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正文 第11-15章
    第十一章夜襲大營

    號就下新書榜,各位大大幫忙頂起來,多多收藏,不然本書就沉到汪洋大海中了。莽古爾泰衝出營寨大門時,三桂已帶人逃走,不過這手中火把卻並未熄滅,在這濃濃夜色中分外顯眼,成了莽古爾泰的指路明燈。莽古爾泰眼見三桂等人離自己一里左右的距離,對身邊親衛大喝道「快,衝上去,抓住吳三桂者賞黃金百兩。」左右親衛一聽如此重賞,更是奮力追趕,莽古爾泰本以為自己馬力較好,這幾百米的距離很快便能趕上,卻不知三桂等人戰馬也是精挑絲選之下選出來的,絲毫不遜色於他,順著營外大路一追一趕之下跑了十幾里路,卻僅僅拉近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莽古爾泰眼看如此下去,追上吳三桂的希望似乎是越來越渺茫,不由心生退意,可這時卻見前面的吳三桂等人馬速卻也慢了下來,不由心中大喜,看來吳三桂等人馬力將盡,忙命部下加緊追趕。卻見吳三桂等人竟驅馬下了大路,順著一條寬不過五六米的小路跑去,莽古爾泰根本來不及細想,一馬當選跟了過去,此時正是黑夜,他卻沒有注意到,這條蜿蜒的小路前面卻是莽莽大山。

    順著小路跑了近半個時辰,眼見前面三桂等人火把越來越少,速度也是越來越慢,可兩方的距離卻只是在緩慢的縮短,始終追不上吳三桂等人,再看自己跨下戰馬也已經是渾身是汗,再回頭看看眾親衛,因馬力不一,有好有壞,有的戰馬已經是口角流出白沫,分別是力盡的表現,整支隊伍也失了隊形,被拉成了一條近一里的長龍。使自己兩次蒙羞吳三桂等人就在自己前面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可自己卻怎麼也追不上,這叫莽古爾泰如何甘心。突見前面隊伍中有一匹戰馬竟然馬失前蹄,摔倒在地,馬上騎士措不及防之下也被摔出老遠,旁邊一名騎兵忙帶馬過去,將那士卒拉到自己馬上,一馬雙人,繼續向前。莽古爾泰知道這必是馬匹力盡,才會如此,看來只要自己再加把力,便可追上三桂等人,以雪前恥。當下也不再愛惜戰馬,手中蛇矛輕點馬臀,戰馬吃痛猛然向前一竄,加快了速度。後面親衛怕莽古爾泰有失,也是紛紛追趕,落在後面的親衛為了提高馬速,竟不惜給戰馬放血,不過這著的確有效,很快便趕上了前面的大部隊。眾人又追了一里左右,雙方相距已僅有200米左右,已經可以清晰看到前面大明士卒身影,莽古爾泰已是興奮之極,大叫道「吳三桂,你個撓種,只會逃跑,不敢與爺爺大戰,這下看你還能跑到那兒去!」

    正說話間,卻見前面吳三桂等人已轉過一道山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莽古爾泰率人趕過山崖時,不由一愣,剛才三桂等人雖說火把不多,可畢竟還剩下幾隻,也給自己指明了方向。可此時到處漆黑一片,卻再也看到到三桂等人蹤影。更可怕的卻是連對方馬蹄聲也查覺不到,莫非這些人竟騰空飛走不成。

    藉著月光,莽古爾泰四周打量一番,卻發現此處竟是一處幽谷,只有一條寬近十米的山路從中穿過,路兩邊是一小片平地,左右卻也不過只有不到五十米寬,再兩側卻是莽莽叢林,雖說不上有多麼陡峭,可林中樹木茂盛,一陣秋風吹過,樹木搖擺,無數范葉隨風飄落在這山路之上,憑添幾分蕭瑟。莽古爾泰久經殺場,當然知道這種地方卻是最適合做為伏擊之地,暗叫不好,莫不是中了吳三桂的詭計。忙大喝道「全軍止步,轉向後退。」正疾馳的戰馬如何能說停便停,連莽古爾泰也是又向前衝了十幾米,戰馬才漸漸停了下來,可後面近千親衛有的聽到莽古爾泰的命令,有的還沒聽到,繼續向前奔馳,直到命令一層層傳到耳中,才開始勒住馬韁,卻又被後面趕上的同伴簇擁著向前移動。這近千親衛全停下來時,整支隊伍已經都衝過了那道山崖,全部集中在這寬僅五、六十米,長不過百米的山谷中,因地方狹小,人挨著人,馬擠著馬,有的戰馬因為在奔跑中急停下來,已是倒地不起,使這小小山谷中更是擁擠不堪。莽古爾泰見隊伍終於停了下來,卻不敢在這種險要之地多呆,也顧不得再找三桂算帳,不斷大喝道「快,後隊變前隊,馬上撤出這個山谷。」

    幾百親衛又是一頓忙亂,紛紛調轉馬頭。可沒等莽古爾泰話音落地,卻見前面不到二百米處竟是火石一閃,隨後點燃了一支火把,火光雖然微弱,可莽古爾泰卻也看清了高舉火把之人正是吳三桂。只見他一手舉著火把,一手牽著馬韁,正悠閒的看著自己,那有一點剛才慌張逃命的意思,只是不知跟隨他逃了半夜的旋風狼騎到那裡去了。

    三桂見莽古爾泰要撤,坐在馬上大聲道「莽古爾泰,如此匆忙追趕小弟,想必也是累得緊吧,為何又要急著走?何不與小弟在此月色之下把酒言歡一番如何?」莽古爾泰見吳三桂孤身一人,卻毫不驚慌,更加肯定周圍必有埋伏,心中對自己的莽撞後悔不已,無瑕與三桂搭話,只命部下加緊撤退。對面的三桂卻不答應了,道「既然貝勒爺執意要走,說不得三桂只得留客了。」隨後拔出懷中火銃,沖天就是一槍,巨大的槍聲在這寂靜的山林中傳出老遠,甚至還有回音不斷。槍聲剛落,只見來路上,剛才還是漆黑一團的山崖上竟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火光下幾百身著大明軍服的士卒嚴陣以待,隨後三桂又是一槍,這幾百士卒馬上行動起來,將山崖上一堆堆枯草斷木丟下山崖,堆積在這僅有不到十米寬的山路上。莽古爾泰一見此景,心中可真比那數九寒冰還要涼上幾分,看來這吳三桂是早有準備,要用大火封住自己的退路,將自己這千餘人封殺於這山谷之中。

    他馬上令部下撤退,卻不料崖上大明士卒竟從身後取出火槍,對準了崖下後金士卒,因莽古爾泰等近千人擠在一起,明軍基本上是一槍一個,彈無虛發。一片槍響過後,後金士卒無奈被擊退。而此時山路上已堆起了半人高的枯草斷木,隨後又見山崖上十幾人同時將手中火把扔下,片刻間已是火光一片,崖上大明士卒還不罷休,竟又推下幾十根半米粗細淋了火油的巨木,砸得崖下火星四濺,隨後火光騰起幾米高。莽古爾泰看得心在滴血,僅是片刻間就有近百親衛死於明軍槍下,不說崖上明軍,就是這熊熊烈火就不是自己這些人有衝得過去的。退路已絕,只能向前了。可這吳三桂即然敢一人站在路上,能沒有所準備嗎?其身後眾親衛已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徹底燒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是中了人家的埋伏,頓時慌亂一才。「不要慌,全軍列陣,只要衝出這個山谷就有活路!」莽古爾泰一見情況不好,怕部下炸營,那可就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好在眾親衛都是跟隨莽古爾泰久經殺場的老兵,也都知道此時越是慌亂生還的機會越小,而且他們相信他們的主帥能夠帶著他們逃出去。眾親衛漸漸平靜下來,雖然還有此慌,卻不再亂,很快列好了隊列,整齊的站在莽古爾泰身後。莽古爾泰一揮手中蛇矛,喝道「眾將隨我殺啊!」幾百騎兵跟在莽古爾泰身後向前面不遠的吳三桂衝殺過去。吳三桂見莽古爾泰等人衝殺過來,卻還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調轉馬頭,竟走起了之字路線,徐徐後退,彷彿在等著莽古爾泰一般。雙方此時僅相距不到二百米的距離,這在騎兵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可今天的這二百米卻與平常不同,三桂早已莽古爾泰等人準備好了多份「大餐」,只等他們前來享用。

    只見莽古爾泰率眾僅衝出幾十米的距離,許多後金騎兵跨下戰馬卻突然倒地,馬上騎兵也被巨大的慣性射了出去。莽古爾泰聽到聲音回頭一看,跌倒的戰馬全是斷了一蹄,莽古爾泰不禁心中大恨,這種最簡單的陷馬坑竟折了自己幾十匹戰馬,十幾名士卒,可他卻不敢停下來派人救援,誰知道這吳三桂還有什麼後著,眼下只有快速衝出山谷才是唯一生還的機會。只要出了這山谷,在平原上自己這些精騎怕過誰?至不濟逃跑保命還不成問題。也不知莽古爾泰是運氣太好,還是這路中央本就留有一條沒有陷阱的小路,總之他沖了百餘米竟是連一個陷馬坑也沒有碰到,跟在他身後的親衛也沒有損傷。受傷的都是沖在兩側的親衛,在這直徑不過五寸,寬不過半尺的密密麻麻的陷馬坑下,已有近百人受傷倒地。莽古爾泰只看得心如刀割,眼見有些已經跟隨了他十幾年的老部下也倒了下去,隨後又被後面衝上的騎兵踐踏,可他卻沒有辦法,此時他只有將眼前的吳三桂斬於刀下,才能為這些部下報仇。可吳三桂又皆能讓他如意?三桂不急於撤退,當然是有所依仗,眼見莽古爾泰與吳三桂越來越近,卻突聽身後傳來驚天巨響,同時火光騰起,泥土揚。「火炮……?」莽古爾泰不禁脫口而出。聽這動靜,戰馬也受了驚嚇,猛然停下腳步,前面兩蹄高高騰起,莽古爾泰忙勒住馬韁,才將戰馬穩了下來。再回頭望去,正看到幾名親衛被炸的飛到半空,連周圍親衛也不能倖免,被飛起的土石打傷,又倒下一片,看這效果,除了火炮,莽古爾泰實在是不知還有什麼有這麼大的威力。

    可莽古爾泰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經過這些年與明軍交戰,他對明軍的火炮可是知之甚詳,要不是明軍這火炮威力巨大,不說半年前的寧遠城,恐怕連北京城也早被自己打了下來。可這火炮威力固然大的驚人,可這些東西輕則幾千斤,重的達上萬斤,只能用於城池防守,今日這些明軍卻是如何能將這些火炮神不知鬼不覺運到這山林之中?雖不知明軍是如何運送火炮,可他卻知道,不管什麼兵種,在這種火炮的打擊下,卻只有死路一條。往日戰鬥中也只有憑借速度,或是衝到敵軍陣地中與敵近身撕殺,讓明軍火炮投鼠忌器,或是遠遁而去。今天想走是難了,那就只有追上前面的吳三桂,讓明軍火炮不敢再放。可他卻是高估了吳三桂,他吳三桂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不驚動後金哨探的情況下,將火炮運到這從山之中。莽古爾泰稍整隊列,繼續縱馬向三桂追去。可沒衝上幾步,竟又是幾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眨眼間又有幾十名後金士卒傷亡。莽古爾泰走在最前面,只以為明軍火炮加緊了攻擊,可其身後一名跟隨了莽古爾泰十幾年的親衛卻注意到了這爆炸卻是不同往日見過的明軍火炮。快馬加鞭趕上莽古爾泰,叫道「大人小心,這不是明軍火炮,是地上有古怪。」

    莽古爾泰聞言回頭望去,卻見剛才爆炸的地方只有深深的彈坑,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名親衛,這與往日明軍火炮攻擊沒有什麼兩樣,那有什麼古怪,可見親衛目光堅定,他還是停下馬來,問道「有何古怪?」要是真的不是明軍火炮轟擊,而是地上有古怪,那自己沖得越快豈不是死得越快,當然還是問明白的好。

    那親衛立即回道「大人,剛才小人注意到並沒有明軍炮彈落下,只是弟兄們好像是踏到什麼東西,地上就突然爆炸了。」「此話當真?」莽古爾泰聽了親衛的話還是有些半信半疑。那親衛一見莽古爾泰不信自己,不由急了,要知這些跟隨莽古爾泰十幾年的老親衛,那個沒受過莽古爾泰的大恩,為了莽古爾泰的安危,那親衛毅然道「大人,讓小人在前面為大人探路。」說完拍成越過莽古爾泰,衝在最前面。等莽古爾泰反應過來,那親衛已衝出五六米遠,只聽那親衛遠遠道「大人千萬小心。」

    莽古爾泰眼見制止也來不及了,只好打馬跟上,只希望是這親衛多慮了,不過他心中又希望這親衛所言屬實,要知道在這狹窄的山谷中,敵軍若真有火炮,那自己等人可真是難保性命。眼見那親衛衝出十幾米也無事,莽古爾泰又擔心起敵人的火炮,就在這時,前面不遠處突然火光一閃,隨之而來的又是那熟悉的爆炸聲,探路的親衛被炸得粉身碎骨,好在莽古爾泰離那親衛還有不近的距離,只是被濺出的泥土沙石打在身上,仗著身上的盔甲,莽古爾泰才沒有受傷,可這次他卻也看清楚了,的確如那親衛所言,爆炸是來自地上,並非是明軍火炮所致。只是可惜了這名忠心的親衛,竟落得屍骨無存。

    沒等莽古爾泰開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親衛也看明白了,衝過莽古爾泰,只留下一句「大人保重!」便繼續著剛才那名親衛的使命,為莽古爾泰等大軍開路。這次衝出的有九騎之多,這些人站成一橫列,相距一米左右,齊頭並進,沒行上幾步,便又兩名親衛被爆炸送上了半空,可其餘幾人竟毫像沒有看到,繼續打馬前行。莽古爾泰身後親衛見前面折了兩人,竟又馬上衝上兩人,路過莽古爾泰時,並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只是注視了莽古爾泰及同伴一眼,彷彿要把這些與自己共同奮戰殺場十餘年的同袍、大人牢牢記在心上。看其表情,也不像是要去赴死,卻是滿臉燦爛的微笑,好像要去赴什麼盛宴一般。莽古爾泰眼見親衛一個個從自己身邊衝過,轉瞬間又被這爆炸斃命,只為了給自己及這幾百人的大隊探出一條血路,莽古爾泰忍不住悲忿的淚水,率軍縱橫沙場十幾年,重未如此窩囊過,每次戰鬥他總是衝在最前面,何時竟需要手下以性命為自己開路。可他也知道此時不是激動的時侯,這吳三桂不知從那裡開弄來的這種詭異的武器,不論是誰,只要碰到,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就是自己上去,也只能是白送性命,可他還要為剩下的這些親衛負責,要帶領他們衝出這道山谷,將他們帶回到黑山白水之間,讓他們與親人團聚。

