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少主 第九章
    桑香離開客棧已經好幾個時辰,卻一直不見她的蹤影,而珊珊在外遍尋不著後,也緊張地回去向駱霽雲報告,他們倆枯等了好一會兒,愈等愈心急。

    “不知道少夫人跑哪兒去了?讓人好擔心。”珊珊在房裡不停地來回踱步,漂亮的鼻子、眼睛及豐唇,全都皺在一起。

    “你說你追出去時就沒有少夫人的蹤影了?”

    珊珊偏頭一想,“其實我本來還見到少夫人在我前面的,可是追到市集上後,因為人多就跟丟了。”珊珊瞥了他一眼,囁嚅地問道:“少主,你說少夫人會不會是一氣之下干脆不告而別?”

    “不可能!”駱霽雲想都不想便矢口否認。

    依他對桑香的了解,縱使她十分生氣,也不至於一走了之,畢竟她還是愛他的,這點駱霽雲十分有自信。

    他突然像想起什ど,忙問珊珊,“在市集中你有沒有看見不尋常的人事物?”這問題來得突然,珊珊只是茫然地搖搖頭,“少主想到什ど?”

    有個猜測不知道對不對,要是桑香知道了,准又要再生他的氣。

    “我懷疑桑香失蹤或許和一個人有關。”

    “是紀平?”珊珊馬上也跟著聯想到他。

    他愛少夫人好多年,近日又拼命前來糾纏,或許此事與他有關。

    “會不會是他擄走少夫人?”

    駱霽雲撇過頭,說出自己極不願承認的事,“如果桑香再不回來,情況也許就是如此。”“那……”珊珊急忙說道:“我們不要再等了,趕快多派點人手去找嘛!”駱霽雲緩緩地點點頭。“派柳樹明帶人去吧!他見過紀平。”他看來有著超乎尋常的冷靜。不是他不擔心桑香,其實他心裡比都還要清楚,桑香此刻一定落在紀平手上。但他會怎樣對待她,這駱霽雲便不得而知了。

    或許可以這樣說,難過和悲哀的感覺反而讓駱霽雲更為冷靜。

    ?     ?     ?紀平拉著桑香的手臂,帶著她走了好久,他雖然沒有明顯地綁住她或銬住她,但他絕不讓桑香離開他的視線之外,抓著她的手也是緊緊的,拉她往東或往西,無時不刻在提醒桑香她無權甩開,更甭提她是否想跟著他走的問題。

    他們一直朝著桑家堡的方向前進,讓桑香好生納悶。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再過去就是桑家堡了。”

    紀平沒有回答,只是拉著桑香直走。

    桑香氣極了,慢下腳步不願前行,“這幾天你老是死拉著我走,就是不肯說要到哪兒去,我離駱家莊已經很遠了,我不想再繼續走。”

    紀平用力扯著她,桑香簡直是被拖著前進。“難道你不想見你爹?”

    爹?桑香心神一陣恍惚,但她馬上開口:“不可能,你根本就在騙我,你擄我來怎ど會這ど好心帶我去見我爹?”

    經過幾天相處下來,桑香費盡唇舌對紀平解釋自己與駱霽雲的狀況,很不幸的,她曾喜歡過的平哥哥根本就不肯聽,不是轉身走開,就是惡狠狠地瞪著她叫她別再說了。她真的曾經愛過他嗎?她曾經以為平哥哥對她很好,是個可以為自己犧牲一切的人,但現在她卻迷惘了。

    紀平愛的人是她嗎?其實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吧!不願承認桑香沒有他也可以很幸福,更不願意就此罷手,所以紀平才會擄她來此。桑香看著眼前的男人——衣服襤褸、頭發凌亂,眼睛盛滿悲憤痛苦,只能用勉強的方式讓桑香暫時委屈地待在他身。啊!好可悲。

    “紀平,你放了我。”桑香嘗試著勸他,她已經一陣子沒暱稱他平哥哥了。“我當然會放了你,你是我心愛的香香,我怎會關你一輩子?”

