大軍,可對蒙古、後金卻不得不防,此處沒有人煙卻更方便兩國潛行偷襲。

    自己伏擊後金是因自己在暗後金在明,自己掌握主動,才能一舉成功,不但搶下糧草,還殲滅後金兩萬大軍。可此時卻是形勢倒轉,自己押著這三萬大車,再無法潛行,而後金必不甘心,不可能讓自己輕鬆返回義州,加上不知蒙古到底有何意圖,難保他們不會眼紅。不過三桂也不是十分擔心,畢竟自己手下還有三萬多騎軍,對任何來犯之敵都有一戰之力,而且此地距義州也不過一百多里路,此時義州官兵應該已經出城接應,按行程今夜便可與大軍會合,到時自己手下有六萬將士,當不懼任何來犯之敵。有了後金的前車之鑒,三桂不敢大意,他可不想再犯阿敏的錯誤,後金中軍一萬餘騎兵若非兵力分散也不會毫無還手之力,最後竟被幾萬車伕打死近一半。為保安全,三桂召來吳宇,命其率一萬騎軍,以百人為單位,在車隊四週二十里範圍內進行警戒,提防後金及蒙古來襲。其餘明軍則以千人為單位,游弋在車隊左右五里之內。不過三桂若是因此小看了阿敏卻是一大失誤,他是不知阿敏的苦處。這三萬車伕本就是被強掠而來,當然是心不甘情不願,又與後金有血海深仇,若非有中軍這萬餘騎軍看守,這幾萬輛大軍恐怕沒行到一半便早已壞個精光,那裡還能走到饒陽河。

    後金兩千騎兵見明軍加強防備,不敢繼續在車隊周圍潛伏,只得撤到車隊五里以外。外圍雖有吳宇的百隊警哨,可要負責前後左右近千平方公里的範圍,實是無力細查,這才讓後金騎兵得以倖存。大軍一路無阻,一日間行到北鎮附近,此時天色已暗,夜間行軍實在是太危險了,若發生意外,無力應變,而且義州信使也已回報三桂,義州派出的兩萬援軍已趕到牽馬嶺附近,最遲不過午夜時分便可與大軍會合。三桂馬上命幾萬軍民趁著天色尚未黑透,就地紮營,待會合了義州援軍後,明早再繼續趕路不遲。不論是明軍還是這三萬車伕,都已是疲憊不堪,特別是這三萬車伕,阿敏根本就沒把他們當人看待,從關內出發,在阿敏的催促下,一路上根本無暇休息,至被三桂所救後,又是一日一夜未合眼,若非有一股信念支撐,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此時聽到終於可以休息,放鬆之下,有的人立刻便倒在車上,打起了呼嚕,任由周圍的人怎麼叫也醒不過來。

    三桂也知道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他們,不忍將他們叫醒,只好命手下軍卒將馬車以五千為一隊,在空地上圍成梅花陣,防止夜間有騎軍突襲。又將吳宇召回,令他將一萬軍卒分為兩班,輪流在車隊周圍二十里內巡邏,又令其餘軍卒分為六隊,分守六座車陣,夜間務必要提高警惕,一旦有警要在第一時間應變。他自己的大營則安排在梅花陣中央的車陣中,方便支援周圍五座車陣。一切安排妥當,三桂卻還是不能休息,今晚是最危險的一夜,敵人若有什麼詭計也只能在今夜實施,過了今夜,大軍再添兩萬援軍,在關外恐怕再無人敢犯。他親率旋風狼騎在營中四處巡邏,下面軍卒卻不知凶險,此時還沉浸在昨日的大勝之中,雖然因連日做戰,有些疲憊,可卻心情大好,個個興奮,一見三桂,紛紛向三桂致敬,若非吳三桂,他們豈有今日。這些被救的車伕一路上見遼東兵不但沒有關內那些老爺兵的蠻橫,反而待人親切,特別是剛才休息時,那些困乏的車伕倒頭便睡,還是這些兵大哥將他們一個個抱到火堆邊上烤火,防止他們凍傷,有的軍卒同情這些苦命的車伕,見他們衣裳單薄,將自己的大衣蓋在車伕身上,這更讓見慣了人間冷暖的車伕們感到無比溫暖。

    直到吃飯時,這些車伕才被叫醒,借此機會這些車伕與身邊的兵大哥們話起了家常。仔細詢問之下,才知道這些兵大哥也並非全是遼東人,山西、陝西、山東等各地的都有,有的原來竟還是盜匪出身,不過在遼東,只要你忠於吳將軍,真心為遼東獻力,卻是被一視同仁。而且遼東兵不但糧餉高,將來退役之後官府還給找差事,若是在戰鬥中受了傷,不能勞動,便由官府每月發給一定銀兩,可保一生衣食無憂。而且更難得的是遼東軍全軍將士一心,決沒有關內將領剝削士卒的現象,大家在一起說是上下有別,可更多的卻是如同兄弟一般,親如一家。這些車伕本就是些苦命人,此時又是家破人亡,就算能反回家鄉,一切也得從頭開始,與後金又有血海深仇,只有留在遼東才有報仇的機會,因此對遼東更是心生嚮往。此時見三桂沒什麼架子,不但與軍卒熱情的打著招乎,就是對他們這些從來沒有人瞧得起的貧民也是問寒問暖,便有人問三桂,要求參軍。三桂對此當然是高興,這三萬車伕雖沒有受過軍事訓練,可後金當初為了加快行軍,選的都是青壯年,只要稍加訓練,自己便可再添三萬大軍,自己此時不缺金、不缺銀,就是缺人,而且又有了這幾萬車的糧草,養這三萬餘人還不是小菜一碟,當下滿口答應,只要回到義州,所有願意參軍的馬上便可報名。消息傳出去後,更喜壞了這些車伕,本以為此後無依無靠,沒想到轉眼間便可加入到軍伍之中,一生無憂。本來疲憊的車伕因此興奮異常,根本睡不著覺,便拉著身邊的遼東軍一起閒談。遼東軍知道眼前的這些車伕回到義州便會變成自己的戰友,對他們的疑問也是有問必答,各座車陣中到處都是其樂融融。三桂見之高興,乾脆也加入到其中,與軍卒、車伕在一起說著閒話。

    直到八點多,三桂才率人反回中軍大營,沒想到剛進大營不到一刻鐘,突聽左側車陣傳來撕殺聲。三桂一驚,忙披掛整齊,率旋風狼騎出了營帳,來到車陣左側仔細觀望。只見左側車陣周圍黑影幢幢,不時傳來槍聲及慘叫聲。三桂雖看不清來敵到底有多少,不過聽馬蹄聲至少有上千人。來人正是後金那兩千親衛,為了完成代善及多爾袞的命令,他們此次可是將生死置之肚外。他們本來是想等天色將亮時再行偷襲,可後來抓了一個明軍士卒,問明情況,義州兩萬援軍今夜便將趕到,他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兩萬援軍趕來,明軍防守必然更加嚴密,恐怕連潛伏在明軍車陣附近都不可能,更別說偷襲了。因此他們只能冒險偷襲。誰知剛潛行到車陣附近一里處,便被警哨發覺,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變偷襲變明攻,雖知兩千人強攻明軍三萬餘人的大營不過是螳臂擋車,可這些後金勇士從來都是以能夠戰死殺場為榮耀,只要能燒燬明軍這些糧車便是大功一件。

    他們手持火把,驅動戰馬,捨生忘死的衝向明軍車陣,沒想他們衝到車隊前,明軍已有準備,車隊中幾千明軍已各就各位,端槍待發,而他們手中火把更是成了明軍的指路明燈。後金兩千騎兵瞬間衝到車陣百米左右,剛準備以火箭引燃糧車,沒想到明軍陣中槍聲大作,許多後金騎兵竟連一箭也沒有射出,便被擊斃,只有稀疏的幾百隻火箭射到車陣當中,引起的火勢馬上便被陣中幾千車伕撲滅。後金軍的第一次突襲給明軍造成的損失實是微乎其微,可他們卻付出兩百餘人的代價。親衛統領眼見部下慘死,雙眼血紅,馬上命部下分左右兩路繞車陣而行,想要發揮騎射的優勢。此招在以往對明的戰役中可以說是屢試不爽,後金騎兵快速移動讓明軍無從攻擊,而他們卻憑借自身過硬的騎射本事射殺明軍。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裡吃了癟。明軍車陣中央是三桂大營,其餘五座車如梅花般環繞中軍大營,車陣間相距兩百米左右。後金騎兵分兵兩路繞車陣而行,不但沒有少受攻擊,反而又進入了其左右兩座車陣的攻擊範圍,被夾在當中的後金騎兵無論靠向那側,都躲不過明軍火銃攻擊,若是行在中央,則兩側明軍都可以攻擊他們。

