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夜未眠 第四章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衛心彤來到醫院的婦產科掛號後,便坐在候診區裡等候。

    她不安地瞧瞧四周,坐在一旁的大都是大腹便便的孕婦,個個一臉幸福地撫著隆起的肚子微笑著。

    她的手下意識地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真的懷孕了嗎?也許——此刻她的體內已有一名小寶寶。

    苦笑了下,衛心彤很難埋清自己目前的心情。其實她本來就是個很喜歡小孩的人,也計劃過如果結婚後,希望能盡快擁有可愛的寶寶。

    只不過,如果她現在真的懷孕了,那真的是令人措手不及,畢竟她還沒結婚。

    唉,說來說去她要怪自己為何那天晚上發瘋似地灌下那麼多酒,糊裹胡塗地就跟那男人上床了……

    正胡思亂想之際,她已聽到護士的叫喚。

    「衛心彤小姐。」

    「我是。」她立刻向前走去。

    護士拿著一衛生紙袋給她。例行地問道:「衛小姐,如果妳是要檢驗是否懷孕,請先驗尿。」

    「驗尿?」衛心彤微微一愣。

    「是啊,洗手間在那邊。」護士指著另一頭又道:「妳把檢驗袋送到那邊的檢驗窗口後,便可進入問診室了,檢驗人員會直接把妳的報告送進來。」

    五分鍾後,衛心彤進入候診室。

    戴著眼鏡的醫師瞥了她的檢驗報告便道:「這是頭一胎嗎?」

    「啊?」衛心彤傻住了,一時之間似乎聽不懂問話,放在膝上的手提袋也掉到地上。

    「這是頭一胎嗎?」醫師又重復問了一次,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很職業化地道:「目前是懷孕七周,待會兒到裡面診療室以超音波檢查胎兒目前的狀況,然後妳兩個禮拜後要回來復診。護士小姐,妳拿一本孕婦專用的『媽媽手冊』給她。」

    接下來,醫生又對她說了什麼話,她全不記得了,腦子不斷重復著——懷孕七周!懷孕七周!

    天啊!她真的「中獎」了?!

    茫然地站在婦產科的走廊外,心彤的雙眼還是一片呆滯。

    經由精密超音波的檢查後,更加確定她已懷孕的事實。

    老天爺!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居然……居然一次就中!

    上帝啊!她懊惱地呻吟,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要喝那麼多酒……

    酒後真的會亂性啊!這下可好了,喝酒喝出一個小寶寶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會生下這小孩,因為信仰的關系,她非常尊重生命,絕對不可能考慮墮胎。

    她已經二十四歲,以她目前的經濟狀況,還有能力單獨撫養一個寶寶,只是一想到該如何對家裡的兩老解釋,以及面對同事的詢問,她就頭皮發麻。

    唉!

    還是先回家吧。剛才她已打電話回公司說下午請假,現在她只想回到住處,平靜心情後,再好好地想一想未來要面對的種種問題。

    舉步欲往電梯走,她突然覺得又是一陣暈眩,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了,她腳下一顛摔倒在地……

    「啊——」她的皮包摔到地上,原本拿在手上的「媽媽手冊」也掉落至另一邊。

    電梯門一打開,藍彥祺看到的就是一名女孩跌在地上。

    和葛雅玲用過中飯後,他又回到醫院看看,他下午沒有排門診,想到這一層樓探視一位早上剛剖腹生產的產婦,問她有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一箭步上前,他趕緊攙扶起地上的女孩。

    「小姐,妳沒事吧?」

    「沒……」心彤疑惑著,這人的聲音好耳熟?

    一抬頭,兩人四目相望。

    「你?!」她像是觸電般嚇得直跳起來,掙脫他扶住自己的手連連往後退。「怎麼會是你?!」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居然還會遇到他,還是在今天這種情況下!

    如果說衛心彤的臉上表情是驚駭;那麼,藍彥祺的反應就是百分之百的驚喜!

    「嗨,真巧,我們終於又見面了。」他徐徐綻開愉快的笑容。

    不巧!不巧!我一點都不想再看到你……她在心底哀嚎著,突然想起他好象曾說過他在醫院工作。唉,她真衰啊!全台北市這麼多家醫院,她隨便找一家看病,居然也會又見到他?

    衛心彤手忙腳亂地撿起皮包站起來。「對不起,我趕時間,沒空跟你多聊了,再見!」

    她想趕快沖入電梯裡,奇怪!她明明又沒做錯什麼事,但一面對他,她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心虛」,好象她由他身上偷得了某樣「東西」!

