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婚拙荊 第三章
    「任……映竹!」

    怎麼可能?施竟芳訝然地張大了嘴,她沒想到任映竹會在這節骨眼出現。

    「沒錯,我是任映竹,你果然知道我。」

    「任映竹,你已經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我二表哥不可能會娶你的,他早已經退了你的婚!」

    「施姑娘,你既然知道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那就乖乖聽我的話,免得百日穿腸的毒性還沒發作,我就忍不住要把你給殺了!」心知這個時候,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封號對她有利,任映竹並不想反駁。

    施竟芳一聽,臉色慘白,「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任映竹輕蔑地一笑,「不怎麼樣,只是想讓你的奶娘幫我穿上鳳冠霞帔。」

    「什麼?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新娘是我不是你,你最好馬上給我滾!」聞言,施竟芳瘋狂地大喊。

    「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走,倒是你最好乖乖聽話,這百日穿腸的解藥我也才會給你;否則,百日後你便會腸穿肚爛而死。」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那就讓你的奶娘幫我穿上鳳冠霞帔,等我和我的未婚夫婿拜完堂後,我不但會把你的二表哥還給你,也會在你腸穿肚爛之前把解藥給你。」成了親,她就多了個和慕容家談條件的籌碼。

    「不,二表哥是我的!」施竟芳咬牙切齒的說。

    「你若死了,你二表哥就不是你的。」任映竹故作惋惜的模樣,嘲弄著。

    「我不相信你會把二表哥還給我,更不相信你會把解藥給我!」

    此時,外面響起了迎親樂聲,提醒著屋內的人上花轎的時辰到了。

    任映竹面無表情地說:「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別無選擇。」

    施竟芳哭喪著一張美艷的臉瞅著任映竹。

    任映竹無視她那副苦瓜相,朝一旁的奶娘說:「不想要你家小姐死的話,就快點幫我穿上霞帔。」

    聞言,奶娘也只能聽話的替任映竹著裝。

    「你們主僕聽好,若我沒能和慕容流雲順利拜堂完婚,你就拿不到解藥。我這麼說夠明白了,你們主僕應該知道怎麼做。」

    施竟芳別無選擇,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任映竹穿去她的鳳冠霞帔,看著她被接去和慕容流雲拜堂成婚。

    她日夜期盼任映竹會死於非命,為此她還紮了布偶,她好努力的用針在戳,她真的沒料到,終於戳到慕容老夫人決定退了任家的婚約,更沒想到任映竹竟又在這節骨眼出現,難道是她戳得不夠用力嗎?

    「嗚、嗚……」施竟芳忍不住哭了起來,那哭聲和迎親樂聲搭著,譜成了另一種曲調。

    不知哭了多久,施竟芳哭到聲嘶力竭、口乾舌燥。

    這時奶娘推門進來大喊:「小姐、小姐!」

    「奶娘,他們拜完堂了嗎?」施竟芳急忙地問著。

    「拜完堂了,花轎都回來了。」

    「拜完堂了?」施竟芳一聽,心裡既無奈又不是滋味。

    她好不容易盼到自己就要能成為慕容流雲的妻子,卻在要拜堂成婚的前一刻美夢幻滅,她真的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刻。

    「小姐,你可以出來了,我們得趕快上洞房去告訴姑爺,阻止他們洞房啊。」奶娘慌張地說。

    「真的可以出來了嗎?那任映竹會不會不給我解藥啊?」一想到自己會腸穿肚爛,施竟芳怕死了。

    「小姐,那個任映竹說她若沒能和姑爺順利拜堂完婚,你就拿不到解藥,可他們現在已經拜完堂了。」奶娘提醒著。

    「是啊,她好像是這麼說的,那我們趕快到新房去!」施竟芳立刻起身,領著奶娘出了房。

    慕容流雲正領著新娘子上了閣樓、進了新房,還未掀喜帕,他便忍不住好奇地說:「竟芳,你怎麼突然問瘦了?」

    那霞帔鬆垮垮的套著纖弱的身子,慕容流雲一眼便瞧了出來。

    任映竹自然是不敢講話。

    慕容流雲拿起喜秤,笑笑地說:「不過,瘦一點好,這霞帔雖然看起鬆鬆垮垮的,可身形要輕盈多了。」

    任映竹依舊是不敢應話。

    「怎麼不講話?你應該不會是在害羞吧?」

    慕容流雲將喜秤挑住了喜帕,接著便要掀開。

    施竟芳剛好在此時推門而入。

    「竟芳!」

    看著施竟芳,慕容流雲連忙將喜秤收回,再回眼看看坐在床上的新娘,不禁錯愕著。

    「她……是誰?」慕容流雲冷聲地問著。

    「她是任映竹!」施竟芳忿忿地說。

    「任映竹?」聞言,慕容流雲為之一驚。

    「二表哥,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讓我吃了什麼百日穿腸的毒藥,逼得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和你成親!二表哥,你要救救我啊!嗚、嗚……」施竟芳再也忍不住恐懼的哭了出來。