    可憐這些後金騎兵本是後金軍中精銳所在,今日卻因錯估形勢而損失慘重,待兩支騎軍在車陣另一側會合時,竟只剩下七八百人,再看明軍車陣卻毫無損傷。外圍吳宇此時也已得到警報,親率正在休息的五千明軍趕來支援,明軍手中的火把已將車陣外圍照得如同白晝,後金軍要想逃出車陣勢必是難於登天。見後金軍停在車陣之中,四周明軍也停止了攻擊,只是叫道「投降不殺!投降不殺!」幾萬人同時喊出,竟是連大地為之震憾。後金親衛首領長歎一聲,今日要想完成任務恐怕是不可能了,看看跟在自己身邊的這幾百親衛,面對明軍的喊話卻無人動容,都看向自己,顯然是心存必死之心。抬頭望向中軍大營,卻見十幾米高的吳字將旗在黑暗中飄揚,陣前不遠處正有一隊人馬向這裡觀望。藉著其周圍微弱的火光,他發現吳三桂就站在其中,暗道僅憑自己這幾百人就算是再去燒糧車恐怕也燒不了幾輛,若是能將這吳三桂斬殺陣前,那怕是將其重傷,也不枉自己這兩千餘人來此一遭。

    後金親衛首領想罷大喝了一聲「我後金男兒可有怕死輩?」「沒有!沒有!寧死不降!」幾百後金騎軍齊聲答道。雖然在明軍幾萬人的「投降不殺」聲中略顯單薄,可其堅定的聲音卻也讓不遠處的吳三桂知道眼前這隊後金軍頑強的鬥志。後金親衛首領一勒戰馬,棄弓取刀,戰刀高舉頭頂,喝道「好,隨我衝!」說完一馬當先竟衝向了吳三桂所在的中軍大營。其身後幾百後金勇士二話不說,取出馬刀,向中軍大營發起了最後的衝鋒。中軍大營不但肩負著支援其餘五座車陣的任務,更有保護吳三桂的重任,守在這裡的正是全軍戰力最強的五千吳家軍。看到後金衝了上來,他們二話不說,瞄準、射擊,片刻間便有幾百後金軍倒地身亡。陣前的吳三桂面對後金軍的衝鋒,沒有撤退,他相信五千吳家軍及身邊的旋風鐵騎必可將眼前這些後金軍斬殺怠盡。只是眼前的情景讓他想起了當日斬殺後金貝勒莽古爾泰時的情景,都是明知是必死之局,卻毫無畏懼,僅憑這股精神,便有其勝利的理由。若非自己的出現,僅憑關內那些只知撈錢享樂的明軍如何是這如狼似虎的後金軍的對手。後金軍雖然勇氣可嘉,可血肉之軀如何能抵擋得了子彈,未等衝到明軍車陣前,這幾百勇士已是全軍覆沒。三桂雖然再獲勝利,可眼見這兩千後金軍慘死當場,特別是他們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更讓三桂心折,吩咐下去,將這些後金軍埋葬,以免他們棄屍荒野。

    三桂剛想回帳,卻見一匹戰馬從營外疾馳而來,卻是吳宇。吳宇見了三桂急急下馬,道「啟稟大人,有哨探發現在距大營不足十里之處有敵軍集結,初步判斷至少有兩萬人。」

    三桂聽了也是一驚,忙道「可曾探明是何人?」「那隊哨探發現敵情,急忙來報,尚未探明敵軍所屬。不過隨後必有詳情回報。」吳宇話音剛落,又見幾匹戰馬從營處直奔大營而來,片刻功夫便已趕到三桂面前。幾人下馬跪報道「啟稟大人,來敵為蒙古喀喇沁部。」

    一聽此言,吳宇吃了一驚,後金此次入關便是藉著與喀喇沁部聯姻之名,借路蒙古才能從大安口攻入關內,想來這喀喇沁部與後金必有密盟,而與大明則是敵非友,此時其率兩萬大軍出現在大營左右,其用心不言自明,反正不會是歡送吳三桂的。「大人,蒙古喀喇沁部此來用心險惡,大人需早做防範。」三桂雖然也知喀喇沁部此來必有所圖,可卻不像吳宇一般緊張。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衡的利益。此次後金入關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盛京被吳三桂打劫一空,在關內也沒有撈到好處,搶來的糧草又被三桂所奪,就算事先許給喀喇沁部的好處,此時恐怕也不能兌現,至於說聯姻,別說到現在也沒聽說皇太極真娶了喀喇沁部那個格格,就算真的娶了,與全部落幾十萬人的利益相比,個人的利益也只能放在一邊。況且自己現在還有三萬大軍,過不了多久還有兩萬援軍將趕來,他喀喇沁部僅憑兩萬人能有什麼做為。「傳令下去,各部嚴陣以待,沒有命令不得善自出陣。吳宇,你率部下五千給我壓陣,我帶五千吳家軍上去看看他們到底有何意圖。」

    「大人不可,還是讓末將去吧,您是千金之軀不容有半點損傷。」吳宇怕三桂此行出了什麼意外,勸阻道。三桂哈哈一笑道「吳宇,你怎麼也如此婆婆媽媽的,就憑喀喇沁部那兩萬人還真沒放在我眼中,你就放寬心吧。」說完叫上旋風狼騎及五千吳家軍出了大營,向敵軍陣前行去。

    吳宇見三桂已率部離去,只能叫上圍在外圍的五千部下,跟在三桂身後,為其壓陣。

    一路上不斷有哨探將敵軍情況報與三桂,那喀喇沁部集結完後,徐徐向大營行來,可行了一里左右便又停下腳步。三桂聽後心中有了計較,按哨探所言,這喀喇沁部集結時正是後金那兩千騎兵攻陣之時,而他們停止前進卻又恰是那兩千騎軍全軍覆沒之時,雖不知這喀喇沁部與這兩千騎有沒有聯繫,可僅憑他們的行止,三桂便知其此來必無善意。片刻功夫,三桂率五千吳家軍來到兩軍陣前列好隊勢。喀喇沁部見明軍大隊前來,不知明軍意圖,同樣列陣相迎。三桂藉著對面火光,只見對方人山人海,決不止兩萬,應該有近三萬左右,可仔細觀望,卻發現裡面不但有十幾歲的孩子,且有不少女人也在其中,看來這回喀喇沁部是下了大本錢,真的是全族出動,勢在必得。雖知蒙古善戰,上至花甲、古稀的老人,下至幾歲的孩子,包括女子在內,只要還能站著,還能騎馬便是戰士。這卻也是生活所迫,蒙古只靠放牧為生,在這大草原上,有凶殘的狼群,更有後金、大明的軍隊,就連蒙古內部,各部為爭奪一片牧草肥美的草原也不免發生戰鬥,如果沒有戰鬥力,只能成為全族的拖累,根本無法在這片草原上生存。

    這時吳宇也率領五千軍率來到陣前,吳宇不放心吳三桂,讓副將領兵,他自己卻來到三桂身邊,以保安全。三桂見吳宇過來也沒有責怪,只是叫他上前問話。吳宇拍馬上前幾步,大聲喝道「來的可是喀喇沁部的勇士?不知阿桑族長也曾親來?我家大人有事相商。」喀喇沁部族長阿桑此時正在人群當中,沒想到自己竟被人家認出來了,還指名道姓要自己上前答話,無奈只得率千餘親衛來到陣前,答道「老夫在此,不知吳將軍找老夫又有何事?」