    親衛們前赴後繼,莽古爾泰只能帶著剩下的親衛尋著前面親衛用生命、鮮血開出來的血路,踏著往日袍澤的骨肉繼續前行。在離莽古爾泰等人不遠處的吳三桂也看到了這一幕,心中也為這些後金士卒的忠心、大義所感動,可這是戰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心中這一點點憐憫、同情地也只能壓在心底。山路上這令後金士卒頭痛不已的東西不是旁物,正是地雷。地雷最早發源於中國。早在30年,金軍攻打陝州,宋軍便曾使用埋設於地面的「火藥炮」(即鐵殼地雷),給金軍以重大殺傷而取勝。到了明朝初年(4世紀),中國出現了採用機械發火裝置的真正的地雷。據43年焦玉所著《火龍經》一書收所載「炸炮製以生鐵鑄,空腹,放藥杵實,入小竹筒,穿火線於內,外用長線穿火槽,擇寇必由之路,連連數十埋入坑中,藥槽通接鋼輪,土掩,使賊不知,踏動發機,震起,鐵塊如飛,火焰沖天。」可以看出「炸炮」不僅是最早的壓發地雷,還與今天的「連環雷」相似,「地雷」一詞也由此而出。至580年,中國明朝名將戚繼光駐守薊州時,曾製造一種「鋼輪發火」地雷,當敵人踏動機索時,鋼輪轉動與火石急劇摩擦發火,引爆地雷。鋼輪發火裝置提高了地雷發火時機的準確性和可靠性。由此可知這地雷是早就存在的,不過這些年來,關外明軍對地雷等火器重視不夠,竟是從未用過,所以今天莽古爾泰等人見到地雷才會不知所措。

    三桂自當日在趙率教面前請令時便已打好主意,要想給後金騎兵以大量殺傷,僅憑火槍是不夠的,自己手上的火槍雖說換彈簡單,可還不能連發,等後金騎兵真的衝起來,從進入火槍射程到衝到面前不過一兩分鐘,自己部下僅千人左右,跟本不可能有效阻止他們,所以三桂便想到了地雷。當日出城時,百餘旋風狼騎馬上所載的兩大袋子裝的正是地雷。出了城後,三桂先是率眾向大凌河堡進發,可半途中卻秘密轉向,三桂知道僅憑自己手下這千人要想阻止後金二十萬大軍前進的步伐何異於螳臂擋車,所以他直奔松山堡附近海岸行去,在海邊找到早已等在那裡的吳迪,千餘士卒坐上了吳迪的海船,經過一天一夜,在後金大軍後面登陸,這一路行來,雖說有些士卒難免發生暈船現象,可卻為大部分士卒節省了體力,上岸後很快便與後軍中的多爾袞取得聯繫,要求多爾袞提供情報。多爾袞因近日來得到三桂資助,在後金地位大漲,許多軍事會議他也有資格參加,而三桂手中的契約卻正是他的軟肋,加上身邊還有八名三桂派來的「護衛」,對三桂的命令當然不敢怠慢。很快便將後金大軍的行軍路線、各部將領名稱一一告訴了三桂。如此知己知彼的情況下,三桂才制定了今夜這個黑虎掏心的計劃。他從多爾袞那裡知道,這莽古爾泰因兩次敗於己手,對自己已是恨之入骨,只要見到自己,就不怕他不乖乖上當,而且其手下副將又與他不和,想來救援也不會及時。一切果然按照三桂預想的進行,成功將莽古爾泰引到了這山谷中,陷入了自己的陷阱。

    不求金不求銀,只希望各位大大幫忙多點幾下,多多收藏。三桂地眼前這些後金士卒能如此大無畏的以血肉之軀硬闖雷陣還是非常佩服的,不過這樣就真的能突出自己為他們精心奉獻的陷阱嗎?當然是不。面對這種密集的不知何物的東西,莽古爾泰前進的速度必然降低,頂多與如閒庭信步的三桂速度相當,要想追上三桂基本屬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過三桂又撤了幾十米,竟停了下來,莽古爾泰見到三桂停下來卻是不喜反驚,如果三桂真的撤走了,那麼自己只要衝出這古怪的陷阱還有生還的可能,可三桂卻就在離自己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只能說明吳三桂根本沒有將自己當作威脅,一定還有更厲害的後著在等著自己。

    為此莽古爾泰也加緊了行進速度,可此時地上的這種詭異的東西卻好像突然多了起來,前面用生命開路的親衛在這十幾米的距離竟已經換了幾批,基本上每前進一步都要用戰士的血肉來換取,莽古爾泰只看得一臉鐵青,若不是身邊幾名親衛拉住自己,恐怕早就衝上去與那些親衛一同命喪黃泉了。吳三桂停在那裡,又將手中火槍高舉,只看得莽古爾泰心跳不已,第一次槍響,山崖上衝出幾百明軍,第二次槍響,自己後路被斷,這次又會給自己帶來怎樣「驚喜」。槍響之後,驚喜果然不小,只見三桂兩旁剛才還寂靜一片的山林,竟突然亮出幾百隻火把。隨後火把快速移動,一半彙集到三桂身旁,另一半這在山林中嚴陣以待。藉著火光,莽古爾泰看得清楚,竟是幾百名與剛才山崖上一樣裝伴的明軍士卒,同且每人手中都提著一支火銃,再看看自己,千餘親衛自衝到這山谷中就一直傷亡不斷,此時還能跟在自己身邊的不過六百餘人,數量上僅與敵人相當,可自己一方面前進的路上全是地雷,另一方面,自己親衛手中俱是大刀長槍,而明軍全是火銃,如果近戰,當然是自己佔便宜,可此時雙方還相距百餘米,在這群明軍的一輪齊射下,自己這六百勇士究竟還能幾人能夠生還?隨著三桂一聲令下,站在路中央的明軍列成三排,除第一排明軍將火把插於身前地上,後兩排將火把全部熄滅,然後將背於身後的火槍取出,子彈上膛。

    「一排臥倒,二排半蹲,三排站立。」隨著三桂的命令,幾百明軍迅速按命令執行,三桂騎著戰馬遊走於陣前,見部下動作迅速,看來這斷時間的訓練沒有白費。與三桂欣喜的心情相比,對面的莽古爾泰可以用絕望來形容,如此情況下,看來今天是再難逃生天了。三桂見到已停下腳步的莽古爾泰等人全是面露絕望之情,心中一陣得意,便道「莽古爾泰,如今你已是走投無路,何不速速投降,只要你肯投降,我保證不傷害你一兵一卒,願去願留全憑他們。」聽了三桂這話,莽古爾泰也不禁心潮澎湃,這些親衛跟了自己十幾年,出生入死,在莽古爾泰心中早將這些親衛當做自己兄弟一般,甚至比那些只知勾心鬥角的親兄弟還要親上幾分,眼看就要隨自己葬身此處,於心何忍,若自己的投降真的能換回這些弟兄的性命,也未償不可。不料身邊親衛聽了三桂的話,卻鼓燥起來,紛紛道「大人,屬下願隨大人戰死殺場,決不苟活。」「不錯,我女真只有站著死的勇士,從沒有跪著活的懦夫!」「大人,你下令吧,就算死,也要死在這兩軍陣前,決不給大人丟臉,不為女真抹黑。」

    莽古爾泰聽了眾親衛的話,眼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不由得熱淚盈眶,「好,就算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等十八年後,咱們還做兄弟!」眾親衛也紛紛道「十八年後,屬下還做大人親衛,隨大人決死殺場!」

    「列陣!」莽古爾泰既已報有一顆決死之心,便要死得壯烈,縱馬來到隊列最前面。眾親衛依命站成整齊的隊列,雖然經過剛才的幾次大難,此時眾親衛早已衣衫襤褸,可剛毅的表情,緊定的目光卻將這支百戰雄師的軍魂顯露無疑。

    「舉刀!」莽古爾泰一舞手中蛇矛,從親衛也都高舉手中馬刀,雪白的鋼刃映襯著身後雄壯的火光,彷彿烈火中重生的勇士一般。「吼…………」莽古爾泰高聲大叫,彷彿要將胸中鬱悶全部喊出來一般。身後親衛也隨之大喝「吼、吼、吼……」整支隊伍氣勢頓時憑添幾分。「殺………」隨莽古爾泰一聲令下,六百餘後金勇士卻彷彿飛蛾撲火一般,衝向早已嚴陣以待的吳三桂等人。吳三桂雖然對這群藐視生死的真正勇士欣賞不已,可還是不得不下令道「瞄準……」莽古爾泰等人揮舞著馬刀衝殺上來,只是腳

    下卻不太平,不時爆炸的地雷為莽古爾泰等人的衝鋒增添了無盡的悲壯,隨著一聲聲巨響,帶走了這群勇士的生命,可卻無人猶豫一分,他們也都知道,這些同伴不過是先走一步而已,他們的英魂正在半空中等著自己,自己馬上就可以去陪他們了。

    「射擊……」三桂眼見這些人已經衝到距自己不到百米的距離,雖然心中佩服他們、同情他們,可若真被他們衝到身前,死的就是自己的兄弟。一陣槍響,頓時帶走了大半後金勇士的生命,而衝在最前面的莽古爾泰卻是毫髮無傷,只因他那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不禁影響了他的親衛,同時也征服了明軍官兵,他們不忍心讓如此一條英雄好漢死在自己槍下。「換彈、瞄準、射擊……」隨著三桂一連串的命令,槍聲再次響起。三桂也取出了懷中的火銃,對準了莽古爾泰的戰馬射去。

    第十二章同赴黃泉

    七百餘明軍兩輪槍後,僅剩六百人左右的後金隊伍基本上已是死傷怠盡,就算沒有中槍的,也被地雷送上了西天。

    莽古爾泰也因戰馬受傷,摔落馬下,他勉強拄著手中蛇矛再次站立起來。一臉的土塵無瑕去擦,回頭看看跟隨自己親衛已是死傷遍地,再也忍不住眼中淚水,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地上。明軍自以為仁慈的留莽古爾泰一命,卻不知反而更讓他痛若萬分,還有眼看自己弟兄死在自己面前,卻又無能為力更讓人痛苦的嗎?既然弟兄們先行一步自己又豈能獨活?莽古爾泰堅定的向明軍走去,那怕是死也要死在前進的路上。「大人,等等我們!」莽古爾泰回頭望去,卻見身後竟又站起幾十名親衛,雖個個都是滿身是傷,卻掙扎著站立起來,走向莽古爾泰。「好,都是我的好兄弟,有你們陪我上路,我莽古爾泰一生無悔!」這十幾人相互攙扶著繼續走在這死亡之路上。吳三桂卻也是雙目含淚,可他知道此時莽古爾泰和他身邊的這些勇士,需要的不是同情,而一顆子彈,一顆可以結束他生命,讓他與死去兄弟相會的子彈。

    「換彈……瞄準……射擊……」三桂也舉起了手中火銃,對準了莽古爾泰的胸膛,槍聲過後,包括莽古爾泰在內僅存的這十餘名後金官兵終於與他們的同伴相會與黃泉路上。見後金官兵已死傷怠盡,三桂卻沒有時間繼續感懷,這一戰雖然時間並不長,可卻是在後金二十萬大軍眼皮底下,不得不小心謹慎,外一被人發現,很難脫身。他下令道「馬上打掃戰場,一刻鐘後,全軍撤退。」

    兩刻鐘後,山崖下的火堆已經燒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扔下來的幾棵巨木還不時發出辟叭的響聲。尋跡而來的武理堪正率幾萬大軍剛剛抵達山口,看著眼前的草灰,雖不知山崖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也料到莽古爾泰怕是凶多吉少,怕是中了明軍埋伏。他忙命人熄滅眼著的余火,並令一支騎兵下馬強行穿過火堆,看看山崖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來了。跪倒在武理堪馬下,還未說話,兩行眼淚卻滴落下來。武理堪忙問道「到底怎麼樣了?快說。」那探兵勉強止住悲痛,哽咽道「大人,貝勒爺……貝勒爺他已經陣亡了……。」

    武理堪一聽頓時如五雷轟頂一般,這莽古爾泰一死,自己這個副將怕是也要到頭了,也顧不得余火不熄滅,打馬快速穿過,轉過山崖卻見眼前如同地獄一般。千餘後金士卒都躺在這狹小的山谷之中。

    武理堪卻顧不得這些,只問見才那人道「貝勒爺在那兒?」順著小兵手指的地方,只見在前面幾百米處一片屍體,可最前面卻仍有幾人卻相互攙扶著,站在那裡,地下卻已是血流成河。武理堪打馬來到近前,那站立幾人中最前面的卻正是那莽古爾泰,只見他雖斷氣多時,卻仍圓睜雙目,面色猙獰,手扶蛇矛,屹立不倒,只是心口卻有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仍向外流著鮮血。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時若是立刻率軍跟隨莽古爾泰衝出大營,何至於讓莽古爾泰及千餘親衛葬身此地。武理堪命人打掃好戰場,卻連一名明軍屍體也沒有發現,後金眾人只以為明軍已經將屍體抬走,卻那裡知道,此戰明軍竟是未折一兵一卒。莽古爾泰的死訊傳回中軍大營,不論皇太極、代善、阿敏等人原來如何怨恨、輕視莽古爾泰,可人既以死,又是後金四大貝勒之一,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皇太極坐在中軍大帳中,一拍座椅,道「好個吳三桂,好個旋風狼騎,父汗大仇未報,今日又殺我兄弟,莫不是真欺我後金無人?令人傳令下去,全軍加緊行軍,早日趕到錦州城下,為父汗、為我兄弟,我死去的後金勇士報仇。」

    雖不知吳三桂是如何殺死莽古爾泰等人,不過皇太極也知道吳三桂此行人必不多,不然也瞞不過探哨,要在這莽莽重山之中去搜尋他們,就算將二十萬大軍全部派出,怕也難以奏效,更何況,軍中糧草本就不多,那有功夫與一小小的吳三桂計較許多。等攻下錦州、寧遠等城,必用這些漢人來祭奠死去的亡靈。同時因莽古爾泰逝世,這正白旗沒了旗主,皇太極倒是想讓武理堪兼任,可這次莽古爾泰陣亡,這武理堪怕是要擔上許多責任,若是再讓他來兼任旗主,如何堵住這幽幽眾口,手下將士如何肯服,就是代善、阿敏這關也過不了。思來想去,皇太極便想到了後軍負責壓運糧草的多爾袞,看這些日子多爾袞的表現,頗合自己心意,加之多爾袞多次向自己表示忠心,雖然還吃不準這多爾袞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靠自己,但其母親已經為父汗陪葬,他一個區區十五歲的孩子在這後金權力的較量中已是自身難保,有幾次若不是自己保住他,怕是性命不保,就是將來長大了,還怕他能跳出自己手心不成。

    當皇太極將這想法說出,徵求代善、阿敏意見時,出忽意料的是這兩人竟也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只因兩人也想明白了,這正白旗不論交給與誰走動較近的將領手下,怕是都會有人不同意,只有這多爾袞此時看似與皇太較近,對自己有些仇視,可等將來自己將當日的背後交易告訴多爾袞時,這多爾袞最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皇太極這位私改大汗遺命的新任大汗,說不定到時這多爾袞反而才是他皇太極最大的敵人。就在三人各懷鬼胎的情況下,多爾袞竟一步登天,以十五歲幼齡出任正白旗旗主,成了後金掌權者之一。武理堪則被命代罪立功,仍任正白旗副將。皇太極等人倒是想要盡快趕到錦州城下,只可惜吳三桂卻不會讓他如願。

