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籃曲之深藍傳說 第十二卷 不落 第十四章 承諾誓約
    世事總是恰到好處才是最佳,過猶不及反倒不美。

    冥想的時間不能過長,否則就會適得其反。所以過了中午,深藍就結束了冥想,幫著天臣再補上一個源,就帶著不喜歡安靜,有些個無聊的剎娜走了出來。

    城牆那兒因為斑斕妖後的關係,已經設置了禁區,閒雜人等一律不許*近。其他的地方又都是忙碌著的鎮民,所以能逛的,不太吵嚷的地方,就只剩下功績堂和歷代廣場兩處了。

    功績堂裡邊擺放著一座紀念碑,上面記述著的,都是曾經有過卓越貢獻的冒險者的名字。堂內的四面牆壁上,還有著其中幾個佼佼者的生平簡述。

    功績堂也是用白石砌築而成的,矗立在中間的那塊碑身,更是從城牆上費盡了辛苦,好不容易摳下來的一塊兒,染血的一塊兒。可以說只要是刻在上面的名字,就不大可能再被磨滅掉。

    深藍本來很想去看看的,可又考慮到自己也是冒險者的身份,又剛好在昨天做了不少的事兒,這會兒趕著過去的話,或許會有些不自在,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剎娜笑他想的太多,也不怕白了頭髮,深藍就反口拿剎娜的一頭冰藍色長髮做文章,死活說那也是白的,問她是不是終日裡胡思亂想的,有事沒事兒的魂遊天外。

    說說笑笑中,兩人按著鎮民的指點,一路來到了歷代廣場。

    功績堂裡擺的是碑是文,這歷代廣場上就都是些雕塑了。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怕不是有上百種。

    「那個,不是鉤尾蠅麼?」

    剎娜指著入口處,第一個石雕驚訝的問道。

    「呃,應該就是。」

    「鬼面梟!蚺蟒!」

    接連出現的石雕,都是昨天見到過幾樣,剎娜一一指認出來。

    「誒?這是什麼東西?」

    排在鬼面梟雕像後面的是焦尾狐猴,剎娜之前沒有見過,也不認識,賈子虛更沒提過。

    「叫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昨天我倒是掛掉了幾百個,感覺挺脆的。」

    深藍那個時候正是心急火燎的,焦尾狐猴不湊趣的跑上來礙事兒,本以為欺負三個落單的法師是件輕鬆愉快的事兒,可哪成想卻是一頭撞上了奪命的煞星。

    「哦,看著也不像是什麼結實物兒。」

    聽深藍說隨隨便便就掛掉上百個,剎娜就直接略了過去,不再去細看,連名字都懶得好奇。

    其實焦尾狐猴沒那麼弱的,只是時運不濟,在不應該的時間,不應該的地點,遭遇上了不應該招惹的人,結果就這麼被無視掉了。

    「去看看那個蚺蟒,昨天離的遠,沒看清,感覺挺帥的。」

    蚺蟒足有半米多粗,長度是五米到十米不定,一身的銅鱗鐵甲,模樣走的是威猛路線。剎娜就喜歡這樣的傻大個,欺負起來特別有成就感,所以急著過去看,剝去了焦尾狐猴最後一個報名的機會。

    「看,下面還有圖文說明。」

    深藍發現在蚺蟒的雕像基座上,有三面淺浮雕,兩面是圖,一面是文字解說。

    「這個應該是鬼面梟的羽毛,然後……過火,埋在路上……不是吧!」

    一邊看著圖,一邊再對照著文字說明,深藍找到了應付蚺蟒的辦法。

    鬼面梟的鐵羽淬火之後,變得更加鋒利,但卻失去了韌性,遇到強力就會碎成大小不一的殘片。埋在蚺蟒的必經之路上,當它爬過的時候,碎片就會刺入它腹部鱗片的縫隙中,隨著動作和掙扎,越陷越深。