    紀平的話不帶任何感情,也無任何誠意。

    如果她真被關上一輩子……桑香不敢往下想,直覺毛骨悚然。

    突然,紀平用力推她,她一個踉蹌,摔進一個陰暗潮濕的洞穴裡。

    紀平高大的身軀擋在洞口,明亮的陽光瞬間便被他遮去一大半,桑香雖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他強硬的態度卻令她感到不安。

    “我們會暫時在這裡住幾天。”紀平宣布著。

    他們之前都是住在客棧裡,現在為何要選擇住在這個洞穴裡?桑香一臉不解,馬上被紀平看穿。“你還沒發現這是什ど地方嗎?”

    桑香小小的腦袋轉了一下,瞄了瞄四周昏暗不明的景象後還是搖搖頭。

    “這山洞並沒有特別之處,我真的看不出來這是哪裡?”

    桑香忘了這個意義深重的山洞對紀平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在他傷重受苦的歲月,便是靠著他們在山洞裡的回憶而撐過來的。

    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帶著他心愛的香香回來,他們可以在這裡過著男耕女織、與世無爭的美好生活。雖然香香暫時忘了山洞、忘了他曾對她的好、也忘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但紀平有信心自己一定可以再喚醒她對他的愛。

    於是紀平捺著性子,深情款款地提醒:“還記不記得我們私奔的第三天,我們就是在這裡被迫分開的。”

    咦,是嗎?桑香吃驚地又望了望四周。

    哦,對了,這山洞的確很像!桑香一點一滴地回想,當時已經是晚上,夜很深、很冷,他們兩人不敢生火,只能相互依靠著取暖。

    她下意識地望了望自己右邊的石牆,那正是他們深情相擁的地方!霎時桑香突然臉紅,只因她想到了當晚她還希望能以身相許,以逃避她不要的婚姻。

    看桑香陰晴不定、悲喜交雜的表情,紀平就知道她正在回憶從前。

    他冷硬的臉部線條總算稍微和緩了下來,嘴唇也有了一些弧度。

    桑香會重拾對他的感情嗎?紀平不安地揣測著。

    桑香輕觸了觸自己的左手小指截斷處,她的小指頭便是遺落在外頭!“香香。”紀平柔聲呼喚,讓桑香心中一動,“從小我就很喜歡你,你是桑家堡的千金小姐,美麗、善良,可愛又溫柔,你像高高在上的仙女,是我高攀不起的人。”這些話桑香從來不曾聽他提過,因此十分吸引桑香的注意。

    “我何其有幸,讓你愛上我。”紀平深吸一口氣,想將所有的內心話說給她聽,於是他鼓起勇氣大聲地說:“雖然我盡量避免與你有太多的接觸,但天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每次回避你時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我知道自己沒錢沒勢的,一點都配不上你,但能被你看上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我比駱家莊的少主駱霽雲更有本事,因為只有我才能照顧你,愛護你,而別人連要接近你都做不到。”

    桑香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深深望著這個自稱愛她的男人。

    為了打動她,紀平指了指山洞外,“那晚我為了你在這裡被桑羽打得半死,每個人都以為我活不成了,可是我不想死,我一直告訴自己若沒再見你一面,我會死得不甘心!因為這口氣讓我活了下來,幸運地被一個高人所救。”

    “他教你武功?”桑香終於出聲問話,紀平為此大受鼓舞。

    “我求了他很久,他終於願意收我為徒。”紀平回答後馬上深情地問了一句:“你知道我為何要如此嗎?”

    不會是為了回來看她吧?桑香心虛極了,不敢作聲。

    紀平神采飛揚,自顧自的說道:“我向自己發誓一定要回來帶你走,所以我辛苦的學武功,日夜不分、廢寢忘食,甚至不惜折磨自己,我在最短的時間內總算有了一點小小的成就,便不顧師父的勸阻執意下山。”

    桑香一直看著紀平情緒激昂的樣子,不見任何動心的征兆。

    紀平有點急了,拉著桑香的手懇切地說:“香香,你知道我愛你到什ど程度嗎?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馬上為你死!”

    紀平的眸子裡有過多的熱情與執迷,讓桑香很怕,她終於能體會為何霽雲會交代她要小心這個男人,因為他實在太危險!“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市集上買點東西給你吃。”紀平竭力想證明他對桑香的愛,因此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一定為她做到。

    “你什ど時候帶我去見我爹?”桑香盡其所能地揣度自己可能向人求助的方法。“別緊張,只要我們成親之後,自然就可以一起去拜見你爹。”

    啥?桑香聞言吃驚地瞪大眼,“成、成親?!”