    吳三桂見阿桑出來,笑道「阿桑族長,不知你帶著這幾萬勇士深夜來此有何要事?莫不是看上了我這些糧草?」

    第四十四章歸途遇險

    阿桑聞言暗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若不是為了這些糧草,誰會在這冰天雪地到這兒來。去年草原大旱,族中牧草不足,今年入冬以來,草原又連降大雪,更是雪上加霜,許多牲畜被凍死餓死,若不能另尋他策,族中幾十萬牲畜恐怕難以過冬,沒有了牧畜,就算過得了寒冬,明年開春以後,全族的口糧從何而來。若非為此,阿桑也不會冒著與大明交惡而私下與後金達成協議,借路與後金。當時雙方約定,後金向蒙古借路進攻大明,需支付喀喇沁部糧草十萬石,只是當時後金也是糧草有限,僅夠大軍所用,所以當時只付給喀喇沁部一萬石糧草,其餘需等後金得勝歸來再行支付。可沒想到後金雖成功進入關內,卻未能攻下大明京城,反而自己的盛京城又被吳三桂所圍。如此以來後金答應給的剩下九萬石糧草便沒有下文。後來阿敏在關內大肆掠奪,從大安口撤兵時,幾萬輛大車當然瞞不過阿桑。阿桑當時便派人向阿敏索取糧草,卻被阿敏以無大汗命令為由推拖過去,說是等糧草運抵盛京便馬上給阿桑送來。

    面對阿敏三萬大軍,阿桑無可奈何,自己全族人口也不過五萬,真正的精壯不過一萬左右,加上所有能騎馬作戰的族人也僅有三萬大軍,只與阿敏持平。但後金騎兵的戰力卻非自己這些烏合之眾可相比,硬攻之下毫無勝算,何況盛京還有後金六萬大軍,若惹腦了皇太極,踏平自己全族也非空話,為此他只好等候消息。沒想到這一等卻等來了明軍在饒陽河大勝後金,不僅全殲後金兩萬騎兵,更將那幾萬大車糧草奪了過去。如果糧草在後金手中,自己還有點希望,想那皇太極也不至於違約,可糧草到了明軍手中,自己剛與後金合謀算計了大明一遭,如何開口討要糧草?思來想去,若沒有了糧草,待明年開春全族牲畜至少要減少一半,根本不足以維持全族生計,為此他只好起全族戰士暗中跟隨明軍,以他看來,後金失卻這批糧草必不甘心,也許會起大軍來奪,他也是想看有沒有機會趁亂將這批糧草搶下來一部分。至於說明搶,他卻是從未敢想,連後金三萬鐵騎在不到兩個時辰之內便被殲滅兩萬有餘,他自問連後金也敵不過,就更不是明軍對手了。他對明軍行程他知之甚詳,也知道今夜義州的兩萬援軍便將趕到,卻一直沒見後金大軍來追,他本以為已沒有機會,剛想率軍撤退,卻正在這時,發現明軍車陣中發生騷亂,槍聲四聲,陣中火光沖天。阿桑也實是心急,過了今夜便再也沒有機會了,雖不知是何人來攻明軍,他卻顧不了許多,忙集結部下,準備乘火打劫,可沒想到明軍戰力如此之強,自己剛剛集結了大軍,明軍已全殲來敵,車隊又安靜下來。看來自己的找算又落空了。

    至於與後金聯姻之事,原本就只是個借口,若後金真能攻下大明京城,便將女兒嫁給皇太極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此時後金雖非大敗,卻也沒有得到絲毫好處,又與大明交惡,自己可不敢再與後金牽扯過深,何況自己女兒自得知要與後金聯姻後,竟獨自一人跑掉了,至今下落不明。面對吳三桂的質問,阿桑當然不能說實話,笑道「吳將軍誤會了,那皇太極實是可惡之極,說要與我部聯姻,誰知卻率大軍借路進攻大明,我一時不查,竟被其所騙,此次集結大軍本是要去盛京與那皇太極論個明白,剛剛行至此處卻得知將軍已將那阿敏大敗,為我族報了此仇。我實在是無顏來見將軍,本想就此撤軍,剛剛卻發現將軍營中有槍聲,以為是後金前來劫營,便召集部下,想要助將軍一臂之力,沒想到將軍部下如此勇猛,片刻之間竟已將其殲滅,真是讓我等汗顏啊。」

    吳三桂明知阿桑這番話可以說漏洞百出,卻沒有揭穿他,自己與朱由檢攤牌,日後要在這遼東站住腳,便得多結盟友,以爭取發展時間。這些年來與後金早已結下血海深仇,怕是只能為敵了,可與蒙古卻無大怨,特別是這喀喇沁部,與自己和後金接壤,在兩強之間勉強生存,若不是自己和後金彼此相戒,又怕惹腦了蒙古其他部落,恐怕早沒有了他們的生存空間。若是能將其爭取過來,僅其族中一萬精兵,便是一大助力,其餘幾萬百姓既可牧馬,又可種田、織布,組織生產,自然是好處多多。「如此說來倒是要多謝族長好意,日後若有用得到我等之處,盡可開口。」阿桑知道自己這番話決騙不過吳三桂,不然這吳三桂也不會三番五次讓後金吃了大虧,特別是此次圍攻盛京,更讓他在後金有了「奸商」的美譽。阿桑正心中不安,卻沒料到吳三桂竟如此好說話,不但沒有追究此事,反而示好於自己。為了全族幾萬族人的生存,阿桑也顧不得這吳三桂是不是在說客氣話,厚著臉皮道「吳將軍,我等確有事想求吳將軍……」

    「族長請講。」吳三桂也沒想到這阿桑竟真的順桿爬,真的提出要求,不過話已出口,也不好反悔,不過即是有求於己,自己當然要好好敲他一竹槓,才算對得起自己。

    「吳將軍也知去年關外大旱,牧草不足,不知吳將軍可否支援我族一批糧草,以解我們燃眉之急?」果然如此,三桂暗道,看來這阿桑確為糧草而來,眼看不能強取,便又成了索求,去年關外大旱自己也知道,不然後金也不會冒險借路進攻關內。好在遼東有朝庭供糧,又有叔父吳迪和舅父盧義用海船從江南帶回大量糧食,不然遼東恐怕也好不到那去。「這……,我遼東尚有軍民達百萬之眾,去年的大旱我們也是受災頗重,遼東上下也在等著這批糧草救災啊!」吳三桂故作為難的道。「吳將軍,我也知道確是有些強人所難,不過還望將軍念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能支援我們一些糧草,或是賣給我們一些,不管是要真金白銀,還是上好的戰馬,我們全族上下必然感激不盡!」因為大明禁止與後金和蒙古通商,蒙古就算有錢也賣不到糧食,只能求吳三桂賣給他們一些。吳三桂暗笑,還往日交情?我和你什麼時侯有了交情,你們屢次犯邊,被我們打了回去,要硬說交情,恐怕也只有打出來的交情了。不過三桂此時也不能把話說死,要想對付後金,便得拉攏蒙古,不然便要兩面樹敵。

