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正文 第1-5章
    第一章回城求緩

    2年正月,此時的山海關外正是冰封千裡,白雪皚皚之時。雖然新年剛過,可在距山海關200裡的寧遠城中卻不見一絲節日的氣氛,四處城門緊鎖,城上城下軍士林立,城內商鋪也都關上了大門,路上百姓形色匆匆,不敢停留半步。因天氣寒冷,寧遠北門城牆上負責守門的百戶及士卒正蹲在一處篝火旁取暖。突見城外有一騎飛奔而至,直沖到關城之下,方勒馬止步。關上守卒遠遠便見到此人身著大明制式軍服,而且看上去軍銜還不底,竟是位百戶。只是軍服上卻是血跡斑斑,頭盔上的紅纓也不見了蹤影,看來必是有緊要軍情。城上守官不敢怠慢,大聲問道“你是何人部下,來此有何要事?”馬上騎兵不得不停馬回話道“我是中後衛所千戶吳襄賬下百戶吳人,特奉大人之命回城求緩。”

    城上百戶前日親見吳襄率部下出城,一聽是吳襄派人回城求緩,馬上令人打開城門,驗看了令牌方將吳人放入城內。吳人無瑕多言,只問了聲“袁大人何在?”守城百戶忙大聲應道“相必是在鼓樓與眾將商議軍情。”吳人聽後打馬直奔位於城中央的鼓樓。來到鼓樓前,翻身下馬,用衣袖擦了下面上已凝成冰凌的雪霜,將馬交給一旁士卒上了鼓樓。來到鼓樓大廳門外,不等親兵傳訊,便大聲叫道“大人,有緊急軍情。”門外親兵拉住吳人,剛想將其制服,可吳人卻那肯就犯,此次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奉命回城求緩,城外幾百名兄弟正等著救緩,吳人已是心急如焚,對兩名親兵也不客氣,趁著兩名親兵不防之下,一拳正打在一名親兵太陽穴上,親兵頓時昏了過去。另一名親兵一見不好,忙召呼其他人一起上來對付吳人。

    雙方正在拉扯間,卻聽到廳中有人大聲道“有何軍情,速來稟報。”親兵聽得聲音知道是寧前道袁大人,不敢再行阻攔,只是狠狠瞪著吳人,卻又不得不為吳人打開廳門,放那吳人進了大廳。廳中正中央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官爺,在其兩側各有五六位將爺,此時正齊齊看著自己。吳人顧不得行禮,幾步來到正中央官爺身前,跪道“稟大人,小人是中後所千戶吳襄帳下百戶吳人,奉千戶大人之命回城求援。”

    坐在正中央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寧(遠)前(屯)道袁崇煥袁大人。原為兵部職方主事的袁崇煥因心憂朝庭,一心為國,主動請纓駐守關外,這在當時舉朝上下文武官員懼怕出關、畏敵如虎形成了鮮明對比。對於袁崇煥的自動請纓當然是求之不得,最後升其為山東按察司僉事、山海監軍,命其駐守山海關,嚴防後金。袁崇煥到任後即與其師長孫承宗整頓軍務,僅四年時間竟在關外重築寧遠城,並以寧遠城為基礎向前推進200余裡,一舉扭轉了關外的不利局勢。可朝中魏忠賢專權後,因孫承宗功高權重,德劭資深,聲譽滿朝野,欲使其附己,令劉應坤等申明意圖,囑送金銀。孫承宗剛直不阿,拒之不納。魏忠賢見孫承宗不附己,對他加以銜恨,到熹宗前,誣陷其將率兵清君側,天啟帝平時對魏忠賢是絕對信任,一聽此話,馬上擬旨,命閹黨高第為兵部尚書,只可惜這高第膽小,不敢前去關外,正在猶豫之間,關外孫承宗手下部將作戰不利,魏忠賢更有了名目,撮合言官抨劾孫承宗,參劾章疏,達數十道。

    天啟帝耳根軟,再加上魏忠賢在一旁加油添火,很快便下聖旨嚴厲切責,令其戴罪圖功。孫承宗氣急,以患病為由上疏告假獲准而去。魏忠賢便命閹黨分子兵部尚書高第代為經略,遼東形勢,急劇逆轉。高第本就是不願到這苦寒關外,可聖旨一下,誰敢違令,萬般無奈,只得率隨從到了山海關,卻再也不肯前進一步。而且他不但不思進取,更下令撤防棄地。他命錦州、右屯、大凌河、寧前諸城守軍將器械、槍炮、彈藥、糧料移到關內,放棄關外土地400裡。袁崇煥力爭,屢次上書道“兵不可撤,城不可棄,民不可移,田不可荒。且兵法有進無退,錦、右一帶,既安設兵將,藏卸糧料,部署廳官,安有不守而撤之?萬萬無是理。脫一動移,示敵以弱,非但東奴,即西虜亦輕中國。前柳河之失,皆緣若輩貪功,自為送死。乃因此而撤城堡、動居民,錦、右搖動,寧、前震驚,關門失障,非本道之所敢任者矣。”可經略高第憑藉御“賜尚方劍、坐蟒、玉帶”的勢焰,又有閹黨作後台,不但執意要撤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而且傳檄撤寧(遠)前(屯)路防備。寧前道袁崇煥決心身臥寧遠,保衛孤城,他斬釘截鐵地表示寧前道當與寧、前為存亡!如撤寧、前兵,寧前道必不入,獨臥孤城,以當虜耳!

    高第對袁崇煥如此捨身忘死之舉卻是無可奈何,只好盡撤錦州、右屯、大凌河及松山、杏山、塔山守具,盡驅屯兵、屯民入關,拋棄糧谷0余萬石。這次不戰而退,鬧得軍心不振,民怨沸騰,背鄉離井,死亡塞路,哭聲震野。

    努爾哈赤看到明軍撤退的狼狽相,認為明朝容易對付,他親自率領十三萬大軍,渡過遼河,准備進攻寧遠。袁崇煥聽聞努爾哈赤率兵來犯,卻更堅定了他守城之心,孤身一人率領一萬余名官兵孤守寧遠,以抵御後金軍的進犯,此義舉也得到了關外大部明軍將領,許多大明將領自願率軍來到寧遠以助袁崇煥守城。袁崇煥見此情景,不禁歎道“吾輩不孤!”

    寧遠城附近多山,而且寧遠周圍幾個據點的明軍都已經撤走,為探明敵情,袁崇煥便常派出多達五百人的“偵騎遠探”,向女真方向打探消息。吳襄本是忠君愛國之人,不但未奉命反回關內,反而親率手下吳安及五個百戶來到這寧遠城中支援眾人。此次出城正是奉命率屬下出城打探敵情。袁崇煥聽到吳人稟報,暗道了聲來得好快。又忙問道“敵情如何?”吳人回道“回大人,我們在距城三十裡處發現敵情。敵軍人多勢眾,僅前鋒就有近萬人且為騎兵,我家大人為探明敵情,在其周圍游擊,卻被他們發現,現正被圍困之中,小人拼死沖出重圍,望大人派兵救援。”

    袁崇煥聽到此言,久久無語,僅前鋒便有近萬人,那敵軍至少應在十萬以上,而城中士卒僅不到兩萬,此仗如何打得下去?吳人見袁崇煥沉默不語,急道“大人,我家千戶大人正等著大人救援,還望大人早派援兵。”袁崇煥看了一眼吳人,見其滿臉急切,身上戰袍破碎,點點血跡此時也因室內溫度較高漸漸化開,直滴在地面之上,想來也是拼死殺出重圍,來求援軍,可這援軍自己能派嗎?敵軍前鋒已至,大軍也必定不遠,在曠野之中要想敵住敵軍近萬騎兵,就算把城中這不到兩萬士卒全數派出,怕也不是對手,如拖延個一時半刻,等敵軍大部殺來,不要說救人,就是自身也難保。而且按吳人所講,吳襄原本的五百多人,現在僅余三百余人,卻被近萬敵軍包圍,就算自己派出援軍恐怕趕到時連為其收屍都來不及。如此看來,這援軍是不能派了。可不派又怕寒了賬下將士的心,而且雖與吳襄相處時間不長,可對其極為欣賞,吳襄又是主動來寧遠聽自己調派,如不救之又覺惋惜。無奈之下,袁崇煥只好開口對在坐的各位道“眾位將軍意下如何,這援軍派是不派?”

    袁崇煥話音剛落,大廳中已是亂作一團,此時能留在這寧遠城中的眾將決無怕死之輩,不然也不敢隨袁崇煥留守孤城,具有與城共存亡之心。

    可他們的憂慮與袁崇煥一致,敵軍實是勢大,城中軍士本就不多,守城已是困難,這援軍一旦派出恐怕也是有去無回,到那時,這寧遠城怕是不要人家來攻,就已經望風而逃了。可要讓他們說出這個“不”字,卻也拉不下這個臉面,畢竟同袍一場,要是換作自己被敵軍圍困,苦等援兵之下卻不見人來,那種心情在坐的各位都能想像得到。眾人小聲議論了一會,卻突然壓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偏將祖大壽的身上。眾人都知道吳襄是祖大壽的妹夫,且祖大壽平時頗有謀略,應能辨明戰局,這救與不救看來還得這祖大壽先說句話。祖大壽坐在坐位上如坐針氈,他也明白眾人的顧慮,如果被圍之人不是吳襄,恐怕他早就說話了,可畢竟是自己妹夫被困,想到自己的妹妹,這話又如何讓他說得出口。

    大廳之中頓時一片寂靜,祖大壽想了半天,最後終於緩緩站起身形,道“大人,依屬下之見,這援兵派不得。”說完仿佛使盡了全身力氣,一下子又坐了下去,低著不語,只覺嘴中泛苦。既然連吳襄的大舅子都說了話,其余眾人這嘴也就好張了。總兵滿桂也道“大人,敵軍勢大,這援軍實是派不得,不然我們得不償失。”副將左輔、朱梅也表示贊同,只有游擊何可綱因平日與吳襄關系不錯,並未發言。沒等袁崇煥開口,跪在一邊的吳人卻急了,也顧不得什麼禮數,呼的站了起來,沖著眾人大聲道“諸位大人為何見死不救?我家大人也是為了這寧遠城、為了這大明江山才未返回關內,反而率人來到這寧遠城中,事到如今難道就眼看著我家大人慘死於敵手嗎?”說著吳人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也落下了眼淚。

    見眾人無人答話,而且自己看向那裡,那裡的人便低下了頭,吳人幾步來到祖大壽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拉住祖大壽衣角,抽噎道“舅爺,難道你也見死不救嗎?難道你就忍心見夫人沒了丈夫,三弼沒有父親嗎?”吳人所說三弼正是祖纖所生下的孩子,也正是祖大壽的親外甥。祖大壽聽到吳人這番話,不僅想到當年在毛剌關外的草原上與吳襄並肩做戰的場景,說起來,自己的命還是吳襄救的,再想到從那以後兩人便成了朋友,每每把酒言歡,再到後來吳襄竟成了自己妹夫,往日的這一切的一切祖大壽如何能忘?要是在平時,別說是救援,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換吳襄的命,自己也決不會眨一下眼。可此時關系到的卻不僅僅是自己一人,而是關系到全城近兩萬大明士卒,及十幾萬大明百姓的身家姓命,甚至關系到這大明的萬裡江山,豈同兒戲?祖大壽知道吳人也是明白這些的,可吳人畢竟是從小在吳家長大,他能有今日全仗吳襄,早已把吳襄看作了自己的大恩人,在他的世界中吳襄就是他的全部,為了吳襄他可以豁出性命不要,雖然自己也可以,可涉及到幾十萬人的性命,這話祖大壽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袁崇煥也看出了祖大壽的為難之處,歎了口氣道“來人,帶吳大人下去休息。”廳門一響從門外進來兩名親兵,拉住吳人,要帶吳人下去休息。吳人此時已經絕望了,看著滿堂的這些大人們,他已是欲哭無淚,混身發抖,掙開兩名親兵,手指著這些大人,道“你……你們見死不救,好……好,那就不勞煩各位大人了。我吳人反正爛命一條,能有今日全賴我家大人所賜,就算死也必要死在我家大人之前,為大人開路。”

    說完頭也不回出了大廳,下了鼓樓,打馬向城外奔去。廳中眾人眼見吳人一臉悲忿出了大廳,雖然被指責見死不救,可相視之下卻無一人心懷怒意,具被吳人忠心為主所感。特別是祖大壽已是滿眼淚水,呆呆的望著吳人離去的背影。

    吳人雖想出城去找吳襄,可還未到城門便聽到城門上響起報警鍾聲。剛到城門卻被城下士兵攔了下來,吳人此時正是怒氣滿懷,沖城上百戶大聲道“快開城門,讓爺去死!”城上百戶雖聽著奇怪,以為自己聽錯了,卻也無瑕細聽,更不敢打開城門。只因遠遠已經看到城外幾裡遠的地方正有大量兵馬正徐徐向城池靠近,而且城中警鍾響起,按照命令,一旦警鈴響起,除非有袁大人手令,其他人等一律不准進出城門,違者以通敵罪論處。吳人被攔了下來,正在城門下與百戶爭吵,此時身後響起馬蹄聲,吳人抬眼望去,卻是祖大壽奉命回到城上負責守城。按照事先袁崇煥的命令,總兵滿桂守東面,副將左輔守西面,副總兵朱梅守南面,參將祖大壽守北面,眾人分將畫守,相互援應。袁崇煥則坐鎮於城中鼓樓,統率全局,督軍固守。吳人見到祖大壽也沒有哼聲,他也知道警鍾一響,憑自己要想開這城門已是妄想。祖大壽對吳人這位忠主之人也是有些愧對,訕訕一笑,便帶人上了城門。

    過不多時,只見城外兵馬已經漸漸近了離城不過三裡左右。只見近三千余後金騎兵正圍著一群三百人左右的大明士卒,只是卻圍而不攻,只有當中明軍想要突圍時,這些後金騎兵才刀鋒相對,加以阻攔。被圍大明士卒雖是極力突圍,可敵軍人多勢眾,你向那裡突圍,不但正前面的後金騎兵拼命阻攔,而且後面及左右兩翼的騎兵也是鼓噪而進,迫使大明士卒只能收縮防守。而在這群人後面卻是黑鴉鴉一片後金騎兵壓陣,軍容氣勢皆不可小視。吳人此時也上了城牆,看著被圍的吳襄等人,只覺得肝腸寸斷,淚如雨下。到此時已經二百余名大明士卒葬送後金騎兵刀下,吳人心中發誓,如不將這些後金騎兵盡數斬殺為自己弟兄報仇,誓不為人。至於吳襄能一直拖到此時,則是因為後金將領沒有把幾百明兵放在眼裡,實行圍而不攻的戰術,迫其投降。而吳襄卻早有為國盡忠之心,決無投降之意,他與部下奮力突圍,可女後金仗著人多勢眾,騎術精湛,吳襄等人“急奔”,後金兵就“急圍”;“緩奔”就“緩圍”。直至近城處,吳襄仍無法擺脫後金兵的圍困。