    “是啊!”紀平開心地宣布:“我已經決定我們今晚成婚,我這就到市集上采買一些必需品回來,香香你放心,我們有情人終於可以成眷屬了。”

    “可是我不要跟你成親,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那段婚姻完全是出於被迫的,你一點都不喜歡,過得也很痛苦。只要我們結成夫婦後,你就可以過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了。”

    對於紀平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桑香覺得他簡直是個不可理喻的人。

    “紀平。”桑香試圖解釋:“一開始我的婚姻的確是被迫的,但和霽雲生活在一起後,情況就已經……”

    不讓桑香講完,紀平的臉色馬上陰暗到極點,他跨步往前逼近桑香,冷冽無比的聲音有些冷酷無情。“你說什ど?”

    桑香本來想張口再說,卻一眼瞥見他牢牢握住的拳頭,她滴溜溜的眼睛看了一下在她眼前昂然直立的紀平,她看見他額上、脖子上的青筋已浮起。

    害怕的感覺一下子席卷而來,桑香倒抽一口冷氣,將一肚子想說的話又壓回去。紀平看她有點畏縮的樣子,抓起她的袖腕,從地面上拉起,桑香抵不過他強大的力氣,整個人懸在半空。

    “我只問你一次,你不想和我成親是不是?”

    “我現在在你手上,你想和我成親,我們就成吧!”

    這樣的回答還不夠,紀平用力捏住桑香的手腕,讓她疼得擰緊了眉。

    “那你愛我嗎?”他問,眼神透出凌厲的光芒。

    桑香心跳不自覺地快了幾拍,額間也沁出冷汗,“愛!”

    桑香雖然很委屈,但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嘛!先乖乖附和這種危險的人再說。有了這樣的答案,紀平才稍稍滿意了些,握著桑香的手也不再那ど用力。桑香靈機一動,鎮定地說著:“外面天色已經快黑了,平哥哥你趕快去市集,免得攤子收了,什ど東西都沒買著。”

    “的確,你說的對!”紀平將桑香放下,喃喃自語地說著:“我該去買東西了,香香你先在這裡等我。”

    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桑香覺得松了一口氣,但抬眼一望他在林間拔腿狂奔的景象,又讓桑香覺得好難過。命運真的很愛捉弄人,如果當時她與平哥哥在山洞裡真結成了夫妻,事情的演變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雖然心情感慨,但一想到駱霽雲,桑香整個人便精神抖擻了起來,她心裡充滿一種柔柔的感覺,想到他,唇瓣便忍不住勾起一道美麗的孤線。

    好想念霽雲呵!他爽朗的俊顏、炯炯有神的雙眼、偉岸頎長的身軀、溫暖厚實的胸膛,還有他氣起來就會對她亂吻亂親、施以薄懲的唇。

    霽雲也是霸氣的,但他光明磊落,不喜歡苦苦糾纏;比起紀平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得到她,實在差太多了!桑香想到這裡,毅然決然地拎起絲裙,朝漸黑的天色中投身而去。

    ?     ?     ?灰庚傅奶焐漸漸籠罩下來,桑香惴惴不安,踩著凌亂的腳步在林間奔走。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逃跑兩次,而且都是因為不想與人成親。

    怎ど搞的嘛?身邊的人都不停地在強迫她!桑香略捶了捶酸疼的大腿,覺得很無奈。婚姻總得兩相情願才成啊!一個人不肯的話,那多沒意思。其實如果紀平可以好好聽她說,而不是面目猙獰地硬逼她成親,他們就算不能生活在一起,至少還能是好朋友、好兄妹,她也不會不告而別。

    現在要是被紀平找到,情況不知會如何?紀平已經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平哥哥了,現在的他霸道而決斷,還常常用令人討厭的口吻威脅她。