    遭受疼痛的蚺蟒就會翻滾掙扎,將身邊的其他同伴砸傷,甚至會引起局部的混亂激鬥。

    「辦法是不錯,只是出去埋的人,太危險了吧。」

    來襲的魔獸中,不少都是速度卓絕的傢伙,出城去埋鐵羽,能不能回來就是個問題了,所以深藍不大贊同這個法子。

    「是呀,要人人都像你一樣,怎麼打不贏啊。」

    剎娜對這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傢伙呲之以鼻。

    「那兒,看到沒,利爪。」

    深藍明智的選擇轉移話題,剛好前面就是利爪的雕像,不愁剎娜不上鉤。

    「走瞧瞧去。」

    對這個傷了自己的東西,剎娜很不爽。

    左側的一面刻的是利爪的凶悍,寥寥幾筆就刻畫出了它的幾大特點,其中就有一幕肘彎翻轉,穿透了對手胸膛的畫面。

    中間的一面則是刻著怎麼應對的法子,右側密密麻麻的刻滿了蠅頭小字,顯示出對利爪的重視程度。

    剛剛對付蚺蟒的辦法,深藍稍有微詞,眼前這對付利爪的辦法,深藍還沒說話,剎娜就險些炸嘍。

    「拿命堆!?」

    畫面上,十幾個人影前赴後繼的撲向利爪,在後面一點的位置,是一面三米多高的盾牆,同樣是十幾個人推著,一鼓作氣將利爪逼下城牆,地面上都是屍體。

    「不是說游魚他一個人,就堵住了好幾十麼?至於這樣嗎?」

    剎娜被那畫面上的慘厲驚到,聲音變小了許多。

    「游魚……很強了。」

    深藍只能找到這樣的解釋。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重,戰爭的殘酷通過這些畫面,緩緩的展露開來,讓兩人收起的輕鬆的心情。

    「去看看那蝴蝶吧,不知道有多厲害。」

    只有一米多高的利爪雕像,這一刻卻顯得很是沉重,像深藍的聲音一樣。

    「我去那邊兒,有什麼特別點兒的發現,喊我。」

    這些靜止著的殘酷,剎娜不想挨個看下去,隨手指了個方向,把瀏覽記憶的任務扔給深藍自己。

    斑斕妖後那兒的解決畫面,深藍沒看明白,但描述出來的慘景卻清晰無比。旁邊字述中,記載的死亡數量之多讓深藍忍不住的顫了一下,原本色彩斑斕的蝴蝶忽然間變得獰惡起來。

    長長的石路上,兩邊還有幾十個雕像沒有看,按著排序推斷,同利爪一個等級的怪物,至少有十幾種,想來應對的辦法也少不了付出同等數量的人命。

    這一條長長的石路,這一百多個雕像,就是白石的先人們,用血與淚,編撰寫印下的珍貴經驗,是後人學習借鑒拿來保命護城的無價之寶。

    這裡實在不是想要放鬆心情時,應該來的地方。

    深藍只看了一半的雕像,就有些氣悶了。一面面的石刻上,記述了普通人面對魔獸時,太多的悲涼和無奈。

    「誒?看我發現了什麼!」

    不遠處,剎娜忽然驚訝出聲,深藍急忙聞聲跑過去。

    「深藍!水系超階魔獸,擅長打哪兒指哪兒,建議,以至少六位數群毆,才有贏的機會。」

    剎娜以清清爽爽的聲音,對著一尊傻大黑粗的猩猩,裝模作樣的研讀著。

    「死丫頭,皮癢了是不是?」

    深藍佯怒的揚起了手,瞄著剎娜的兩肋伸了過去。

    「嘿嘿,還有一個辦法呢,那就是找本女俠出手!」

    剎娜一邊躲,一邊繼續著言語打擊。

    玩一會兒,深藍擔心碰到她的傷處,就先停了下來。這一鬧心情好了許多,不過卻也不願意再去看那些雕像了,還是回頭去問賈子虛的好。

    「去中間看看,那個應該不是魔獸。」

    剎娜指著廣場的中間,那裡豎著一個高近五米的雕像,看著像是一個騎士。

    當兩人走到雕像下面的時候,才發現那兒已經有人在了。

    清爽利落的白布長裙,柔順的長髮在尾端束了個銅環,素淨白皙的一張俏臉上,緊閉著雙眼。

    知道女孩在祈禱,剎娜放輕的腳步,深藍沒那本事,就只好原地停了下來。沒想到女孩非常的敏感,明明沒聽到什麼,卻還是一下子睜開了眼,轉頭看向剎娜。

    「您好。」

    看出剎娜冒險者的身份,女孩先打了招呼。

    「很抱歉。打擾了。」

    打斷人家的祈禱,剎娜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麼?」

    女孩很客氣,她知道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冒險者必然是幫助防守家園的,所以臉上一直掛著溫柔的微笑。