    祖大壽憑城樓遠望,知後金兵勢甚大,而且馬術嫻熟,僅憑自己手下這幾千兵馬出擊,如以卵擊石,倘遭全軍覆沒,丟失城池,將犯不赦之罪。他不能救吳襄,只好聽天由命了。就在吳人絕望之時,卻聽城中又有兵馬趕來,向城中一望,卻見打頭的騎兵手掌大旗,旗上白底黑字,一個斗大的吳字正隨風飄揚。吳人再仔細望去,卻見旗下一名小將大耳垂,高鼻梁,臉色富有光澤,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瞻視顧盼,尊嚴若神,吳人認得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吳襄的大公子吳三桂。吳三桂自重生以來,除三歲前渡過了一段幸福時光,之後便先是喪母,後又小姨被害入宮,六年前小姨在宮中死得不明不白,外公全家也盡皆入罪,發配關外,雖然現在早已改名換姓脫了奴籍,可三桂卻已將這一切牢牢記在心中。從那以後三桂便下定決心定要將自己的命運由自己掌握。吳襄為三桂選了五十名隨從後,三桂仿佛一夜間長大了,從第二日起,他每日便與這五十名隨從一同起床,共同習文練武。

    練武由吳安、吳鏈、吳雄輪流教導,再加上三桂從前世電視、電影中借鑒的一些各國特種部隊的訓練方法,每天將這些還未成年的娃娃兵們訓得精疲力盡,可這些挑選出來的隨從,畢竟是窮苦出身,也深知這次機遇得來不易,再加上三桂每天也跟他們一樣摸爬混打,所以直到昏死過去也沒有一人叫苦。同時三桂也讓父親請來教生陳邦選,教這些隨從習文,只因三桂不但要將這五十名隨從訓練成武藝超群的親衛,更重要的是要將他們訓練成可以統領一方的將領,將來隨自己縱橫沙場。見到這些人每天習文練武好不熱鬧,很快三桂的親弟吳三輔,表弟三枷(吳徽之子)、三學(吳郵之子),小舅盧信,表弟盧田(盧仁之子)、盧園(盧義之子),杜松的孫兒吳龍,及祖大壽的子侄祖澤遠、澤沛、澤盛等也都加入到了這一行列當中,使這支小小的隊伍擴大到了0余人。半年後,在征得父親同意後,三桂又將兩儀真氣傳給了三輔、吳信等親友及五十名忠心耿耿的隨從。每天晚飯過後吳家便出現了幕有意思的情景,六十余人一同坐在吳襄的小院中打坐練功。

    而此時請來的先生陳邦選也見識到了三桂的不凡之處,三桂的許多見解讓陳邦選自愧不如,再不敢以先生自居,在習文一事上,處處與三桂商議。雖此時所有人都已經可以識字讀書,陳先生用處不大,可三桂為了隱藏自己,也樂得有孫邦選站在台前,但每日上午的習文時間,大多卻是三桂在講,而其他人包括陳邦選在內的所有人坐在台下仔細傾聽,也由此更堅定了三桂在這支隊伍中的絕對威信。此後幾年,盧家、祖家見到三桂已經將這支隊伍管理的有模有樣,而在其帶領下的三家子弟不但絕無紈褲子弟的習氣,反而個個武藝超群,機敏過人,三家更放心將家中逐漸長大的子侄交給三桂,先後又有三弼(祖纖之子)、三順(吳徽之子)、盧風(盧禮之子),及祖大壽子侄澤法、澤潤、可法加入其中,更派人四處找尋資質上佳的幼童加入其中,三桂這支小小的隊伍也因此不斷壯大。三年後,年僅十一歲的三桂深知僅靠學習是鍛煉不出人才的,只有實戰才是檢驗眾人實力的最好辦法。他求得吳襄同意,帶著手下這群娃娃兵與吳襄帳下的吳人及其手下百余名士卒在操場上對練。先是木刀木槍,用布包上沾上白灰,最後卻真刀實箭。開始吳人對這位大公子還處處手下留情,第一次三桂及這群娃娃兵也的確不是吳人及賬下這些沙場精銳的對手。雖然以個人實力來說,這些娃娃兵因練了兩儀真氣氣力上並不輸於對手,可畢竟是第一次與人交鋒,一個個畏手畏尾,反觀吳人等人,僅憑那種沙場決戰,一去無回的氣勢就足以將這群娃娃兵嚇得落花留水。

    當天夜裡,被人教訓了一天的娃娃兵齊聚在三桂的小院中,久久沉默不語,最後還是三桂站起來道“輸,我們並不怕,大不了以後想辦法贏回來,可看看你們現在,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還有點戰士的模樣嗎?難道你們將以前所說的想要作將軍的願望都忘了嗎?如果再這樣下去,還不如趁早滾蛋,免得將來上了戰場給我丟臉。”

    一番話說得這些娃娃兵們各各面紅耳赤,紛紛站起來,向三桂表決心。三桂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多說,反而就今天的戰斗向大家征求意見,查找自己存在的問題,以好下次改進。這種戰後討論的方法,可是三桂在前世影視劇中學到的提高戰力最快的辦法,而且這個辦法最後被在坐的這些人活學活用,並被編入了三桂日後編寫的軍事操典當中,作為一項規定,要求屬下必須執行。在這往後近一年中,三桂及這群娃娃兵們雖時不時便與吳人等人戰場演練,可卻也沒有戰勝過吳人所帶領的百戶。不過這時吳人也再不敢大意,因為他雖然獲勝,可每次卻都是慘勝而已,往往戰到最後,三桂及娃娃兵們全軍覆沒,而吳人等人也是所剩無幾,並且個個身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白點。而三桂雖然每次戰敗,可這群娃娃兵們卻好像不知何為畏懼,何為氣綏,下一次再見他們時,還是那樣意氣風發。到一年之後,三桂的娃娃兵已經與吳人所率百戶互有勝負,再過半年,吳人卻再也不是三桂的對手,三桂便與父親說項,帶著娃娃兵們出了中後所,來到大明與後金交戰前線廣寧,暫充祖大壽的部下,充當斥侯,出城與後金交戰。不到半年,這支娃娃兵們便展露頭角,每次出征,不但探明敵情,而且每人都會斬殺幾名後金騎兵。這一狀況一直到後金圍困廣寧,祖大壽怕三桂等人有失,將他們打發回了中後所。可以說三桂的這群娃娃兵已經在戰與火的考驗中成長起來了。而三桂聽說後金要攻寧遠,吳襄率兵支援。三桂對此戰清楚得很,按照歷史記載寧遠之戰明軍大勝,並擊傷了後金大汗努爾哈赤,使後金無功而返,也因此墊定了袁崇煥千古名將的地位,祖大壽也正是因此戰功威顯赫,重到明庭重用。

    反正危險不大,並且明軍最後取勝,三桂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便帶著幾十名隨眾跟隨吳襄一起來到了這寧遠城中。吳襄怕三桂有危險,反復勸阻,卻被三桂以“國家有難,匹夫有責”頂了回去,只好隨三桂了。不過卻不敢讓三桂出城,命三桂呆在祖大壽的府地修養。三桂也不著急,反正寧遠大戰早晚暴發,到時還怕自己沒有立功的機會嗎?可就在三桂在祖大壽府地休息時,有人來報,說吳襄在城外被後金騎圍困,城中諸將卻不敢派出援兵,三桂一聽才真的急了,怎麼與自己知道的寧遠大戰不太一樣,父親怎麼會被後金包圍?來不及多想,救出吳襄者當前首要大事。他忙命隨自己來寧遠的幾十名隨眾整裝待發,問明了情況,帶著這幾十名隨眾打馬向北城趕來。不過片刻,這支騎兵已經來到城門之下,三桂翻身下馬直奔城上,見到祖大壽便跪倒在地,急道“舅父,三桂聽聞我父在城外被困,還望舅父發兵救援。”祖大壽卻因雙方兵力相差懸殊,不敢應允,道“袁大人負我守城之責,焉敢妄動,萬一失利,恐城池不保,城中幾十萬百姓軍卒具因吾一念之差化為齏粉,壽則上對不起朝庭,下對不起百姓,豈不成千古罪人?”

    三桂再三請求,祖大壽卻是不敢答應,三桂站起身來,隔牆向外望去,遠遠見到父親及三百余大明士卒正被後金騎兵團團圍住,隊伍中的吳字大旗沖向那裡,那裡的後金騎兵便呼喝著攔了上去,只見隊伍左突右沖,卻使終沖不出後金圍困。三桂看得心急如焚,不禁痛哭流涕,暗道虧自己還是重生之人,更是妄為人子,先是母親喪於狼口,那時自己年幼,無可奈何,可此時自己已是久經殺場,要是再眼見父樣喪命,那自己干脆尋個無人之處自盡算了。

    想及此處,三桂再次跪倒在祖大壽身前,道“舅父不肯發兵,兒請率家丁以死相救!”祖大壽卻不敢答應,只因袁大人有令,警鍾一響無他命令,任何人擅開城門以通敵罪論處。可眼見外甥就跪在自己身前痛哭流泣,自己妹夫正在城外被敵圍困,已是凶多吉少,就算祖大壽是鐵石心腸此時也不禁暗自悲傷,更何況吳襄不僅是自己妹夫,更是自己救命恩人,真是讓祖大壽左右為難。

    第二章勇不可擋

    沉思片刻,祖大壽又看了看城外後金大軍,現在還在距離城池幾裡的地方,已經停下了腳步。祖大壽終於一咬牙,下定決心,一把拉起三桂道“桂兒,不要傷心,舅父答應你便是。”三桂聽得此言,喜出往外,一把擦去眼淚,拉住舅父衣袖激動的道“此話當真?”看祖大壽微微頷首,高興的道“多謝舅父。”轉身就下了城樓。吳人也忙跟了下來。祖大壽也跟著來到城門前,看著三桂上了戰馬,再看其身後正坐在馬上的五十余名騎兵,真是個個健壯,滿臉堅毅,這那裡還是幾年前的那群娃娃兵,分別是一支百戰雄獅。隨著這支隊伍不斷壯大,三桂將這些人按年齡每十八人分為一班,設班長、副班長各一人,至於各家子侄則不在此列,單獨成了一個近衛班,由年紀最長的盧信為班長,實力最強的祖澤遠為副班長。此次三桂帶來的便是其中兩支年齡最大,實力最強的兩個班及近衛班中年紀較大的幾人。可即是如此,這群騎兵中最大的也不過20,最小的便是三桂,年僅4歲。

    三桂坐在馬上抽出腰間戰刀,高舉頭頂,大聲喝道“旋風狼騎……”只見其余五十余騎兵聽後,也俱抽出馬刀舉過頭頂喝道“有我無敵……”雖只有五十余騎,可氣勢雄壯,聲勢震天。三桂在馬上令道“一班左翼,二班右翼,近衛班隨我居中,必破後金騎兵。”眾騎兵在馬上轟然應是。隨後變換陣勢分為三列,一班在左,二班在右,近衛班幾人居中站在三桂身後。祖大壽看到自己的子侄也俱站在三桂身後,不但沒有大戰前的畏懼,反而各個滿面紅光,一看就是興奮異常。祖大壽走到三桂近前,向後看了看這五十余騎,心有感慨,只不知這支小隊此次出城救援到底能有幾人生還,只求不要全軍覆沒才好。之後才轉過頭來對三桂道“桂兒,萬事小心,如事不可為,也要保重有用之軀,將來為你父報仇。”他是怕三桂一時激動,明知不可為,卻偏要蠻干,將這五十余騎盡數葬送。

    要知道,這五十余騎中不僅有三桂隨從,更有吳、盧、祖下一代精華所在,如這些人不能安全歸來,三家恐怕也會因此沒落,祖大壽不得不慎之又慎。三桂點點頭,並不答話。吳人在一旁卻急了,大聲道“公子爺,你可千萬要把我帶上啊,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陣前。”

    三桂看了看吳人,雖然有感他的忠心,可卻不能答應,自己手下這群騎兵在一起已經年時間,彼此配合默契,要是吳人非得從中插上一腳,恐怕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會誤了大事。只好勸道“吳人,不是我不帶你,只因我這隊騎兵在一起訓練長達年,若你貿然加入,怕是要壞了大事。”吳人也是領兵之人,知道三桂在理,可心中卻不好受,要想獨自一人出城,可祖大壽已經派人將他架起。祖大壽見眾人都已准備完畢便傳令下去,命城門守官開啟城門。守門官心中雖然疑惑,可畢竟是祖家子弟兵,說起來還是祖大壽遠房親戚,當然不敢向祖大壽討取袁大人令牌信物,按令打開城門。城門一開,三桂一馬當先奔出城外,其余人等按三桂命令分為三隊緊跟其後。吳人見三桂已經出了城門,不禁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三桂消息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響頭,高聲道“大公子,望你得勝歸,不然這城樓便是吳人葬身之地。”只看得城下眾人感歎不已。

    再說後金騎兵見城門大開先是一陣慌亂,以為城中派出援兵,來援被困明軍,可隨後竟見出城的不過五十余騎,雖然氣勢不小,可只有五十余騎在面對自己近萬精銳後金騎兵又能有何做為?怕是只有送死一途。幾裡距離眨眼即至,可也正是因為三桂人少,後金反而懷疑明軍是不是有什麼後著,不敢大意。此次前鋒官卻正是努爾哈赤三貝勒莽古爾泰所率正藍旗。莽古爾泰生平最好戰場殺敵,可來到城下便見大明已有了准備,不敢大意,便命大軍停止前進,以待中軍到來。不過他也聽從屬下意見,對被圍的這三百余大明士卒卻是圍而不殺,看大明是否來援,若是來援,則正中了自己的計,莽古爾泰相信,在這曠野之中,還沒有人是自己手下精騎的對手。如不來援,城上大明士卒眼見自己人被人殺戮卻毫無辦法,士氣必然降低。可沒想到,等了片刻,大明果然打開城門,看得莽古爾泰高興不已。可他看清了從城中出來的人,卻覺得仿佛吃了只老鼠般可惡。出城的僅有五十余騎,在莽古爾泰看來,還不夠自己一口吃得,只能勉強算是塊小肉渣。氣憤不過,莽古爾泰便要令人前去圍困,還是身邊副將力勸,怕大明再有後著,千萬不能亂了陣角。

    莽古爾泰這才罷休,可他卻也不會放過這點肉渣,命人傳令下去閃開一個陣口,將這五十余騎也裹入陣中,一同絞殺。卻不料此舉卻是便宜了三桂等人,本來以為還得苦戰一番才能殺入敵陣,與吳襄等人會合,卻不料後金騎兵竟主動讓開一條缺口,讓三桂進了陣中。三桂帶領這五十余騎風馳電掣般進了敵陣,與吳襄會合,三桂見父親雖然身上血跡斑斑,面色疲憊,可卻無明顯傷口,想是並未受傷,再看其余大明將士,卻是個個身心疲憊,七成以上都是身上有傷,由此可見戰斗激烈。父子兩人無瑕細述,三桂騎馬來到吳襄面前,大聲道“父親,請隨兒等殺出敵陣。”