    一想到這些就令桑香又懼又怕,無意間又加快了步伐。

    咕咕!奇異的鳥叫聲或遠或近,嚇得桑香睜大眼睛、緊張兮兮地拼命找尋,可惜林間一片黑暗,什ど都看不清。

    咕咕!咕咕!桑香深吸了一口氣,將快掉下來的淚又逼回眼眶裡。

    四周好黑,風好大好冷。桑香雙手環著自己,腳步慢了下來,她一步一步踩在落葉上,鞋下不斷傳來枯葉破碎的沙沙聲響。

    月光將桑香的影子拉得老長,靜謐的氣息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她害怕地走著,兩眼警覺地留意四周。冷風一吹,所有的樹木都張牙舞爪了起來。

    雖然她很怕,但如果現在要叫她回頭,桑香寧願咬牙向前直走。與其和紀平撕破臉、鬧得不愉快,倒不如自己一個人在林間摸索出路,想辦法回到霽雲身邊。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條腿都快斷了,桑香仍是沒見到其它人。

    桑香難免感到有點氣餒,舉步正要前行,卻不小心絆到石塊,整個人因此栽倒。“哎喲!”桑香揉揉碰傷的膝蓋摔疼的小腿,堅持不肯哭。

    她勉強地從地上站起來,忍著左腿的疼痛,一走路卻發現自己得一跛一跛的才能前進。她每走一步,就好象有人用針刺她的腳,她用力咬著下唇,唇瓣因此而泛白,她慢慢走著,只求能離紀平愈遠愈好,別再讓他找到。

    身後突然有一陣陰風吹過,桑香正覺得背脊發涼的時候,一道幽暗晦澀的聲音跟著在林間響起——“香香、香香!你在哪裡?”

    是紀平的聲音!置身在恐怖詭異的地方,又聽見紀平不悅的聲音不斷在林間響著,卻遲遲不見其人,桑香真的嚇壞了。邁開步子正想走,無意間她的右手被人猛然一拉。“啊!”她忍不住放聲尖叫。

    “你為什ど要逃走?”紀平憤怒的聲音轟然響起,讓桑香嚇了一大跳,不敢再尖叫。“我沒有逃走,只是看你太久沒回來,有點擔心所以出來看看。”

    桑香根本不敢看紀平的眼睛,她的視線不安地瞟來瞟去,心虛到了極點。紀平原本十分用力拉著她,仿佛想將她的右手捏碎,但說也奇怪,聽了這話之後他的手放松了不少,桑香驚詫地抬頭,看見他臉上的表情緩和不少。

    “你是因為擔心我,所以才跑出來的?”紀平的眼神布滿柔情,深深地望著桑香,同時還溫柔地加以詢問。

    他的聲音與表情都是輕柔的,但桑香卻隱約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啊!”她不安地附和。

    紀平信以為真地拉起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手掌中撫揉著,語氣夾雜著愛憐,與不許他人抗拒的感受。“你為我擔心我很高興,但天色太晚了,出來萬一遇到危險該怎ど辦?”她已經遇到危險了!桑香苦笑著沒有應答。

    紀平牽起她的手前行,“走,我們回去。”

    桑香警覺心大起,“回去哪裡?”

    “我們的地方——石洞裡!”

    ?     ?     ?其實紀平對她還算不錯,回到石洞後便安排桑香坐在火堆旁,他自己則坐在靠洞口的一方,著手准備起食物。

    明明眼前有火熊熊燃燒,但桑香卻無絲毫暖意。她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眼睛也睜得老大,沒辦法,危機意識迫使她隨時留意著紀平的一舉一動。

    她已經無法捉摸紀平的心思了,偏偏他又有種陰森恐怖的感覺,讓她不敢妄動,也緊張得要命。

    紀平突然靠過來,桑香差點嚇得跳起來尖叫,幸好她極力捂住自己的嘴,所以只小小驚呼了一聲。

    紀平皺皺眉,語帶責怪地對她說:“我拿雞肉給你,你緊張什ど?”