    吳三桂率部下伏擊莽古爾泰後,馬上率部轉移,又在檯子河上游渡河後,雙馬換乘,趕到後金大軍前方,繼續設伏,以求拖延後金前進速度。後金前鋒德格類、濟爾哈朗、阿濟格等主將雖也接到莽古爾泰已被伏身亡的戰報,卻也沒當回事,要知後金前鋒大軍有五萬之眾,就算錦州全軍出擊也僅有三萬餘人,那裡是這五萬精騎的對手。而且當初在山谷中包括莽古爾泰在內的千餘騎兵無一生還,雖打掃戰場的後金士卒對現場的爆炸感到奇怪,可他們從未見過地雷,當然也就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以為是明軍火炮所為。卻不料就是這疏忽大意之下,前鋒大軍再次吃了吳三桂大虧。在後金前進路上有一條名為鬼葬嶺的地方,僅聽其名字便可知一般,專門三桂再次布下了地雷陣,將此行所協帶的5000枚地雷,除用去的外,其餘七層全部埋在了大路之上。當前鋒大軍從此經過時,毫無防備的後金騎兵又是死傷一片。

    不過後金將領也有急智,最後發現是地上有古怪,他們雖不會排雷,但驅越戰馬在前面趟道,楞是在幾千枚的地雷陣中趟出一條血路,不過這路卻只有幾米寬,五萬大軍只能排成一字蛇陣,緩慢通過,好在三桂因人太少,不敢與這五萬大軍硬碰,而且他此行目的只是拖延敵軍行軍速度,所以埋完地雷後便又去前面設伏,並未在此阻擊敵軍,不然後金士卒真不知還要死傷多少。就這樣三桂一路設伏,只要是險要地段,他便會命人埋上幾顆地雷,並將路上挖得一片狼籍。而前鋒大軍自在鬼葬嶺吃了大虧,只要見到地上有被挖過的痕跡便不敢大意,命人驅趕著戰馬趟路,這一路下來,雖然死傷不多,可行軍速度卻被拖得如同蝸牛一般。本來僅需五日的路程,卻楞是被拖了十日,直到十月二十七日才趕原廣寧右屯衛附近。後金大軍隨後由縱向的前、中、後三隊,調整為橫向的左、中、右三路——皇太極自率兩黃旗和兩白旗兵為中路,直趨錦州城;大貝勒代善率兩紅旗為右翼,直趨大凌河城;二大貝勒阿敏率和兩藍旗兵為左翼,直取右屯衛。中路皇太極軍一路行來未遇阻攔左右兩翼逼近大凌河城右屯衛時,城中軍民早已不見蹤影,後金軍輕取大凌河、右屯衛兩城後,三路大軍,會師錦州,距城一里,四面紮營。

    而吳三桂在完成了拖延任務後卻也並未回到錦州城中,又已不見蹤跡。二十八日,太監紀用和總兵趙率教派人到後金軍大營,商談議和。明軍對後金來犯,雖早有防備,卻又準備不足。畢竟在明軍看來,後金大汗初喪僅半年,後金剛經一場寧遠大敗,斷不會年內再次來犯,所以明軍上下雖加強繕城整軍,治械儲糧,但都是按部就班,只准許備著來年再與後金大戰一場。誰曾想皇太極在內交外迫之下,竟斷然攻擊大明,以轉移視線,減國內壓力。所以,紀太監和趙總兵遣官往皇太極大營議和,以拖延時間,等待援兵。

    紀用和趙率教派出守備一員、千總一員,縋城而下,到金大營,談判講和。皇太極對此戰也是準備不足,僅糧草一項就如同繫在後金大軍頸上的一根繩子一般,一個不好,便會被勒死。所以皇太極也希望錦州能不戰而降,輕取勝利。為此,皇太極以禮接待來使,但談話中卻極為強硬,道「爾欲降則降,欲戰則戰!」可城中派出的兩名來使卻也不差,回言道「你若要戰,我等絕不懼怕,必讓爾等如莽古爾泰般葬身明地,不得回還。」見明使說起莽古爾泰,便彷彿刺到了皇太極軟肋,大軍此次出行,尚未趕到明軍城下,便已有一名貝勒遇伏身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而且這一路行來,吳三桂斷橋、掘路、埋雷,各種手段出不窮,後金大軍已是士氣低落,加上糧草並不豐盈,一路行來又未繳獲到肓A甘常vg溝沒侍跗梫蔥洏樂珨撱擰底秶男判摹疪W灤枰q懷∈ク↘~刺岣呤科顆z岫ㄐ判模拷措B陘Q從肜詞構荈葥淏顆雅渮琲謾⒄月式絛戳嘶厥椋q疲骸盎蛞猿牆擔y蛞岳褚楹汀!斃糯椓A螅陷畷k患黑式F侍跗齠椈T罟ヵ牽{踔菁ツ劍隍h詒uⅠ?brgt;二十九日,中午,開始錦州攻守激戰。後金軍皇太極為避免重搗父汗覆轍,在距錦州城五里外率兩黃旗壓陣,派大貝勒代善率兩紅旗及正白旗和二貝勒阿敏率兩藍旗及鑲白旗,共六旗士兵,十餘萬人分兵兩路攻擊錦州西北兩側。代善及阿敏得令後雖明知皇太極不安好心,讓自己攻此堅城,部下必將損失慘重,可這命令卻毫無破綻,皇太極畢竟身為大汗,若第一戰便親自參戰,只會讓明軍小瞧了自己。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兩人為保實力,卻只派少數本部將士參戰,參戰主力卻是分派來支援他們的兩白旗。正白旗旗主多爾袞及鑲白旗旗主杜度接到命令卻是各懷心思。杜度擔任旗主多年,聞令即知這三大貝勒搞的什麼鬼心眼,他也不傻,你們都知保存實力,憑什麼就我該死,而且此時後金雖表面平靜,可暗中卻是波濤洶湧,早晚有一場大變,只有實力才是根本。杜度當然不會下死力,暗中傳令,命部下若攻擊遇阻則保命要緊。而多爾袞卻另有想法,他也明白自己能當上這正白旗的旗主不過是各方相鬥的結果,在這正白旗中,恐怕還是那武理堪才是真正的統領,自己徒擔虛名,真正的親信還是自己原來率領的那十五牛錄而已,所謂崽賣爺田心不痛,既不是自己部下,還心痛什麼,那就按令死戰吧!

    不過多爾袞卻也捨不行那十五牛錄,他命這些人為中軍,隨自己壓陣,更何況三桂派來的十八名護衛中,有十名在這十五牛錄中任職,若令他們攻城別到最後自己卻被人害了,所以只命武理堪率幾萬正白旗官兵衝鋒。武理堪自出征以來便是諸事不順,先是莽古爾泰中伏身亡,這新派來的旗主雖年紀不大,卻比那莽漢難纏得多,時刻不望鞏固他自己在旗中的權持,想來用不了多久,這正白旗怕就不是自己的了。

    這次攻城他卻只躲在後面,卻命自己在前方,明顯就是把自己當炮灰,恨不能明軍一炮將自己轟死,他才樂呢。可誰叫官大一級壓死人,武理堪卻也只能死力攻城。就這樣,擁有二十萬大軍的後金,在眾人的勾心鬥角下,竟只有武理堪及帳下兩萬左右正白旗官兵是真心攻城,其餘人等不過是想走個形勢罷了。雖後金只有兩萬人死命攻城,可錦州城中總計也不過只有三萬士卒,更何況城外可是密密麻麻站了二十萬大軍,城中明軍也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趙率教坐陣城中大營聽各方來報,負責總調度,太監紀用則率幾千士卒負責城中戒嚴,監督民眾運送糧草彈藥,搶救傷員。副總兵左輔、朱梅,及前鋒祖大壽則登城防守。大戰開始不久,城中守將便已發現其中蹊蹺,後金雖分西北兩路攻城,城外各自站了七八萬軍隊,可真正攻起城來,兩面城牆卻只有兩萬左右士卒上前,其餘後金士卒俱站在原處觀望。而且這北路攻城敵軍只要稍一遇阻,便叫著逃命,更奇怪的是此次攻城部隊後面竟沒有督戰隊,這些後金士卒一路跑出老遠才停下來,再次整隊後衝向城牆,可未等衝到城下,幾把火槍打死幾名後金士卒,便又將這兩萬後金兵嚇退,負責守衛北城的朱梅不禁暗中納悶,這那裡是打仗,簡直還不如孩童們玩過家家。不過後金如此攻城卻也讓朱梅輕鬆不少,有瑕去看其它戰線戰勢如何。卻見城西兩萬後金士卒挾梯推車,正拚死攻城。城西守將左輔躬披甲冑,親冒矢石,站在城牆上力督各營將領,併力射打。城上炮火矢石,交下如雨,城下後金大軍頓時死傷無數,退出城下。

    武理堪見大軍久攻無果,一咬牙,此時自己尚是待罪之身,若再無突出表現,別說旗主之位,怕是連這副職也保不住。打馬來到正在修整的軍士面前,高聲喝道「眾將士,可還記得莽古爾泰大人?可還記得明軍加在我等頭上的侮辱?若不能將這錦州城攻下,我等如何還有面目回盛京?」

    原來自莽古爾泰遇伏身死,身為部下,竟令旗主喪命,所有正白旗士卒都覺無臉見人,而其餘七旗士卒,這些來自草白山黑水的漢子也不會做作,在見到正白旗部下時,只是一臉蔑視,這讓正白旗的官兵更是覺得生不如死。武理堪見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繼續道「只有將這錦州城攻下,才能證明我正白旗的官兵也是條漢子,決非貪生怕死之輩。」看到眾將士那將要冒出火光的眼神,武理堪最後叫道「殺敵!殺敵!殺敵!!」只見這些正白旗帳下士卒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冒著槍炮的攻擊,再次衝向錦州城。城上副總兵左輔一見後金軍這氣勢,就知不好,忙命部下道「全軍準備迎敵!」明軍雖是居高臨下,只是在人數上卻是處於下鋒,全城三萬人,除去城中守衛外,分配到四面城牆上,不過七八千人,加之這些後金大軍卻好似不知死為何物,冒著城上炮火矢石竟搭起幾道扶梯,雖城上明軍幾次將後金攻城梯搗毀,可隨著後金軍大軍壓上,幾乎每個垛口都搭上了攻城梯,城下又有後金軍射箭掩護,也給城上明軍帶來不小的麻煩,已有後金軍順梯登上了城牆,雖然這些後金軍馬上便被明軍殺下城去,可畢竟有了第一個,便會有第二個,很快城上已經幾處告急。正在這時,只見祖大壽竟率千人殺到,而且跟隨在祖大壽身邊的近百人竟是人人雙手各持一短小火銃,左右開攻,不到片刻便將這些費盡千幸萬苦才登上城牆的後金官兵殺下城去。

    武理堪在城下剛剛看到一點希望,卻馬上又破滅了,不由懊惱不已。此時已是天色將晚,武理堪清點殘卒,才發現,全軍兩萬餘人,此時竟已是傷亡大半,僅有不及萬人毫無損傷。無奈之下,只得報與多爾袞,多爾袞聞報,表面沉痛,安慰了幾句,心中卻是暗喜,眼見這正白旗損失大半,等大戰回到盛京必然從他處調軍充實其中,到時只要自己略施手段,必能將這正白旗牢牢納入手中。多爾袞又命人將損失報於皇太極,皇太極在中軍遠望戰場,卻也看得分明,全軍只有這正白旗是真心攻城,其餘人等俱是觀望不前,聞報心中大驚,沒想到只半日攻城,正白旗竟折損大半,這正白旗可是他皇太極起家的老本,如此傷亡,讓皇太極如何不心痛,暗罵武理堪不知好歹,別人都知保存實力,為何唯你非要死戰。同時對代善、阿敏今日表現也極為不滿,可對代善、阿敏,他卻是心有顧忌,不敢嚴令,只得下令今日到此為止,全軍撤退五里紮營,等來日再戰。皇太極初戰失利,深感不安,心知今日之戰全因代善、阿敏觀望才會失利,遂派人請二人到大營議事。很快兩人來到大營,皇太極只能好言相勸,兩人雖連聲答應,明日必死戰到底,可皇太極僅從兩人眼中便已知道,兩人所言不實。可憐皇太極雖名為大汗,手下二十萬之眾,卻因三大貝勒面和心不合,無法調動全軍,竟在這僅三萬人的小城前停步不前。無奈之下,皇太極只得派人回盛京調兵增援。

    三十日,凌晨,心有不甘的皇太極,再次命令全軍以騎兵圍城,環城而行,尋隙攻城,可手下騎兵卻根本不敢靠近城垣。既使如此,後金騎兵還是被城上火炮擊傷不少。皇太極當日三次派遣使者到城下說降,都被趙率教拒之城外。趙率教親自站立城上,對城下的後金使者說「城可攻,不可說也!」皇太極得報後,氣極,傳令攻城。面對堅城後金自身又是矛盾重重,只能徒勞無功,增加傷亡,卻再無所獲。皇太極再發勸降書,用箭射到城裡,連射數封信,城裡卻無反響。三十一日,皇太極再次遣使至明錦州趙率教處,紀用亦遣使隨往,提出後金派使臣到城中面議。皇太極於傍晚時分命綏占、劉興治往議,但使都到達城前時,錦州卻又閉門不納。十一月一日,太監紀用又遣守備一員、千總一員,到皇太極帳下,道「昨日因天色已晚,不便開城延入,今日可於日間來議」。皇太極實是求和心切,要知至此時全軍出盛京已半月,所帶糧草已用去近半,可眼前這坐錦州城卻是毫髮無損,如此下去,不等明軍來攻,後金大軍怕已撤退。皇太極再遣前二人,隨明使臣,回錦州城,但明軍仍閉城不納。且趙率教憑城堞高喊「汝等若退兵,我大明自有賞賚!」又令二使臣隨同綏占、劉興治赴皇太極大營。

    皇太極見自己遣使卻又被拒,看來明軍並無和議之議,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遂休書一封,令明使者帶回。趙率教在府中打開書信,只見上面道「若爾果勇猛,何不出城決戰,乃如野獾入穴,藏匿首尾,狂嗥自得,以為莫能誰何!不知獵人鍬橛一加,如探囊中物耳。想爾聞有援兵之信,故出此矜誇之言。夫援兵之來,豈惟爾等知之,我亦聞之矣。我今駐軍於此,豈僅為圍此一城?正欲俟爾國救援兵眾齊集,我可聚而殲之,不煩再舉耳!今與爾約,爾出千人,我以十人敵之,我與爾憑軾而觀,孰勝孰負,須臾可決。爾若自審力不能支,則當棄城而去,城內人民,我悉縱還,不戮一人;不然,則悉出所有金幣、牲畜,餉我軍士,我即斂兵以退。」