    「阿桑族長,此時談此話題恐怕不是時機,後金不知會不會出兵來強奪糧草,不如你派幾人隨我返回義州,咱們再詳談如何?」

    阿桑一聽,也確是如此,何況自己帶著三萬大軍來與人談賣買恐怕也顯不出誠意,「好,即是如此,我便隨將軍去趟義州,還望將軍不要食言。」這阿桑為了能賣到糧草可真是下了本錢,竟然要孤身犯險,親自去義州。說是凶險,其實阿桑能當上族長,又豈是易與之輩,他是看明白了明軍此時與後金剛剛大戰幾場,決不敢再樹強敵,對自己不利。反而會討好自己,不然就憑自己的借路給後金,他吳三桂為何還會答應賣給自己的糧草。既無危險,而此次賣買糧草又關係到全族生死,若是吳三桂滿天要價,除了自己還有誰敢做這個主?阿桑此舉確是出乎吳三桂意料,沒想到他會親自到義州,不過三桂卻覺得這對自己有利無害,賣買糧草確是一件大事,若是雙方條件談不攏,信使往返於義州與蒙古之間只能是白白浪費時間,有阿桑親自來談,當然少了這個麻煩。而且吳三桂更希望這個阿桑到義州親眼見識見識遼東的富足和明軍的厲害,為以後拉攏招降喀喇沁部打下基礎。「阿桑族長竟親自來談,我當然是求之不得,我大軍明日一早上路,還望族長早做準備。」言下之意,你總不會要帶著這三萬餘人一同去義州吧,你若要去,還是快將他們安置好才行。「吳將軍放心,明日一早我便隨將軍一同去義州,眼下夜已深了,我也不敢耽擱將軍休息,就此告退。」雙方既已談妥,自然是各自退軍,阿桑安排大軍返回部落,吳三桂也回到營中,只等義州兩萬援趕到,便可以放心了。午夜時分,義州的兩萬援軍終於趕到大營,此時那怕就是後金傾巢而出,三桂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第二天一早,三桂正在營帳中召集部下,準備大軍開拔,外面有人報道「喀喇沁部族長阿桑應約前來。」三桂將阿桑迎入帳,客氣一番後,終於命近六萬大軍及三萬車伕開拔。三天後,吳三桂率這十萬軍民及三萬車糧草平安抵達義州,而迎接他的竟是剛剛回到義州的祖大壽。兩人一別不過兩月,可這天下大勢卻今非昔比,原本被閒置在京的吳三桂先是圍困盛京解了大明京師之圍,被封為遼東總兵,總督遼東軍政大權,後又在饒陽河畔大敗後金,削弱了後金力量,已經在遼東確立了其優勢,此時已是這一方的土皇帝。祖大壽將京中形勢,特別是袁崇煥在城上自盡明志及吳襄被迫發誓等事一一告知吳三桂。吳三桂聽後也是感歎不已,沒想到自己一心想救袁崇煥,要避免這明末最大的悲劇,可歎這位忠君為國的袁督師最後雖未死於朱由檢之手,卻還是未能留得性命。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下,以袁崇煥的性格,自盡明志也是必然的結果,總好過被千刀萬剮。只是他臨死竟還在為大明做著最後的努力,逼迫父親在城下發誓,真是迂腐之極。

    好在自己也沒想過要主動進攻大明,僅是關外的後金、蒙古、朝鮮便夠自己忙上一陣了,大明還是留給李自成的義軍吧。父親發下重誓反而安了朝庭的心,讓自己可以放心在關外大展拳腳,而大明也可以全力與各地賊軍周旋。唯一讓三桂不放心的便是父親吳襄,他此時孤身一人留在京城,雖然大明僅是用其牽制自己,暫時沒有危險。可將來李自成入京,父親能不能及時逃出來?若逃不出來,會不會如同歷史上一樣,被李自成用來威逼自己。為了父親的安全,此事還要早做準備才行。此時吳三桂已是遼東總兵,關外所有大明軍民盡歸自己的統制,當然要對全境軍政進行梳理。遼東現在大概有一百餘萬百姓,分佈卻極不合理,錦州以南,靠近山海關一帶,百姓極為密集,可這一帶耕地極少,根本不足以養家。過了錦州卻又人煙稀少,除義州附近有十幾二十萬百姓外,其餘地方竟是千里無人煙。來自後世的吳三桂當然知道,東北的黑土地極為肥沃,適合耕種,別說是百萬百姓,就是養活千萬百姓也決沒問題,只是要想讓山海關附近的百姓遷居至此,卻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才行,恐怕不是一時半刻所能見效。好在此次除自己的帶回的三萬車伕將加入遼東軍外,祖大壽也帶回了幾千軍民,還有更多的百姓將在隨後幾月中陸繼到達,這些人可以先安置在此,等他們在此安居樂夜後,必然可以吸引其餘百姓來此安家。不過此時遼東正是天寒地凍,總不能讓他們剛來此地便露宿街頭,三萬車伕好辦,反正他們都要求參軍,便把他們安置到軍營,可幾萬百姓,便得建上萬民宅,若不盡快動手,恐怕要引起騷亂。

    遼東民生問題雖說嚴重,可此時三桂手中有錢有糧,只要能讓這些百姓吃飽穿暖,一切便都好辦。真正讓三桂頭痛的卻是軍隊問題。山海關外現有餒中、寧遠、錦州、義州四座大城,其餘衛所堡台三十餘座,共有軍卒十二萬,其中可稱為精銳的卻還是父親手下的一萬吳家軍,舅父祖大壽的兩萬義州守軍及吳宇所率的兩萬軍隊,其餘七萬軍卒守城尚可,可若要讓他們與後金野戰,卻不是對手。如此戰力若要自保,眼下倒沒有問題,可若想一統關外,卻是不可能。後金雖然此次折損了四萬餘鐵騎,可僅在盛京一地就尚有七萬餘人,再加上盛京以北各城守軍,尚有十幾萬大軍。蒙古雖是各部不和,可若自己真的要進攻他們,難保他們不會一致對外,更怕他們與後金聯合,合力打壓自己,到時自己沒有了大明這個後援,恐怕是連自保都成問題。而在遼東內部,也是問題不少,這十二萬遼東軍卒此時真正掌握的不過三萬,就連舅父祖大壽的兩萬軍卒他現在也吃不準是否能甘心接受自己的改編。吳三桂一想起這些這覺頭痛,不過現在距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尚有幾年時間,應該足夠自己準備的了。而且喀喇沁部族長阿桑親自來到義州與自己和談,希望能借此機會將他們也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只要有人開了頭,日後攻伐蒙古招降各部便有了借鑒。

    一切安排妥當後,三桂一路奔波未曾休息,剛想小憩片刻,卻有人來報,說喀喇沁部阿桑族長求見。三桂顧不得勞累,整理了一下思路,在客廳約見阿桑族長。阿桑一路隨明軍而來,卻是吃驚不小,明軍軍容整齊,火器犀利,自己族中那拼湊的三萬大軍跟人家一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特別是吳三桂親率的那五千吳家軍,個個精壯,行進間進退有據,恐怕只要這五千人便可掃平自己的三萬大軍。因此在說話間便不覺帶有幾分畏懼。「吳將軍,打擾吳將軍實在是過意不去,可族中幾萬族人、幾十萬頭馬羊正等著糧草救命……」

    「族長不必如此,是我怠慢了族長,望族長不要怪罪。只是不知族長共需糧草多少?」「我們只需米兩萬石、草料五萬石,便足以讓我全族安然度過寒冬,等來年開春,牧草生長出來,便再無憂慮。」阿桑此言卻是有些誇大,他族中僅有五萬餘人,且存了部分糧草,那裡用得了這麼許多,不過他也是想試深吳三桂的底線,熟話說滿天要價嗎,只等著吳三桂坐地還錢。吳三桂沉思片刻,道「阿桑族長,不是我不想幫忙,雖說我遼東現在糧草不少,可遼東尚有幾十萬百姓處於飢寒交迫之中,若是一下子給你這麼多糧草,我怕百姓不答應啊!」

    阿桑見吳三桂不滿,急道「若是將軍為難,我們便只要米萬石草料兩萬石也可以。」聽聞此言,吳三桂點點頭道「若只是要米萬石、草料兩萬石,我倒還可以做主。不過現在遼東這糧草可是價比黃金,不知……」

    阿桑忙道「將軍放心,我族中這些年倒也還有些積蓄,將軍儘管開口。」「那好,我就不客氣了。按現在遼東糧價,一石米共需白銀五十兩左右,萬石米便需白銀五十萬兩,草料便按每石十兩白銀計算,兩萬石需白二十萬兩,總計需白銀七十萬兩,阿桑族以為如何?」

    阿桑本想趁著大明與後金交惡,自己來佔便宜,沒想到這吳三桂不但沒有降價,反而獅子大開口,往日遼東糧草雖比關內貴上少許,可一石米不過需銀三十兩左右,雖說今年關外大旱,價格上漲也不過每石四十兩白銀,這吳三桂一開口,竟多了十兩,至於草料,若是往年,只要幾兩銀子,便可買上幾十石。雖明知吳三桂這是趁火打劫,可他卻不敢還價。現在關外除了吳三桂再無他人藏有餘糧,若得不到糧草,不等明年開春,自己族中牲畜便得餓死一半左右。