    吳襄原本在陣中看到城門大開,心中還在不斷懊悔,後悔不刻派吳人回城求援,如若袁大人真的派了援兵,在這曠野之上又如何是後金精騎對手,如若因此送了這寧遠城,自己怕是百死難贖其罪。可若不派人回城報信,城中毫無防備,要是被後金鑽了空子,自己也是難逃其罪。可當他看到城中僅出來五十余騎時,心中一松,可這隊騎兵漸近,旗上那斗大的吳字卻又讓吳襄心急。

    在這寧遠城中,除了自己的吳字大旗,就只有三桂了,再看人數,可不正是三桂此次帶到寧遠的那五十余名旋風狼騎嗎?吳襄此時心中對三桂是一陣痛罵,又是一陣欣慰。痛罵的是三桂不知深淺,竟帶著五十余騎就敢出城救援,真是不自量力,而且他心中也與祖大壽所擔心的相同,就是這五十余騎中不僅有三桂隨從,更重要的是有三家子侄在其中,這些子侄好不容易長大**,並且個個不凡,三家還指望著這些人子承父業,進一步壯大三家基業,可今天卻被三桂帶到這九死一生的死局中來,吳襄那能不罵三桂。欣慰的卻是三桂在此情況下不畏敵勢來救援自己,實是勇氣可嘉,父子連心。待吳襄見得三桂平安進到陣來,心中一松,暗道就算自己戰死此處,也必要保得三桂等人活著回去。卻不料沒等他說話,三桂便要自己隨其殺出重圍。不由苦笑道難道三桂真當這圍在四周的幾千後金精騎是泥偶不成?自己被他們圍在當中,被靈貓戲鼠般耍弄了半天,要不是他們不想真要自己性命,恐怕此時自己早已屍骨無存了,可在三桂口中竟是如此輕松,難道真是自己老了,手中大刀不利了?可三桂卻不知吳襄想法,他說完之後,立即打馬回到旋風狼騎當中,他要趁著此時後金精騎的包圍圈還沒有完全合圍沖殺出去。三桂一馬當先,高聲叫道“舉刀取槍,殺出重圍。”吳襄在後面聽得奇怪,眾人只有兩只手,如何能舉刀取槍?難道這幾年在祖大壽那裡又學到了什麼新功夫?正在他異惑之時,只見眾旋風狼騎聞言右手高舉起手中戰刀,左手卻伸向腋下,竟取出火統。吳襄這才明白,原來三桂所說取槍,竟是火槍。

    吳襄馬上又發現三桂等人手中的火槍與自己以往見過的並不一樣,烏黑色的槍身僅有一尺左右,而且大槍身上,他還發現了一個從沒見過的東西,在槍身中間竟有一個圓柱形的東西,吳襄實在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干什麼用的,不過此時卻沒有時間細問。只見三桂一馬當先沖向敵陣,吳襄也立即命部下向自己靠攏,跟隨三桂沖向敵陣。三桂沖到距後金騎兵十幾米的地方時,絲毫未減馬速,而是高聲道“旋風狼騎……”之後便是火光一閃,一聲槍響過後,冒出一股輕煙。槍聲未絕,只聽三桂身後的旋風狼騎也高聲應道“有我無敵……”隨後火光四閃,竟如爆炒黃豆般,一陣辟哩啪啦的響聲震耳欲聾。只見槍聲過後,三桂面前的後金騎兵竟如紙人般,倒了一地。就算未中槍之人也被這巨大聲響嚇了一跳,雖高舉手中戰刀,卻如泥偶般站在原地不敢上前。雖然他們在以前與大明交手時,也遇到過火器,可那都是拿在步兵手中,而且威力不大,後金精騎往往仗著馬快,幾息之間便沖到近前。一旦兩軍相接,這些火器反而不如燒火棍好使,只能任由後金精騎對其進行屠殺。

    可今天他們竟見到了騎兵也用火器,而且威力巨大,有時一槍過後,竟可打倒兩人,如何不讓這些後金精騎心驚膽寒。轉眼間三桂已率人沖入後金騎兵陣內,面對這些有些驚呆的後金騎兵,他當然不會手軟,手起刀落,將一名後金將領頭顱砍了下來。身後五十余騎也如下山猛虎般,手執利刃,只殺得附近後金騎兵哭爹喊娘。雖然三桂勇猛,可後金騎兵實在太多,剛才一陣砍殺雖然殺了近百騎兵,可負責圍困的可是幾千人,實在是微不足道。這時後金騎兵也反應過來,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源源不斷的沖向三桂等人。因為他們知道,明軍火器只能打一下,便得重裝彈藥,後金騎兵當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卻不料這些後金騎兵剛沖上來,三桂手中火統照准了沖在最前面的一名後金將領面部又是一槍,槍聲過後,那名後金將領竟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嚇得其余後金騎兵面無人色,不知到底怎麼回事,明明沒見到三桂重裝彈藥,為何火統還能打響?正在此時,跟在後面的旋風騎兵也舉起手中火統一陣齊射,頓時又有幾十名後金精騎被打下馬來。其余後金騎兵再不敢上前,手持戰刀看著這些大明騎兵。

    這時吳襄也帶領部下沖了上來,這一路行來吳襄早憋了一肚子氣,見有此好機會,還能不上,忙命部上上前沖殺。吳襄也沒閒著,繼續在前面開路。站在遠處的莽古爾泰也看到了這一情景,因為站得較遠,他還不知陣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見自己手下精騎竟站在那裡任由明軍砍殺,只氣得他大罵不已。命身邊親兵,吹響進攻的號角,看來他再也等不及了,要全殲這股明軍。後金精騎聽到號角才仿佛如夢初醒,號角聲又重新激起了他們的斗志,讓他們想起了自己往日的戰斗,眼前不過幾百明軍,自己可是後金最精銳的騎兵,而且是幾千圍攻幾百人,以十打一,有什麼好怕的,想到這兒,這些後金精騎又重新振奮精神與吳襄所率明軍打成一團。可他們還是有意無意間讓開了三桂等人。三桂又向前沖了幾十米,回頭一看,竟發現自己和父親竟被一隊後金精騎隔開了,此時如三桂要想回城,前面恐怕還真沒人敢攔,可三桂此來是一心救父,當然不會如此罷休,高喝一聲“後隊變前隊,殺回去。”

    旋風狼騎此時也發現了問題,當然沒有二話,調轉馬頭又沖了回去。可沒行幾步便遇到了阻力,後金騎兵正源源不斷的沖了過來,將三桂與吳襄之間的距離越隔越遠。

    三桂看僅憑手中戰刀怕是難以沖殺過去,高聲叫道“舉槍射擊!”頓時又是一陣槍響,槍聲過後,三桂與吳襄之間的後金精騎倒下幾十人,其余後後金精騎也不由自主向後退去少許。三桂又令到“換槍。”只見旋風狼騎將手中槍插回槍套,竟又取出一只火統。只嚇得那些後金精騎心情膽寒,不知道三桂等人到底有多少這種奇怪的火統。吳襄趁著後金騎兵後退之際,一馬當先,率領部下沖過後鑫騎兵的阻攔,又與三桂會合到一起。三桂馬上又是前隊變後隊,恢復陣形,右手舉刀,左手舉槍向寧遠城方向殺來。

    可因為剛才耽擱,其他方向的後金騎兵也圍了上來,三桂發現圍在四周的後金騎兵不但未見減少,反而增多,再等一會恐怕人還會增多。此時他也顧不上多想,命令道“加快速度,自由射擊。”到了此時,只能一股作氣沖殺出去,如果等手中火統彈打盡,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沖出包圍圈了。眾人隨著三桂只能拼力沖殺,遇到難以解決的後金騎兵,便是一槍,其余旋風狼騎為了加快速度也不再珍惜彈藥,三桂的行軍速度明顯增加了不少。後金精騎因攝於三桂等人手中火統的威力,不敢上前,竟被三桂等人沖到了包圍圈外層,眼見就要沖出包圍圈了,三桂一時高興,卻不料從前面又殺過來一名後金將領,手持大刀,看樣子不好對付,三桂一抬左手,想要一槍解決此人,卻不料只聽到扳機響聲,卻不見火光,更沒有彈丸射出。三桂心中一驚,知道火統彈藥已經用光了,可旋風狼騎中每人只帶兩只火統,再沒有第三只可用。想來自己彈藥已經用光,其他人彈藥也是所剩無幾,如不能盡快解決眼前這名後金將領,等這些後金精騎發現自己火統沒了彈藥,還不拼命上前圍攻自己,到時後金人多勢眾,自己又如何是其對手。想到這,三桂將左中火統放入槍套,雙手握住手中戰刀,一夾跨下戰馬,向著那名後金將領沖了過去。

    那名將領本來是抱著必死之心來攔三桂,只因如讓三桂等人沖出重圍回去後,自己恐怕也不會好過,可沒想到三桂竟將自己最怕的火統放了回去,反而只持戰刀向自己沖來。這後金將領原本就是武藝高強,見三桂沒了火統,心中一松,手持大刀也拍馬沖向三桂。兩人沖到近前,那後金將領因手持大刀長過三桂戰刀,隔著幾米大刀便向三桂砍來。三桂不敢用戰刀去架,而且他也沒有時間與這人過多糾纏,一側身躲過大刀,手中戰刀也向那將領砍去。卻不料那將領還有後著,見大刀被三桂躲過,竟不等刀勢過老,大刀一轉,竟用大刀尾部的尖刺劃向三桂。三桂如要躲大刀尾刺,則必定要撤刀,也就失了銳氣,之後兩人必有一場糾纏,可三桂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三桂一咬牙,只是又一側身,手中戰刀卻繼續砍向那名後金將領。

    跟在三桂後面的旋風狼騎此時也看到了三桂的險情,不禁大聲叫道“不要!”可卻無人能來援三桂,而且手中火統也早已打光了彈藥,只能眼看敵將大刀尾刺劃過三桂面前。而三桂的戰刀卻去勢不減,砍下了敵將頭顱。大明眾將士都在擔心著三桂安危,特別是一直跟在三桂身後的盧信和祖澤遠,兩人分為近衛班的正、副班長,職責就是保護三桂安全,可此時見三桂遇險,卻被身前後金騎兵攔住,無力救援,直急得兩人大叫,顧不得自身安危,一刀劈退眼前後金騎兵,打馬向三桂靠攏。沒等兩人沖過來,卻突聽三桂大喝了一聲“旋風狼騎……”

    後面眾人聽到此言,終於放下心來,特別是這些與三桂共同生活了六年的旋風狼騎,六年的生活,他們早已把三桂當成了他們的主人,他們可以為三桂去死,卻決不充許三桂受到一點傷害。見三桂無恙,不少人激動的掉下了眼淚,發自肺腑的喝道“有我無敵……,有我無敵……”就連吳襄帳下士卒也情不自禁隨聲附和。吳襄在後面也看得老淚縱橫,暗道桂兒終於長大了。話音一落,整個明軍氣勢為之一振,擋在明軍面前的百余後金騎兵看著三桂卻仿佛見了魔鬼一般,三桂打馬向前,那些後金騎兵竟向兩旁退去。後面的旋風狼騎及吳襄等人也隨著三桂沖出了後金的包圍。眾人不敢有片刻停留,全部加快馬速奔向寧遠城。

    後金卻因為懷疑明兵以少沖陣,可能是“誘敵”之術,怕中誘兵之計,並不敢追趕,眼睜睜地望著這一小隊明兵飛速遠去……

    三桂一直沖在最前面,沖出了包圍也沒有絲毫減速,徑直沖向寧遠城。盧信及祖澤遠也知道情況緊急,顧不得再整隊列,也急忙打馬跟上三桂。其余眾人跟在三桂身後,終於沖出了後金的包圍。出了包圍圈盧信等人欣喜若狂,再回頭看看身後的隊伍,此次隨三桂出征的五十余騎竟一人不少,只是有幾人身上掛彩,可身上的疼痛卻早被這勝利的喜悅沖散,眾人都沉浸在這歡樂之中。眾人一直沖出包圍近一裡左右的地方,盧信卻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想了想,他馬上反應過來。原來是缺少了三桂的聲音。在以往的戰斗中,每次得勝歸來,三桂都會沖在隊伍的最前面,高喊著“旋風狼騎……”而自己這些人同樣會高聲附喝道“有我無敵……”,將整支隊伍的氣勢、斗志鼓到最頂點。可今天為何三桂只是默不做聲,只是一直向前沖,莫不是三桂有事?想到這兒,盧信馬上催馬快奔,向三桂靠攏,想要看看三桂到底怎麼了。要知道,在這支隊伍中,三桂可是他們的主心骨,絕對的領袖,如果沒了三桂,盧信可實在不敢想像這支隊伍以後會是個什麼樣子。盧信心急,可跨下戰馬卻不爭氣,三桂所騎的戰馬是全隊中最好的,雖然盧信的馬也不次於三桂,可因為起步時兩人就有幾米遠的距離,盧信想要追上三桂卻也不易。

    好在三桂的戰馬開始雖是全力沖刺,現在速度卻有所減緩,讓盧信漸漸拉近了與三桂距離。就在兩人還差一個馬身的距離時,盧信突然覺得臉上一濕,盧信開始以為是天上飄的雪花,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卻發現此時正是晴空萬裡,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盧信用手往臉上一摸,低眼一看,卻發現手指上竟是通紅一片,將手指湊到鼻前一聞,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真是嚇了盧信一跳。盧信擔心的事情終於變成了現實,三桂真的受傷了。盧信心中一急,用刀背狠狠的抽了跨下戰馬一下,戰馬吃痛,猛得向前一竄,終於趕上了三桂。盧信抬眼望了一眼三桂,頓時一呆。眼前這人還是那個自己熟悉的面容清秀的三桂嗎?此時的三桂緊閉著雙眼,滿面鮮血,面容痛苦,一道長有三寸、深近半寸的傷口從三桂右眼下側直到左嘴角,三桂那原本高挺的鼻子也被從中豁開,粉嫩的細肉向兩側翻著,簡直如同十八層地獄中的惡鬼一般,好不嚇人,這也難怪剛才三桂闖陣時,那些後金騎兵竟不敢阻攔,而是紛紛後退。盧信眼見此景心痛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馬上向三桂靠了過去,剛想伸手拉住三桂手中的馬韁,卻見三桂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狠狠的瞪了盧信一眼。