    皇太極此書,意在激紀太監紀用和總兵趙率教,派軍出城野戰,以決雌雄;打消他們等待援兵解圍的希望;進而勸其棄城而去;抑或罄城中財物給後金,還報之以解圍撤軍。趙率教看罷書信卻是哈哈大笑,對眾人道「不料這皇太極卻如此幼稚,不如其父多矣,以為僅憑此書便可激我等出城與之決戰,真是笑話,傳令下去,全城官兵不論大小,善自出城者,斬!」這邊錦州激戰,戰報時時傳回到寧遠袁崇煥手中。袁崇煥深知錦州重要,若錦州失陷,則寧遠困危,關門動搖,京師震驚。因此,後金圍困錦州,自己則必調援兵,力保錦州不失。

    後金也深知此理,所以才集中兵力圍攻錦州,引誘明軍救援,以促其野戰爭鋒,方可發揮騎射長技,—舉殲滅明軍。袁崇煥卻頭腦清醒,看穿了後金意圖,不發援兵,錦州危機,若發援兵,正墮後金其計,卻也在兩難之間。袁崇煥派人將情況報與朝庭,請求出援錦州。總督薊遼、兵部尚書閻鳴泰得信,題奏上報皇帝曰「今天下以榆關為安危,榆關以寧遠為安危,寧遠又依撫臣為安危,撫臣必不可離寧遠一步。而解圍之役,宜專責成大帥。」此奏,得旨「寧撫還在鎮,居中調度,以為後勁。」

    就是說,朝廷為著確保寧遠,不允許袁崇煥親自率領援兵,前往救援,而令滿桂、尤世祿等率軍一萬,馳援錦州,其餘堅守信地。袁崇煥得旨,不敢怠慢,召來滿桂、尤世祿,三人商議半晌,遂得計,派兵援錦州,卻是有實有虛。

    大軍前行甚慢,至錦州得五日左右,為防錦州有失,袁崇煥便設計誆皇太極。派信使挾密令至錦州,半途中卻有意被後金捕獲,信稱「調集水師援兵六七萬,將至山海;薊州、宣府兵亦至前屯;沙河、中後所兵俱至寧遠;各處蒙古兵已至台樓山,我亦不時進兵。」云云。十一月一日晚些時侯,皇太極得信,看後信以為真,當夜即收縮圍錦兵力,聚兵於城西二里處結營,以防明朝來援的軍兵。二日,皇太極不見明援兵,卻又急不可耐,又命人系書於矢,射入錦州城中,可紀用及趙率教仍不予理睬。等到三日,皇太極見始終不見明援兵,猜其信中必定有詐,但若是寧遠真派來援兵,前後夾擊之下,自己也討不了好。遂派貝勒濟爾哈朗、阿濟格、岳託、薩哈廉、豪格率一萬五千偏師,往寧遠、錦州之間的椵木沖堡駐防。

    五日,明山海總兵滿桂率一萬援兵往錦州,過連山,椵木沖堡卻與後金偏師於杏山驛附近相遇。後金軍由五位貝勒率領,滿桂卻也是遼東明軍中第一勇將,明軍雖稍遜一籌,但總體來講,雙方尚有一戰之力。勢弱的明軍見後金大軍,不敢前行,徐緩後退。後軍統帥貝勒濟爾哈朗則有吃下這股明軍的意思,以報莽古爾泰被伏之仇,命後金軍步步緊跟,謹慎隨進。最終明軍被萬五後金軍圍困杏山驛左近一處山上,滿桂不敢等援軍救援,只因寧遠尚遠,而錦州正被二十餘萬大軍圍困如何能派出一兵一卒。當天夜裡滿桂下令突圍,不料卻在後金軍意料之中,要說野戰,明軍那裡是後金對手,更何況明軍本就比後金軍少,明軍折損兩千餘人,後金傷亡卻不過兩三百人,明軍再次被堵回山上。

    因此時山上森林還算茂密,後金軍也不敢趁黑上山,雙方暫時僵持下來,不過滿桂心中清楚得很,等天一亮,就算後金再無援軍,僅憑眼前這萬五官兵,自己也不是對手,到時怕只能是以死相搏,逃出去一個算一個。

    第十三章杏山攻防

    六日的朝陽徐徐升起,此時已是初冬時節,天空中一片積雲,片刻後晶瑩剔透的雪花飄飄灑灑落將下來,落到地下又化為雪水,濕潤著大地。滿桂站在一處山崗上,看著部下冒著小雪正整理行裝,以待一會兒與後金決戰,只是不知一會還會有幾個生還。山下後金官兵卻更加難受,本來是想著乘寒冬未至之際,一鼓作氣拿下錦州城,既可一雪前恥,又可搶得糧食,安然過冬,卻不料先是吳三桂途中設伏,拖延了時間,使明軍有了準備,到得錦州城下,面對堅城卻還是無可奈何,只苦了下面這些官兵,大部還只是身著單衣,只有家庭較為富裕的帶了件獸皮坎肩,可在這雪天裡卻也是凍得混身發抖。

    貝勒濟爾哈朗見屬下饑寒難奈,再等下去怕是會有人凍傷,遂命全軍整隊,馬上進攻。只要此仗勝了,不但可以解決部分糧草,更重要的是此時明軍都已是身穿裌衣,可以搶來防寒。下面士卒也都知此理,所以部隊集結極為迅速,不到半個時辰,萬五後金騎兵每三千人為一隊,分由此行五名貝勒率領,準備進攻。貝勒濟爾哈朗等人昨夜見明軍不到萬人,因此也未派人去請援軍,他們想憑著自己這萬五大軍,將這股明軍一網打盡,以顯其本事。山上滿桂此時也已做好了準備,可就在他剛要令部下準備突圍時,卻有一神秘人突然來到。來人不知對滿桂說了什麼,片刻後滿桂竟下令全軍下馬,就地防守。明軍雖有些驚訝,可對滿桂將令卻不敢違令,只好下戰馬,按令四處搜尋石塊,又入林砍林中樹木,除去枝幹,做成檑木。

    後金軍中薩哈廉率三千人守在山下,看守輜重,並防止有明軍逃下山來。其餘一萬兩千後金官兵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兵分四路,分由東南西北上山。半個時辰後,北路阿濟格因道路比較好走,行軍最快,已來到山頂附近,遠遠看到山上旗幟飄場。看來明軍已做好準備。阿濟格不敢大意,只派一小隊人上前試探明軍戰力,不料這一百人小隊未到陣前,即被居高臨下的明軍用滾石檑木打了下來。阿濟格此時只有三千官兵,對明軍八千餘人,也不敢強打,只好派人去聯絡其餘三路人馬。小山並不大,不到一刻鐘,其餘三路人馬也趕到明軍大營之下。因此戰是在山林之中,後金軍善騎射的優勢並不明顯,雙方只能互相用弓箭、火銃射擊,面對防守嚴密的明軍,後金為了減少傷亡也並不急於進攻。在他們看來這不到一萬明軍在自己重重包圍之下,已是自己囊中之物,為了這點明軍若是自己有較大傷亡也是划不來的。而且昨夜看明軍並未帶過多輜重,不比自己本是要去駐防,所以糧草帶了許多,只要熬上一時片刻,被圍明軍必忍不住饑寒,只要他們衝出來,要想解決這股明軍就太容易了。雙方從清晨到午時,只是各找掩體,相互射擊,所以傷亡都不大,各自只有幾十人受傷。

    貝勒濟爾哈朗見這股明軍還比較頑強,看來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的,便命人到山下傳令,命薩哈廉在山下埋鍋造飯,一會兒送到山上,貝勒濟爾哈朗是打算在這裡與明軍較量下去了。薩哈廉得令後,馬上在山下埋鍋造飯,一會功夫已是飯香四溢。後金軍早上為了進攻明軍就未用早飯,薩哈廉此時也是飢餓難奈,便叫人盛了飯送到帳中。薩哈廉剛端起飯鍋,還一口未吃,卻突聽不遠處傳來奔馬聲,片刻聲音已近,大地也在為之顫抖,僅憑馬聲,薩哈廉便知來人應在千人左右。薩哈廉心中一驚,顧不上吃飯,衝出臨時營帳,站在營帳門口,仔細傾聽,片刻後緊張的表情卻又放鬆下來,只因這馬聲是自錦州方向傳來。此時的錦州在後金二十萬大軍包圍之下就連一去老鼠也跑不出來,更別說近千官兵了。因此來人只能是自己人,雖不知到底是那路兵馬,也不知為何而來,不過薩哈廉還是老神在在,見四周有士卒已持刀上馬,薩哈廉哈哈一笑,命道「不必緊張,是自己人,快將這些飯食盛好,準備給山上軍中送去。」那些已經上馬的嘿嘿一笑又下得馬來,已拿起兵器的也放了下去,過來端鍋盛菜,準備上山。薩哈廉站在營帳門口卻也並未回賬,他也想看看是那路來人,所為何事。幾分鐘後從錦州方向果然來了一隊人馬,因距離尚遠,看不出是誰的部下,來人也未打出將旗,只有等到近前才能分辨得出。

    很快這隊千餘人的騎兵已經來到距薩哈廉等人百米左右的地方。薩哈廉卻突然發現不對,只見這些人身穿並非後金軍裝,而且手中竟拿著火槍,要知整個後金軍中,也沒有用火槍的隊伍,莫非是明軍?薩哈廉忙大叫「敵襲!全軍迎敵!」只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三千後金軍因剛才薩哈廉的命令,除盛飯之人外,大多正原地休息,等聽到薩哈廉大叫「敵襲」時,騎兵已衝到近前。只見這些人不減馬速,尤其是衝在最前面的百餘人,人人手持兩把火銃,見人便打,措不及防的後金軍就算是手持武器也難以對抗,更別說是毫無準備了,這隊千餘人的騎兵硬是在這三千人的後金軍中殺出一條血路。衝過後金軍大營後,這隊騎兵馬上兵分兩路,分從左右兜轉回來。只是這次他們已將手中火槍放入囊中,抽出腰間馬刀,向著已經被打得暈頭轉向的後金騎兵衝殺過來。面對強敵,後金軍已是潰不成軍,只知四處逃命,可人又皆能跑得過馬,逃跑的後金軍被明軍在後面追殺,大多後金軍連殺自己的是誰都沒有看清楚,已是命喪黃泉。

    來的這支騎兵不是別人,正是吳三桂及其部下。原來自一路設伏成功的阻礙了後金大軍後,三桂並沒有回到錦州城,他知道自己帳下這千餘人俱是騎兵,若是守城則是大材小用了,況且這一千人在守城中所起到的作用也實在有限,莫不如在城外尋找機會,打擊敵人。派人將這一想法告知了趙率教。趙率教自接到莽古爾泰及其千餘親兵竟被吳三桂設伏擊斃後,便再也不敢小瞧三桂,況且三桂隨後又以千人竟拖延後金大軍幾日,使無數百姓成功撤回錦州城,自己也有時間加強了錦州防禦,所以對三桂的建議極為重視。與紀用商議後,覺得城外若有一支自己的部隊也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好比一盤棋,這錦州算是一隻眼,也許城外的吳三桂便是另一隻眼,只要有了這兩隻眼,那這盤棋便是活了起來。三桂很快接到回復,命其在城外尋隙殲敵,以緩解城中壓力。三桂依令便駐守在附近一座山中,只等後金露出破綻便會給其一擊。

    只是後金二十萬大軍盡數圍在城周,三桂僅有千人,也不敢冒然偷襲,好在後金人心不齊,幾日攻城都是大敗而歸,三桂也放下心來,琢磨著怎麼才能再給這些傢伙一下子。就在這時,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侯回報,發現後金有一隊萬五的大軍開出大營,向著寧遠方面進軍。三桂一聽卻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只因這塊肥肉太大了,若是要打他的主意,一個不好怕是要將自己也陷了進去。不過這萬五部隊總比二十萬要少了不少,也許會有機會。他命斥侯跟著這支隊伍,自己則帶部下遠遠墜在後,尋求戰機。當天已近午夜時分,斥侯突然來報,說這萬五後金軍竟在杏山驛附近與一部萬人明軍相遇,後明軍不敵,退守山上,後金軍則大山下紮營,看來是要將這股明軍一網打盡。

    三桂聽後大喜,與部下商議後,決定與山上明軍裡應外合,合擊這股後金軍。遂派人帶了憑證從小路上山,找到明軍主帥,約好今日午時左右發起反擊。滿桂清晨時分見到的神秘人便是三桂派來的信使,滿桂曾與三桂在寧遠城有過交往,滿桂對年僅十幾歲的三桂也是極為看重,一見是三桂派人前來,暗道有救,便依三桂所言,不再突圍,而在在山上固守待援。山下這三千後金軍在三桂等人的打擊下,很快便全軍覆沒,僅有百餘人護著薩哈廉逃到山中。三桂也不急於追敵,而是派人將後金錙重集中到了一起,一把火燒了。山上濟爾哈朗等人聽到山下密集的槍響,便知不好,火槍此時還是明軍專用,後金軍中並沒有火槍、火炮等物。不過在他們看來,山下還有三千守軍,應該還可以抵擋一陣,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什麼傷亡不傷亡了,只有下定決心,準備強攻山上明軍,只要殲滅了這股明軍,才能下山與薩哈廉會合,不然到時被明軍裡應外合,自己這萬餘兵馬,怕是要大敗而回。

    山下的槍聲很快便沒有了,濟爾哈朗以為明軍只是騷擾一番,已經退去,便令其餘幾路兵馬,準備同時攻打明軍,以求一戰而定。就在濟爾哈朗剛要下令總攻時,卻見薩哈廉帶著不到百人,一副狼狽相趕到自己大軍面前。濟爾哈朗見到薩哈廉的模樣,心中卻是一涼,拉住薩哈廉急切的問道「山下戰勢如何?你為何不在山下指揮,跑到這兒來幹什麼?」

    薩哈廉卻是一臉委屈,暗道你以為我願意來嗎?那不是被人給打上來的嗎?「山下來了一群明軍,卻是人持兩把火銃,趁我軍不備掩殺上來,我軍不敵已是大敗,三千士卒怕是僅剩我等百餘人了。」薩哈廉當時一見形勢不好,便帶著親兵順著山路逃上山來,至於戰局最後如何,他當然是不知道了。「什麼?大敗?他們有多少人?將領是誰?」濟爾哈朗一聽三千大軍竟是大敗,不由擔心起來,在平原上能將三千後金軍擊敗,明軍起碼也得是己軍三倍以上才能辦到,也就是說明軍起碼得有萬人以上。若這山上、山下兩股明軍上下夾攻,自己豈不危矣。