    「等一下——」藍彥祺卻扣住她的手,犀利而熾熱的目光迅速地打量她全身。「妳怎麼會來醫院?來看病嗎?哪裡不舒服?」

    「我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衛心彤慌亂的視線還是不敢正視他,她下意識地以手掩住自己平坦的小腹。「只是個小感冒,醫生交代過我回家後多睡覺、多休息就沒事了。你放手,我真的趕時間。」

    她一直用力按電梯的下樓鍵,可惡啊!這兩座活見鬼的電梯是掉到美國去了是不是,怎麼還不來?

    「是嗎?」藍彥祺斜挑劍眉,還是不打算松開抓住她的手。就在這時他眼尖地看到地上有一樣東西。

    鵝黃色封皮的「媽媽手冊」。

    他每天在門診裡拿著這本手冊,指導那些初次懷孕的准媽媽們妊振其間要注意的事項,所以對這本手冊再熟悉不過了。

    而且他非常清楚——只有已確定懷孕的婦女,院方才會發給她這本媽媽手冊。因為這本等於是孕婦的健保福利,有了手冊可以到各大醫院接受免費超音波產檢,一直到生產為止。

    這本手冊是她的嗎?

    他銳眸一瞇,終於松開她的手,緩緩地移動腳步往那本手冊走去。

    上帝啊……站在一旁的衛心彤心髒狂跳得幾乎要昏過去了!現在該怎麼辦?他要發現了……

    該死的電梯怎麼還是不來?當藍彥祺撿起那本手冊時,她驚慌地幾乎想拔腿而逃,直接由樓梯逃下樓去!

    他撿起手冊,緊緊盯住上頭所有者的姓名——衛心彤。

    他動也不動地看著,臉上毫無表情;衛心彤則是大氣也不敢亂喘地緊盯著他的反應。

    時間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

    電梯還是不來!衛心彤幾乎想趁他眼睛盯住手冊時偷偷溜走,去找樓梯狂奔下樓,打死她都不敢再來這家醫院。

    但她還末行動,他卻已移動腳步朝她走來。

    他的表情還是很冷靜優雅,眼眸精梁生輝,令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妳……」

    「那不是我的!」他還沒開口,衛心彤便先發制人地大聲否認。

    「不是妳的?」藍彥祺饒富興味地緊盯著冷汗直冒的她,揚揚手中的冊子。「可是這上頭寫著『衛心彤』三個字?」

    「真的嗎?哈哈!那一定是湊巧,跟我同名同姓的,好巧哦……」衛心彤想大大方方地笑著,卻沮喪地發現自己笑得好假、好僵硬!但她還是竭力否認。

    「我是來醫科看感冒啊,怎麼會有媽媽手冊那種東西呢?對不對?哈哈!一定是別人掉的,那位准媽媽真是不小心啊。」

    「是嗎?」藍彥祺笑得更加意味深沉,雙眼如炬地瞄向她腹部。

    衛心彤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拚命阻止自己以手去遮掩腹部——少「作賊心虛」了!而且,她才懷孕七周,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對對,千萬別自亂陣腳!

    這時,「當」一聲,以為永遠不會來的電梯,終於在她面前打開門了。

    哈!太好了!她暗自大松了口氣,匆促地道:「那我要走了,再見!」

    一說完她便悶頭想往電梯裡沖。

    但一雙鐵臂卻緊緊地箝制她,令她動彈不得。

    「藍彥祺!你做什麼?放手啦!我說過我要回家了!」衛心彤氣憤地瞪著他,電梯理一群黑鴉鴉的人全好奇地看著他們,令她又羞又氣。

    「不做什麼。」藍彥祺神態依舊溫和有禮,沖著她魔魅一笑。「只是想跟妳好好地談一談——孩子的媽,請跟我來吧!」

    他一路架著她,直接將她架到自己的私人休息室裡。

    「你做什麼?放手!藍彥祺,我叫你放手,聽到沒有?」衛心彤氣憤地叫著,她一路像布娃娃般被他硬架到這裡,任她使出渾身解數也掙脫不了,這時她才驚覺這家伙並不像他外表般的斯文,隱在醫師白袍下的是一身糾結有力的肌肉,那強悍的力道及鋼鐵般的手臂,在在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藍彥祺將她放到沙發上,又恢復一貫的從容不迫,禮貌地詢問她。「想喝點什麼?咖啡嗎?哦,對了,我差點兒忘了孕婦不能喝咖啡。我還是為妳沖杯可安定心神的花茶吧,妳想搭配什麼點心?」