    盧信雖是三桂小舅,可兩人年齡本來就相差不大,又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特別是三桂開始訓練那些隨從後,盧信也加入了進來,隨著三桂在這支隊伍中的威信一天天增高,盧信對這個博學多才的小外甥真是心服口服。因此在三桂一瞪之下,卻不敢再去拉三桂的馬韁。這時才聽到三桂低聲道“不要聲張、不要停馬,立即回城。”聲音傳到盧信耳中已經聲若蚊蟻,可盧信卻不敢違背,強忍住眼中淚水,掀起一塊衣角,手中戰刀一揮,一大塊衣角落在盧信手中。盧信將衣角遞給三桂。三桂當然知道盧信是什麼意思,勉力接了過去,輕輕按在臉上,才覺得稍稍好受一些。三桂臉上的傷口正是剛才在沖出後金包圍時那名後金將領的最後一擊所造成的。三桂受傷後卻不敢聲張,更不敢停下來包裹傷口,怕影響了隊伍的士氣,任憑鮮血流淌。因為他知道此時士氣是可鼓不可洩,只要眾人稍有松洩,很容易被人多勢眾的後金騎兵再次包圍。

    而在三桂面前的後金騎兵見到三桂受了如此重傷,竟還高舉戰刀向自己沖殺過來,只覺得見了地獄魔王一般,不敢再撩其鋒銳,紛紛後退,才讓三桂僥幸逃脫,要知道當時的三桂已經是使盡了混身力氣才勉強舉起手中戰刀。這時只要有一名普通後金騎兵上前都可以輕易將三桂殺下馬去。沖出包圍的三桂只覺便盡了混身力氣,平時使用自如的戰刀此時仿佛有千百斤,再也舉不起來,只好放在身前馬背上。暴露在寒風中的傷口很快便失去了知覺,隨後只覺腦中一片混亂,可三桂卻實在是沒了力氣,連控馬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包裹傷口,雖然他也知道如此寒冬,又受了刀傷,在這個時代是很容易感染的,可怕被後金趕上來,三桂不敢有半點停頓。好在老馬識途,沒有三桂的驅趕,它也知道向寧遠城奔去。直到盧信趕了上來,三桂才因心生警覺費力的睜開雙眼,制止了盧信。

    盧信雖然心痛三桂,可也知道此時千萬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告訴其他人,只有盡快趕回城中才是上策。他見三桂已經無力控馬,手中戰刀一拍三桂戰馬臀部,戰馬吃痛,加速向城中趕來。不到一刻鍾,三桂等人已經疾馳至城下。祖大壽在城上早已看明,沒想到三桂竟真的以五十余騎在近萬後金精騎中救出吳襄等人,不禁發出贊歎“真是好樣的,不虧是我賢甥!”又見後金並未追趕,等三桂奔到城下不遠時已命人打開城門,城上明軍親眼見到三桂勇猛,見三桂全軍歸來,頓時如迎接英雄般或以槍觸地,或是以刀磕盾,發出整齊的歡呼聲以示敬意。祖大壽也親自出城迎接,可沒想到三桂沖進城門卻不停馬,而是沖出老遠,祖大壽甚至連三桂面容都沒看清,三桂就已經沖了過去。隨後又跟過去一騎,正是盧信。盧信趕上三桂輕輕一帶三桂馬韁才將三桂連人帶馬停了下來。祖大壽忙奔了過去,當他看到三桂緊閉雙目,血流滿面時,脫口問道“桂兒這是怎麼了?”

    三桂卻沒有回答,他此時已經是半昏半醒,好在平時馬上功夫扎實,就連昏迷時也是雙腿緊緊夾住戰馬,才沒有被戰馬甩下去。

    第三章大戰前夕

    盧信下馬將三桂輕輕扶下戰馬,抱在懷中,忍不住哭了起來,這時其他旋風狼騎也進到城中,看到此情此景,俱下馬圍了過來,一雙雙關心的眼神注視在三桂身上,卻沒有作聲,怕驚擾了三桂。祖大壽在一旁大聲叫道“快去找大夫……”吳襄本來在隊伍後面與吳安負責斷後,聽到親兵稟報說三桂身受重傷,此時已經昏迷不醒,吳襄顧不得其他,打馬奔到前面,看到血流滿面的三桂,跳下馬來,沖到眾人之中。旋風狼騎見是吳襄,忙讓出一條路,吳襄沖到三桂身邊,手撫三桂,輕聲哭泣,痛楚地道“要不是我兒捨命相救,為父恐怕此時已葬身後金手中,可若要我兒以命換我命,為父情願千刀萬剮,也不想桂兒有事!”

    眾人一陣忙亂將眾人安頓好後,三桂也被抬到祖大壽府中,大夫也匆忙趕來,仔細察探過三桂的傷勢後,才告訴眾人,三桂傷勢並不要緊,只是脫力,又受風寒才會昏迷,吃上付藥就會蘇醒,不過三桂臉上的這道傷口即因傷勢過重,而且沒能及時治療,恐怕會留下疤痕。等在院中的旋風狼騎一聽說三桂性命無憂,都松了一口氣,心中歡喜異常,至於三桂臉上會做疤一事,卻沒有人放在心上,在坐的眾人都是久經戰陣,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在戰場上只要能留下一條命來就是萬幸了,從來也沒想過要做什麼白面小生。祖大壽和吳襄將其他旋風狼騎趕回房中休息,讓三桂靜靜休養。他們也沒有過多停留,只因此時乃是非常時刻,後金前鋒的近萬精騎已至城外五裡的地方,後金大軍必是不遠,而且祖大壽此次是違反軍令私開城門,雖然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反而有功。可即是如此也必需向袁崇煥說明。吩咐下人好生照顧三桂,兩人便向城中央的鼓樓行來。

    袁崇煥此時也正在等著兩人,在三桂向祖大壽請求出城時,他因關心敵情,正站在鼓樓最高處向遠處眺望,對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那只僅五十余人的騎兵小隊陣前那桿“吳”字大旗,他便已明白是怎麼回事。必是吳襄家人想要出城去救吳襄。最後看到祖大壽違反軍令大開城門,他也沒有出聲,實是因為他心中對吳襄也是萬分愧疚,既然自己不能派兵救援,吳家家人能主動出城,他也實在是不忍心再去責怪他們。對祖大壽違反軍令一事他也是十分理解,畢竟被困的是他妹夫,祖大壽能在剛才的堂會上說出“不應救援”一語時袁崇煥已經看出祖大壽是強忍悲痛,若不是顧全大局,恐怕第一個沖出城門趕赴救援的就是他。而且在袁崇煥心中也還懷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奇跡能夠發生,希望吳襄能夠生還。當他看到那五十余騎沖出城外,殺進後金陣中時,本是文官出身的他也只覺血氣上湧,只恨不得沖殺在敵陣中的就是自己。時間不長,竟見那隊騎兵竟帶著幾百名大明士卒沖出包圍,袁崇煥一時激動,狠狠一拍窗台,手掌頓時紅腫,卻不覺有絲毫疼痛。

    等看到幾百名騎兵隨著一桿吳字大旗回到城中時,袁崇煥真是欣喜若狂,對於城中士卒對這隊騎兵給予的贊同,他也是感同身受,只恨不得沖下鼓樓,前去祝賀。可城外後金大軍卻不容他有一絲馬虎,只能繼續站在鼓樓上靜觀其變,很快激動過後,袁崇煥便心中暗自盤算,此次僅憑五十余騎便於後金近萬精騎中救出吳襄,想必後金前鋒銳氣必失,而已方則士氣大盛,日後守城時也可多幾分勝算。特別是領軍之人看來必是智勇雙全之輩,如此人才怎能讓他溜走,至於祖大壽違反軍令一事他則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片刻後,祖大壽已和吳襄來到鼓樓之上,一見到袁崇煥,祖大壽馬上跪倒在地,大聲道“袁大人,卑職有負大人厚望,違反軍令,請大人責罰。”吳襄此時也跟著跪倒一旁道“都因卑職原因,祖大人才會違反軍令,一切應由卑職承擔。”卻不料坐在椅上的袁崇煥卻是哈哈大笑,站起身形來到兩人面前一手拉著祖大壽,一手拉著吳襄,將兩人扶起後朗聲道“兩位奉命行事,何罪之有?而且此戰戰果輝煌,挫了後金銳氣,我必如實稟明聖上,對你二人嘉獎,若硬要說有違令之處,不過是殺得那幫賊酋還不夠多罷了。”

    兩人一聽,心中明白,有了袁大人這句話,私開城門就變成了奉令開城,將一場大過變成了大功,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拱手行禮道“多謝大人成全。”袁崇煥卻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糾纏,而是道“吳千戶,此次出城救援是何軍隊?領軍之人乃是何人?現在何處?”

    吳襄也不隱瞞,不過兒子為救自己身負重傷,雖然性命無憂,可臉上那道傷疤恐怕永遠也不會消失,想及此處,也不禁心中一痛,道“稟大人,剛才那五十余騎不過是家中隨從,領軍的正犬子三桂,此時卻因身負重傷正在祖大人府上休息。”袁崇煥一聽是吳襄之子,心中一動,雖然已料到出城救援的必與吳襄關系密切,將領也必是吳家之人,可如果吳家連低下的隨從都有如此本事,那還要自己這些正規軍隊干什麼?而且看吳襄也不過三十余歲,兒子又能多大,不禁道“吳大人真是領軍有方,連家中隨從都如此英勇,而且將門虎子,這個三桂想必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袁崇煥話音剛落,吳襄忙解釋道“大人誤會了,那些隨從並非下官所訓,全是犬子一手操辦,卑職不敢居功。”本章當中對歷史上的吳三桂評論了一點個人觀點,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大家有什麼意見或見解歡迎發言。袁崇煥一聽對這個三桂卻更加感興趣,道“三桂今年年齡幾何,可有功名?”袁崇煥此話已是想要重用三桂。卻不料吳襄的話讓他吃了一驚。

    “犬子今年不過十四,因年幼尚未考取功名……”沒等吳襄繼續說下去,袁崇煥已是驚訝的問道“十四?你是說剛才出城救援的將領不過是一十四孩童?這怎麼可能?”

    不管袁崇煥多麼驚訝,事實就是事實。當天城內城外再無戰事,後金因百長途奔波,而且大軍並未趕到,再加上被三桂等人挫了銳氣,當然不敢進攻,而明軍雖則暫時占有人員優勢,可人家大隊還沒上來,再說野戰卻正是後金強項,在以往的戰斗中,如果是野戰,往往雙方傷亡會達到驚人五比一甚至是十比一,在當年的薩爾滸大戰中甚至達到了驚人的十五比一。袁崇煥見城外後金前鋒無意開戰,而是後退十裡左右安營扎寨,以待大軍,他也放下了心,來看白日的英雄三桂。三桂此時已經醒了,不過臉上被大夫包扎了起來,看起來就像個木乃伊一般。袁崇煥見到三桂時,還是忍不住發出贊歎,上前撫摸著三桂的肩,愛撫地道“三桂不必驚慌,我馬上題請超擢!”可等了半天卻不見三桂答話,袁崇煥還以為三桂是受傷過重,他那知道,此時的三桂心中的激動真是難以言表。

    袁崇煥啊!站在自己眼前的可是袁崇煥袁將軍,三桂前世便在興城,城中的寧遠古城正是三桂兒時玩耍的地方,而樹立在興城站前廣場的袁將軍塑像,三桂基本上是每天都能看到,對於袁將軍的生平事跡更是耳熟能詳,雖然嚴格說起來自己這個吳三桂,按照史書記載,日後成就也絕不下於袁崇煥,兩人都將被載入歷史。可袁將軍卻是因忠心為國而流芳百世,自己卻是以叛亂出名,可以說是遺臭萬年。雖然在三桂心中並不認史書所載的這一切,要說原本的吳三桂背叛,根本是無從說起,說他背叛明朝,可當時明朝已經滅亡,何來背叛之說?只剩部分殘兵的明軍在南方做最後垂死爭扎,而吳三桂卻因被斷了糧草,才會與李自成講和。要說背叛李自成的大順軍,更是無稽之談,當時雙方只是議和而已,並未最後歸順,況且李自成因看不起吳三桂,不僅搶了吳三桂愛妾,更將其父吳襄等人下入大牢,逼其交出全部財產,吳三桂才會因國仇家恨與李自成翻臉。再說他背叛大清,當初吳三桂是迫不得已才請清軍入關,當時還議道大明與後金分江而治,他當時只是想為國家、為自己報仇而已,可到了後來,吳三桂卻也是身不由己,清庭不守協議,更容不得這些漢人,想將其至於死地,他才不得不再舉反旗。至於說吳三桂是大漢奸,他降清充其量不過是人民內部矛盾,女真一族也只是中國的少數民族而已,在幾十年前,努爾哈赤直至其祖父,一家三代皆為明朝官員,何來漢奸一說。至於後來吳三桂被塑造成千古最大的奸臣之一,卻是滿清朝庭為了孤立已造反的吳三桂使出的政治手段。要說奸臣,在明朝期間,袁崇煥可是被當時的崇禎帝“御筆親封”的漢奸,最後被凌遲處死,滿門操斬,還是滿清皇帝為其正名,說袁崇煥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沒有與後金“暗通書信”。袁崇煥一代人傑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再細數當年在遼東抗金的眾名將領,最後那一個有了好下場?可真正戰死殺場的又有幾個?大部分卻都是被明朝一束聖旨所殺,這只能說是大明的悲哀。

    再說此時的三桂今天終於看到了袁崇煥本人,他那能不激動萬分。直到父親吳襄在一旁輕拍肩膀,他才想到自己應起身相謝。卻被袁崇煥攔住了,怕三桂動了傷口。此時袁崇煥對眼前這員小將真是打心眼裡喜歡,只因三桂不僅為人忠孝,而且做戰勇猛,卻又不失機智,日後必是大將之材。因近日戰事緊急,袁崇煥安慰三桂後,也沒有過多逗留,早早返回鼓樓,研究明日如何作戰。正月二十三日,努爾哈赤親率八旗軍西渡遼河之後,長驅直入,兵鋒直指四虛無援的孤城寧遠。寧遠城位於山海關外200裡,居遼西走廊中部,在錦州與山海關之間,扼遼西走廊咽喉之地,三面環山,東臨大海。它內拱巖關,南臨大海,居表裡之間,屹為形勝。寧遠城背山面海,居山海要沖,扼邊關鎖鑰。內城周長六裡八步,高二丈五尺;池深一丈、寬二丈,周長七裡八步。呈方形,有四門——東為春和、南為迎輝、西為永寧、北為威遠。舊影城外山海之間有一條通道,北達沈陽,南通榆關。寧遠城迤東有首山,以其形似“人首”而得名。首山與螺峰山(窟窿山)相對,兩山之間僅有百米寬的通道。海中有覺華島(今菊花島),可設舟師,囤貯糧秣,最是易守難攻。

    努爾哈赤在距寧遠城東五裡處的首山附近會合了前鋒莽古爾泰後,大軍未做停歇,而是直接穿過首山與螺峰山之間隘口,直逼寧遠。來到城前,努爾哈赤還想向明軍勸降,派使者入城言道“我家大汗以二十萬兵攻此城,城必破,到時你等必不得全屍,若眾將肯降,即封以高爵。”袁崇煥聽後怒道“我等既身在此處,就未想過要活著回去,必與寧遠共存亡。且你家大汗為何欺騙我等,何來二十萬大軍?不過十三萬而已,難道是你家大汗心虛,才慌報軍情?”