    「他們……他們僅有千人左右。」這話讓薩哈廉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自己三千大軍竟敗給千人,日後自己在軍中怕是再也抬不起頭了。「他們將領卻不知是何人。」濟爾哈朗一聽更吃驚,僅千人?不過濟爾哈朗能做幾人道領,自有其過人之處,如今明軍最厲害的統帥自然是袁崇煥,可要說到最厲害的將領,後金卻已公認,那就是已經三次大敗後金第一勇士莽古爾泰,並最後將其擊殺的吳三桂。,所以濟爾哈朗第一想法就是,這支千人隊伍一定是吳三桂,他不相信除了吳三桂,明軍還有如此厲害的將領。若是如此說來,這薩哈廉也並不算窩囊,只是自己這萬餘大軍卻有危險了。濟爾哈朗忙命人召來其餘幾名貝勒,一起商議下步該如何下去。在濟爾哈朗等人心中雖然有些顧忌吳三桂,可畢竟都是領軍打仗之人,若是僅憑其名字就將自己嚇倒,那還不如趁早解甲歸田算了。而且雖三千部眾被擊斃,可自己此時必竟還佔有人數優勢,山上八千明軍,人數雖多,卻不放在濟爾哈朗眼裡,在他看來只需三千人足已將其拖住,其餘九千人便下山與吳三桂決戰,以九千打一千,除非他吳三桂及其部下都是三頭六臂,不然必難逃一敗。濟爾哈朗想到這兒,若自己真的將吳三桂擊敗,自己在後金中地位必然立刻提升許多。想來那多爾袞何德何能,竟能任正白旗旗主,雖說此時還只是代理,可自己若真立下大功,到時那正白旗旗主一位,還不是自己囊中之物。山上後金軍很快便重新整軍,只留下豪格率領三千人繼續牽制滿桂等八千明軍,濟爾哈朗卻率九千後金軍尋路下山,去會吳三桂。

    吳三桂早已將後金軍情打探明白,知道後金勢眾,當然不會傻留在山下等後金軍來攻,所以濟爾哈朗率軍趕到山下時,卻只見此次所帶輜重火光四起,以及遍地的後金軍屍體,吳三桂已不見了蹤影。濟爾哈朗好比用盡全身力氣揮出一拳,對手卻不接招,使他一拳打在空氣上,閃得他混身難受。找不到吳三桂,濟爾哈朗也只能下令部下收拾殘局,救治受傷後金士卒。看著被大火燒光的輜重,濟爾哈朗知道此行到椵木沖堡駐防的目的是不可能達到了,不過若能將山上滿桂收拾掉也是大功一件。眾人忙碌了不到半個時辰,山下已收拾妥當,既然吳三桂已逃,山上的滿桂便是囊中之物,決不容有失。濟爾哈朗又再次命大軍集合,準備上山一鼓作氣將滿桂等八千明軍擊敗。

    可就在大軍既將出發時,山上卻又傳來密集的火槍聲,濟爾哈朗大叫不好,定是這吳三桂聲東擊西,已經繞到山上,豪格危險了。忙下令全軍立即上山,支援豪格。山上的戰鬥卻很快結束了。滿桂本就是明軍有數大將,手下士卒也是精心訓練,雖說八千對萬五不是敵手,可有了三桂的支援,打這僅三千的後金軍,卻是毫無問題。不到半個時辰便殲滅了山上的後金軍,只有幾百殘部逃下山來會合了濟爾哈朗。等濟爾哈朗率人趕到山上時,卻只能是再次收拾殘局。明軍卻在三桂的接應下安然撤退。此次遭遇戰,明軍共計死傷近三千人,可後金傷亡竟達到五千,更重要的是這萬五後金軍所有輜重全部被燒,讓糧草本就不多的後金軍更是雪上加霜。

    沒了糧草的這萬餘後金軍也不敢再去椵木沖堡駐防,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錦州城外與大軍會合。而滿桂也因折損了力量,不足以支援錦州,全軍回寧遠整軍。不過滿桂對三桂此次救援卻是極為感激,本來只能是一場大敗的戰局,卻因三桂的到來,轉變為一場勝利。而且滿桂因見識到了三桂及部下強大的戰力,臨走前將大部分糧草支援給了三桂,讓三桂繼續在寧、錦之間機動,尋找戰機,以求打亂後金部署。三桂當然是求之不得,他可不想隨滿桂回寧遠守城,所以讓滿桂代為向正在寧遠城中的父親報了個平安,便又率人呼嘯而去。皇太極得濟爾哈朗戰報,萬五大軍竟敗於萬人明軍手下,死傷五千,輜重全毀,這簡直不可思意,不過聽到有吳三桂參與其中,皇太極卻也只能感歎道「明軍有此戰將,我後金何時才有出頭之日?」卻也不再責怪濟爾哈朗,想來在他眼中濟爾哈朗明顯不是吳三桂對手,最初是莽古爾泰,後來是自己,再後來是努爾哈赤,都在三桂手下吃過虧,這濟爾哈朗敗了也是正常。

    不過寧遠援軍既已退去,濟爾哈朗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務。皇太極將目光再次轉到主戰場上。金、明雙方在錦州城對峙直到十一月八日,後金固山額真博爾晉侍衛、固山額真圖爾格副將,率援兵五萬從瀋陽來到錦州行營,實力大漲的後金軍當夜再次猛攻明錦州城,卻再次被紀用及趙率教率眾抵住,後金未佔到半點便宜。至十一月九日,後金軍從出盛京至錦州城下已二十餘日。其間以軍事手段攻城,不克;以政治手段議和,不議;誘其出城野戰,不出;佈局奇兵打援,不獲。而後金卻因強攻堅城死傷慘重,已有近五萬士卒死傷。國內也因缺糧已是災橫遍野,軍中糧料全是強征而來,全國上下對此戰已是天怒人怨。可面對錦州堅城及自己內部種種矛盾,皇太極卻也是無力回天。十日,皇太極實是無奈之下,將後金軍分兵為兩部留代善率兩紅旗及部分來援兵馬計八萬餘人駐錦州城外,在錦州城外鑿三道濠,加以包圍;自己同阿敏及多爾袞、杜度和盛京援兵,共計十五萬左右後金大軍往攻寧遠。

    後金大軍剛一開拔,遼東巡撫袁崇煥便已得到消息,指揮明軍全部撤進濠內,命總兵孫祖壽、副將許定國率軍在西面,滿桂率吳襄在東面,余在四周,分守信地,整備火器,準備迎戰。

    袁崇煥此次固守寧遠,除堅城、利炮外,還佈兵列陣城外,同後金騎兵爭鋒。他先遣車營都司李春華,率領車營步兵200人,掘濠以車為營,列火器為守禦。十一日,後金軍連夜趕路,終於在黎明時分,出現在寧遠城北崗,於灰山、窟窿山、首山、連山、南海,分為九營,形成對寧遠包圍態勢。皇太極率諸貝勒巡視陣前,見寧遠守備森嚴,並於城前立車陣以抗,他又怕明軍火炮犀利,便命後金軍後撤,退到山崗背側。同時也是在引誘明兵趁他們後撤時發起衝鋒,使之離開自己的陣地,給後金兵創造馳騎縱擊的機會,以便全殲城外明兵。袁崇煥已與後金連戰多次,對後金野戰能力也是極為懼怕,見後金軍撤退時,軍容整齊,旗幟不亂,更不敢輕舉妄動,任後金軍重新紮營,堅壘不動。皇太極見明軍不為所動,因大軍連夜行軍,士卒勞累,卻也不敢強攻,只待休息一日,第二日再攻打這寧遠城。

    第二日清晨,未等後金軍攻城,明軍卻出城列陣。總兵滿桂、副將尤世威和吳襄等率精銳之師萬人,出城東二里結營,前列車隊,背倚城垣,排列槍炮,士氣高漲。皇太極見滿桂軍靠近城垣,己軍難以馳騁縱擊,便命軍隊退依山岡,以觀察明軍動向。明軍卻不為所動,嚴陣待敵。雙方對峙了約一個時辰,皇太極見明軍毫無動靜,看來就是要如此對峙下去,他卻不肯,自己糧草已經不多,而錦州未能取勝,反而被明軍打死打傷幾萬之眾,全軍士氣不振,在這寧遠城下若不能再取得一場勝利,自己這大汗的位置怕是要不保啊。皇太極遂下令全軍馳進掩擊,只是身邊二貝勒阿敏等大將皆勸其道「明軍靠城列此車陣,我軍騎射威力難以發揮,且城上火炮威力甚大,望大汗三思。」

    皇太極對於部下的諫止,不但不聽,怒道「昔皇考太祖攻寧遠,不克;今我攻錦州,又未克。似此野戰之兵,尚不能勝,其何以張我國威耶!」言畢,皇太極親率兩黃旗為中軍,兩藍、兩白旗分為左右兩翼,向明軍馳疾進擊。未等衝到明軍陣前,從城上便以「紅夷大炮」、「木龍虎炮」、「滅虜炮」等火器,齊力攻打,只打得後金大軍死傷無數。二貝勒阿敏率兩藍旗為左翼,見明軍炮火猛烈,為避免部下傷亡,遂令部下緩步前進。右翼多爾袞的白旗因在錦州城下傷亡近半,所以只是跟在杜度的鑲白旗之後,這杜度卻與阿敏心思相同,如此以來左右兩翼便落後於中路的皇太極。

    城上袁崇煥見城下後金大軍左右兩翼突然慢了下來,只有中路的皇太極竭力衝鋒,遂命城上明軍,只管打擊中路,左右兩路任由他們。可憐皇太極此時雖然為後金大汗,可手中下眾將卻是各有心思,只苦了這兩黃旗的將士,城上各式大炮近百門,齊齊轟在這兩黃旗大軍之上,皇太極率軍未等衝到明軍車隊前,部下已死傷幾千人。待衝到距明軍車隊前百米左右時,總兵滿桂一聲令下,車陣中萬餘明軍,頓時憑靠車陣,開槍射擊。後金軍也以弓箭還擊,只是明軍有車陣掩護,後金軍卻在這曠野之上,雖有騎兵小盾,可明軍火槍卻十分厲害,鐵製彈丸經常能穿破皮盾,打到後金官兵,更何況這萬餘明軍中還有吳襄率領的千餘士卒。吳襄可是三桂生父,三桂當然不希望吳襄在戰場上有失,所以將新式長槍也裝備了吳襄部下,吳襄手下這千人也都是吳家子弟兵,訓練刻苦,絲毫不遜於三桂部下。

    這千人裝彈、射擊一氣呵成,比旁人要快上五、六倍之多,而滿桂在從杏山驛回來後,曾特意到吳襄府上,感謝此次三桂的救援之恩,在看到吳襄部下長槍時,更是吃了一驚,只因他在可山驛附近山上與明軍交戰時,就曾看到三桂部下用的是這種槍,其射擊速度極快,所以這次出戰,他特意將吳襄安排在車陣中央,這千人竟成了明軍主力。面對這種不論射程、威力都比以往火槍大上許多的長槍,後金軍更是傷亡慘重,僅吳襄這千人明軍,在這百多米的距離上就射殺兩千餘後金軍。只驚得這些後金軍竟不敢從中央突破,只好繞過中間這段距離,從兩側進攻。本來壓力頗大的吳襄,竟成了明軍中最閒的部隊,而兩側隨著後金軍迫近,頓時矢鏃紛飛,明軍也開始有了傷亡。不到片刻,後金軍仗著騎術精良,已衝到車陣之下,明軍左側是總兵滿桂,右側為尤世威,兩人面對後金軍幾倍於己的兵力卻死戰不退,中央的明軍除吳襄所部外,也分援兩翼,雙方在各自陣前戰了個旗鼓相當。後金軍兩冀的兩藍旗、兩白旗雖想保存實力,可路途有限,終有趕到的時侯,皇太極見這四旗不聽號令,致使自己兩黃旗在這不到半個時辰中已是損失近五千人,遂怒令四旗從中央突破,務必攻入明軍車陣,將城下這萬餘明軍全部消滅。

    這四旗兵力加起來有近十萬人,要是正常情況下,別說此時明軍車陣中央只有吳襄的千人,就是再多上十倍,在後金十萬大軍的衝鋒下,恐怕也只有敗亡的份。可今時不同往日,吳襄這千人足當得五千普通明軍,更重要的是後金軍這十萬大軍卻是各有心機,都只希望著別人打頭陣,自己方能減少傷亡,而且這當中還有一個多爾袞。這多爾袞剛一陣前,一見眼前的吳字將旗真是嚇了一跳,以為是吳三桂在此,自從經酒樓密談後,他算是認識了吳三桂,要真是吳三桂在此,別說以吳三桂的計謀自己毫無希望取勝,要是自己真敢進攻,就是身邊這八名護衛,怕是第一時間就會將自己擊斃。所以他差一點打馬逃回本陣。這時身邊一名吳三桂派來的護衛小聲對多爾袞道「將軍,陣前不是我家少爺……」聽到這話,多爾袞鬆了一口氣,可誰想到那護衛竟又道「那是我家老爺吳襄……」

    多爾袞一聽這話差點從馬上摔落下來。老爺那就是少爺的父親,連少爺都那麼厲害,明明把自己賣了,自己還得幫他數錢,那這老爺皆不是更厲害?就算這吳襄真的不如吳三桂,不是自己對手,可自己難道就敢打這個吳襄的主意了?不說把柄在吳三桂之手,就憑吳三桂自身也是有勇有謀,要是知道他父親命喪於自己手裡,那自己還是趁早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算了,省得最後生不如死。

    在這種情況下,後金軍真是想勝也難啊!

    第十四章轉戰寧遠

    不知不覺中多爾袞衝擊的速度便慢了下來。阿敏和杜度以為多爾袞是想保存實力,他們當然不會去當那個冤大頭,也命部下減速。吳襄卻不管許多,眼見後金軍在陣前百餘米的地方竟減慢速度,忙命部下射擊,幾輪射擊,衝在前面的後金騎兵已倒下一片,後金軍本就不高的士氣更加低迷。城上袁崇煥也見到城下車陣中央竟面臨十萬後金大軍的衝鋒,忙命城上炮手,全部對準中央後金軍最密集處射擊。一時間這十萬大軍在連天的槍炮聲中死傷無數。沒等幾位旗主、貝勒下令撤軍,突聽陣後竟有人大叫「不好了,明軍勢大,快逃命吧!」隨後各處又有幾人附喝。站在多爾袞身邊的幾名三桂派來的待衛,一聽這聲音,不禁相視而笑,相處幾年,不用看也知道,特別是最先喊叫之人,那公鴨一般的嗓音,必是與自己同去後金的吳苟。

    需知三人成虎,謠言的威力最是巨大,在這幾人的喊叫聲中,後金士卒遲疑了。多爾袞也聽出來喊叫之人正在自己軍中,可再看身邊這幾名三桂派來的待衛,手已經探入懷,注視著自己。多爾袞可是見識過這些待衛手中火銃的威力,知道此時自己若有什麼不妥之處,怕是要立即血濺當場。為了皇太極這個殺母仇人搭上自己這條命,可是不值得。至於臨陣脫逃是個什麼罪名,多爾袞現在可無瑕去想,再說自己上面還有阿敏、杜度頂著,怕他做甚。恰巧,城上明軍正好一炮打中了後金軍山後大營營房,一時間營中火光四起,不知根細的後金軍更加驚慌不已,這下那幾名待衛更有所持,大叫道「不好,明軍有埋伏,後軍大營已破,再不撤退,怕是難逃一死。」有了如此理由,多爾袞咬牙道「撤!」說完他卻是已掉轉馬頭,向山後大營撤去。阿敏、杜度早就想撤,只是沒有理由而已,如今見多爾袞已先行撤退,也忙下令全軍退回大營。這十萬人馬可真是來若龜行,去若閃電,不到一刻鐘已是撤出戰場,而皇太極見到中軍已退,只有自己兩黃旗還在拚命,若再不撤退,等城中明軍出來,怕是自己也要葬身於此,只得狠狠罵了聲「一群豎子,能擔何大任。」卻也不得不撤軍回營。