    「也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這個……是什麼?」

    剎娜指了指巨大的騎士雕像。

    「這是白石的守護神,就是他幫著祖先們建起的白石,他的名字叫阿爾薩斯。」

    女孩用驕傲而崇敬的語氣說出了雕像的名字。

    「應該還有別的故事吧?」

    剎娜猜測並且希望還會有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在這個叫做阿爾薩斯的騎士身上發生。

    「嗯,在落成一戰中,琥珀蜂后把它的主巢帶到了戰場上,無盡無休的琥珀戰蜂讓白石几度失守,殺了一波又一波,到最後,消滅的數量已經趕不上蜂后補充的速度了,所有人都即將面臨死亡。」

    慘烈的戰局在女孩溫柔的敘述中,減緩了許多的血殺之氣,但是也能體會到當時的緊迫。

    琥珀戰蜂深藍剛剛在雕像處見到過,拳頭大小半透明的蜂子,看起來就像是琥珀做成的一樣,要害只是頭部那麼一點點的地方,成群結隊的出現,是非常難應付的傢伙。

    以量取勝的琥珀戰蜂一旦有了蜂后在後面持續補充數量,將是任何對手的噩夢,剛剛建起的白石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打擊。

    「危急時刻,阿爾薩斯決定帶著他的夥伴,衝出城去,破壞掉琥珀蜂后的主巢,挽救白石。」

    深藍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勇氣,就算是打到了後期,城外的魔獸也不會少,只要衝出去,就不要存了再回來的心思,那個只能是奇跡。

    「那時候,阿爾薩斯的愛人也在白石,她是一個身體瘦弱的女祭司,不能跟著一塊出去。」

    女孩轉過頭,看了看剎娜,又瞧了一眼深藍,微微笑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

    「誰都清楚,這一出去,就不可能再活著回來了。所以,女祭司也要跟著去,哪怕是死。」

    同死不獨生,愛情可以給人無盡的勇氣,無論他是勇敢的騎士,還是瘦弱的祭祀。前者為了守護白石,為了保護愛人,而甘願付出生命;後者同樣為了守護愛情,為了不與愛人分離,同樣的無懼於死亡。

    「最後阿爾薩斯答應他的愛人,無論如何也要活著回來,才說服了女祭司在城內等著他。」

    想得到的故事,猜得到的結局,可聽在耳中,還是免不了的悲慼。

    沒有誰相信他真的能回來,女祭司肯答應也只是不想讓阿爾薩斯為難,而她自己應該是已經存了不在獨活的念頭。

    故事的結局異常淒美,出乎所有人意料,阿爾薩斯不但完成了任務,將琥珀蜂后的主巢完全破壞掉,而且還真的信守了承諾,帶著滿身數也數不清的傷痕回到了白石。

    不敢想像帶著那樣的一身傷,怎麼還能夠回得來,只是為了承諾,為了見到愛人最後一面,為了阻止她殉情的念頭,阿爾薩斯就拖著已經可以判定為死亡的身體,堅持著走了回來。

    只一面,只一眼,在見到愛人的那一瞬間,阿爾薩斯也終於嚥下了最後的一口氣。殘破的鎧甲裹著同樣殘破的身軀,重重的摔倒在這處歷代廣場中,雕像矗立的位置上。

    剎娜輕輕的偎在深藍的旁邊,仰視著雕像,聽著女孩的故事。

    「在那之後,每次魔獸來襲的時候,鎮上的女孩子們就會來著祈禱,希望自己的愛人也能夠活著回到自己的身邊,哪怕只是為了那最後的一眼。」

    說到這裡,女孩兒臉紅了一下,在這個時候,她出現在這裡,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為了心愛的人祈禱、祈福。

    「很靈驗的吧。」

    剎娜微笑著接上一句。

    「嗯!」

    告訴別人,更是為了信服自己,女孩兒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也相信,不過……我不用祈禱。」

    握著深藍的手,更加的用力。

    「那不打擾你了,再見。」

    剎娜衝著女孩點了點頭,拉著深藍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深藍都沒有出聲,只是在聽,在看。

    戰爭是殘酷無情的,但是卻掩不去美好,希望支撐著人類,為之掙扎和努力,並且相信,會有明天,而明天也會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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