    邊說著,他已由櫃子裡找出一罐由英國進口的皇家花果茶,以及幾塊可口的小西餅。

    「我不是孕婦!」衛心彤忍無可忍地大叫著。「而且我也沒有美國時間跟你在這裡喝茶!」

    「不是孕婦?」藍彥祺唇邊笑意依舊,但眼眸卻狡黠且犀利無比。修長的手指打開她的孕婦手冊。「衛心彤,妳真是喜歡開玩笑,這上頭明明寫著妳已懷孕七周了,別忘了我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婦產科醫師喔,妳再繼續否認,是要我親自為妳做產檢嗎?」

    他壞壞地丟出最後一句,滿意地看著她的小臉霎時脹得通紅。

    「你——」她挫敗地發出悶吼,知道再也騙不過他,只好沮喪地道:「好吧,就算我真的懷孕好了,那又如何?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妳才對。」他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兩人膝蓋緊緊相抵,粗獷強悍的男人味侵襲著她,他低沉地問著。「為什麼懷孕了不告訴我?還想躲開我?嗯,妳在想些什麼?」

    盯住她的雙眸不再平靜溫和,而是絕對的霸道熾熱!

    承受他火熱逼人的視線,衛心彤腦中有幾分鍾的暈眩,但她很快地恢復理智並武裝起自己。

    「藍彥祺,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嗎?我懷孕是我自己個人的私事,與你何關呢?」

    「與我何關?這句話問得好!」藍彥祺爽朗地拍拍手,火熱的視線毫不避諱地盯住她的腹部。「小衛心彤,妳問了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妳不會天真地以為沒有我的『幫助』妳會懷孕吧?畢竟我曾經很努力地『耕耘』、『付出』過,對不對?」

    他神情優雅地坐在她對面,沒有碰到她一根手指頭,但衛心彤卻覺得他那大膽放肆地視線,已毫不客氣地褪下她的衣物,她的身體無法控制地開始發熱……

    「你無聊!」她面頰嫣紅地別過臉,跟他交手不到五分鍾,她已節節後退,一路處於挨打姿態,她胡亂地想找話來反擊。

    「藍彥祺,我再強調一次  就算我懷孕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未來要如何安排絕對與你無關。哼,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如果我只是要一個『播種者』,隨便到大街上吆喝都可叫一大卡車的男人,你別把自己想得太偉大!」

    說著,連衛心彤都暗暗吃驚自己怎麼會講出這麼大膽的話?可是她就是要挫挫藍彥祺逼人的氣勢,她討厭他那副篤定優雅,談笑間就把她吃得死死地模樣!

    「呵呵……」面對她的挑釁,他朗笑得更加豪放,性感的唇線彎成更迷人的弧度。「衛心彤,妳是故意激怒我嗎?呵……我能體諒的,畢竟懷孕的女人最偉大、最有資格亂發脾氣。不過妳的用字還是不可以太粗魯喔,這會影響胎教的,會帶壞我可愛的女兒。對了,我還沒告訴妳,我喜歡女兒吧?雖然男孩女孩一樣好,不過我還是希望妳這次就可以幫我生個漂亮的小公主,下一胎再來個男生也不錯……」

    「夠了!你閉嘴!」衛心彤忍無可忍地吼著。「藍彥祺,你是神經病嗎?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喜歡男生女生關我啥事?還有,你給我聽好,不管我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與你無關,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她怒氣沖沖地就要往門外走,太討厭了!再繼續和這壞家伙廝纏下去,她一定會血壓升高,搞不好還會腦血管爆裂。

    「別急著走。」他魅笑吟吟地攔住她,壞壞地在她耳邊吹氣。「她怎麼會是妳一個人的孩子呢?不管再怎麼說,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妳不能這樣一句話就否定了我的努力,那我會很傷心的……」

    他曬著,舌尖沿著她姣美的耳垂輕旋勾弄,一口一口輕啄那圓潤的耳垂,滾燙的氣息吹拂著她最敏感的鬢角。

    她渾身一僵,連大氣都不敢亂喘,他離她離得好近好近,混著煙草氣味的男性氣息囂張地竄入她鼻間……他峻整的胸膛就堵在她眼前,令她懷念起北海道的那一夜,她曾枕在他的胸膛上……

    停!驚覺自己居然開始回想起「那種」畫面,衛心彤又羞又惱,氣得想給自己一掌好清醒點!