    此戰從清晨到日當晌午,兩軍死傷頗重,後金兵死於炮火之中,明官兵倒於刀箭之下,尤其是皇太極的兩黃旗,幾萬大軍在明軍重點照顧下死傷近半,後金貝勒濟爾哈朗、大貝勒代善第三子薩哈廉和第四子瓦克達俱受重傷,游擊覺羅拜山、備御巴希等被射死。明軍車陣則所剩無幾,自總兵滿桂而下,眾明軍將士死戰殺場,滿桂也是身中數箭,從騎被創,尤世威身上輕傷十餘處,坐騎也被後金射殺,萬餘大軍,僅餘三千餘人。整個寧遠城外已是橫屍遍野,屍填濠塹。後金此戰沒能討到半點便宜,皇太極回到大營後,第一件事便是遷營至雙樹鋪。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明軍大炮竟可打到營中,自己就彷彿坐在火籠之上,誰知下一發炮彈會不會落在中軍大營上,自己可不想像父汗努爾哈赤一般死在明軍火炮之下。對帳下這些將軍,皇太極卻是無可奈何,自己手中的本錢此刻已是所剩無幾,兩黃旗傷亡大半,正白旗幾次大戰下來若不是將盛京援軍充實其中,這正白旗早是有名無實,可阿敏的兩藍旗、代善的兩紅旗,就連杜度的鑲白旗都是傷亡甚小,使得皇太極更加不敢輕舉妄動。至於陣前多爾痛臨陣脫逃一事,多爾袞只是道「帳下士卒多是盛京新兵,戰場上不叫使喚,我這旗主也是無能為力。」

    皇太極此時正是用人之際,而且此戰自己命部下衝擊車陣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就算真能將明軍車陣全部擊殺,也不過傷亡明軍萬餘人,自己卻要付出幾倍,甚至是十幾倍的代價,得不償失。況且在寧遠城中明軍卻還有五六萬人,因此只是警告了多爾袞幾句,也未深究,便過去了。

    此後幾日後金軍與明軍在這寧遠城下幾次交鋒,明軍雖不佔伏勢,可在城上火炮支援下,也未落敗。兩軍對峙了三日,直到十一月十五日,皇太極終於認識到,這寧遠比錦州,城池更堅深,兵馬更精壯,火炮更猛烈,指揮更高明,尤有袁崇煥坐鎮指揮,滿桂、尤世威等猛將在城外搏擊。自己根本無法靠近城池,幾日來甚至沒有攻到城下。十六日,皇太極終於下令率軍撤離寧遠,退向錦州。見後金軍終於撤走,遼東巡撫袁崇煥欣喜異常。寧遠一戰,明軍背城而陣,憑城用炮,以車營拒敵,以騎兵野戰,終打退敵軍,終於獲勝。遂向當今萬歲奏道十年來,盡天下之兵,未嘗敢與奴戰,合馬交鋒。今始一刀一槍拚命,不知有夷之凶狠驃悍。職復憑堞大呼,分路進追,諸軍忿恨此賊,一戰挫之,滿桂、吳襄之力居多。皇太極攻寧遠不克,又轉攻錦州。他卻不知此時錦州也是不容樂觀。

    十四日,當他率後金軍在寧遠城下激戰之時,錦州的明兵趁後金軍主力西進、勢單力弱之機,突然大開城門,蜂擁衝殺出來,攻向後金大營,代善不防之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死傷千餘人,明軍予敵一定殺傷,稍獲初勝之後,迅即撤退回城。後錦州戰報送到皇太極手裡,他感到寧、錦前後、腹背受敵,才不得不迅速從寧遠撤軍。十八日,皇太極再次回到錦州城外,命官兵向城舉炮、鳴角,躍馬而前。又令軍士大噪三次,才入營。以後數日,後金軍繼續圍困錦州城。白天,以萬騎往來,斷城出入;夜晚,則遍舉薪火,示警干擾。至十一月二十日,皇太極一方面圍困錦州,另一方面又再次派人入城勸降,只可惜這次派去的使者連城也沒進去,便被明軍用火銃打了回來。此時明軍已經知道了寧遠安全無恙,更加堅定了守衛錦州的決心。皇太極見勸降無效,準備向錦州城發起總攻。後金軍列八旗梯牌,陳火器攻具,相視四周形勢,以備明日激戰。

    二十一日,凌晨,皇太極設大營於城東南二里的教場,兩黃旗已傷亡大半,不能再做主力,遂命代善率兩紅旗數萬官兵攻打錦州城南隅,卯刻進兵,辰刻攻城,頂冒挨牌,蜂擁以戰。其他三面,分由阿敏、杜度、多爾袞列軍佯攻,牽制明兵。明軍城上分員把守,趙率教見城南敵軍勢大,親自登城率部禦敵。城上用火炮、火罐與矢石下擊,後金軍死傷眾多。後金兵冒死運車梯,強渡城濠。濠深且寬,不得渡過,擁擠濠外,遭炮轟擊,紛紛倒斃,屍積如山。皇太極無視軍兵慘死,力督攻城,必欲奪城。雙方戰至午時,後金兵傷亡更勝於前次攻擊錦州。明軍憑藉堅城深濠,從城上發射火器,後金兵無法靠近城牆。傍晚,經過一天激戰,皇太極見明軍憑依高城深塹,火力強大,氣候寒冷,士氣低落,攻城不下,只能撤軍回營。一日激戰,代善帳下兩紅旗傷亡近兩萬之眾,夜間,寒風之下後金帳蓬不足,傷兵只能圍坐在火堆旁取暖,大軍糧草、傷藥都已見底,傷兵得不到救援,只能不斷哀號,整座大營死氣沉沉。中軍大營中,皇太極、代善、阿敏、多爾袞等後金將領齊聚於此,商議明日該如何。

    阿敏首先開口道「大汗,如今我軍傷亡慘重,此次出征共計二十五萬人左右,先是路上便遭伏擊,包括四貝勒莽古爾泰在內共有近萬人遇伏身亡。後在這錦州城下,正白旗帳下幾萬士卒所剩無幾,在寧遠,兩黃旗傷亡大半,今日兩紅旗又傷亡兩萬餘人,到現在全軍已損失七八萬之多,且下面士卒多為單衣,天氣又漸漸寒冷,不利於我軍作戰,糧草、醫藥也供應不上,就仗還如何打下去,不如盡早撤軍,待來年春暖花開之際,再與明軍決戰。」阿敏的一番話得到下面大多數後金將領的贊同,的確如此,這阿敏還是顧及了後金的臉面,只說了自己的傷亡,沒有說明軍傷亡,這一月多來,後金傷亡七八萬人,可明軍呢?傷亡不過兩萬人左右,這叫這些從來不把明軍放在眼裡的後金將領如何面對,這仗是真的打不下去了。皇太極坐在上面卻不開口。坐在另一側的代善卻坐不住了,道「難道我幾萬將士就白白犧牲了嗎?今年大災,我軍缺糧,國內卻更是缺食,我們若是不能打下明軍一兩座大城,得不到糧草,全國百姓如何能度過今年寒冬?」

    兩紅旗將領見代善一力主戰,自然為他是從。兩位貝勒爺就戰與不戰爭論不休,雙方各自將領自然更是唇槍舌箭,自是不服。杜度、多爾袞等一些勢單力薄之人只是一言不發,算是中間派。眾人一直吵到午夜時分,也沒有結論。皇太極坐在上面一直低頭不語,既不應允,也不反對,任憑下面吵翻了天。多爾袞心思快捷,很快便想到其中奧妙,這阿敏之所要撤軍,什麼大軍損失慘重、天氣寒冷、軍中缺食固然是原因之一,可更重要的卻是到目前為止他的兩藍旗還未遇大的損失,兩黃、兩紅、兩白六旗都有損傷,若明日再戰,他的兩藍旗必是主力無疑,一戰下來,就算不像今日一般損失大半,也會傷筋動骨,損失慘重,他當然不願看到。

    而代善主戰,卻是因為今日傷亡慘重,如就此回到盛京,他的實力不如阿敏,地位必然下降,所以只有主戰,讓阿敏明日與明軍再打上一場,雙方勢力才能相等。至於皇太極則更是老謀深算,在他心中怕是早有定計,這阿敏若是不損失一些,回到盛京何人才能治得住他?至於到現在也不說其意圖,卻是在離間代善、阿敏兩人,只要這兩人真能為此事翻了臉,互相牽制之下,他這大汗的位置就算是穩了。不過眼見代善、阿敏兩人爭論這麼久,雖然皇太極的目的達到了,可事到如今反而不好開口,不然必然得罪阿敏。多爾袞想明白了這些,站起來道「大汗,屬下認為大貝勒爺說得在理,若不能攻下明軍幾座城池,我等回國也無法面對緊衣縮食而支援我等的百姓,更對不起戰死的將士,而且我們若此虎頭蛇尾的撤了回去,日後如何面對大明?伏首稱臣嗎?」皇太極聽到面露微笑,在座的這些後金將領那個也不是易與之輩,一見皇太極的表情,便知這多爾袞又是棋勝一著,得了皇太極的歡心,那些中間派再也坐不住板登,紛紛向皇太極建議,明日定要與明軍決一死戰,不勝誓不還朝。就連原本阿敏的部分將領也掉轉風向,轉而力戰明軍。

    只氣得阿敏面色鐵青,狠狠的看著代善和多爾痛等人,卻又是無可奈何。皇太極見堂下眾人已紛紛表態,而且又是主戰佔大多數,終於一拍桌子,下面頓時一片寂靜,皇太極這才開口道「好,眾將不虧是我女真英雄,既然眾將都同意與明軍血戰到底,那明日便與明軍決戰,務必將這錦州城拿下,以顯我後金威武。」

    堂下眾人齊聲應命。阿敏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點頭稱是。第二日清晨,後金大軍在錦州城前列好戰陣,只待一聲令下,便將衝向戰場。十一月的遼東已是初冬時節,天空中雲層如積絮一般,看來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為時不遠。

    錦州城中的明軍也做好了準備,城牆上滾石、檑木堆得老高,牆垛邊一字擺開百餘口大鍋,鍋下烈火雄雄,鍋中熱油滾沸,明軍更是手持火銃,嚴陣以待。皇太極騎著心愛的大青馬,立於汗旗之下,遠眺這錦州城雄居於這平原之上,彷彿一隻吞人的巨獸,不知又將有多少女真兒女葬身於此。可他知道,如不能在這場大雪之前奪下錦州城,僅著單衣的後金士卒更加不是明軍敵手。皇太極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命身邊親兵揮動令旗,只見陣前十餘萬後金騎兵、步卒,彷彿一股股洪流衝向堅若磐石的錦州城。此次攻城阿敏的兩藍旗當然是絕對主力,繼續主攻錦州南城,其餘幾路人馬各攻東西北三城,吸引明軍注意力,以做掩護。

    錦州南城昨日在代善兩紅旗的攻擊下已是殘破不堪,若不是城內軍民,昨日連夜搶修,怕是連後金第一輪攻擊也挺不下去。趙率教心知今日後金軍若要攻城,這南城必是首選,所以城中滾石檑木等守城之物大多被集中於此,城中僅剩兩萬餘守卒有七成就在這南城之上。雙方可謂是知己知彼,也都沒有什麼新意,明軍依舊是大炮火槍為主,後金軍則是長箭相對,兩方從清晨戰至正午,俱是死傷慘重,士卒也是勞累不堪。阿敏此時已是打出火氣,眼見帳下幾萬士卒在這南牆之上撞得頭破血流,死傷一萬有餘,若是不能將這錦州城拿下來,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戰士。更何況既然已經落入了皇太極的陰謀,實力大損,就算回了盛京也不會好過,莫不如孤注一擲,全力攻打錦州,若自己真能將這錦州打下,看那皇太極和代善還有何話可說,到那時自己便是後金的英雄,不怕各方勢力不爭相來投。而此時的明軍更不好過,本來後金就是明軍的幾倍,前幾次攻城只是後金軍眾將不能齊心協力,加之城池堅固,才擋住了後金的進攻,可自昨日被代善率人強攻,這南城牆已是搖搖欲墜,今日半天下來城上滾石擂木所剩無幾,更重要的是城中火藥也是不多,明軍手中火槍已不敢隨意射擊,等火藥、彈丸用盡一刻,手中這些火槍還不如燒火棍好用。

    兩軍都顧不得用飯,幾萬大軍就在這錦州城下展開生死較量。明軍畢竟人少,漸漸已不是後金對手,城上大炮、火槍也稀疏起來。阿敏一見明軍已沒有初時銳氣,實力大減,忙命身邊三千親衛也加入進攻當中,期望著這三千親衛成為壓倒明軍的最後一根稻草。城上趙率教率將士經過連日苦戰,早已是疲憊不堪,後金軍又多了三千最精銳的騎兵,一時間士氣大漲,眼看既將攻上錦州南城。正在這時,位於中軍大帳的皇太極突聽哨探來報,從寧遠方面竟有一支兩萬餘人的騎兵正向此處趕來,距此只有五十餘里,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

    皇太極心中一驚,暗道該來的還是來了。皇太極早料到寧遠明軍必不能眼見後金近二十萬大軍攻打錦州,早晚必派援軍,只是沒料到他們來得如此不是時侯。若是再晚來一個時辰,阿敏必能率人攻下這錦州城,可此時雖然錦州南城已是搖搖欲墜,就算能趕在明軍援軍到來之前攻下錦州,也必然將面對錦州城中近兩萬明軍及十餘萬百姓的拚死抵抗,到時以疲憊之師面對兩萬明軍和城中軍民的前後夾擊,就算最後得勝也只能是慘勝。自己手中本錢本就不多,除去此次隨自己征戰的二十餘萬八旗軍,國內剩下的不過五六萬士卒,大明卻是地大物博,人口眾多,隨時都能再派出幾十萬的軍隊,就算是幾十萬隻綿羊,也足以將後金頂得天翻地覆。今日拿下錦州,雖將成為自己畢生遺憾,不過削弱阿敏實力的目的已經達到,相信回到盛京,只要給自己三年時間,必能使後金煥然一新,到時再來報仇也還不遲。為防止被明軍前後夾擊,皇太極終於還是下令,停止攻城,全軍整隊迎敵,若是能將這兩萬餘大明援軍滅,也未常不是件樂事。阿敏雖有千般不願,卻不敢違抗汗令,眼看著自己既將成功,可沒了其餘後金士卒的掩護,他還沒有盲目到以為憑自己幾萬人馬便可攻下錦州這座堅場面,只能氣急敗壞的撤軍回營。