    使者無言以對,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努爾哈赤見袁崇煥誓死不降,只有強攻一途,但因士卒一路勞頓,體力不支,無奈只得撤兵回營,命人加緊准備攻城戰具,准備次日攻城。第二天一早,東方剛剛發亮,後金大營及寧遠城內已是忙碌一片,雙方都知今日必有一場血戰,都是天明做飯,以待大戰。用過早飯,後金十三萬大軍在努爾哈赤的親自率領下開向寧遠城。而寧遠城中僅有的一萬兩千余名大明士卒也已早早站在城牆之上。

    此時城外房捨、積芻早已盡焚,城廂商民也已被轉移入城,糧料則藏於覺華島。又以同知程維柍率員稽查城內奸細,派諸生巡守街巷路口,以防有人乘亂生事,通判金啟倧按城四隅,編派民夫,供給守城將士飲食,衛官裴國珍帶領城內商民,運矢石,送彈藥,救傷員。此時整個寧遠軍民已是同心同力,共同守衛寧遠城。不久城外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已見後金大軍蹤影。沖在最前面的正是前鋒莽古爾泰及其所率正藍旗的萬余精騎。莽古爾泰前日被三桂僅率五十余騎在自己的大軍中救走了吳襄,只氣得莽古爾泰兩日來茶飯不思,認為這是明軍加在自己頭上的奇恥大辱,此仇不報何以為人?他不顧其他人勸阻,更不顧帳下士卒勞累、士氣低下,在努爾哈赤面前爭得了這個前鋒的機會,一意報仇。在莽古爾泰看來,明軍俱是軟弱無能之輩,自己率領帳下近萬士卒幾次齊射,城上守將恐怕就已投降,因此他不顧努爾哈赤叮囑,甩開步兵,帶著帳下騎兵很快便沖到了寧遠城下。卻不料事出意料,莽古爾泰率騎兵沖到城北城下之時,未得他舉弓齊射,城上弓箭、火銃已先行射擊,莽古爾泰見勢不妙,忙率眾後退,可近萬精騎在這一輪打擊之下,竟有幾百人未能隨莽古爾泰撤回去,可謂出師不利。

    莽古爾泰不敢大意,會合了跟在後面的萬余步兵,步騎再次蜂擁攻向寧遠城。後金步兵幾人一組,或手推楯車,或提運鉤梯,而莽古爾泰則率騎兵沖到離城幾十米的距離,舉弓向上射去,企圖壓制明軍,掩護步兵攻城。明軍憑堅城護衛,既不怕城下騎兵猛沖,又能夠躲避箭矢射擊,更因袁崇煥在寧遠城上,實施“以台護炮,以炮護城,以城護民”的部署,將於澳門購買的門紅衣大炮設於城上,用矢石、箭矢、鐵銃和紅衣大炮還擊。頓時在城堞上,箭鏃如雨,懸牌似蝟,只可惜紅衣大炮雖炮聲隆隆,卻因發炮之人也只是初學而已,只能是雷聲大、雨點小,殺傷力有限,可就是如此,城上城下也已是血流成河。莽古爾泰見正面攻擊不見效果,馬上命部下轉向城西北角,副將左輔負責守西城,見敵勢甚大,命部下全力還擊,片刻後祖大壽派兵來援,後金再次傷重而退。

    後金見明軍抵抗頑強,消了輕視之心,加之紅衣大炮威力巨大,雖不准確,可後金沖到城下時,大炮的威力還是後金無法承受,每一炮過後,都會有近百人被炸死。後金幾次試探後,終在城門角火炮薄弱處開始鑿城。明軍馬上將大炮移位橫擊,幾炮過後,鑿城後金士卒死傷無數,在城下堆積成山。努爾哈赤看得眼紅,發誓必奪此城,為死去的後金勇士報仇。他命人冒著嚴寒,頂著炮火,楯車撞城,用大斧鑿城,必務打開缺口。紅衣大炮因為連續射擊已熱得燙手,明軍炮擊只得時斷時續,後金抓住機會,沖到城下。戰事越來越激烈,明軍忽然從城頭的每一個石堞間推出一個又長又大的木櫃,這些大木櫃一半在堞內,一半探出城外,大櫃中伏有甲士,俯身射箭投石,投完了便將大本櫃拉進來,再裝矢石出去投擲。跟著地雷爆發,土石飛揚,無數清兵和馬匹被震上半空。清兵又以堅車攻城,車頂以生牛皮蒙住,矢石不能傷。

    清兵奮勇迫近,推了鐵裹車猛撞城牆,聲音轟隆轟隆,勢道驚人,撞擊了很久,城牆多處破損。清兵再用像雲梯那樣的裹鐵高車來撞擊城牆高處。隨後又把裹鐵車推到城牆邊,上面用木板遮住,以擋城頭投下的矢石,車裡藏了兵士,用鐵鍬挖掘城牆牆腳。清兵攻進了城牆下的死角,大炮已打他們不到。在這危急之時,明軍抬了屋子前的長條大階沿石從城上投下去。階石十分沉重,鐵車上的木板擋不住,壓死了不少清兵。攻城歷時很久,城基被清兵挖出了一個個凹龕,清兵躲在城牆洞內向裡挖掘,城上再投大石下去,就打不到了。這時寧遠四周十余裡的城牆牆腳已被挖得千孔百瘡,眼看城破在即,袁崇煥令守軍將火藥撒在褥子和被單上,紛紛投到城下去。當時是正月,氣候酷寒,攻城清兵見到被褥,都來搶奪,城上將火箭、硝磺等引火物投下去,褥子被單立即燃燒,燒死了無數清兵,又將火藥放在空心的大泥團中,外面圍以木框,點燃了藥引投下城去,泥團不斷旋轉噴火,燒死敵兵。一時間後金士卒死傷無數,可他們前僕後繼,冒死不退。後金畢竟人多勢眾,努爾哈赤又命帳下萬余騎兵上前騎射,以掩護攻城步卒。很快後金前鋒竟將城牆鑿開三四處高達二丈余的大洞,袁崇煥此時在鼓樓上也坐不住了,帶著手下親兵,親自來援。

    守城士卒見主帥親至,頓時士氣高漲,拼命抵抗,他們將蘆花、棉被裝裹火藥,又以縛柴燒油,並攙火藥,用鐵繩系下燒之,並選50名死士,墜繩而下,手執棉花火藥等物,點燃後拋向挖城牆的後金兵勇士,一時間城下火光四起,火星所及,後金勇士無不糜爛。後金大將見城上有一將領手執寶劍,指揮鎮定,雖不認識,卻料必是明軍重要人物,頓時城下箭如飛蝗,射了過去。這人正是危急關頭,身先士卒的袁崇煥,一時不查,竟被利箭射中左臂,可他知道此時正是危極關頭,不敢撤退,伸手扯下戰袍,裹住傷口,高呼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其余眾將見袁崇煥如此英勇,不禁奮力爭先,爭相砍殺後金士卒以報將軍。後金軍見久攻不下,士氣受挫,加之明軍火炮猛烈,後金終在傍晚時分停止攻城,率軍撤退。頓時寧遠城中歡聲雷動,慶祝今天的勝利。只有袁崇煥卻目露悲痛,今日大戰,雖絞殺後金幾千士卒,可相對後金十三萬大軍,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守城明軍在後金的攻勢下,也有千余士卒壯烈殉國,如此下去恐寧遠終將不保。二十五日。後金兵再傾力攻城。只是大明軍民拼死相搏,雙方激戰一天,各有損傷,一時間後金對寧遠堅城也是無可奈何,最後只得退到西南側離城五裡的龍宮寺扎營。

    二十六日,後金兵繼續圍城,明軍則不斷發射紅衣大炮轟擊。努爾哈赤見寧遠城抵抗激烈,強攻之下損失慘,無計可施,便改變進攻策略,兵分兩路,命武訥格率軍履冰渡海,進攻明軍儲存糧料基地——覺華島,以吸引明軍視線,自己則親率大軍繼續攻城,防止明軍出城支援。覺華島懸於遼西海灣中,距岸8裡,離寧遠30裡,居東西海陸中逵,扼遼西水陸兩津。覺華島早在唐代,已為開發,港口著名,其北邊海港,稱為靺鞨口,已為島上要港,出入海島咽喉。明朝軍用糧料,儲之海島,覺華島成為明軍的一個囤積糧料的基地。覺華島有一主島和三小島——今稱磨盤島、張山島、閻山島,共35平方公裡,其中主島25平方公裡。主島呈兩頭寬,中間狹,不規則的葫蘆狀,孤懸海中。島上建有城池,城呈矩形,南北長約500米,東西寬約250米,牆高約0米、底寬約米。北牆設一門,通城外港口,是為糧料、器械運輸之通道;南牆設二門,與‘龍脖’相通,便於島上往來;東、西牆無門,利於防守。時值隆冬,海面冰封,從岸邊履冰,可直達島上。姚撫民等守軍,為加強防御,沿島鑿開一道長達5裡的冰濠,以阻擋後金騎兵的突入。然而,天氣嚴寒,冰濠鑿開,穿而復合。

    後金軍驍將武訥格率領蒙古騎兵及滿洲騎兵,約數萬人,由冰上馳攻覺華島。後金騎兵,分列2隊,武納格居中,撲向位於島“龍頭”上的囤糧城。此時又大雪紛飛,明軍費盡千辛萬苦鑿出的冰濠竟重新凍合。加上島上明軍本是水手,既無盔甲、兵械,不能耐戰,終被後金騎兵,履冰馳進,從靺鞨口登岸,攻入囤糧城北門,頓時城內喊殺城一片。後金騎兵在城內軟殺大明軍民無數,島上水兵終是寡不敵眾,陣腳大亂。後金軍火焚城中囤積糧料,濃煙蔽島,火光沖天。旋即轉攻東山,萬騎馳沖,一路湧殺。覺華島終落入後金手中,可憐城中七八千將卒,七八千商民,無一幸免,皆以死殉城爭戰的結局是明軍覆沒而後金軍全勝。此戰,明軍損失慘重,糧料8萬余石和船2000余艘都被後金軍焚燒,主島作為明朝關外的後勤基地也被後金軍摧毀。努爾哈赤見攻陷了覺華島,又命大軍回轉,重圍寧遠。城中士卒百姓也已知覺華島已被後金攻陷,城中軍民俱被斬殺,可這一切不但沒有嚇倒寧遠守卒,反而激起他們同仇敵愾之心,誓與寧遠共存亡。

    只可惜僅有決心卻不能改變戰場局勢。努爾哈赤深知寧遠重要,如不能攻下寧遠,後金大軍則只能望關興歎,不能前進一步。遂命後金十余萬士卒全軍出動,將寧遠團團包圍,不計傷亡,全力攻城。城中萬余大明士卒雖有必死之心,可面對十余萬後金大軍的全力攻城,也只能是勉力相抗。這日從清晨到正午,城中軍卒連喝口水也顧不上,城下後金軍卒幾次攻上城牆,明軍傷亡慘重,若不是明軍將領親率士卒拼命沖殺,百姓也組織了民兵上城支援,寧遠恐怕早已陷落。皇太極奉命率部攻擊北城,祖大壽手執大刀站在城牆之上此時已是血染盔甲,若不是吳襄及時率人來援,怕是他早已命喪敵手。可即是這樣,城牆也是危危可芨,隨時都有陷落的危險。城牆上的明軍已來不及給手中火銃安裝彈藥,只能拿起身邊大刀長槍,拼死殺向沖上城來的後金士卒。這時祖大壽突聽離自己不遠處,又傳來一片喊殺聲,定眼一看,卻是一名後金將領,手執大刀沖上城牆。這名後金將領勇猛無比,四周大明士卒無一合之將,轉眼間便被其斬殺一片,將城牆上殺出一片空地。在其身後馬上有後金士卒在其掩護下沖上城牆。

    見後金士卒源源不斷從缺口處沖殺上來,祖大壽暗叫不好,若是被其站穩腳跟,隨著後金士卒越來越多,僅憑手下這些已經力乏體困的將士怕是很難再奪回城牆。祖大壽雖從清晨直到現在未曾休息半刻,可也不得不強打精神,再次舉起手中大刀,向著那名後金將領殺了過去。“當”的一聲,兩人手中兵器狠狠的撞在一起,兩人不約而同後退幾步,才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的兩人狠狠的看著對方,只是兩人此時的樣子實在是不敢恭維。

    第四章血戰寧遠

    祖大壽連續拼殺了一個上午,甚至連口水都喝不上,敵人的鮮血濺滿了祖大壽身上的每一個角落,頭上的盔甲早就不知那兒去了,火紅頭發,鮮紅的臉,血色的衣服,只是這些卻都不是他本來的樣子,都是敵人的鮮血染成,使他仿佛是從地獄出來索命的惡鬼一般。而後金將領比祖大壽也好不到那兒去,自他殺上城牆已經連續殺了近十名大明軍卒,在他周圍仿佛血池地獄一般,他每一個腳印都是鮮紅色,祖大壽知道那都是自己帳下將士的鮮血。想到這兒,祖大壽就忍不住心中怒火,握緊的手中大刀再次沖了上去。

    那後金將領也不示弱,再次向著祖大壽沖了過來。兩人的再次交鋒還是勢勻力敵,讓想要速戰速決的兩人不得不刀來刀往纏斗起來。可局勢卻越來越不利於祖大壽,從那後金將領殺出的那個缺口中不斷有後金士卒沖殺上來,轉眼間城牆上已近三十名後金士卒,他們緊緊抱成一團,保護著那個缺口,以方便後面的後金士卒不斷殺上城牆。在另一邊的吳襄一見不好,想要支援,可城牆下的後金士卒卻不給他機會,看到另一邊打開了缺口,當然更是拼死攻擊,以免這邊明軍前去支援。吳襄見後金攻勢猛烈,不敢抽調守城明軍,只能帶著身邊僅有的三名親兵殺了過來。僅四人的援軍卻是杯水車薪,絲毫不能捍動後金已殺上城牆的後金防線,只能眼看著後金士卒越來越多。祖大壽及身邊的明軍頓時有一種絕望的感覺,暗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大劫難逃,不過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這城牆之上,決不能後退半步。

    就在城牆上明軍與後金士卒都是捨生忘死,為了那怕一寸城牆也是捨命必爭,隨著後金士卒越來越多,局勢越來越不利於大明。祖大壽此時正面對兩名後金將領的夾攻,兩人配合默契,加之後來的敵將體力充沛,手中長槍劃出一朵朵槍花紛紛落向祖大壽。祖大壽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雖勉力相抗,可在兩人的夾擊下身上已是傷痕累累,命在旦夕。轉眼間又與一人硬磕了一記,祖大壽只覺雙手一麻,手中大刀再也握不住,當啷一聲落在地上。吳襄在一邊也看到祖大壽身臨險境,有心救援,卻與幾名後金士卒糾纏在一起,脫不開身,只能大叫一聲“小心!”