    「來,過來坐好。」他又硬將她按在沙發上,專制地道。「雖然妳剛懷孕數周,但孕婦不宜久站的。明白嗎?從現在開始,我會每天負責接送妳上下班,如果妳願意先辭職搬過來跟我一起住那更好。孕期前三個月是最不穩定的時刻,所以最好不要太勞累,也不要有長途旅行,如果一定要遠行也必須由我陪伴。」

    他開始提醒每一項她應注意的事,整個人散發著無法掩飾的喜悅光彩。這兩個月來,他常常想著倘若兩人再相遇會是什麼情景?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會是在這麼「特殊」的情形下。

    經過了兩個月的思念發酵,她對他而言,已不再是「一夜情人」。他喜歡她的坦率、她的直接、喜歡她淚水下的倔強……他更喜歡她不經意中所流露出的嬌憨甜美,不管她今天有沒有懷他的孩子,他都會熱烈地追求她,要她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因為他非常渴望每天一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她。

    這麼強烈的占有欲,是自從跟綺盈分手後,不曾擁有過的。

    「你別碰我!」衛心彤狠狠地推開藍彥祺,美麗的大眼不馴地瞪著他。「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你又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藍彥祺,你太自以為是了。好,就算我跟你在北海道時曾經……但是你別忘了我還有男朋友,一回台灣後,我也曾跟我的男朋友共度數夜。老實告訴你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你就別高興得太早了!」

    她故意說謊,她討厭他臉上的得意笑容,她更討厭有人想要主宰她的生活方式。

    面對她的一再挑釁,藍彥祺還是笑得氣定神閒,只不過,熠熠黑眸底卻增添了危險的火焰。

    「小東西,妳真的很喜歡激怒我啊。不過無妨,我可以百介之百確定妳肚裡的寶寶絕對是我的。畢竟我是一名婦產科醫師不是嗎,我可以以最科學的方式推算出妳的正確受孕日!」

    「你——」她怒瞪著他,小臉氣得又紅又白。

    「別瞪我,妳的脾氣怎麼還是這麼壞呢?」他優雅地輕撫著她,那模樣就像在撫摸一頭不馴的波斯貓。

    「我說過別碰我——」

    她的怒喊還沒吼完,他的唇便直接壓下來。

    她想推開他,但他接吻的技巧真的很高明,令她有點……捨不得!舉起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他的吻像烈酒,像是後勁最強的威士忌,也像入口醇厚誘人的白蘭地,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抗拒這麼強烈的誘惑。

    在他熟練的熱吻挑逗下,衛心彤已是意亂情迷,她的舌尖又辣又麻,渾身燥熱,不由自己地偎入他懷裡。

    他靈活的舌非常煽情地在她口中撩戲翻攪,一進一出,間夾著猛烈地吸吮,幾乎要把她的靈魂也一並奪去。

    「不可以、不可以,藍彥祺……」衛心彤被他狂吻得癱軟在沙發上,火熱的身子虛軟如棉,僅剩最後一絲的理智悄悄地提醒她。

    「小甜心,把嘴張開。」他性感地低笑著,滾燙的唇烙印在她的粉額上,不願錯過她頸上的每一吋敏感雪肌。「老實告訴我,妳想念過這些吧?想念我們在北海道瘋狂的那一夜……」

    「我才不——」她急急地想否認,聲音卻條地哽在喉間,因為他居然……

    他的手不知何時已探入她的襯衫內……

    「不可以!快停下來!不——」衛心彤艱困地喘著氣,努力地想抓住他的手。

    藍彥祺連續深呼吸後,終於放開她。

    他必須停下來,因為他的跨下驕傲已脹熱如鐵!如果他們再繼續下去,他真的會失控得在這裡要了她!

    但這是醫院不是私人場所,她美麗誘人的身子僅能讓他一人欣賞。

    「迷人的小美人,瞧妳把我迷得神魂顛倒!」他捧起她的粉頰在上頭落下一吻,熾眸底烈火末褪,卻已迅速地控制自己的行為。

    他脫下身上的亞麻薄外套罩在她身上,擒著性感的笑容為她理好衣裳,拉起她的手。「走,我們先去吃飯,然後送妳回家。」

    紅暈攤滯的衛心彤根本還沒完全恢復神智,只能傻呼呼地任他拉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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