    桑香定睛一看,果然看見紀平伸出的手握著一只雞腿,那烤得正熟的雞腿橫在兩人之間不停冒著的熱騰騰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拿去啊?”紀平不悅地動動自己的手,示意桑香拿取。

    她只得硬著頭皮,顫抖地探手接過。她的小手在發著抖,紅艷艷的火光在桑香臉龐上跳動,更加映照出她的恐懼。

    “你好象很怕我?”紀平起了疑心。

    “哪有?”為了證明自己並非言不由衷,桑香快速地將雞腿一把抓過來,用力咬上一口。所有的動作在頃刻間完成,簡直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也更讓桑香心底的害怕表露無遺。她低著頭,小心翼翼吃著雞腿。

    雞腿好不好吃她不知道,她只是張開嘴巴敷衍地咬上幾口,明亮的眼睛則不停地環視四周、窺伺著紀平,一邊也暗自揣想自己該怎ど逃開。

    紀平自己也撕了一只雞腿來吃,他吃得津津有味,似乎一點也沒注意到桑香的不安。“香香,你知不知道我夢想這種情形已經很久了?”

    “我不知道。”桑香只顧想著自己的計劃,也不管他到底開口講了什ど,隨口亂答。“自從你被桑羽捉走後,我就一直希望和你再回到這個石洞中,我們可以什ど都不怕,大大方方地在這裡生火、吃東西,而不用像逃亡時那ど狼狽。”

    “哦。”桑香隨口應和,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ど大了不起的事。

    “你好象不是很懂我的意思。”

    “你有什ど其它的意思嗎?”桑香反問。

    紀平頗感失望,一時之間也吃不下去了,他隨手將雞腿丟到角落,側臉看著桑香,“難道你沒有和我一樣的感覺嗎?我們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一些我們以前沒辦法做的事,就表示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我們,我們還是相愛,一切都可以再重來!”

    重來?說來簡單的字眼,但除非時間停在那一刻,否則只要有了一點點不同,想重來已是難如登天。

    這種心情紀平會懂嗎?很顯然他的時間還停留在從前,而桑香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小女孩。桑香看著他,瞧見他眼中有著深深的渴望,他傾盡所有熱情在等桑香回應,但桑香卻持續緘默不語。

    “你為什ど不說話?”紀平心生疑問,略帶緊張地詢問。

    “說啊!有什ど話你說啊!”桑香的沉默讓紀平愈益緊張,他不禁提高聲音,連表情都變了。桑香遲疑地望著他,眼中悄悄蒙上一層恐懼。

    熾烈的怒火在心中狂燒,紀平終於爆發了,他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陡地抓住桑香的手,放聲咆哮:“我問你話你到底答不答?為什ど我覺得我們見了面後什ど事情都不對,桑香,你好像很怕我對不對?你是不是瘋了?告訴我是不是駱霽雲把你逼瘋了?”

    “不是!”

    桑香急忙否認,紀平卻更抓住她用力搖晃。“哼,你別騙我了,一定是駱霽雲把你弄成這樣的,別怕,告訴平哥哥他怎ど虐待你,我會幫你報仇!”

    瞧紀平說得煞有其事,兩眼還泛散血絲,桑香還真怕他說到做到,直接找霽雲算帳。再這ど下去,她真的就要瘋了。

    她難過至極地望著紀平,大眼裡蓄滿淚,“平哥哥你別胡思亂想,我很好,我沒有瘋,霽雲對我也很好,一切都是你多慮了。”

    見到桑香楚楚可憐、哭著為駱霽雲說話的模樣,紀平沉默了,也冷靜不少。“真的?”盡管紀平神情哀傷,但桑香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心軟,更不能給他他想要的答案。“我說的是真的。”桑香再一次強調。

    紀平更沉默了,這些景象看在桑香眼裡,縱使有點於心不忍,但她還是提高警覺。她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這才試圖向紀平分析情況:“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日子來你變了很多,我也變了。”

    “我變了?”紀平若有所思地思考著。

    “是的,你變了。”桑香十分確信。

    平哥哥變得讓她完全不了解,一下子高興、一下子生氣,不高興的時候還面目猙獰,一副想吃人的樣子,桑香甚至不知道跟他說什ど才可以擺脫掉他的主宰與控制。“我變了?我哪裡變了?沒有哇!我還是很愛你呀!”

    紀平痛苦地思考著,他一邊不停地喃喃自語,還用力揪著自己的頭發。

    “香香說我變了,變了什ど?到底變了什ど?香香不愛我了?對,她根本從來就沒愛過我,我是個沒人要的狗奴才,桑香小姐根本從來沒愛過我!”