    另一名後金將領卻抓住機會,一刀向祖大壽砍來,祖大壽無奈只得身形一矮,勉強躲過大刀,卻不料地下已滿是鮮血,此時天寒地凍已結成堅冰,祖大壽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那後金將領一見祖大壽摔倒,哈哈一笑,收回大刀再次砍向祖大壽,祖大壽已無力躲閃,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刀砍向自己。正在這危機時刻,突聽一聲槍響,祖大壽見自己眼前後金將領身體竟奇怪的扭曲著,本來砍向自己的大刀也“光當”一聲掉落在一邊,那後金將領胸膛一片血跡越來越大,他卻只能是滿臉的疑惑,並帶著些許不甘,死死的看著祖大壽身後的地方。祖大壽知道必是己方來了援軍,正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卻又聽得四周火槍聲四起,沖上城牆的幾十名後金士卒轉眼間竟倒了一片。祖大壽暗喜,躺在地上想要起來,看看來將是誰,可剛才與兩名後金將領對戰,此時的他已是混身乏力,竟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不過祖大壽不看也猜得出來,在這寧遠城中此時還有戰斗力,而且有如此火力的非吳三桂及其屬下的旋風狼騎莫數。

    果然,不到片刻,沖上城來的幾十名後金士兵在一陣火銃聲中紛紛摔下城牆,吳襄帶著一名蒙面的年青將領走了過來,將祖大壽扶起,來人雖然蒙面,可祖大壽一眼便認出來人正是三桂。沒等祖大壽說話,三桂已先開口道“舅父,沒事吧?”三桂因面蒙布巾,聲音與往日不同,不過祖大壽此時聽來卻仿佛天籟之音,不過卻擔心三桂傷勢,忙道“桂兒,你傷勢如何?千萬莫要強撐。”三桂心中感激祖大壽,自己渾身是傷,竟還惦念著自己,忙道“舅父放心,小侄傷勢已無大礙,況且若是城池被後金攻破,小侄在這城中又豈能幸免?”說是身無大礙,可因為說話過多,三桂還是感到臉上的肌膚絞痛,雖強裝無恙,可面部還是不由自主的**一下。祖大壽也看了出來,不過此時城中也的確沒有淨土可言,連普通百姓都是輕不下火線,全力搶救傷員,或是運送給養、石塊等物,三桂這員勇將又豈能在此時安心歇息。祖大壽在兩人的攙扶下,緩緩移動,可祖大壽此時渾身是傷,只覺得每走一步都仿佛經歷了一場浩劫,如不容易走到僻靜一點的地方,坐了下來。祖大壽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知道自己恐怕是連站起業都不可能,再無力指揮眼前這場戰斗,看了看身邊的吳襄和三桂,雖然三桂近年來所顯示出來的能力有目共睹,可現在一方面他還年輕,另一方面卻也是身負重傷,想了想,祖大壽還是不放心三桂,便將指揮大權全數交給吳襄,並讓三桂全力協助。

    吳襄及三桂聽聞此言不但沒有一絲高興,反而是面色沉重,現在城中不論士卒還是百姓心中都明白,在十幾萬大軍的包圍下,想要力保城池不失,除非有奇跡出現,不過城中軍民此時都有了必死的覺悟,只看後金對待覺華島的軍民,便可想像自己的後果,與其被其屠殺,還不如與敵戰到最後,也決不讓他們好過。所以接過指揮權的吳襄和三桂只覺得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不敢有絲毫大意。軍中大夫將祖大壽接過後,吳襄看了看城上,卻發現後金並沒有因為剛才被殺下城牆有絲毫氣餒,反而更加勇猛的沖上城牆,若不是有三桂帶來的五十余名生力軍,仗著手中火統威力無窮,此是城牆上不知又有多少後金士卒殺上來。吳襄不再猶豫,拔出腰間戰刀,對城牆上所有大明士卒高喊了聲“奮勇殺敵,誓與城池共存亡!”城上大明士卒在剛才後金士卒殺上城牆時,以為此次恐怕不能幸免,沒想到來了援兵,領頭的正是前幾日入萬軍眾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吳三桂及帳下旋風狼騎,手中火銃更是犀利無比,轉眼間便將後金趕下了城牆,頓時覺得勇氣一壯,能與這等英雄浴血殺場,就算是為國盡忠也值了。因此一聽吳襄喊聲,更是士氣大振,只覺得身上多了幾分力氣,剛才還沉重無比的大刀,此時也輕了許多,更加買力的身後金士卒頭上砍去。

    吳襄這邊帶著諸人與後金士卒相抗,吳三桂卻沒有走向城邊,而是叫過一直跟在身邊的吳地等人。三桂手下這些隨從的名字具是按千字文所取,而吳地正是吳初之子。吳初作為吳襄手下得力捍將,以勇猛著稱,想不到他的兒子吳地卻與其父相反,是個心思極其細密之人。因此三桂在這幾年的教導中也是因材施教,不僅傳其武藝,更傳其兵法和一些後代的基本知識。近幾年西洋火炮名聲倍震,就算其他人不知這火炮的威力,三桂卻是知之甚詳,因此在傳授這些隨從是,又將火炮的操作方法加入其中,而心思細密的吳地是眾人中學得最好的一個。三桂一上城牆時就發現城牆上共有三門紅衣大炮,雖每門火炮四周圍了十幾名大明士卒,火炮也正在不停的發射,可三桂向城下望了望,卻發現這些火炮根本沒有發揮其應有威力,時近時遠,總是打不到該打的地方。

    三桂心中明白,這也怪不得這些大明士卒,這火炮本就是西洋所造,雖然三桂不願承認,可此時西方在數學、幾何等知識上已經領先於大明是不爭的事實,偏偏朝中那些奸黨、東林黨、後黨正為手中權勢爭得不宜樂乎,那有功夫理會這些。就算知道了,這憑那些老古董、老學究們恐怕也會將這些當作奇淫技巧大加鞭撻。不過三桂卻深知這一切的重要性,早將數學、幾何、物理、化學等知識教給了眾人,不過眾人能學到什麼程度卻是因人而異,吳地正是其中學得最認真的一個。三桂帶著吳地等幾人來到一座火炮前,只見這紅衣大炮,管長3米,口徑約30毫米,炮管長度為口徑24倍。炮身鑄有六道箍,火門位於炮管後部,尾蓋形如覆盂,尾部頂端有球珠,炮管中部兩側各鑄炮耳一,以便安放用架之上,炮身鑄有盾形框徽,框中微號下為三艘四桅風帆艇,上有兩頂上冠及兩只雄獅。三桂一看便知此炮本應是艦船所有,不然框徽中決不應有四桅風帆艇之類東西,只不知為何到了此處。不過三桂卻也沒有時間細究,只知此炮應為前裝滑膛炮。再看了看城外火炮威力,的確不凡,射程遠,殺傷力極大,可調整發射角,且性能安全。

    叫過眾炮手,又一揮手,吳地馬上與另一隨從吳歲走到炮邊,仔細擺弄起來,眾炮手只看得驚詫不已,不知三桂到底是何用意,只是礙於三桂身份,不敢出聲質詢,卻在一起小聲議論。三桂也不理他們,不到片刻,吳地抬頭向三桂大聲道“大人,沒問題。”

    三桂聽聞此言,微微一笑,道“好,試射三發,校准射程。”吳地聞言叫過一邊驚詫的眾炮手,命他們填裝炮彈,一切就緒,三桂向城下望了望道“試射最大射程。”吳地沒有言語,他細校正炮位及仰角後,大聲道“點火!”一邊的吳歲舉過火把,點燃引信,不到片刻,火炮轟的一聲巨響,一個黑影向城外遠山飛去,直飛出十幾裡遠才轟然落地,只看得城上眾人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同樣的火炮,怎麼在自己手裡就只能打個三五裡遠,而在人家手裡竟一下子打出去十幾裡地。三桂叫過身邊親兵,取過一只望遠鏡,向炮彈落點望去,只見炮彈落點炸出一個直徑幾米的大坑,附近樹木也被炸斷,一片狼籍。不過三桂還是暗暗搖頭,這炮彈的威力還是太小,不知自己部下何時才能研發出威力更大的炮彈。隨後吳地又試射兩發,校准了准星,才向三桂道“報告大人,准星已校准,請大人下令。”三桂向城外看了看,指著城外道“瞄准了人多的地方給我打,一定要將後金的氣勢給我打下去。”

    吳地聞令,不敢怠慢,待周圍炮兵裝好彈藥,吳地親自校對准星,專找後金人多處轟去。雖只一門火炮,可對後金騎兵的威脅卻是不言自明,幾炮過後,後金也發現了這門打的奇准的火炮,不管多遠,只要人一聚堆,准有一枚炮彈射殺過來,嚇得後金士卒只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再不敢成建制列隊,全軍士氣也為之一窘,再不能有效支援城下的攻城部隊。攻城部隊本來正在苦戰之中,卻突然發現沒了後援,更是肝膽俱裂,有膽小的已經停止了向前的腳步,左右打量。

    這時三桂在城上也看到了城下猶豫的後金士卒,命吳地一炮打過去,頓時炸死後金士卒近百人。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後金士卒再顧不得其他,性命要緊,紛紛向後逃散。有人帶了頭,不用人命令,頓時北城之下的後金士卒全軍潰退,有的竟因手中兵器沉重,便棄了兵器拼命逃向後方。可不管他們跑得多快,那炮聲好像一直就在他們耳邊響起,驚得他們只顧得低頭逃命,也顧不得軍法嚴懲。兩萬余名後金士卒一直沖到督陣的皇太極陣前,就算面對皇太極督戰隊手中寒光閃閃的戰刀,竟也沒有半點停頓,不到千人的督戰隊那裡攔得住這萬余名士卒,初一接觸,便被沖得七零八落,只氣得皇太極坐在馬上揮刀軟殺了幾名後金士卒也不能阻止敗勢。城牆上的三桂只可惜城上守卒早已力盡,手中再無可用軍隊,如若不然,此時只要派出一支幾千人的軍隊隨後沖殺一番,恐怕這股後金大軍就算不全軍覆沒,也好不到那裡去。後金大軍逃出幾裡遠,一直逃到努爾哈赤帳前,看到努爾哈赤的大旗,再加上努爾哈赤萬余近衛已整齊列陣,迎在敗兵陣前,這群敗兵才不得不止住腳步。

    看到這一切的努爾哈赤真是怒火中燒,何時自己帳下的後金勇士也學會了潰敗?真是後金的恥辱。他命人將跑在最前面的幾百名後金士卒全部砍殺,才稍解心中怒氣,命人手執其隨身戰刀,傳令下去,再有退後者革殺勿論,並罪及家人,全家發配漠北。同時又傳令道,此次第一個攻上寧遠城頭的,不論將官、士卒,一律官升三級,賞金百兩,攻破寧遠,充許全軍搶奪三日。隨後又令身旁親衛充任督軍,將這些潰敗的後金士卒押回戰場。而努爾哈赤也顧不得自身安危,叫人取下龍旗,以免引起明軍注意,親自隨軍前行,充任督軍,生怕這些如驚弓之鳥的士卒再次潰退。在努爾哈赤的賞罰下,後金士卒馬上像換了個人似的,向寧遠殺來。城牆上的三桂眼見潰退的後金士卒再次站著整齊的隊列,喊著口號向城池殺來。他忙命吳地照准敵軍密集處放炮,炮聲過後這些後金士卒卻不見驚慌,而是踏著自己兄弟的屍體繼續前進。這大炮說來威力不小,可一炮下去頂多殺傷幾十人就算不錯了,剛才後金潰敗更多的是因火炮突然奇准,驚慌所致,此時城下幾萬後金大軍,就算火炮不停施放又能殺傷幾人?三桂見後金不再驚慌,知道必是有敵軍大將督軍,否則剛才還不知所惜的後金士卒,為何突然士氣如虹,竟連大炮也不怕了。後金大軍漸近,幾萬士卒同時向寧遠北城殺來,喊殺聲震破雲霄,城上明軍幾乎個個面無血色,膽小的早已嚇得丟下手中兵器,蹲在城牆之下,混身不停顫抖。更多的明軍卻明知此次怕是難以幸免,卻強自支撐,誓與城池共存亡。吳襄在一旁雖知情況不好,卻只能不斷為全軍鼓勁,不過效果不佳。

    三桂掃視一眼便知己軍已士氣被奪,決不是後金對手,此時再無奇招,這寧遠今日恐怕就要易手了。三桂舉起手中望遠鏡向敵軍望去,只見距城五裡左右,敵軍後陣有一隊騎兵,個個戰馬雄壯,盔甲明亮,手中大刀長槍映著日光、雪光,發出陣陣寒氣,騎陣中央還有一人,披著猩紅色的斗蓬,正搭手向城中遠眺,看其身上盔甲竟比其他士卒更勝一籌,雖然並未打出大旗,可三桂卻也猜到此人必時敵軍大將,正是此人阻住了敵軍退勢。將手中望遠鏡交給吳地,指著遠處那隊騎兵中那員將領道“有把握嗎?”吳地取過望遠鏡,看了看,遲疑半天才道“太遠了,把握不大。”三桂一拍吳地的肩膀,不敢將此炮的得要告訴吳地,怕增加他的壓力,只是淡淡的道“盡力吧,看樣子那隊騎兵應該是支勁旅,你朝他們中央打,盡量增加殺傷力。”

    吳地點點頭,舉著望遠鏡仔細校正了半天大炮的准星,此時的後金士卒已經沖到城下幾百米的距離,城上明軍都准備好了與敵做最後的拼殺。忽聽大炮轟然巨響,三桂一把搶過吳地手中的望遠鏡,向那隊騎兵望去,卻見剛才一炮正打在那隊騎兵中間,雖然距那名將領略有偏差,可也不過幾米遠,只見四周士卒被大炮的巨大威力震得仿佛稻草人一般飛向半空。三桂一直關注的那名敵軍將領也在其中,被高高拋起後,才重重的摔在地上,生死不知。只見其周圍騎兵馬上亂做一團,顧不得其他士卒的死傷情況,匆匆用其身上紅色斗蓬將那將領包裹好後向後退去,負責督軍的萬余騎兵也隨後如潮水般退去。

    此時的三桂還不知道吳地這一炮到底打中了誰,要是他知道這一炮擊中的竟是後金大汗努爾哈赤不知該做何想法。很快後金的這種紛亂向四周擴散開去,一直影響到已沖鋒到城下的後金士卒。這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後金士卒再次猶豫起來,前面的後金士卒雖然不知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見後面負責督軍的都撤走了,自己到底是是該繼續沖鋒,還是撤退。三桂見此機會當然不會放過,忙命吳地向後金中軍放炮,後金士卒因站著隊列向前沖鋒,此時又停了下來,成了火炮的靶子,吳地當然是一炮一個准,只打得後金中軍死傷無數。中軍見已無督軍,而且大汗也不見蹤影,自己又是死傷慘重,被其他後金士卒夾在中間,可前軍、後軍皆駐足不動,想跑都沒有地方。很快中軍便分成兩部,一部向前鋒沖去,想要督促前鋒沖鋒,另一部分卻是怕死之輩,向後軍沖去,想要逃命。此時的後金已是亂上加亂,三桂又命吳地朝那些後退的士卒打去,這些怕死之輩馬上喪失了理智,此時性命最要緊,竟有人揮刀向往日的兄弟砍去。