    後金大軍本有二十幾萬人馬,可此時能夠列陣迎敵的卻只有十幾萬人,為了防止城中明軍出城支援,皇太極命阿敏率兩藍旗、杜度率鑲白旗圍城,又令損失最大的多爾袞率正白旗守住大營,他則親率兩黃旗和代善的兩紅旗在明軍援軍來的路上列陣,準備一鼓作氣將這兩萬明軍一網打盡。後金大軍整軍完畢,靜靜的站在距錦州城五里左右的一處小平原上,只等明軍到來。錦州城中的明軍終於有時間喘了口氣,城上趙率教一看城下後金軍的陣勢,便知必是寧遠方向來了援軍,才迫使後金撤軍,可他卻不敢大意,關外明軍總共不過九萬餘人,除去錦州三萬,寧遠共有六萬左右,前次後金軍攻打寧遠,寧遠雖說取得了勝利,可損失也是不小,死傷有兩萬人左右,此次寧遠派來援兵,除去傷員和守城士卒,按趙率教估計也就在兩萬左右,可卻要面對後金兩黃、兩紅四旗六七萬人,如何能是敵手。(沒想到被推存了,一下子能進周點榜五十名左右,幸福來得突然,再傳一章以感謝各位,晚上六點還有一章。)

    趙率教顧不得休息,招來手下眾將,詢問傷亡情況,經過兩天的攻防戰,城中兩萬餘人又有萬餘傷亡,剩下的萬餘士卒也是個個掛綵,身心俱疲。十萬支援百姓中也有萬人死傷在後金流矢之下。趙率教雖知手下士卒不易,可形勢卻不容他心軟。只能在這僅剩的萬餘士卒中再抽出五千較好明軍,組成突擊隊,準備支援城外的兩萬援軍。

    時間在眾人的煎熬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皇太極終於看到遠處一片塵土揚,明軍兩萬援軍終於到了。此次來援的兩萬明軍,領軍的正是滿桂,副將則是在寧遠城下有上佳表現的吳襄。雖然前軍哨探早已探明後金軍六萬大軍就在錦州城下等著自己,可開弓沒有回頭箭,眾人奉命支援錦州,連錦州城都沒看到,這灰溜溜的回了,就是軍令如山這一條,也足以將眾人砍上一百回。更何況後金大軍會讓眾人如此安逸的回去嗎?與其如此窩囊的死去,還不如與後金在錦州城下與後金決一死戰,自己不好過,也得讓後金扒層皮,讓他們知道大明不容輕侮。兩軍在相距兩里左右的地方對峙。整個戰場上除了戰馬的嘶鳴聲,近十萬大軍竟無一人出聲。

    天空鉛灰的雲層越來越厚,終於一片細碎的雪花飄落下來,晶瑩剔透的雪花使得這蕭冷的戰場更添幾分寒意。雪花落在皇太極的臉上,他只覺臉上一涼,抬手一摸,卻不料精神緊繃的後金戰士以為皇太極下令攻擊,也不知是誰最先喊出的衝鋒口號,剎那間,只聽得「殺啊!衝啊!」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衝鋒的號角也被吹響,六萬後金精騎分左中右三隊衝向明軍。明軍主帥滿桂明知此次是九死一生,卻是毫不退縮,指揮鎮定,命吳襄率其部下千人一字排開,後面由他親率萬餘步軍為後隊,左右兩翼各有將領分率五千騎兵掩護中軍。眼見後金大軍人多勢眾,錦州城上趙率教見援軍勢單力薄,遂命城上各式火炮齊開,支援兩萬明軍。幾十門射程較遠的紅衣大炮炮彈準確的落在正在衝鋒的六萬後金大軍中,頓時後金大軍人仰馬翻,死傷近千。可皇太極、代善等人卻視若不見,後金大軍也無人退縮半步,繼續衝向明軍陣營。

    吳襄站在明軍陣營最前面,眼看後金軍距自己不過兩百米左右,終於下令道「準備、瞄準……」後金軍又向前疾衝二三十米,已經到了長槍的有效射程內。「射擊……」千條火槍如火蛇一般,吐出要人性命的子彈。衝在最前面的後金騎兵又是傷亡一片,倒下的後金士卒馬上被後面的往日同袍踏成一片肉泥,可此時卻無人有瑕為其感傷,若不能衝到明軍陣前,下一個倒下的也許就是自己。後金大軍越來越近,吳襄命道「所有人自由射擊。」說完他也從懷中取出三桂送於他的兩隻短銃,準備與後金軍決一死戰。這千餘人兩排槍過後,雖然打死打傷後金軍兩千有餘,可後金騎兵也已衝到明軍陣前不足百米,他們取出了強弓勁弩,予以還擊。

    滿桂見吳襄及其手下在這平原中毫無掩身之地,在後金軍的騎射之下只能成為活靶子,馬上命後隊盾牌手上前掩護吳襄等人,吳襄等人則隱藏在盾牌手身後,繼續用手中利器打擊敵人。後金大軍幾萬隻箭矢彷彿一片烏雲落向明軍陣營,只聽得叮叮噹噹響成一片,雖有盾牌手掩護可還是有幾百明軍傷亡。明軍則同樣以箭矢、火統還擊,雙方各有損傷。後金軍在付出近五千人的代價後終於衝到了明軍陣前,滿桂立即令長槍手上前,刀盾手後退,以接迎後金騎軍的衝撞。中軍中三千長槍手手持兩米五左右的長槍,喊著口號,分成五排站到了最前列。將長槍尾端向地面狠狠一砸,在這堅硬的地面上砸出一個小坑,長槍手便將長槍尾端抵在坑中,他們緊緊抓住槍桿,便槍身呈30度角,斜指前方,在明軍陣前樹起一道荊棘。後金前鋒五百餘人已經衝到明軍陣前,根本來不及停馬,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停馬,連人帶馬撞在了明軍陣上,撞得是頭破血流。可是後面後金軍卻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衝鋒,僅有三千人的長槍陣,抵擋不住後金萬餘騎兵的衝鋒,卻同樣沒有一人後退,一名長槍兵長槍將後金騎兵連人帶馬串成一串,可後面的騎兵馬上跟了上來,面以踏向自己的馬蹄,他沒有退縮,而是挺起了胸膛,視死如歸。

    很快明軍長槍陣便被衝破陣形,三千長槍手,活下來的不到千人,可他們也用手中的長槍,和自己的生命為同伴爭取了機會,不但殺傷三千後金軍,同時將原本疾馳而來的後金軍阻在了陣外。雖然以步兵對騎兵基本上沒有勝算,但相對來說對付停下來的騎兵總比對付衝鋒起來的騎兵好上十倍。長槍隊陣形一亂,後面的刀盾手馬上頂上,施展起地趟刀法,專砍馬腿。而吳襄已經從長槍隊身後又撤到了刀盾兵後面繼續用手中火槍收割後金軍的生命。這時左右兩翼的後金軍也衝殺上來,一萬後金軍對上五千明軍,雖然雙方都是騎兵,可明軍卻遠遠不是後金軍對手,形勢甚至還不比中軍,已經是節節敗退,看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後金軍便會衝破明軍兩翼,對明軍中軍全面包圍。

    眼看已經必死之局,滿桂卻毫不氣餒,雖然明軍已經死傷四千餘人,便也拚殺了後金軍萬人以上,這其中吳襄的火槍隊卻是立了大功,萬人中他及手下起碼包辦了六成以上。後金大軍也早恨透了只會打冷槍的吳襄等人,可卻又拿他沒有辦法,吳襄等火槍手永遠只是躲在其他明軍身後,讓後金軍有力卻無處使,看來若不能將其他明軍全部殲滅,想要與這伴小人決戰是不可能了。

    第十五章後金大營

    錦州城中的趙率教看到城外明軍勢危,想要出城相援,卻發現在城外四道城門外都有近萬後金士卒把守,怕是沒等自己這五千餘人出城便會被後金軍射成刺蝟,所以也只有在城中徒自哀歎。雙方從開戰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後金軍憑借強大攻勢,不計傷亡,已經成功包圍了這僅剩萬人左右的明軍,皇太極連日來鐵青的臉終於露出一點笑容。

    就在後金上下都以為此將已經是穩操勝券時,意外又發生了。只見位於山後的後金大營突然如炸營一般,喊殺場直衝雲霄,沒等皇太極反應過來,又見大營位置濃煙滾滾。只恨得皇太極差點咬斷銀牙,好不容易將要迎來一場勝利,卻又突發險情。要知道此次後金征戰本就糧草不多,剩下的糧草將夠大軍回國。皇太極原本打算今日與明軍決一死戰,如能攻下錦州當然好,奪得城中糧草以為軍糧,若今日打不下錦州,卻也只有連夜撤退一途,不然沒了糧草的大軍如何還能繼續征戰。可現在錦州城依然屹立於眼前,自己僅剩的軍糧全在大營之中,若大營被毀,就算能交被包圍的這萬餘明軍全部殘滅,將來回程中,既無糧草,又無厚衣的十餘萬大軍,不知要被凍死、餓死多少,得不償失啊。

    皇太極雖有心殲滅眼前這萬餘明軍,可他也知道如何保住大營中的糧草更加重要。代善對這一切也知之甚詳,看大營起火,心中也是著急,來到皇太極身邊道「大汗,大營危矣,應速派援軍!」皇太極點點頭,眼看到手的勝利果實卻不得不放棄,這叫他如何甘心,不過他還有一定僥倖心裡。他不相信,這在關外,明軍還能有多少人馬來援,眼前這兩萬人怕已經是極限了,再說大營還有多爾袞的正白旗近萬人和幾千輜重兵守衛,就算袁崇煥將寧遠城剩下的兩萬明軍派來,也能抵擋一陣。最後他終於捨不得既將到手的勝利,命代善率正紅旗萬餘人馬立既回援大營,同時傳令阿敏,派部分士卒回援,他則率兩黃旗及鑲紅旗共計四萬餘人繼續圍攻明軍,誓要將這股明軍一網打盡。代善得令後,馬上抽掉戰場上的萬餘正紅旗將士,明軍卻因此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不過明軍此時已僅有不到萬人,在四萬後金騎兵的包圍中,決無幸理。

    代善很快整軍來到錦州城下,會合了阿敏派來的五千援兵,一萬五千騎兵浩浩蕩盪開往山後的後金大營。可剛走沒多遠,還沒到山頭附近,卻見從山後衝出一支人馬,雖然雙方相距還有幾百米,對方也沒有打出將旗,可憑其衣著打扮,代善還是認出了這隊人馬竟是後金軍。代善心中一驚,沒想到明軍真有如此實力?竟在這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將多爾袞近萬正白旗士卒及幾千輜重兵打得落慌而逃。代善也不敢輕舉妄動,忙令萬五大軍原地止步,不到一刻鐘,這隊潰兵已經來到代善大軍眼前。領頭的正是多爾袞,他此時卻是一副狼狽,頭上鐵盔早不知丟到那裡去了,身上甲冑也是破爛不堪,上面還有幾道刀痕清晰可見。代善雖然對多爾袞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此時卻也無瑕饑諷於他,大聲問道「前方到底發生何事?」

    多爾袞驅馬一直衝到代善面前,才勒住馬韁,停下馬來,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回道「明……明軍……襲營!」代善一聽,果然不出所料,心中卻擔心糧草,追問道「敵軍有多少人?何人領軍?糧草可還無恙?」

    多爾袞聽聞此言,渾身都是一抖,彷彿剛才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心中不想回憶起來。直到代善又追問了一遍,多爾袞才答道「來人,來人有五千之眾……」一聽來人只有五千人,代善鬆了口氣,可多爾袞隨後接著道「領軍的卻是那吳三桂!」

    「什麼?吳三桂?怎麼是他?」代善一聽「吳三桂」這三個字雖不至於像多爾袞一般渾身發抖,可也覺頭痛。這個吳三桂自寧遠出名以來,僅僅不到一年時間,直接、間接死在他及其部下手中的後金官兵上至大汗努爾哈赤、貝勒莽古爾泰,下至普通士卒,已經有幾千之眾,已經與寧遠大戰前,後金傷亡人數的總和還要多。後金官兵已經送了吳三桂一個響亮的稱號——魔狼,形容他彷彿有種魔力一般,後金軍中無論誰碰上他決無好下場,又說他像狼一樣,隱忍、凶殘,平時你找不到他,可一到關鍵時刻他就會帶著他的狼群出現。莫非這個吳三桂真的是後金剋星?而此時他們口中的魔狼吳三桂卻正帶著其百名親衛和近千明軍士卒騎著高頭大馬,站在原本屬於後金的大營上,其身後還有四千多打扮各異的壯漢,與三桂手下一樣手持新式火槍,站立於山崗之上,打量著這後金大營。

    更不可思意的是,在這本來應是戰火硝煙的戰場上,竟還有五千多普通百姓,雖然個個衣裳不整,面黃饑瘦,可臉上卻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正忙著搬運後金大營的金銀糧草等物,那怕就是營中一個小小的湯匙也不放過。三桂坐在馬上眼見這些普通百姓如同過年一般,興奮不已,他心中也是一陣喜悅,總算沒有辜負這些百姓對自己的厚望。至於三桂如何到了這裡,他身後那四千壯漢是何來歷卻是別有因由。三桂率部下自在杏山驛附近救了滿桂等人後,便與滿桂分手,又率人回到錦州附近,以待戰機。沒想到,皇太極卻因久攻錦州不下,竟率大軍轉攻寧遠。

    三桂得知此信後,卻是大為放心,寧遠不僅軍卒是錦州一倍,且大炮更勝錦州,火器也十分充足,更有袁崇煥親自坐陣,後金軍在錦州前都沒能討得好去,去了寧遠只能是自討苦吃。錦州只留有代善的兩紅旗負責圍城,此地既無戰事,寧遠又無擔憂,三桂乾脆率人尋路北上,想要打擊後金的小部隊,沒想到此去百里左右,卻是連一個後金士卒也沒看到,反倒是大軍回程到杜家屯時,引出了幾百名躲在路邊深山中的大明百姓。這些百姓都是聽從了明軍號令,從村中準備撤往錦州城的,可拖老扶幼速度太慢,被後金大軍趕了上來,無奈只好躲入了深山,希望等後金大軍撤去再重建家園。這些人在山中躲了半個多月,帶的乾糧已經吃光,幾天來只能靠在山中採些野菜充飢,可天氣越來越冷,再在山中呆下去,怕是要被凍死山上。他們只好又來到大路邊,準備看看形勢,最好是能撤回大明城中。

    沒想到卻遇到了三桂這支騎兵。百姓此時一見明軍真是猶如見了親人般,跪在大跪兩側,痛哭流涕,只希望這支明軍能發發善心,救助自己,免得死於荒野。三桂勒住戰馬,跳下馬來,一位已經是花甲之年的老人走了出來,來到三桂面前道「軍爺,行行好,給我們點糧食吧,只要一點就行……。」三桂伸手將馬上乾糧取出,交給老人,道「大爺,你們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怎麼會在這裡?」

    那老者顫抖的接過乾糧,老淚縱橫,原本只是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才走出深山,沒想到竟真的遇到了自己的軍隊,聽吳三桂問話,哽咽著道「老漢姓謝,本居住在塔山鋪附近,聽說後金賊酋來了,我們附近幾個村的都出來逃難,想到錦州城避難,沒想到半路看到後金賊酋,只好躲進山裡。」三桂看到這些衣裳襤褸,面黃饑瘦的大明百姓,心中一痛,他們為了不讓後金大軍得到一粒糧食,毀家出逃,最後卻只能躲入深山,性命難保,衣食堪憂。謝老漢說完,拿著乾糧卻不吃,而是將乾糧遞給身邊一個年青的婦人,道「小翠,快拿著給孩子們分分。」