    自己族中這些年雖攢下些金銀,可不過僅有十幾萬兩而已,與吳三桂所要差距甚大,阿桑只得道「吳將軍,不知這糧草可否用戰馬來換?」「當然可以,不過這戰馬的價格卻要好好算算。」遼東此時有軍卒十二萬,可戰馬卻僅有八萬左右,不過一半多點,日後若想剿滅後金、蒙古,戰馬當然是必不可少,而且吳三桂還打算進一步提高騎兵機動速度,那便得一人雙馬,甚至是一人三馬才可以,因此對阿桑提出的意見,吳三桂當然高興。「這戰馬每匹就按三十兩白銀計算,七十萬兩便需戰馬二萬三千匹左右,只要阿桑族長戰馬一到,我便馬上將糧草交付族長如何?」

    「兩萬三千匹?」阿桑倒吸了一口涼氣,要是往年這上好的戰馬每匹都在百兩白銀,可今年關外大旱,糧草不足,這戰馬價格便大幅下降,說實話這戰馬每匹三十兩白銀雖說價格偏低,可也不是不可接受。但自己全族馬匹不少,可戰馬總共也不過三萬餘匹,其餘儘是些肉馬,平時只用來吃肉,用來拉還車還算勉強,可要硬說是戰馬怕是要惹腦吳三桂。這三萬戰馬若是給了吳三桂兩萬三千匹,僅剩下七千戰馬,全族戰力可是要大損,到時不等後金、大明來攻,就是得到此信的蒙古其餘部落怕是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吳將軍,實話與你說了吧,我全族上下也不過三萬戰馬,若是一下子都給了你,我族怕是要有滅族之險啊!」吳三桂當然知道,卻故做為難道「阿桑族長,這怕是就難辦了,糧草我給以給你,可你也不能讓我白送吧!別說百姓,就是遼東其他將領怕是也不會同意。」

    阿桑一聽吳三桂說其他人不同意,有些慌了,忙道「吳將軍,不知可還有其他良策?」「嗯,要說良策倒算不上,不過確可解族長燃眉之急。」吳三桂可是吊足了阿桑的胃口,眼看著一切正按著自己預想的發展,心中暗喜。「吳將軍請講,只要能保得我全族族人平安,那怕是要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若我將糧草送與他人,遼東百姓自然不肯,可若是送與自己人,他們便不會說什麼了。」「送與自己人?」阿桑暗道你將糧草送與自己人與我何干。不過阿桑轉眼便想明白了,好你個吳三桂,你是要讓我全族歸附與你,那我五萬族人便與你成了自己人,好毒的計啊,兵不刃血便想收服我全族,真是想得美。可阿桑卻又不敢直言拒絕,外一吳三桂一怒之下,別說糧草,恐怕自己小命都要不保。「將軍確是好意,只是族中百姓從小遊牧四方,散慢慣了,怕是不肯受此約束,若是將他們強行遷到遼東我怕他們心中不服,外一鬧出事來,豈不壞了將軍美意!」

    「即是如此,便罷了。」三桂本來也只是試深而已,對收服喀喇沁部三桂另有計策,若是成功,到時就不是自己去求他,而是他阿桑來求自己。「我也不能眼看著族長為難,這糧草我倒是可以先給族長,族長可以每年分批付給我戰馬,只是若是如此,便不是兩萬三千匹,族長五年內得交付我戰馬三萬匹,每年六千匹。」只不過是簡單的分期付款,卻聽得阿桑目瞪口呆,這樣也可以?也就是說眼下只要六千匹戰馬便可得到自己需要的糧草,渡過今年的難關。至於說每年六千匹戰馬,只要不是遇到像今年這樣的大災,應該不成問題。「就依吳將軍所言,只是這糧草何時可交給我們?」

    「只要簽了契約,族長將第一批六千匹戰馬交付,我馬上便可將糧草給族長。」「好,好,好!我馬上讓他們將戰馬送來。」阿桑喜形於色,沒想到這次交易如此便輕易達成。

    當天兩人便簽訂了契約,阿桑連夜派人回族中讓人準備戰馬,盡快送來。他自己則留在義州等候。安排好了阿桑,三桂掂念留在京中的父親,寫了封家信讓人送與吳襄,詢問其近況,並打聽京中情況。而他自己則找來舅父祖大壽,商議遼東大事。對祖大壽吳三桂也不隱瞞,連與朝庭交惡也一一告知。三桂為救袁崇煥而與當今萬歲朱由檢決裂,雖說最後沒有救得袁督師一條性命,可三桂確是盡了心力,只恨那朱由檢認人不明,累死督師,祖大壽早已對當今這個腐朽的大明朝庭沒有了感情。原以為說服祖大壽對其帳下軍卒進行改編還要費番口舌,沒想到祖大壽聽完三桂所言,竟是一口答應。就算祖大壽不答應又能如何,他是吳三桂的舅父,就算重投明庭,怕是也無人相信,況且祖大壽對三桂真是心服口服,僅憑四萬大軍,不但圍困盛京一月,勒索了大批錢糧,且伏擊阿敏,殲滅兩萬餘人,自己損傷不過千餘人。最令其佩服的卻是,別人打仗是消耗錢糧,只有自己這個小外甥卻是大發戰爭財。此次與後金交戰,不但沒有花到自己一文錢,吃掉一粒糧,反而趕了幾萬大車的錢糧回到義州,如此戰法,恐怕未等將敵人殲滅,怕是也要餓死他們了。

    只要舅父沒有意見,其他人不足為慮。吳家軍及吳宇所率兩萬軍隊更不會有異意,而何可剛也已向三桂說明自己心意,從今往後一心輔佐三桂,決無二心。對何可剛的效忠可以說是意外之喜,其帳下萬餘軍卒雖說戰力不強,可何可剛卻是一員戰將,這讓手下沒有大將的三桂倍感高興。至於其他守城部隊,三桂還真沒放在眼裡,如有不聽調遣的,全部返鄉為民,三桂是打定了主意,要牢牢將遼東軍政大權掌握在手,決不容許有人從中破壞。只是這軍隊改編、地方政務理順之事還得等上一等,此事涉及甚廣,若沒有一個全盤計劃,怕是要引起遼東大亂。況且自己手上這五萬精銳還有一件大事要辦,若冒然對遼東進行改革,引起軍變,怕是要耽誤大事。三桂將祖大壽、吳宇、何可剛及親弟吳三輔,表弟三枷(吳徽之子)、三學(吳郵之子),小舅盧信,表弟盧田(盧仁之子)、盧園(盧義之子),杜松的孫兒吳龍,及祖大壽的子侄祖澤遠、澤沛、澤盛全部召集到一起。只因此次談話事關重大,三桂派出狼騎在外巡邏,務必保證不能有一字洩露。這些年來,年紀小的如三輔等小將一直留在冰凌山莊學文習武,雖說年紀不大,可卻個個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想當年三桂初上戰場時不過十四歲而已,而這些人現在最小的也已十五,若不是自己怕他們在戰場上出了意外,他們早就等不及要上戰場了。大一些的如盧信、祖澤遠等人都已二十幾歲,已入了軍伍,幾年的軍旅生涯將他們鍛煉成材,現在已是一方將領。

    最為可貴的是這些人無一不將三桂當作心中偶像,又是從小在一起長大,忠心決無問題,正是有了這批小將作為自己堅強的臂膀,三桂才有信心以遼東為基地,一統關外,進而入關,逐鹿中原。見眾人都已到齊,三桂本想讓舅父祖大壽上座,可祖大壽即有意輔佐三桂,又豈肯上座,此時正是明確三桂地位的最好時機,三桂也知此理,並未過多推辭,坐上了首座,祖大壽坐了右首首席,而左首則是何可剛。何可剛也沒想到三桂竟如此看重自己,心中實是感激,吳宇原本雖只是一名家奴,可此時早已脫了奴籍,且統領兩萬將士坐在了第三位,其餘眾人則按年齡依次而坐。

    第四十五章佈局遼東

    三桂自入京後已有幾年未見這班兄弟,今日一見自有說不完的話。不過正事要緊,與眾兄弟敘了幾句舊,便直入正題,道「此次入京本想有番做為,可沒想到那朱由檢竟容不得人,枉我助他坐上龍椅,可他卻幾次三番謀害於我,好在我福大命大,才能安然無恙,不過現在我已與那朱由檢撕破了臉皮,以後這遼東便只能靠咱們自己了。今日在坐的沒有外人,對未來遼東的發展,大家有什麼好辦法不妨直言。」