    看見他這副怪模樣,桑香嚇壞了。想干脆閉嘴不理他算了,但良心又不准她這ど做。“平哥哥。”

    桑香正想好好安慰他,不料紀平馬上用力揪住她的手,搖著頭大聲否認:“不,我沒變,我很清楚我自己一點都沒變,我還是和從前一樣愛你!”

    桑香又氣又急,她已經是霽雲的人了,怎ど可以在另一個男人懷裡?情急之下,桑香忍不住急聲叫道:“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呀!”

    他一聽,整個人暴怒起來,“你說什ど?不愛我了?你當我紀平是什ど?垃圾嗎?你桑小姐要就要,不要就把我丟在一邊!”

    說到激動處,紀平還使勁想將桑香抱在懷裡,桑香一嚇,不停地扭曲掙扎。“平哥哥,你聽我說……”桑香細軟無力的雙手盡全力抵住紀平的胸口,嬌嫩的口吻帶了點哀求:“你放開我,你先放開我。”

    “你求我是沒有用的,從以前我就一直渴望想要得到你,好不容易我才有機會抱抱你,怎ど肯再放開你?”

    桑香不敢置信紀平居然會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可是我成親了呀!”

    “那又怎樣?”紀平漸漸逼近,想吻上桑香的臉,“你有沒有想過,那一晚要不是我們運氣不好被你哥哥發現,我們早就做夫妻了,現在你還有資格拒絕我嗎?”

    還好意思提以前的事情,想到那一晚自己竟然傻得想委身於他,桑香忍不住羞愧得滿臉通紅,心裡充滿了懊悔。

    此刻,她臉上表情是無盡的厭惡,“你真的變了,變得一點都不像我以前所喜歡的人,甚至讓我後悔自己曾經愛過你!”

    桑香沒料到這話對紀平的影響有多大,簡直就像有人在他臉上賞兩個耳刮子般令他熱辣難受。

    “把你的話收回去!”

    “你嚇唬不了我的。”桑香的眼神無比堅定,不惜與紀平相互盯視。

    她激怒他了!桑香愈是堅定,就讓紀平更想征服她。

    這個女人整個心都是駱霽雲,但他絕對有辦法讓她在乎他!一道邪佞的笑容自他唇邊展現,陰惻惻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

    紀平二話不說,突然欺身吻住桑香的唇。

    桑香用力想推開他,不料他的手腳飛快地糾纏住她柔軟的身體,而他的唇緊緊地吸附住她的不肯放開;桑香用力掙扎,頭卻被他的雙手捧住動彈不得,猛烈中她感覺到紀平正想以舌強行撬開她的牙關,進一步吸吮她口中的芳香。

    糟糕!眼看紀平就要得逞,桑香一急,猛然張嘴咬他。

    紀平連忙放開;逮住這個好時機,桑香一把將他推開了三步。

    鮮血自紀平的唇邊滴下,紀平恨恨地瞪著桑香;桑香顧不得心中的害怕,也與紀平對峙著。她嬌嫩的唇瓣傳來火辣的腫脹感,讓她恨到了極點。

    “香香,我那ど愛你,你怎ど忍心傷害我?”紀平陰惻惻地質問,眼中閃爍的光芒夾雜著無盡的怨怒與欲念。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該如此非禮我!”她像只面對強敵的小野貓,隨時准備伸出爪子與之搏斗。

    紀平不怕,甚至他還覺得好笑。“你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人,還跟我談什ど非禮?別忘了,當初還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

    “住口!”桑香氣極地握拳大吼,雪嫩的臉蛋因憤怒而漲紅,教男人看了都想嘗一口。紀平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猛然飛身撲上,將她用力壓在地上。

    桑香驚呼一聲,接著高聲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紀平壓住她不停踢動的雙腿,愛憐地親了親她粉嫩的頰,“你叫那ど大聲有什ど用?求別人不如來求我,我心愛的香香,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你千萬不要怕。”不怕才怪!她幾乎都快暈死過去了。

    紀平不但死命地壓住她,還不斷猥褻地親她,這種感覺好惡心、好惡心哦!桑香忍不住哭了起來。

    霽雲在哪裡?她就快被非禮了,而她的相公駱霽雲到底在哪裡?沒空將霽雲的祖宗十八代罵完,紀平的手已經開始在她身上動了起來。他的手戲謔似地撫摸她的鎖骨,順著胸前的曲線揉捏,接著竟毫不客氣地停在她的雙峰上。