    那叫小翠的婦人卻沒接乾糧,而是道「爹,你都三天沒吃東西了,你先吃吧。」「胡說,我這把老骨頭都入土半截了,孩子才是咱的希望,只要孩子沒事,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老頭一番話只說得三桂心中難受無比,含淚道「大爺,你放心,只要有我們一天,就必定保著各位無事。」

    後面千餘士卒也早已下馬,聽了這話心中難過,看到這些可憐的百姓,難免會想到自己家中的父母妻兒,將心比心,同是大明百姓,如何能不心生同情。沒人下令,這千餘士卒卻紛紛取出本已不多的乾糧,交到這些百姓手中,沒想到這些百姓卻後退幾步不接乾糧。三桂心中不解,看著老頭,問道「大爺,這是為何?」那老頭道「軍爺,我們只是些普通百姓,吃得再飽也不能上戰場殺那些後金賊酋,只要給我們點吃的,不讓這些孩子餓壞就行,他們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我們這些大人在這山中找點東西也餓不死,只盼軍爺們吃得飽飽的,上戰場多殺幾個賊兵,早日將他們趕回老家,我們就高興了。」

    三桂沒想到這些已經餓得連走路都費力的百姓卻如此大義,雙手緊緊抓住大爺的手,雙眼含淚,卻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三桂才強忍激動的心情,道「大爺,我們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身為大明的軍人,上不能保護大明彊土,下不能保護大明百姓,還要我等何用?大爺,你叫老鄉們先吃點,然後跟我們一起上路回錦州。」謝老漢等人對此當然是求之不得,在三桂等人反覆勸導下,這幾百名百姓才吃了些乾糧,跟隨三桂一同上路。好在三桂等人都是一人雙馬,這些百姓長年生活在關外,基本上人人都會騎馬,大軍速度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不過既然在這裡遇到了這些百姓,那山中定然還有逃難至此的大明百姓。三桂不忍這些百姓在這荒山野嶺中忍饑挨餓,便派出兩隻小旗,沿路來回巡查,務必要將這些逃難百姓集中到一起,以便救援。三桂帶著謝老漢等人第二天便回到錦州城東南方的松山堡山上隱蔽起來,錦州城外尚有幾萬後金士卒圍城,想要進城是不可能了,而三桂等人所帶糧草本就不多,加之第二天,派出去的兩隻小旗有士卒又帶回兩百餘名百姓,而且聽這些百姓說,還有近萬名大明百姓躲在山中,兩隻小旗已經進山去找了,想來過幾天就會回來。到時千餘軍卒,再加上近萬百姓,現在的這些糧食就算全軍只喝稀粥,怕是也撐不到三天。為此三桂忙親兵快馬加鞭返回中後所聯繫叔父吳迪,請他派船運糧到松山堡附近海上接應自己。三天後,兩支小旗竟陸繼帶回萬餘大明百姓,雖然其中老弱病殘居多,可也有幾千壯漢,大家在山上勉強撐了兩天,喝了兩天稀飯,可到了第三天三桂已經是一粒米也沒有了,就是想喝粥都不可能了,真是愁煞了三桂。

    正在三桂犯愁之際,當日派去求援的親兵竟帶了二百名壯漢回來,只見這二百壯漢個個膀大腰圓,古銅色的臉寵一看就是長年經歷風霜日曬,肩上還扛著只袋子。領頭的卻是三桂的族兄吳力。這吳力長三桂十歲,早在幾年前便隨吳迪經商,現在已是吳迪手下得力干將,這二百壯漢也是吳迪船上水手。三桂一見吳力心已放下大半,果然吳力及這二百壯漢肩上扛的正是糧食,這幾千斤糧食可是解了燃眉之急,足以讓這萬餘百姓好好吃上幾頓飽飯。吳力又告訴三桂,叔父吳迪得到消息後,率十艘大船連夜趕路,按照三桂的吩咐,船上還載著近二百萬斤白米和同樣份量的草料,此時就停在不遠的海上,並問三桂道「三桂,叔父帶來的糧食足夠了,不知你是打算繼續在此駐守,還是將這萬餘百姓運回到中後所安置?」

    三桂想了想,卻沒有馬上答覆,此時後金大軍雖然去攻寧遠,可錦州之圍仍然未解,自己當然不能就此離去,倒是這些百姓,如果回到中後所,自己的冰凌山莊又可以擴大幾分。不過他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他讓吳力等這些百姓吃完飯,由他們自己決定。吃過飯後,三桂將情況一說,這些百姓真是喜出往外,他們從來沒敢想此次竟還能活下來,而且竟還有機會回到大明的領土。這些百姓商量了一會,最後還是派三桂最初遇到的謝老漢代表大家上前答話道「軍爺,小的們也想為我大明盡分力,可我們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殘,怕是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拖累大人,因此我們商量著,我們這些老的小的就隨大人先走,那些年青人卻還想跟隨大人盡一分力。」老者說完,周圍的年青人已是紛紛叫嚷著「大人,讓我們留下吧。」「是啊軍爺,只要老人孩子安全了,我們就是死在這裡也瞑目了。」「就是,那些後金狗拚死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一個。」

    三桂正愁自己勢單力薄,雖然人少有人少的好處,可此時後金大軍不再分兵行動,自己這千餘人實在是啃不動那些動輒上萬的後金騎兵,而這些長年居於關外的漢子,只要給他們一把刀就馬上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就連那些女人也沒有不會騎馬射箭的。遂含笑點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吧。」這些百姓一聽可以打後金,個個興高采烈,最後留下近五千青壯男女,其餘五千老幼隨吳力返回海邊,準備乘大船直下蛇務山。

    眾人走後,三桂從手下抽出一支小旗統領這五千人,準備在日後與後金戰場爭雄。沒想到剛過一個時辰,負責送人的吳力竟又回來了,而且同時帶回四千多裝備了長槍的壯漢。一問才道,原來吳力帶回五千餘人,雖有十支大船,可也乘坐不下。船上的水手一聽三桂要繼續留在這裡打金狗,個個磨拳擦掌,紛紛向吳迪請命,要求下船打仗。吳迪本來正為這五千餘百姓犯愁,一聽此話,暗道正好,這些水手隨自己長年奔於海上,各式海盜也沒少見,三桂發明了新式長槍後馬上給自己送來一百隻,以後又陸繼送來幾千隻,已經將這些水手全部裝備上,一些小頭目不僅有長槍,以前三桂送來的火銃也別在腰間,自從有了這些新式裝備後,著實打了幾場大勝仗,如今附近一帶海域已經是吳迪的天下,再沒人敢來打秋風。有這些水水幫三桂自己更加放心,而且他們下了船,這五千百姓也就有地方安置了。最後各船除必要水手外,其餘水手由吳力率領來找三桂,因不知這仗還要打多久,所以將船上共四百萬斤糧草也般了下來,此時正堆放在岸邊。

    三桂聽到此處,真是好比睡覺有人送來枕頭,正愁實力不足,這不,馬上有人送來人馬,四千裝備了新式長槍,並久經戰場的精卒,足頂得上後金一萬兵馬,這下子終於可以與後金大軍打上一場了。三桂帶人交糧草運到山上後,便帶著這萬餘人便在這山上安營紮寨,以待時機。沒幾日,下山的哨探便帶回消息,皇太極率領十幾萬大軍在寧遠城前慘敗而歸,損失慘重,如今已經在返回錦州的途中,估計今晚便可到達城下。三桂估計,這皇太極在寧遠城沒計到便宜,必不甘心就此撤退,想來明日錦州城下必有一場激戰,遂命人馬上埋鍋造飯,連夜行軍,直奔錦州,希望可以幫得上忙。

    為了不打草驚蛇,眾人吃過飯後又休息了兩個時辰,好在今天夜裡天空陰雲密佈,雪前天氣並不寒冷,就連只穿了件裌衣的幾千百姓也不覺得如何,直到午夜時分,大軍才向錦州行去。從松山堡到錦州不到70里,眾人又都是心中憋了股勁,行軍速度極快,只用了一個半時辰便已趕到錦州城西南處。三桂命眾人趁著天色還早,原地休息,並派出哨探去打探後金消息。直到天色濛濛亮時,才被後金大軍集合的號角驚醒。不過此時三桂反倒不急,相當初二十餘萬大軍圍了幾天,這錦州城卻依然無恙,如今後金連番大敗,士氣更不如當初,又如何能攻下這座堅城。派出去的哨探傳回消息,後金十幾萬大軍正在錦州城前集結,看來是要強攻錦州城。三桂明白,自己此時雖說已有萬人,可除了原來的千餘騎兵外,其餘九千人中有四千原來卻是水手,另外五千根本就是普通百姓,要想在平原上與後金決戰,怕是佔不到便宜,那就只能出奇著。

    既然後金大軍都已去攻城,大營必然空虛,三桂命所有人小心行軍,悄悄繞過錦州城,向後金大營行來。為了躲避後金派出的哨探,眾人繞了幾十里路,直到正午時分才來到後金大營附近。可三桂卻聽不到前方戰場的撕殺聲,知道其中必有變故,命人打探才知道,原來是寧遠派來援軍,後金大軍正準備守株待兔,收拾這兩萬明軍。既然如此,三桂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本來相趁十幾萬後金軍與錦州城明軍糾纏之際,趁火打劫,一舉攻下後金大營,可現在十餘萬後金軍下列陣以待,若是冒然行事,自己可是要面對十餘萬後金大軍,當然不是對手,所以也只好繼續靜待時機。三桂沒想到這一等竟等了一個多時辰,派出的哨探才回來報道,寧遠援軍已經趕到城下,正與後金大軍對峙。

    果然不到片刻,便聽到前面傳來震天的喊殺聲,想來雙方已經交戰。三桂再不遲疑,命全軍收拾行囊,準備突襲後金大營。負責打頭陣的當然是三桂及屬下千餘騎兵,後面是四千水手,五千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只能跟在最後,以做疑兵。此時的後金大營卻是一片寂靜,為防止被明軍大炮攻擊,大營離前線甚遠,後金軍卒上至皇太極下至多爾袞從來沒想過明軍此時還有能力偷襲大營,所以整座大營防衛如同虛設,這更方便了吳三桂行事。三桂率部潛行至大營不遠處,此時已經來不及與派入多爾袞帳下士卒聯繫,不過三桂相信,他們一定會做出最恰當的反應。看大營中毫無準備,三桂命千餘騎兵上馬,撐起吳字大旗,呼嘯著衝向後金大營。營門口負責守衛的十幾名後金士卒雖見不遠處衝來一支騎兵,頭前一桿吳字大旗隨風飄揚,可他們直到此時也沒反應過來,是有人襲營,正在納悶,這支騎兵到底是誰的部下,後金大軍中可有吳氏將領?沒等他們想明白,三桂已率人衝到近前,衝在最前面的三桂左手握韁,右手持四尺左右的馬刀,一刀下去,已是鮮血淋漓,跟在三桂身後的旋風狼騎也喝出口號「旋風狼騎………,有我無敵!」

    這些後金士卒一聽此言,方醒悟過來,沒想到竟是魔狼來了,一時間恨不能多生兩條腿,喊叫著,紛紛向營中跑去。

    正在營中休整的正白旗將士聽到這些士兵的呼喊聲,紛紛出營觀望,多爾袞也從大帳中出來,遠遠便看到營門口附近一桿吳字大旗正向自己衝來,多爾袞此時已患上恐「吳」症,再一聽到旋風狼旗的口號,不用問也知道,此次來的一定是吳三桂。三桂派到多爾袞身邊的護衛真是忠於職守,時刻不離多爾袞左右,這不,八名護衛正滿面笑容站在多爾袞身側,看著一臉驚慌的多爾袞,其中一人上前道「大人,如今敵勢甚大,我等不如先行後退,日後再戰。」多爾袞那敢說個不字,只是心中還有猶豫,眼看三桂此時不過千人千騎,而此時大營中卻有一萬多名官兵,如果就些撤退,日後如何向皇太極交待。正在這時,三桂等人已棄刀用槍,這長槍的威力多爾袞曾在寧遠城下見識過,殺傷力極大,可既便如此,自己率萬餘人卻不戰而退,將大軍糧草全數交給明軍,日後定難逃責難。沒想到借口馬上就來了。從後金大營營門口處又擁進幾千壯漢,並且個個手持長槍,牢牢守住營門,而三桂卻已率千騎在這後金大營中任意馳騁,根本沒有人可以阻攔他們片刻。

    營門口處的幾千壯漢也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逐步向營中推進,他們身後竟還跟著幾千人,如此以來,此次襲營人數已超過萬人,且有三桂領軍,多爾袞終於可以痛下決心,全軍撤退。從三桂衝進大營,到多爾袞下令撤退不過一刻鐘左右,可營中萬餘後金士卒在毫無防備之下,已損傷兩千有餘。這些後金士卒在面對三桂這只魔狼時,根本提不起半分反抗之心,此時終於可以撤退,紛紛丟下手中兵器,有的甚至脫去身上盔甲,生怕跑得慢了,被三桂追上。眾人顧不得尋馬,全憑兩隻腿拚命逃跑,可又怎麼跑得過快馬,多爾袞此時卻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跨上戰馬,撤出大營。只苦了後面的幾千普通士卒,被三桂從後又擊殺不少。多爾袞等人拚命逃跑,直到遇到來援的阿敏才止住腳步,可此時萬餘兵馬,全身而退的不過三四千人,其餘眾人卻已盡數被三桂等人斬殺。

    三桂殺退了後金士卒,跟在後面的五千百姓,馬上開打掃戰場,能拿走的盡數取走,拿不走的便堆在一起,一把火燒成灰燼,決不給後金留下任何可用之資。四千壯漢取來後金戰馬,搖身一變成了騎兵,五千百姓也取來後金士卒丟下的刀槍、弓箭全部武裝起來。阿敏問過情況後,一聽襲營的竟是三桂,更可怕的是其手下竟有近萬人,想當初這個吳三桂僅率五十餘人便在莽古爾泰萬餘大軍中殺進殺出,不折一人,如今卻有萬人,自己手下也不過萬五,自己能是其敵手嗎?想及此處,阿敏更加不敢妄動,馬上派人去稟告皇太極,他自己卻率人原地佈陣,生怕三桂率人衝殺過來。皇太極得報也是大驚失色,若是他人別說率萬人,就是率十萬大軍,自己也不會膽怯,可這吳三桂卻不能以常人來衡量,本來形勢一片大好,卻因這吳三桂又顯波折。

    要知這大營所在位置卻正是後金返國的唯一道路,此時被三桂佔領,真是如鯁骨在喉,吐之不出,咽之不下,若不能擊退吳三桂,這十餘萬無糧少衣的後金大軍,在此天寒地凍的野外,如何堅持下去。此時皇太極再也顧不上殲敵,馬上傳令,全軍集合,並通知代善不再圍城,馬上與阿敏會合,皇太極暗道你吳三桂就是再厲害,我就不信僅憑萬人可以抵擋得住我十幾萬大軍衝鋒。被圍的滿桂和吳襄等人對後金這一舉動大為不解,明明只要半個時辰自己這僅剩的幾千明軍便得戰死殺場,可沒想到這後金軍竟說撤就撤了,劫後餘生的眾明軍一時間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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