    三桂與朱由檢之間的矛盾在座眾人大多知曉,三桂話音剛落,吳三輔已站了起來,道「大哥,朱由檢那小兒竟敢謀害大哥,又扣著父親不放,咱們若不給他點顏色瞧瞧,豈不是讓人看扁了,難保他再起歹心。只要大哥你一句話,給我一萬吳家軍,我便打到京城去,保證讓他食不安寢、夜不能寐,把父親接回來,咱們一家團聚,也好放心發展遼東。」吳三輔今年已經十六歲,長得卻與吳襄、三桂都不相同,濃眉大眼,聲如宏鐘,不過若是因此以為他是個莽張飛似的人物,那便大錯特錯了。從小便在冰凌山莊受三桂教導,就算一塊頑石怕也成了精,更別說吳三輔不但不笨,還很聰明。此番話看似粗魯,不計後果,竟想打到京城,可在座的眾人也都知道,那朱由檢只是迫於無奈才封了三桂這個遼東總兵,難保他緩過勁來,不來打遼東的主意,何況吳襄在京城一天,遼東眾將便不敢放開拳腳,將來更怕朱由檢以吳襄為質,威脅遼東。其餘眾人聽了三輔的話都點點頭,在座的這些年輕人都是從冰凌山莊走出來的,三桂教他們讀書識字、武藝兵法,可就是沒教他們腐朽落末的儒家思想。他們心中只會忠國卻不會忠君,不過若是這個君換做吳三桂,便是又一番情象了。所以他們對三輔的話不但沒有任何反感,反而頗為贊成。

    況且在坐的最小的也已十五,想當年三桂十四歲上戰場,僅率盧信等不到百人便可在千軍萬馬中殺個三進三出,可惜當年自己年紀還小,未能隨三桂上戰場,可現在自己已經長大了,這些年在莊中學習,早就憋了股勁,早就想上戰場一展所長。此時一聽三輔說要殺上京城,接吳襄,當然是個個不肯落後,這個道「還是我去吧!」

    那個卻道「大哥,你這些年在外也夠辛苦了,兄有事弟服其勞,還是讓我去吧!」頓時眾人竟為攻打京城爭了起來。只看得何可剛目瞪口呆,暗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啊!雖然他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跟隨三桂,也算得叛經離道,可這些人卻根本沒有把京中的皇帝當回事,談笑間竟要攻打大明京城,這才是真的叛經離道,自己與他們一比,怕是也算得上是大明的忠臣了吧。不過他們難道以為北京城是紙糊的嗎,城中三大營,幾十衛的官兵都是草人?竟想率一萬人便要攻打京城,就連後金的十萬大軍在城下也落得個斂羽而歸,何況他們。「胡鬧!」三桂一拍桌子怒道。雖說以現在的情況,後金剛剛撤走,京城附近防衛空虛,要真讓三輔統領一萬吳家軍,別說打到京城,就是攻下京城也不是沒有機會。可現在卻不是機會,先不說父親被迫在城下發下誓言,就是眼下的形勢也不充許自己這樣做,就算真能攻下京城又能怎樣,不但要面對關外後金、蒙古的危脅,還要防備明軍的反撲和各地賊軍的攻伐,僅靠遼東這十幾萬軍隊如何能敵。再說三輔的這些擔憂在三桂眼中卻不算什麼,此時關內義軍四起,就憑朝中那些人,那些兵,不是三桂看不起他們,別說鎮壓,如能自保就算不錯了。而且此次後金入關,朝庭折損了十餘萬將士,特別是京城附近,各地官兵已被抽調一空,為賊軍的發展提供了一個良機。若自己未與朱由檢決裂,還可調遼東鐵騎入關平叛,可此時卻只能任由賊軍四處肆虐,朝庭想要恢復元氣可就難了,那裡還有功夫來找自己的麻煩。「三輔,不必心急,關內賊軍四起,只要咱們不高舉反旗,朝庭一時還顧不到遼東,父親也不會有危險,咱們目前的首要任務便是發展遼東,只有自己壯大了,才是根本,才能讓敵人不敢輕舉妄動。」對三桂的話,在座的年輕將領從未懷疑過,而祖大壽因與三桂溝通過,當然也不會有意見,至於何可剛,能被叫來參加這個會議便已是對他的信任,自是不會說什麼。一時間小小的廳堂中竟是壓雀無聲,還是祖大壽開口道「三桂,在座的沒有外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們都聽你的。」

    三桂點點頭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吳宇,遼東地圖!」吳宇馬上取出一幅地圖鋪在廳中的桌面上。三桂首先來到桌前,其餘眾人也圍在桌前。看著眼前的地圖,何可剛卻又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的地圖竟是如此精細,就連盛京城外的一座小山頭也標注在上面,而且山頭還有一個數字,他不解其意,只好求教於身邊的祖大壽。祖大壽小聲道「那是那座小山的海拔。」說完又怕他聽不懂,解釋道「也就是說那座小山的高度。」何可剛看著眼前這幅巨大的地圖,上面密密麻的標注著幾千個這樣的數字,其餘如河流、山脈更是數不勝數,可見制做這幅地圖到底花了多少功夫。別說自己沒見過,怕是連朝中也不會有如此詳盡的地圖,看來這吳三桂確是早有野心,自己能投入其帳下,並得到信任,真不知是福是禍。沒想到三桂接下來的話卻還在打擊他的神經。

    「這幅草圖雖算不上精細,但勝在全面。」

    這還算草圖,那真正的地圖……,何可剛不敢想像。「諸位來看,這裡是遼東,如今咱們只佔餒中(廣寧中後所)、寧遠、錦州、義州四座大城,其餘只是普通堡衛不足以設防。其中餒中、寧遠在一條線上,面對山海關,雖說大明一時不會來攻,可也要以防外一,而錦州、義州卻成犄角之勢,雖說可互為補充,但只要有一城被攻破,便是滿盤皆輸的局面。總的來說現在的遼東是面積有限、人口稀少,缺少必要的縱深。再來看四周,遼東以東是後金,以西是蒙古,以南是大明,咱們可以說是在三方夾縫之中,勉強生存。」「諸位來看,這裡是遼東,如今咱們只佔餒中(廣寧中後所)、寧遠、錦州、義州四座大城,其餘只是普通堡衛不足以設防。其中餒中、寧遠在一條線上,面對山海關,雖說大明一時不會來攻,可也要以防外一,而錦州、義州卻成犄角之勢,雖說可互為補充,但只要有一城被攻破,便是滿盤皆輸的局面。總的來說現在的遼東是面積有限、人口稀少,缺少必要的縱深。再來看四周,遼東以東是後金,以西是蒙古,以南是大明,咱們可以說是在三方夾縫之中,勉強生存。」

    說到此處三桂看了看眾人一眼,發現眾人眼中滿是擔憂,三桂才接著道「眾位不必緊張,形勢看似不利,可並不可怕。咱們先說蒙古,目前蒙古雖然有個林丹汗,號稱全蒙古的大汗,可實際上現在蒙古分為南蒙、北蒙,林丹汗的勢力只在南蒙,而且他真正能掌握的不過是幾個大的部落,兵力也不過六七萬左右,尚有許多小部落隨草而逐,根本不聽他的號令,此次來向咱們買糧的喀喇沁部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北蒙並不承認林丹汗的身份,反而因其自號全蒙古的大汗對其頗為不滿。再說後金,他本是大明番屬,崛起不過十幾年,全族人丁也不過幾十萬,雖說佔領了遼東以北的大部分地區,可這裡本是苦寒之地,糧草不足,近些年雖說掠奪了大部分漢民,聽說他們還準備建立漢八旗,以做滿八旗的補充,不過尚有蒙古、朝鮮牽制,且此次入關又折了四萬大軍,目前全族也不過剩下十幾萬部隊,並不足懼。最後再說大明,先不說其朝庭腐朽,咱們僅說其軍隊,因後金入關,目前除京城尚有十幾萬軍隊外,整個京城附近再無正規軍,各地現有軍隊皆是臨是徵召的精壯,沒有半年時間,根本算不上軍隊。且有賊軍四起,他們連平叛都尚無兵力,那還有精力還找咱們。總的說來,便是蒙古、後金、大明互相牽制,而大明又與賊軍糾纏不清,起碼半年內他們都無力來攻遼東,這卻是咱們僅有的一點時間,若不能在這段時間內做好準備,等待咱們的恐怕便是滅亡。下面再來說未來的發展,大明雖說是塊最大的蛋糕,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各地王侯也大多養著軍隊,雖說與朱由檢並不是一條心,可咱們若是主動進攻,他們為求自保,必然會與朝庭合做,我們則不但要擔上叛軍的罵名,還要面對南方幾十上百萬明軍的攻擊,得不償失,莫不如讓他與賊軍打個兩敗俱傷,不管誰勝誰負,咱們再找準時機,一擊斃敵。蒙古本就是遊牧民族,若是不能再出一位成吉思汗般的人物,根本就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但若強攻,卻怕他們反而會團結一致,所以對他們適用於分化之策,拉籠一部分、打擊一部分才是上策。只有這個後金才是咱們眼前最大的障礙,咱們與後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沒有合解的可能,只有一方徹底滅亡才算結束,況且他們此時最是虛弱,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機會,而且只要消滅了後金,咱們便可以得到巨大的領土,也就有了戰略上的縱深。」三桂說完,在坐的各位對眼前的形勢及今後的發展都有了一個深刻的認識。吳三枷急道「大哥,什麼時侯去打後金可得讓我當先鋒啊!」