    後軍一見不好,再也顧不得軍令,全力抵抗,死在明軍手中還有情可原,可死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冤,加上此時戰場上已經沒有了大將,大將都護送努爾哈赤去了,沒人震得住此時的場面,後軍在中軍的驅趕下,漸漸退卻。前軍一見,僅憑自己也攻不下眼前這座堅城,也馬上隨軍撤退。正在此時,後面又傳來將令,命全軍馬上回營,保護大汗。後金軍因得到命令,才終於敢大踏步的撤退,只是不知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大踏步的前進。吳襄見後金撤退,馬上飛報袁崇煥大人,袁崇煥聽後雖覺不可思意,可後金撤退畢竟是好事,給了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忙命吳襄組織城上明軍士卒去支援其他城門。大半個時辰後吳襄好不容易將拼死戰了幾天的士卒收攏,其余三個城門竟紛紛傳信,攻城的後金士卒不知何故竟也紛紛撤去,而且撤得非常匆忙,竟連士卒的屍體都沒來得及運走。袁崇煥不知何故,怕是後金又有詭計,命本在待命支援的吳襄帶人出城追趕後金,看能不能抓幾個俘虜,打探出些有用的消息。吳襄不敢怠慢,帶著三桂及旋風狼騎還有祖大壽帳下部分士卒近三千人,騎著戰馬沖出城外,銜尾追去。後金因撤得匆忙,也沒料到明軍竟敢出城追擊,所以只是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向幾裡外的臨時大營撤去。

    後金因攻城所以前軍皆為步卒,此時變為後軍那裡跑得過明軍騎兵,不過兩裡地,便被吳襄帶人追上,吳襄也不敢貪功,生怕敵軍有詐,如果在城外被後金精騎圍困,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三桂可以救自己了。他只是命部下抓了幾十名後金步卒,便馬上率軍撤退。三桂臨走前竟還抓了個將官,才隨軍撤回。回到城中,袁崇煥親自審問三桂抓回來的敵軍將領,從這將領口中得出的消息不僅令眾將大吃一驚,更是心中大喜。直到此時眾人才知道原來竟是努爾哈赤被吳地一炮擊傷,雖在眾人護送下回了臨時大營,努爾哈赤回營後卻傷勢過重,時昏時醒,眼見怕是要闖不過這一關了。努爾哈赤一生戎馬馳騁44年,幾乎沒有打過敗仗,可謂歷史上的常勝統帥。但他占領廣寧後,年事已高,體力衰弱,深居簡出,怠於理政。他對寧遠守將袁崇煥沒有仔細研究,對寧遠守城炮械也沒有偵知實情。他只看到明朝經略易人等因素,而未全面分析彼己,便貿然進兵,圖刻期攻取。但是,寧遠不同於廣寧,袁崇煥也不同於王化貞。努爾哈赤以矛制炮,以短擊長,以勞攻逸,以動圖靜,終於吞下了驕帥必敗的苦果。

    因努爾哈赤在北城督軍,所以受傷時,負責攻擊北城的統帥皇太極是第一個沖到努爾哈赤身邊的,將努爾哈赤帶回大營後,見努爾哈赤傷勢過重,皇太極馬上便意識到這是個千古難尋的機會。努爾哈赤此次攻擊寧遠帶的是代善,皇太極,莽古爾泰,侄子阿敏,褚英之子杜度等將領,代善是努爾哈赤長子,雖然女真像許多游牧民族一樣,汗位繼承沒有實行嫡長制,可從努爾哈立汗之日起,汗位之爭就非常慘烈。當時在諸貝勒中,以四大貝勒的權勢最大,地位最高;此外,還有多爾袞、多鐸。四大貝勒是大貝勒代善、二貝勒阿敏、三貝勒莽古爾泰、四貝勒皇太極。皇太極在四大貝勒中,座次和年齒均列第四,並無優勢可言。二貝勒阿敏是皇太極的堂兄,其父舒爾哈齊獲罪被圈禁至死。阿敏自己也犯下大過,自然沒有資格也沒有條件爭奪汗位繼承權;三貝勒莽古爾泰是皇太極的五兄,有勇無謀,生性魯莽,軍力較弱。他的生母富察氏曾因過失獲罪,莽古爾泰竟親手殺死母親。這種人,名聲差,可做統兵大將,但不能做一國之君,更沒有條件爭奪汗位。

    可大貝勒代善卻身為長子,且性格寬柔、深得人心,且軍功多、權勢大,最有資格、有條件也有可能繼承汗位。努爾哈赤曾預示日後由其襲受汗位,說過百年之後,我的幼子和大福晉交給大阿哥收養。可努爾哈赤的突然而受傷,卻給了皇太極一個機會,更要緊的是此時的努爾赤身邊除了自己,其他人並不在身邊。皇太極在努爾哈赤的教導下,從小便習讀漢人的各種軍法,對歷代歷史也有研究,特別是三國演義皇太極可以說是知之甚詳,回到營中,在見到傷重的奴爾哈赤的一剎那,他腦海中便冒出一個典故“攜天子以令諸候”。皇太極在冒出這個想法後,只覺一身冷汗,雖然帳中熊熊篝火也沒能讓他感到一絲熱氣。他警覺的向四周看了看,其他人此時都一心在努爾哈赤身上,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才稍稍松了口氣。可是這個念頭卻仿佛毒蛇一般,一直在皇太極心啃噬著他本就不多的良心。這時帳外有人進來,正是皇太極手下副將武理堪,武理堪在太祖初起時來歸,並在萬歷二十一年努爾哈赤大敗葉赫等九部聯軍的古勒山之戰中因及時通報敵情,立下殊勳,現正是皇太極手下正白旗的固山額真。

    武理堪進帳掃視一眼,卻看到皇太極站在努爾哈赤塌邊,忙拉著皇太極出了在帳才小聲道“啟稟貝勒爺,我軍因大汗受傷,督軍突然撤退,已在陣前發生騷亂,是戰是退請貝勒爺下令。”皇太極到此時還沒有下定決心,到底該如何應對眼前局勢,聽到此處更是心煩意亂,一揮手,道“我後金勇士豈有不戰而退之理?命各部決一死戰!”

    武理堪能憑軍功升至今天的地位,決非普通人可比,在他進帳的剎那正看到皇太極盯著躺在塌上的努爾哈赤,面色卻是時而苦腦,時而欣喜,而後卻又緊張之極,他在皇太極手下也不是一天兩天,以他對皇太極的了解,當然知道決不是為了努爾哈赤的傷勢擔憂,略一思量便知皇太極在想什麼,自己身為皇太極部下副將,與皇太極當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他才會將皇太極拉到帳外才稟報軍情。

    第五章努爾哈赤

    聽皇太極下令與明軍決一死戰,武理堪卻不得不開口道“還請貝勒爺三思,不說我軍士氣已經被奪,怕不是大明對手,更何況大汗此時安危不定,若是被貝勒他們知道大汗受傷,怕是會馬上送大汗回盛京,到時……,還望貝勒爺以大局為重。”皇太極冷冷的看了看武理堪,卻不答話,要知此事所謀甚大,一不小心可是掉腦袋的事情,他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武理堪。武理堪卻明白此時卻是表示忠心的最好時機,忙道“貝勒爺,不論您做何打算,小人都誓死效忠貝勒爺,望貝勒早做打算。”

    皇太極當然不會僅憑武理堪幾句話就對其推心置腹,不過此時手下再無得力人員,只得暫切信他一回,道“好,武理堪,你馬上命正白旗回營保護大汗,其他人等不得接近大營一步。”武理堪見皇太極終下決心,應聲而去,到了前線傳下將令,命正白旗士卒全體回營。這命令正合了士卒心思,當然不會有人抗命,只恨不多兩條腿,趕快離開這絞肉機般的寧遠城下。正白旗的撤退當然瞞不住其他後金將領,他們還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馬上派人回營打探消息。努爾哈赤身負重傷的事情當然瞞不過去,這些貝勒那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早就買通了大汗身邊的待衛親信,不到半個時辰,後金所有將官都知道了大汗重傷的消息。

    這些貝勒們先是震驚,隨後卻是憤怒,沖天的怒心使他們幾乎喪失了理智。他們憤怒的對象去不是大明軍隊,兩軍相爭,互有死傷實屬正常,他們怒的是皇太極,大汗受傷,這個奸人竟敢密而不報,而且全軍將大營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竟還美其名曰保護大汗。皇太極的心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些貝勒們再也顧不得攻打寧遠,就算打下寧遠又能如何,雖說可以打開通向山海關的大路,可如今大汗傷重不醒,若是外一就此歸天,大汗身邊只有皇太極一個人,不論大汗最後有沒有遺旨,還不都是他皇太極一個人說得算?政治沒有人情、親情、道理可講,只有血淋淋、赤祼祼的利益關系。若日後他皇太極榮登大寶,自己這些人除非完全依附於他,不然決不會有好下場。可當這些貝勒爺不顧損失,領軍回到大營時卻被大營外武理堪率軍攔住了,這些貝勒爺那裡將武理堪這條皇太極的狗放在眼裡,眼看就要率軍闖營,卻不料武理堪竟取出聖旨,對旨上道命皇太極掌管大營,其余人等沒有努爾哈赤的命,不得擅入一步,違令者,斬!上面清楚的蓋著努爾哈赤的大印。營外這些貝勒爺雖然心有疑惑,可也不敢莽撞,雖聽說努爾哈赤受了重傷,可卻沒人親眼見到,誰敢說這聖旨不是努爾哈赤下的?努爾哈赤往日的余威仍在,這些人也不敢妄動,眾人在營外徘徊了近半個時辰,代善終於忍不下去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闖他一闖,兒子看望父親,又能有多大的罪?不過他也不敢率軍闖入大營,只帶了幾名親衛,不顧武理堪的阻攔,硬沖進了大營。其他貝勒一見代善都已經闖進去,有樣學樣,帶著幾名親衛也隨後闖進了大營。武理堪也不敢再攔,這些可都是貝勒爺,不論那個一句話都可以讓他人頭落地,而且皇太極交給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他也不過做做樣子,便任由這些貝勒爺進了大營。

    以代善為首的這些人一路直闖中軍大帳,可當他們沖進大帳時卻呆住了,大帳中竟空空如野,不見一人。代善面色鐵青,仿佛可以刮下霜來,他一把抓住帳外守衛衣領,喝道“大汗何在?皇太極何在?”

    那守衛一害怕,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稟大人,大汗……大汗被四貝勒帶回盛京了。”“什麼?這個老四,好狠啊!”代善一聽便明白是怎麼回事,這皇太極必是怕自己等人回營壞了他的好事,竟立刻帶著大汗回盛京了。一邊的二貝勒阿敏問道“走了多久了?”那守衛不敢隱瞞,道“走了有一個時辰了。”

    代善顧不得其他,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武理堪一眼,回頭道了聲“走!”其他人都明白代善是什麼意思,只有莽古爾泰卻傻傻的問道“走?到那裡去?”

    代善也不理他,徑自出了大營,命副將整軍,他自己帶著近千親兵絕塵而去。阿敏也隨後率人跟了出去,只有莽古爾泰卻還不知所以,呆呆的站在營前。袁崇煥審明了那個後金將領,頓時喜出往外,此次寧遠守城大戰看來是到此為止了,賊首受傷而去,希望努爾哈赤就此西去才好,後金為爭汗位,必有一場內亂,會給自己多一點時間,將這寧遠城經營成銅牆鐵壁,到時就不怕後金再來攻打。待到第二日,派出騎探四周打探,確定後金大軍已連夜撤走,城中軍民見敵軍解圍而去之後,不由大哭,紛紛去拜謝袁崇煥救命之恩。袁崇煥又命人出城收拾戰場,因敵軍匆忙撤退,來不及打掃戰場,大明士卒竟在戰場上拾到了十余萬支箭。他又派馬有功疾馳山海關,報告經略高第戰況。

    高第得信後不由大喜,馬上派人急馳奏報朝廷“奴賊攻寧遠,炮斃一大頭目,用紅布包裹,眾賊抬去,放聲大哭,遂而全軍撤退。”朝庭聞報寧遠捷音,京師士庶,空巷相慶。寧遠大捷是明朝從撫順失陷以來的第一個大勝仗;是自後金發難,各城望風奔潰,八年來賊始一挫的一個大勝仗;也是遏十余萬之強虜,振八九年之積頹的一個大勝仗。寧遠大捷,雖然並沒有摧毀清軍的主力,甚至沒有削弱清軍的戰斗力,但挫敗了清軍的一次大舉進攻,擊傷努爾哈赤,對士氣民心卻有非常巨大的振奮作用,這使明朝軍民知道清軍也不是戰無不勝的。此役後,本來投降滿清的許多漢人官吏和士卒又逃了回來。天啟帝興奮之下對寧遠守將盡數封賞,升袁崇煥為右僉都御史,巡撫遼東、山海等處,簡稱遼東巡撫;並鑄巡撫遼東、山海等處提督軍務官防。其帳下滿桂、祖大壽、吳襄等人也都有晉升。不過聖旨中唯獨對三桂卻是沒有只言片語。原來自袁崇煥將三桂功績報入朝庭,明庭盡皆震驚,以三桂十四歲幼齡竟率五十余人於上萬後金兵馬中救出其父吳襄,可見其忠義、勇猛,後又使人操炮,擊傷後金大汗努爾哈赤,致使後金全軍敗退,特別是這後一件更是天大的功績,若不封賞皆不寒了人心?按功績就算是封個將軍也不為過。可三桂年僅十四,自明以來,何曾有過如此年輕的將軍?封賞下去又怕眾將不服。

    雖然朝庭對三桂的封賞遲遲沒有下達,三桂也一直呆在祖大壽的府中,可這幾天三桂的房中卻是熱鬧非常,大戰剛一結束,最先來找三桂的便是吳襄有祖大壽兩人。兩人可是曾親眼見過三桂及其手下五十余名隨從的厲害,特別是他們手中的火銃,如果沒有這些火銃,不光是吳襄不可能救得出來,就是後來寧遠大戰時,祖大壽恐怕也難以幸免,如果北城一旦失守,這寧遠城還守不守得住還在兩可之間。雖然吳襄以前對火銃有抵觸心理,認為火銃根本就不如大刀長槍好使,可自寧遠城外,在後金包圍圈中,三桂及眾隨從手中火銃大發威力以來,吳襄一眼就看出了這種火銃不比明軍中普遍裝備的各類火銃,竟可以連續發射三次,認識到了其價值,一直掂記著,如此好用的火銃若是能大面積裝備軍隊,還怕什麼後金騎兵?只是三桂一直有傷在身,寧遠戰事又一直緊迫,沒有時間問三桂,今天終於取得了寧遠大勝,得了機會便約了祖大壽一起來看三桂,並要問問三桂這火銃到底從何而來。兩人一進屋,正看到三桂隨身攜帶的兩只火銃正放在桌上,兩人嘴上詢問著三桂病情如何?可他們熱切的眼神,卻一直看著桌上的火銃,三桂便猜到兩人來意。取過火銃交給兩人,兩人馬上仔細察看起來,也顧不得詢問三桂的傷勢。

    火銃的事情全不是三桂有意隱瞞,以前沒有告訴他們,只是因為時機還不成熟,那時火銃還在研究當中,而且也沒有經過實戰檢驗,沒有發揮威力,怕就是告訴兩人,兩人也不會重視。如今卻是不同了,兩人見過這種火統的威力,從早就心癢癢,恨不得自己手下官兵每人一把才好。兩人看了半天,都被這新式火銃的精細做工歎服,吳襄開口道“桂兒,可有彈藥?我和你舅父想打幾槍。”

    三桂又取出一只布袋,從中拿出幾枚用硬紙包裹的圓柱形子彈,遞給兩人,兩人見了卻更是驚訝,不知該怎麼用,這和常見的火銃根本就不一樣。在三桂的說細解釋下,兩人將火銃從中打開,卻見一個圓形鐵輪,上面還有三個空洞,將子彈裝入空洞中,卻是分毫不差。

    三桂見兩人已裝好了彈藥,便將兩人領到小院中,道“可以了,你們試試吧。”卻不料兩人卻左右看了半天,才道“桂兒,你這火銃是如何點火的啊?”