    一見她哭,慕容流雲連忙安慰地說:「乖,別哭,我一定會救你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慕容流雲對施竟芳柔聲的撫慰,教一旁的任映竹聽得是五味雜陳,心情莫名的蕩到了谷底。

    「你真的是任映竹?」慕容流雲寒聲地問。

    「沒錯,我是任映竹。」任映竹隔著喜帕應著。「相公,你是不是該先掀開喜帕,再喝交杯酒,咱們再來談談!」

    慕容流雲瞅著任映竹的綺紅身影,「談什麼?你我已經退婚,沒什麼好談的了!」

    還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竟用毒藥讓他未來的妻子吃下,還瞞著眾人和他拜堂。慕容流雲有種被人耍弄的感覺。

    一向都是他掌控局勢,什麼時候讓人這樣耍弄了?更何況,這人還是個女人!

    任映竹聽出他在生氣,但她仍舊氣定神閒、緩緩地說:「相公是什麼時候退的婚?派何人來跟我退婚?」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退的婚,也不知道是何人去跟你退婚,退婚的事是由我奶奶處理的。」

    「相公……」

    「不要再喊我相公,我不是你的相公!」

    慕容流雲的火氣還是很大,他的火氣愈大,任映竹愈是平靜無波。

    「你不喜歡我喊你相公我就不喊,不過你確實是我的相公,我們已經在天地、祖先的見證下拜過堂了。」

    「這婚禮不算,我不會掀你的喜帕,也不會喝交杯酒!把解藥交出來,然後給我滾!」慕容流雲低吼。

    他知道的確有百日穿腸這種毒藥,還知道這種毒藥有特定的解藥,只有製毒的人才知道。

    「要我交出解藥也不難,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無視慕容流雲的熊熊怒火,任映竹氣定神閒地說。

    「還沒人敢跟我談條件!」慕容流雲睨著眼前的纖弱身影。

    「那我是第一人,現在也正在跟你談條件。」

    「我要你馬上把解藥交出來,否則……」

    「不要威脅我,那對你心愛的表妹沒好處,她可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呢。」任映竹打斷他的威脅,輕蔑地說。

    慕容流雲忍不住氣,隨即發出一掌就要朝任映竹的脖子襲去。

    任映竹感受到那股掌風,冷冷地說:「解藥不在我身上,若是我們的條件談不攏,不管你是抓了我,或是殺了我,你將永遠拿不到解藥,那你只好替你心愛的表妹送終了。」

    慕容流雲一聽,連忙收回掌。

    施竟芳一聽,則是大哭了起來,「嗚、嗚……二表哥,你答應她,快答應她,無論她要什麼都答應她!」

    慕容流雲頓了下,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咬牙切齒地開口問:「說!你到底要什麼條件?」

    任映竹回道:「我哥哥任翔被這裡的官府抓了,百日後將處決,我要你救他出來,除去他的殺人罪名。」

    這就是她利用百日穿腸這個毒藥的用意,好逼慕容流雲在百日內救出任翔,也免得自己露出馬腳。

    慕容流雲一聽,臉色不由得猙獰起來。

    他厲聲低吼:「任翔是通緝犯,要我救他出來就算了,居然還要我除去他的殺人罪名,你當我是皇帝啊?」

    「我知道你不是皇帝,可我知道你有能力,許多王爺、大臣和你們慕容府兩兄弟稱兄道弟,想經商掙錢還得仰仗你們。」

    慕容流雲冷哼一聲,「哼!這點你倒是挺清楚!」

    「我就這麼一個條件,只要你救出我哥哥,可以同時給我一紙休書,愛用七出的哪條修了我都隨你高興,我會馬上離開這裡,你若想盡快給你心愛的表妹名分,就馬上給我動手救人。」這是她和他成親的原因。

    「二表哥,你快救人啊,趕快把這個女羅-請走,我們就可以成親了。」施竟芳連忙在一旁哀求著。

    「竟芳,你冷靜點,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我會派人去找解藥,可我絕不能讓這個女羅-掐住我的脖子威脅我。」

    任映竹一聽,說道:「公子,專制百日穿腸毒藥的人已死,一顆毒藥也只配一顆解藥,這世上還有多少人,或是誰擁有這毒藥和解藥都沒人知道,等你找到,不怕早已過了百日嗎?」

    施竟芳一聽,不由得大哭了起來,也再度喊道:「嗚、嗚……你這女魔頭,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聽施竟芳口出惡言,慕容流雲連忙安撫她:「竟芳,你冷靜點,不要為了個女魔頭就沒了教養。」