    三桂笑看了三枷一眼,他對這個堂弟也十分喜歡,雖然吳徽是晚年得子,對其十分寵愛,可三枷並未因此有絲毫自傲,反而處處虛心向各位哥請教,在後起之秀中也算得頂尖人物。只是因為年紀還小,從未上過戰場,才會如此急著請令。「好,若日後真與後金開戰,便讓三枷當個先鋒。」三枷聽聞此言自是欣喜萬分,只是其餘小將卻是心有不甘,剛想向三桂請命,三桂一見不好,若是人人都想當先鋒,那有那麼多先鋒給他們,立刻道「既然大家對眼前形勢已經明瞭,為了遼東日後發展,對遼東的改革也勢在必行。我首先宣佈人員任命。」

    各小將一聽此言,果然肅靜下來,靜靜等候。三桂環視了一周才道「舅父駐守義州幾年,成績有目共睹,日後繼續為義州總兵,總領義州軍政要務。」祖大壽聽後大喜,說實話,這義州本是一片荒蕪之地,自己的一手將其建成,眼見日見繁盛,自己還真是捨不得離開。只聽三桂又道「盧田、三枷為副總兵,三枷負責軍務,盧田負責政務,輔佐舅父。」「何將軍為錦州總兵,祖澤遠、盧迪為副總兵,澤遠負責軍務,盧迪負責政務,駐守錦州。吳宇為餒中總兵,澤沛、盧田為副總兵,澤沛負責軍務,盧田負責政務,駐守餒中。由三輔為寧遠總兵,澤盛、吳龍任副總兵,吳龍主管軍務,澤盛負責政務。我的帥府便立於寧遠,三學則為冰凌山莊主管。」

    這個人事任命看似簡單,卻充分考慮了方方面面的關係,祖大壽帳下兩名副總兵三枷為自己親弟,盧田為表弟,與祖大壽都沒有血緣關係。而何可剛雖說已經發誓效忠,可三桂卻不敢放心讓其與大明對峙,便將他守排在錦州遠離山海關,而其帳下吳迪、澤遠是這些人中年紀最大的,不怕被其蒙蔽。吳宇是這些人中三桂最為放心的,此人只對自己的忠心,將其放在餒中也不怕他會與大明私通,況且餒中是吳家苦心經營多年的基地,吳宇自幼便在這裡長大,不怕有人不聽其號令。

    至於說三輔,雖說年紀略小,可自己的親駐寧遠,也不怕他惹出什麼亂子,更重要的是自己此時手下實在是無人可派,除了這些小將,如舅父吳徽、吳迪等人根本就無意軍政,而其餘遼東將領雖說在自己帳下聽令,可肯不肯聽自己號令還在兩可之間,若讓他們得知自己竟與大明決裂,誰知他們會做出什麼。在座的眾人聽了三桂對自己的任命後,自是各有感觸,吳宇、何可剛對自己能成為一城總兵自是欣喜,而祖大壽卻從中看出三桂的心機,暗道桂兒可真是長大了,不但在戰場上從無敗績,在這政務、人事處理上也是滴水不漏。可最高興的還是三輔等這些小將,沒想到自己竟一躍成為總兵、副總兵,可以統領幾萬軍卒或是主管一城政務,在冰凌山莊這些年所學的東西終於可以學以致用。三桂卻沒有讓他們高興太久,又道「鑒於此時遼東還不穩定,不久還將有一場大戰,並不適合於對遼東進行大量改革,許多原有將領也還不知其打算,所以此次任命暫時還不能執行,諸位出去後也不可亂講,只需做好準備即可,等到咱們真正掌握遼東後才可正式上任。」即便如此也夠在座這些人高興一陣子了。只有祖大壽聽出了三桂言中之意,問道「還有一場大戰?與大明、後金還是與蒙古?」

    其餘小將也反應過來,一聽有仗要打,頓時個個興奮異常,雖未開口,可看著三桂,雙眼彷彿也要冒出火來。

    眼見這些小將們的興奮,三桂反而不敢說出來,不然這些小家伴跑到外面一嚷,自己的計策可就要不靈了。不過即是舅父相問若是不答又怕舅父怪罪,暗地裡給祖大壽便了個眼色,隨後只是淡淡的道「仗是要打的,不過與誰打,怎麼打,到時自知。」眼看事情也說得差不多了,說完這句話,三桂已經一個人出了小屋,走了。只留下了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不解三桂其意。祖大壽也看到了三桂的眼色,知道他是怕這些小將將密秘洩露出去,看著眼前這些已經坐不住椅子的小傢伙們一笑道「既然有仗要打,還怕少了你們嗎?還是好好回準備才是正事,可別到時侯折了我遼東鐵騎的威風。」眾小將一見也問不出什麼,只能各自回去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出征。未過幾日,遠在京城的吳襄給三桂來信,將京中事情一一說明。信中言道,京中此時正是風雲變幻之時,朝庭暫時不會對遼東用兵,也無兵可用,自己在京中還算安全,叫三桂放心。不過信中還道,袁崇煥雖已自盡,可餘波未了,仍有人在用袁崇煥在做文章。朝中有兩位御史,一姓高,一姓史,率先跳了出來,攻擊閣臣錢龍錫。這兩位御史,本是閹黨,在被起用時,錢龍錫曾竭力反對。因此他們便用袁崇煥之事來攻擊錢龍錫,說袁崇煥斬殺毛文龍,與後金議和諸事,都是錢龍錫幕後指使,要求皇帝治其罪。

    朱由檢雖礙於面子,不肯為袁崇煥平反,心中卻已經知道是自己錯怪了袁崇煥,對於這兩位御史的上書當即駁回。可錢龍錫卻看透了這朝上百官的真面目,袁崇煥這等忠臣最後都只能以死明志,使他倍感心寒,以年老稱病辭職。朱由檢雖百般挽留,可錢龍錫去意已決,最終反回故里隱居。由於錢龍錫辭職,朱由檢便命禮部右侍郎周延儒任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入直文淵閣。不久再命何如寵、錢象坤並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入直文淵閣。周延儒本是無能之輩,更因在袁、錢兩案上態度曖昧,引得朝臣紛紛上書揭發他的醜事。然而,攻擊越多,朱由檢反而覺得周延儒沒有結黨營私,值得信任,更受寵信。周延儒得勢後又唆使一位靠捐資陞官的中書舍人原抱奇,跳出來攻擊首輔韓爌,說韓爌屬無能之輩,不然也不會內有賊軍四起,外有後金壓境。韓爌與錢龍錫本為好友,看到錢龍錫已歸故里,便也再三要求辭職,朱由檢最終同意。韓爌素以穩重老成、辦事幹練著稱。由他任首輔,文官系統尚能維持。而朱由檢放他一走,朝政便急劇惡化,周延儒等人逐漸把持朝政,而正人君子卻一個個不安其位。隨後,又有都察院左都御史曹於汴,被迫辭職。剛剛上任的首輔李標,也辭職歸里,整個朝中文官系統已是亂作一團。