    聽聞此言,三桂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原來此時明軍火槍、火銃還遠遠落後於西方國家,關外諸軍中所裝備的火銃大部分都是那種老式的鳥銃,就連火繩槍也極少見,祖大壽和吳襄以為這支火銃頂多也就是火繩槍之類的。兩人仗著對火繩槍有些了解,想找點火裝置。火繩槍是因槍上有一金屬彎鉤,彎鉤的一端固定在槍上,並可繞軸旋轉,另一端夾持一燃燒的火繩,士兵發射時,用手將金屬彎鉤往火門裡推壓,使火繩點燃黑火藥,進而將槍膛內裝的彈丸發射出去。至於從西方傳來的遂發槍,都裝備給了京城的近衛軍,關外別說是祖大壽、吳襄沒見過,就是袁崇煥恐怕也沒見過不需點火的遂發槍,更別說三桂取出來的這種起碼領先當今時代近百年的槍支了,嚴格說起來,三桂及眾隨從裝備的這種槍支應該叫做擊發槍,已經很接近後代的左輪手槍,其基本原理相同,只是子彈不是銅制,而是紙制,不能反復使用而已。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要知道此時黃銅因要用其鑄造銅錢,價格甚高,如果用來做子彈外殼,別說是三桂,就是當今萬歲爺恐怕也是用不起,再說以現在的工藝,也不可能大量生產這種銅制子彈,若是全靠手工制作,怕是價比金高,根本就不現實。所以只好用紙代替,好在除了不能回收,污染槍膛外,還沒有什麼其他致命缺點,現在也只能是將就著用了。當三桂告訴兩人,根本不需要點火,只要扣動扳機既可時,兩人的驚訝可想而知。兩人各執一把火銃對准了面前的院牆,輕扣扳機,火光一閃,兩人只覺得手一抖,巨大的後座力使沒有准備的兩人手臂酸麻,差點將火銃掉在地上。

    不過當兩人看到面前三十幾米的院牆上那個小洞時,兩人已是滿心興奮,那裡還顧得這些小事。兩人又是連續兩槍,為院牆憑添了兩個槍洞,激動的二人一把拉住三桂問道“你這火銃是從何而來?價值幾何?射程如何?能否裝備全軍?”三桂面對父親的一連串問題,只好一一解釋。這新式火銃卻是三桂在得到了那枝遂發槍後,結合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在既無幫手,又無設備的情況下,先是費了三年時間才終於用土法練出了鋼鐵,然後又用了一年時間才做出了第一枝火銃。其中所費艱幸真是非常人所能想像,特別是在子彈的制做上,三桂只是簡單知道後世子彈的基本結構,為了做出真正意思上的子彈,三桂每天的閒瑕時間都耗在了上面,經過成百上千次的試驗才終於做出了子彈。這種子彈是針刺發火槍彈,彈殼是紙的,只不過底部是金屬的,將擊發藥裝在金屬底部,扣動扳機時,槍後的刺針撞擊槍彈後部的擊發火藥,產生巨大力量,將前面的彈頭擊發出去。生產出第一支火銃後,三桂知道要想繼續生產這種火銃卻是一個極其費錢的行當,甚至說是燒錢也不為過,要知道以目前的科技程度,雖然成功做了出鋼鐵,可要想制做出精秘的車床卻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做成了。三桂的這種火銃只能以手工慢慢打造,不能大量生產,而一枚子彈要是小量生產的話,就得幾十枚銅錢。也就是說,這火統一響,就是幾十枚銅錢沒了,三桂可沒有這個實力,所以他馬上聯系了叔父吳迪。

    此時的吳迪可是關內關外,有名的大商人,手下各類大小船只近千條,往來於全國各地,運送物資,最掙錢的莫過於從關內向關外甚至後金運送鹽、茶、絲綢等器物,回程時,又從關外運回皮毛、山參、鹿茸等物,這幾年下來,其資產雖說不可敵國,可決不差於大明一城財物總和。三桂將新制的火銃當著吳迪演示了一番後,吳迪二話沒說,立既給了三桂萬兩白銀,讓他加快研制,並告訴三桂,如果錢不夠盡管說,不管多少,那怕是將船隊買了也一定三桂。這也是吳迪這些年來在海外行走吃過的虧太多了,特別是那些紅毛綠眼睛的外國船支,他們不僅船堅炮利,就算是近身戰,吳迪的船隊也不是裝備了遂發式火槍的外國船員對手,損失在這些外國海盜手中的船只貨物怕是已經上了百萬兩白銀。為此吳迪不得不放棄了海外的生意,只能沿海岸往來於關裡關外,可既使這樣,每年也要有幾艘大船被搶,損失不少。今天看到三桂手中的火銃,他才看到了一點希望,如果船上船員都裝備了這種先進的火銃,起碼在近戰時不會吃虧了,也就不怕那些洋鬼子了。三桂得了銀兩後,加快了火銃生產速度。可這種火銃全是鋼鐵所制,又是全靠手工制做,費工費時,三桂在中後所臨海的地方建了一個占地十萬平米的基地,請了幾百人一起制做。吳迪後來又投入近十萬兩百銀,可一年來也不過生產了兩百余支,給了吳迪一百支及大量彈藥,三桂自己也不過剩下這百支,全發給了這些隨從。

    當三桂將這一切告知兩人,兩人傻了眼,沒想到這火銃竟是三桂自己發明的,可再一想到這一把火銃價值在百兩銀子以上,兩人只能是搖頭歎氣,看來想要大量裝備軍隊是不可能了。不過三桂這時又道“父親、舅父,你們放心,這種火銃因為短小,所以射程有限,只有百米左右,更適合騎兵近戰。我現在正在研究一種長槍,除關鍵部位用金屬外,槍身用木料所制,不僅價格低很多,而且射程應該好很多……”沒等三桂繼續說下去,祖大壽已經緊緊拉住三桂的胳膊道“好甥兒,到時可不要忘了舅父。”

    三桂連道不敢,而且最後連火統也沒有保住,被吳襄和祖大壽一人一支分了個干淨,好在雇來的工人現在手藝嫻熟,而且在三桂的研究下,利用這種火銃現在基地每天可以做出十支左右,到時派人取來便是。而且為了能將火銃早日批量制做,車床的研制也早被三桂提到了日程,好在三桂前世因為要養活自己到處打工掙錢,曾在一家機械廠給人當小工整整干了四個假期,對車床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只在一些小煉鋼廠給人打工,對煉制高質量的鋼鐵不甚了解,練出來的鋼鐵還不符合要求,車床怕是早就做出來。不過三桂相信,離這一天不會太遠了。過了近一個月,三桂傷勢已無大礙,而朝中對他的獎賞又遲遲沒有消息,雖然袁崇煥也曾親自來勸過三桂,讓三桂不要急,甚至將朝中的爭論也一一告訴了三桂。

    三桂一聽,看來還真是急不得,又不放心家裡,便不顧嚴寒,帶人回到了中後衛所,畢竟這裡有最重要的生產基地,要是基地有了什麼意外,到時可是悔之晚矣。三桂回到中後衛所,驚動了吳家上下,特別是當大家看到三桂臉上的傷疤時,更是心痛的不得了。等聽盧信等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完三桂在寧遠立下的功勞時,祖纖一把將三桂拉到懷裡,用手輕輕撫摸著三桂臉上的傷疤,哽咽著道“桂兒,要是你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如何對得起姐姐。”三桂卻是最見不得女人哭,一見祖纖淚水漣漣,卻是不知如何勸阻,只能一個勁的賠不是,最可恨的卻是三桂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那裡,難道救父親也有錯嗎?最後答應了祖纖以後決不輕易犯險,才讓祖纖止住了哭聲。可三桂卻只是嘴上答應罷了,現在不做,難道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家裡,等著大明朝一步步走向衰敗,等著吳家家破人亡嗎?祖纖卻不知道三桂的想法,見三桂答應了自己,也不再哭泣,笑呵呵的去為三桂准備晚飯,為三桂這個大英雄接風。三桂又一一拜見了家裡的長輩,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一路風塵,三桂也覺得有些累了,其他人都回三桂建立起有山莊去了,三桂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以後的事情,最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三桂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臉上一陣癢癢,不得不睜開眼睛,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正趴跪在自己身邊,用細細的頭發絲在自己臉上寫字。小姑娘穿著件紅色夾襖,頭上梳著兩個小辮,粉紅的小臉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因為看到三桂醒了,顯得有些不安,正滴溜溜的轉個不停。不等三桂說話,她搶先道“大懶蟲,纖姨讓我叫你吃飯,快起來吧!”說完站起來要跑。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正是當年杜雄帶來的杜松的小孫女杜鳳。這些年來改名為吳鳳後,吳家上下將這兩個孩子當做了吳家的孩子一般看待,祖纖就仿佛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般照顧他們。稍稍長大些後,吳龍便加入了三桂的小隊伍,如今不過才十一歲,在同齡的孩子中尤為突出,已是一名排長。小鳳因是女孩,祖纖怕她學著三桂這些野小子,長大後也成了野丫頭,不讓小鳳跟三桂他們混在一起。可吳鳳卻偏偏最愛黏著三桂,仿佛三桂身後的小尾巴一樣,不論三桂到那裡,都甩不掉,連祖纖也管不了。幾年下來,小鳳成了眾人的小公主,三桂對這個雖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妹妹也是異常疼愛,也許是因為小鳳跟自己一樣從小便沒了母親的緣故吧。小鳳剛站起來,卻被三桂一把抓住,笑道“好你個小鳳兒,纖姨讓你叫我吃飯,可沒叫你戲弄哥哥吧。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便哈起小鳳的癢,這可是小鳳最怕的。不過在眾人當中,也只有三桂敢,要是其他人早被小鳳的幾十個干哥哥打得鼻青臉腫了。

    小鳳被逗得“咯、咯”笑個不停,不斷求饒,“哥……哥,饒……饒了小鳳兒吧,小鳳……小鳳再也不敢了。”

    三桂卻不理會。自從到了寧遠後的這段時間,因為敵情頻傳,到寧遠大戰時,三桂甚至可以說是九死一生,精神也一直繃得緊緊的,好不容易回到家裡,放松了心情,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小鳳兒這個開心果。在吳襄、祖纖等長輩面前,三桂只能好好扮演好孩子的角色,只有在這些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孩子中,才能毫不掩示,暢所欲言,想笑便笑,想哭便哭,發瀉心中的苦悶或是快樂。兩人笑鬧成一團,一直得小鳳兒眼淚都要出來了,三桂才停下手。小鳳兒長出了口氣,怒道“壞哥哥,不理你了。”說完就要走。三桂一看小鳳兒真的生氣了,忙拉住小鳳兒,道“小鳳兒,哥哥見到小鳳兒太高興了,弄痛你了嗎?小鳳兒不要生氣了。”小鳳兒聽了心裡有些甜滋滋的,卻不理三桂,三桂只好繼續賠不是,道“小鳳兒,哥哥不是有意的,原諒哥哥吧。”

    小鳳兒這才噘著小嘴道“不行,除非……”“除非什麼?”

    “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三桂對從小一起長大的這個漂亮的小尾巴實在是太了解了,平時小鳳兒雖然是大家的小公主、開心果,可偏偏脾氣倔強,要是真生起氣,犯起脾氣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不過只要她還說話,就不是真的生氣,不過是想捉弄你一下開開心而已,或是想要些好處,類似的條件三桂也不知道答應了多小,大到將來給鳳兒蓋一座大宮殿,小到當馬給她騎上一圈,有的已經實現,有的還只是個諾言,如今的三桂也不再乎再多一個,反正小鳳兒人雖小,不過卻十分懂事,就是提出的條件也不會讓三桂太為難,也許眼下還辦不到,不過將來應該可以實現。

    “好,你說吧,不管什麼條件哥哥都答應你。”

    小鳳兒聽了,心中一喜,小嘴也不噘了,露出了三桂熟悉的笑容,讓三桂頓時覺得剛才還是數九寒冬,可隨著小鳳兒一笑,卻馬上變成了春風撫面。“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來拉鉤。”三桂無奈,只得與小鳳兒拉鉤,聽著小鳳兒自言自語的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好了,小鳳兒,這回可以說了吧!”三桂急著聽聽條件,看是不是能馬上實行,好哄得小鳳兒開心。“嗯,哥哥答應小鳳兒,以後不管到那兒都得帶著小鳳兒。”三桂一愣,小鳳兒今天是怎麼了,這個條件對別人來說也許不難,可對自己來說卻是不容易,自己的想法也曾多多少少告訴過與自己長大的這些人,小鳳也知道一些,自己以後難免要在殺場出生入死,如何能帶著小鳳兒?小鳳兒一看三桂為難的樣子,晶瑩剔透的淚珠仿佛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伸出細嫩的小手,摸著一桂臉上的疤痕,哭述道“好哥哥,小鳳兒怕哥哥再碰到壞人,害怕再也看不到哥哥了,小鳳兒要跟在哥哥身邊,幫你打壞人。”

    聽了小鳳兒的話,三桂只覺得心裡仿佛有一團火在燒,久久不能熄滅,一把抱過小鳳兒,趴在小鳳的耳邊喃喃道“小鳳兒,哥哥雖然不能答應你,但哥哥向你保證,以後一定會小心的,保證不會讓小鳳兒見不到哥哥,哥哥會一輩照顧小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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