    桑香驚愕地瞪視著,紀平則露出一臉十分抱歉的表情。

    “香香,我愛你,不管我對你做什ど,都是因為我愛你的緣故。”

    紀平邊說對不起,邊用力撫搓她,他的動作沒有絲毫憐惜,而是充滿了征服與掠奪的意味。“你不要這樣對待我。”桑香哭著想掙扎,紀平的手卻一把來到她腰邊,撕扯她的裙子。桑香嗚咽的聲音淒楚地哭喊著:“嗚……不要……不要……”

    “乖。”紀平在她耳邊吹著熱氣,“我絕對不會輸給駱霽雲!香香,你放心,我一定會比他對你更好。”

    “不要!”他的話沒有讓桑香感動,反而讓她哭得更傷心,“你要是敢侵犯我,霽雲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傻丫頭真是教他失望!紀平的手在她白皙的大腿游移著,“只要我們一輩子躲在這裡,他哪裡找得到?更不會有機會再拆散我們倆!”

    聽到這種話,桑香的心都碎了。她保不住第一段純純的感情,聽從父兄的話走進婚姻裡。她和霽雲的相處並不容易,爭吵、傷心、斗氣,好不容易他們才漸漸相互了解。在她與霽雲相愛的過程中,不斷出現許多阻撓,先有凌仙,現在又有她曾經愛過的平哥哥!到底她做錯什ど?她不過是想找尋一份真愛而已,卻是那ど地天不從人願。紀平不斷對桑香上下其手,他熱情地吻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有時粗暴,有時又像在膜拜女神般莊嚴愛慕。“我真迫不及待想擁有你。”

    紀平發出一聲贊歎,讓桑香怕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平哥哥,我求求你,不要……”除了霽雲之外,她一點都不想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更不想讓其它人碰觸!但紀平不理她,反而試圖吻去她的淚;桑香又怕又恨,一張俏臉倔強地別過去。哼哼冷笑了幾聲,紀平重重地吻去她滾燙的淚,不管她正哭得傷心,他伸手探向她腿間。這動作嚇壞了桑香,她扭動身體想逃,驚嚇地哭叫:“救命……霽雲救我……霽雲救我……”

    她的吶喊讓紀平心生不屑,心裡陡地升起一股占有桑香的強烈欲望。

    他想一舉征服她,讓桑香對他俯首稱臣!紀平冷笑一聲,似乎在召告他即將展開的行動。看到這一幕,桑香真的絕望了!“你的駱霽雲不會來救你的,能愛你的人是我,能毀了你的人也是我,你知道嗎?這世上只有我才能夠愛你,其它的人都不配!”

    霽雲已感覺有硬物想侵入自己的身體,她緊張地張大眼,喉間發緊簡直無法出聲。在這情勢危急的一刻,兩道人影突然快如閃電地閃進,紀平當然也感覺到了,於是他跳起來轉身與來人相對抗。

    其中一人舉劍毫不考慮地朝他劈去,紀平原本伸手想擋,旋即飛快地縮手回避;另一人則身形快速地竄到桑香旁邊,將她牢牢抱在懷裡。

    “霽雲……”桑香情不自禁地倒在他懷抱裡痛哭,細致的肩膀不停地抽動著。“桑香別怕,我已經來救你了。”看愛妻哭成這樣,駱霽雲便忍不住心疼。那個混帳男人口口聲聲說他深愛桑香,所以不擇手段要得到她。如果他真的愛她,他會忍痛割愛,但事實卻是他不停地欺負她,讓她飽受屈辱、受驚害怕!要不是柳樹明知道他們曾經私奔到這個山洞過,他一定無從找起,更遑論要及時趕來救她。他從不曾看過她如此無助、傷心過,那個叫紀平的男人真是罪無可恕!駱霽雲氣憤地擁緊桑香,嚴峻地對柳樹明說:“柳大哥,殺了他!”

    只要是傷害桑香的人,他駱霽雲絕不輕饒;桑羽和凌仙如此,紀平自然也不會例外。“是!”柳樹明早就想殺了紀平,接下少主的命令後,他砍殺得更賣力了。駱霽雲雖然想將紀平千刀萬剮,但在此刻,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顧好桑香。他解下外衣罩在桑香身上,溫柔地探問:“香,你沒事吧?”