    文官頻頻更替,武將卻仍由孫承宗任兵部尚書,周延儒等人雖也想誹謗孫承宗,可孫承宗正受皇寵,而後金剛剛退去,全賴孫大人退敵,若是孫大人一去,若再有敵人來犯,怕是無人再可抵擋敵軍,因此這一身剛正,又是袁崇煥恩師的孫承宗竟奇跡的未受任何攻擊。吳襄也正是在這朝官頻繁更替中對這個大明朝徹底死了心,眼見明臣一個個辭職歸里,而這些個奸臣紛紛當道,這大明朝怕是沒救了。他在來信中還道,朱由檢有意讓孫承宗鎮守山海關,在適當時機出兵遼東,剿平吳三桂。只是由於關內賊軍四起,各地已是頻頻告急,特別是山西、陝西、山東等地,已有各路賊軍十八路,竟想要會師於陝西境內,朱由檢正在為難,不知該讓孫承宗去先平賊軍,還是前來鎮守邊關。看罷信後,三桂暗道該來的還是要來,雖然比歷史中早了一些,可還是很期盼李自成在未來的表現,只是不知他還能不能攻破京城,逼得朱由檢煤山自縊。對孫承宗鎮守遼東一事,三桂卻一點也不擔心,關內賊軍勢大,已經危脅到大明王朝的根本。歷史上平滅叛軍的本是遼東鐵騎,可現在遼東鐵騎他朱由檢根本別想調動一兵一卒,就算自己主動請命,入關平叛,怕是朱由檢也不敢答應。而朝中除孫承宗外根本無將可用,只能讓這個孫老將軍再次掛帥出征,自然無力對遼東用兵,三桂便可以放下心來,全力與蒙古、後金周旋。又過了兩天,阿桑族長已經帶了六千戰馬返回義州,來換取糧草。三桂也不難為他,叫人將早已準備好的幾萬石糧草交給了阿桑,不過卻暗中派人隨其反回,三桂想知道自己的計策到底會不會成功。

    就在阿桑族長將糧草帶回部落的第三天,未等派到喀喇沁部的探子回報,隱藏在盛京密哨送來急信,帶來了令三桂興奮不已的消息後金正召集兵馬,準備殺向喀喇沁部,奪取糧草。第二天,派往喀喇沁部的探哨也帶回消息,喀喇沁部已得到後金將要進攻喀喇沁部的消息,全族上下無不振驚,阿桑族長一日間連派出三十餘名信使,前往周圍各蒙古部落,請求援兵。得信後的三桂馬上召來眾將議事,此時因遼東改革尚未開始,祖大壽、何可剛、吳宇及眾小將都留在義州,等候消息。祖大壽是第一個到的,一見三桂便大笑道「三桂,你所說的不久將有大戰是否便是說此事?」

    事情已經明瞭,三桂也不用再有隱瞞,點頭道「不錯,此次後金進攻喀喇沁部正是我們的機會,若是不出所料,蒙古其餘各部斷不會因喀喇沁部而得罪後金,根本不可能派來援兵,而我們等他們兩敗俱傷時,再與喀喇沁部聯手,不但可以大敗後金,削弱後金實力,並可收編喀喇沁部,使其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三桂話音剛落,突聽堂後「叭」的一聲。「誰……」三桂站起身形,幾步來後門前,一掀門簾,卻見一個丫環正跪在地上收拾兩隻茶碗。一見有人進來,小丫環忙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卻又一言不發。小丫頭長得眉清目秀,自己府中什麼時侯多了這麼個小丫環,既然能在此時端茶送水,應該不是外人,可自己卻從未見過。正在三桂疑惑時,碧艷卻正從堂後走來,一見便知這小丫環惹了禍,忙道「香菊,還不快些收拾了,去換兩杯茶來。」

    香菊剛要收拾茶杯,三桂卻道「慢著。」抬頭又對碧艷道「她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看著三桂嚴肅的表情,碧艷卻嫣然一笑,道「少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她不是你帶回來的嗎?怎麼又問起我來了。」

    「我帶回來的?這是從何說起?」三桂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是啊,不就是你那次從盛京脫險的途中帶回的……」「她就是那個小啞巴?」當時帶回來的那個小啞巴渾身泥土,又好像幾天沒吃過飯,三桂當時只是不忍讓他餓死荒野,才將她救回,沒想到竟是個俊俏的小丫頭。「可不就是,你把她交給我便不管了,可憐她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我便讓她在府中當個小丫環。」

    三桂點點頭,本來就是從雪地中救回來的,此時又知她無依無靠,留在府中當個丫環也算合適。「好了,去換兩杯茶吧。」轉頭又對碧艷道「一會兒議事你也來聽聽。」說完轉身回到堂中。這時吳宇、何可剛,及三輔等小將也都趕了過來,得知將要與後金開戰,更是個個磨拳擦掌,準備在戰場上一展拳腳。而此時的盛京城中更是氣氛緊張,執戈穿甲的後金勇士隨處可見。在後金大殿上,更是各路首領齊聚,正在商議此次進攻蒙古喀喇沁部諸項事誼。

    此次進攻喀喇沁部也實是無奈之舉,此時城外積雪厚達近尺本不是發動戰爭的最好時機,可阿敏從大明關內帶回的幾十萬石糧草被三桂所奪,城中糧草實則只夠半月,半月後若再找不到糧草,後金軍民恐怕便要挨餓了。要說關外此時糧草最多的便是吳三桂,可自己在此次入關中損失慘重,若想進攻義州、錦州奪回糧草,兩城幾萬明軍實非易於之輩,更何況自己又剛敗於吳三桂之手,帳下將士視吳三桂為惡神一般,與之相鬥根本毫無士氣可言。正在皇太極苦腦之際,忽得信報,說喀喇沁部竟用三萬戰馬從吳三桂手中購得糧草幾萬石,若再加上其全族幾十萬牲畜,應該也夠後金用上幾月,待春暖花開之際,山林中野果、山菜便會下來,便可勉強度日。更重要的是喀喇沁部全族只有五萬族人,其中精壯不過萬人,想來只要自己大軍壓境,恐怕不需刀槍相加,他們便會投降。至於蒙古其餘諸部,則根本不在考慮之內,這喀喇沁部與蒙古各部本就不合,此時恐怕不會有人冒著與後金交戰的危險前來支援。至於明軍,他喀喇沁部剛剛借路給後金,使後金攻進了大明關內,大明又豈會與他善罷甘休。其與吳三桂買糧之事,想來不過是吳三桂這個奸商瞞著大明朝庭,趁火打劫而已,沒有大明皇帝的命令,他吳三桂又豈敢善自出兵與後金開戰。就算大明的皇帝小兒同意,從關外到京城,書信來往恐怕也得十幾天,等他們出兵時,自己恐怕早已得勝而歸。皇太極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做響,可他卻不知此時吳三桂已與明庭交惡,算是遼東一帶的土皇帝,大明聖旨根本出不了山海關。現在後金殿上諸將所議的不是出不出兵,而是出多少兵,由誰率領的問題。商議半天,最後確定,由代善、多爾袞率後金三萬鐵騎進攻喀喇沁部,皇太極率其餘將士鎮守盛京。

    第二天一早,後金三萬將士出了盛京城,直奔喀喇沁部而來,一路上並未加緊行軍,在他們看來,區區喀喇沁部還不是如同待斬羔羊一般,在三萬後金鐵騎面前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而且一路大雪封路,深達近尺的積雪戰馬也跑不起來,而且看不清路況,若是在雪地上跑馬,那怕一個小坑、一塊石子,都有可能使戰馬受傷。得知後金大軍出城,喀喇沁部的汗帳中,阿桑苦著臉,看著下面族中的勇士。派出三十餘名信使,四處求援,可帶回的消息卻讓阿桑暗恨,蒙古各部大多以各種理由推拖,有些本就與阿桑交惡的竟直接將信使趕出部落。總之,三十餘名信使竟未能找回一個援兵。在得知後金三萬大軍已經出城,直奔本族駐地而來時,阿桑真是萬念俱焚,難道喀喇沁部便要在自己手上滅亡嗎?族中幾萬族人難道已是在劫難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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