    「都這個時候了,我還顧什麼教養!」她驕縱地罵著。

    她早就給眾人寵壞了,也因為早知道自己會進慕容府,施家的人也就不曾好好的教導她,只是一味的寵她,並打算倚靠她光耀門楣。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得顧慮到教養,否則,將來我和大哥分家後,你要如何管理慕容府?」

    「好啦,人家會注意。」聞言,施竟芳立刻軟了口氣撒嬌著,而這招也是她抓住慕容流雲和慕容老夫人的唯一利器。

    慕容流雲一聽,柔聲地說:「這才乖。」

    施竟芳也乘機再度要求道:「二表哥,那你答應她,無論她要什麼都答應她,否則,我沒命替你管理慕容府了。」

    一旁的任映竹聽著他們兩人打情罵俏,心裡難免有疙瘩,可這疙瘩還不至於影響她的情緒。

    她甚至有心情出言調侃慕容流云:「公子,你心愛的表妹說得很有道理,這樣的美人,你忍心罔顧她的要求嗎?」

    慕容流雲何曾拒絕過施竟芳的要求,可他也不曾讓人掐著脖子威脅,甚至是調侃;更何況這人還是個女人!

    「該死的女人!我會抽你的筋、剝了你的皮!」慕容流雲已氣得七竅生煙,雖然他要施竟芳顧及教養,但自己卻沒風度的出言恫赫。

    任映竹不受威脅,只是輕輕一笑,繼續調侃道:「公子,我知道你不想你心愛的表妹香消玉殞,就快點接受我的條件吧,」

    說接受就接受!縱然他已經打算接受了,慕容流雲卻拉不下臉、吞不下氣,只是乾瞪眼沉吟著。

    這也搞得一旁的兩個女人緊張死了,任映竹唯恐他不答應,懷疑起她;施竟芳生怕他不答應,自己會香消玉殞。

    突地,慕容流雲袍袖一揮,將任映竹頭上的喜帕掀了開來,他倒要看看任映竹這個女羅-到底有多醜陋。

    可沒想到,他卻迎上那張曾教他眼睛一亮、目不轉睛的俏臉,不禁為之訝然!「是你?」

    任映竹那雙毫無殺氣的晶亮明眸回視著他,「是我。」

    慕容流雲微瞇著冷眸瞅著她,整個人還在驚訝中,凝視著她的同時,他發現她的眉宇間有著女人難得有的堅毅。

    這份堅毅,他只在他奶奶臉上看過,可他奶奶的堅毅中帶著威嚴,她卻是堅毅中含著一抹委屈,讓人想憐惜。

    施竟芳見他們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像是愈看愈對眼,不由得火大起來;因為慕容流雲的眸子裡已毫無肅殺之氣,竟有一絲軟化。

    施竟芳瞧見慕容流雲難敵任映竹那股令男人難以抗拒的氣質,連忙扯了扯慕容流雲的手。「二表哥,你願意答應她了,是不是?那趕快去準備救人,並且寫好休書給她。」

    慕容流雲收回在任映竹身上流連的目光,語氣平穩的說:「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不過,你到時候不要再給我耍花樣,否則我會讓你們兄妹一起進牢裡。」

    面對他的威脅,任映竹莞爾,那一笑帶著淒楚的美,令慕容流雲一怔。

    「公子,這裡我並不想多留,不過,在你救出我哥哥的這段時間,我必須借住在你慕容府,你隨意給我間房就行了,至於這間房……」她的視線繞過典雅的新房一眼,「就還給你和你表妹留著過洞房花燭夜吧。」

    慕容流雲凝視著她那抹淒楚、足以引人心疼的笑,故作不在意地說:「奶娘,待會兒帶任姑娘到偏院去,派兩個丫鬟伺候她。」

    慕容流雲大方的給了她兩個丫鬟差遣,順便監視她。

    可沒想到奶娘未回答,任映竹先開口了。

    「我不用任何人伺候,我可以自己來,只要讓我可以在這府裡自由走動,使用廚房就可以了。」

    這麼不領情?還是看出他的意圖?真不知道這女人是不知好歹,還是太聰明了?慕容流雲的冷眸,不知不覺的泛上了一抹興味。

    「好吧,隨便你,只要你不要在我慕容府裡製造事端!若你無故生事,我一樣用府規辦你!」

    「這點公子請放心,我還知道規矩,也絕對會遵守規矩。」任映竹微微一笑,得體的說著。

    慕容流雲瞅著她半晌,面無表情地將袍袖一甩,便轉身舉步離去,下樓前又看了她一眼。

    施竟芳看了任映竹一眼,連忙也跟著他出去,她決定從現在起要跟緊慕容流雲。

    因為除了自己,她沒見過慕容流雲凝視過一個女人那麼久,就連要離開了,都還回頭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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