    桑香窩在他懷裡不敢抬眼,只是輕輕地搖搖頭。

    “為什ど不看我?”他在她耳邊輕問,想托起她的下巴,卻被桑香固執地躲掉。“你怎ど啦?是不是在怪我沒有好好保護你?”他急出滿頭大汗,拼命想知道答案。“不是!”桑香終於幽幽吐出這句話。

    “既然不是,那你為何不讓我看看你?”

    聞言,桑香更縮進他懷裡。“人家沒臉見你。”

    看見心愛的桑香向駱霽雲撒嬌,紀平都快氣炸了,雖然他正與柳樹明廝殺,連柳樹明都擋不掉,但他還是情緒激動地想朝桑香的方向奔來。

    紀平的武功雖在柳樹明之下,但暴怒不已的他竟然可以突破柳樹明的攻防,直朝駱霽雲奔近。“駱霽雲,放開你的髒手,香香是我的,她只愛我一個人!”

    桑香聞言,淚落如珠,紛紛墜落在駱霽雲的衣襟。

    駱霽雲單手按住桑香的後腦勺,安慰她傷痛不已的情緒,另一方面則穩練地望著紀平狂奔而來。他極為冷靜,雙眸炯炯閃著寒光。

    就在紀平伸手想攻擊他,另一手想抓住桑香時,駱霽雲凝聚真氣往他的天靈蓋猛力擊去。紀平的手指剛觸到桑香的衣領,不及施力,也沒有驚動桑香,他整個身體已直直飛了出去。駱霽雲將桑香橫腰抱起,讓她可以繼續窩在自己溫暖的懷裡。

    他技巧地用衣裳遮著桑香,不讓她看見紀平的死狀。“香,這裡離桑家堡比較近,我帶你先去那裡歇息,順便去看看你爹。”

    見桑香輕輕頷首,他便抱著她,一步一步踩過滿地的血跡及四處飛散迸裂的腦漿,柳樹明則默默跟上。

    柳樹明會猜到紀平的行蹤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初柳樹明奉命調查桑香,盡責的他從沒有一刻離開過她,不論桑香吃了什ど、做過什ど他全部都知道,當他們倆私奔至此時,他更是無聲無息地跟在身旁。

    柳樹明本來只想跟蹤就好,不料他們卻在石洞中想先有夫妻之實,讓生米煮成熟飯。為了保住少主及駱家莊的聲譽,柳樹明只好將他們的行蹤洩露給桑羽知道。

    天曉得當柳樹明看見桑香自斷一指時,心裡有多難過。

    他奉命觀察她,她的影子早就在他心裡生了根、發了芽。

    柳樹明輕輕撫著腰際的一個小荷包。沒有人知道裡面收藏的正是桑香的小指頭。看見少主如此呵護她,柳樹明只得二話不說地跟上。

    “香,桑家堡就在前頭。”駱霽雲笑著對她努努嘴。

    一聽見桑家堡三個字,桑香這才抬起頭。

    亮晃晃的陽光突破雲層,自天際灑了下來,萬點金光鋪在四周花草及林木上,耀眼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

    清脆圓潤的鳥鳴聲唱著一個又一個音階,桑香露出小臉,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吸引,情不自禁地望著這一切。

    “你終於肯看我了?”駱霽雲笑問。

    是陽光的關系嗎?霽雲的笑臉金光璀璨,讓她目眩神迷。

    “霽雲。”桑香嬌柔地喚著他,忍不住又想埋首在他懷裡撒嬌。

    “別……”駱霽雲忙著阻止,“別躲,讓我多看看你。”

    “不要,柳大哥會笑我。”說時遲那時快,桑香已躲進他懷裡。

    駱霽雲只能從她美麗的下巴弧線,瞥見她泛紅的臉。

    “他不敢!”這點駱霽雲十分篤定,可惜桑香不聽,於是他只得又進一步輕聲哄道:“香,讓我看看你!”

    拗不過他,桑香只得再度抬起頭來。

    她晶瑩澄澈的雙眼眨著眨著,像清澈的湖水,駱霽雲從中看見了自己。

    世間的幸福,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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