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 「小船」遊艇俱樂部
    認識安妮是在一個夏天。她在家裡舉辦一個晚會,就像沙龍,邀請她所有的單身朋友參加。

    我隨安妮的一位朋友一同前往。當朋友介紹我和她認識時,第一次見面,我們就有一種相見如故的感覺。安妮50多歲,大眼睛,短頭髮,中等身材,雙腿修長,熱情大方。她的家也和她本人一樣,讓人感覺很舒服。各式各樣的燈裝飾著不同的房間。大大小小的照片,擺放在各個角落,幾乎都是航海照。它們記錄著安妮曾有過的愉快的航海經歷。她一直沒有結婚,退休前在英國駐外使館做秘書。由於工作關係,她結識了許多喜歡航海的朋友。

    這一天,安妮家客廳的台桌上,擺滿了她為客人們準備的各種各樣的食物、飲料。聚會沒有主題,大家暢所欲言。最近一個時期股價下跌,大家自然就說起了股市,七嘴八舌爭論不休。一位穿著格子連衣裙的女士似乎對股市很有研究,講話很有權威性。11點鐘大家聊夠了,感謝安妮盛情款待後,紛紛離開。留下不少吃剩的食物,等待安妮慢慢收拾。

    安妮自己住在倫敦的一個公寓裡。不久前,她的叔叔去世,他沒有子女,老伴也在幾年前去世,安妮繼承了他在鄉村的一套大房子。她可以搬到鄉下去住,可是為了倫敦的朋友,她放棄了。安妮覺得,維繫多年建立的友誼是很重要的。大家能經常見面,是她最開心的事。

    安妮是個航海迷,也是「小船俱樂部」的會員。一次,她邀請朋友們到小船俱樂部聽音樂會,我也在被邀請之列。

    小船俱樂部是一個遊艇俱樂部,建於1926年,位於泰晤士河紹斯沃克(Southwark)北岸的一座古老的建築裡。由淺藍、深藍和一個白色三角組成的俱樂部旗幟,掛在俱樂部外高高的旗桿上,迎風飄舞。俱樂部是會員制,會員遍佈英倫和世界。無論男女老少、水手非水手,會員都能享受俱樂部提供的各種航海服務。俱樂部定期舉辦各種航海講座、航海培訓,以及各種社交活動,包括私人或商務的酒會、宴會、舞會,等等。

    走進俱樂部的大廳,正面的牆上掛著一幅海軍將軍的畫像,那是俱樂部的創始人。深藍色的地毯和淡藍色的牆壁讓人聯想起無邊的大海。音樂廳裡已坐滿了人,大約有100多位。安妮坐在第一排,我向她招了招手,走向後排的一個空位子。坐下後,向窗外望去,微波粼粼的泰晤士河上,不時有遊船經過。河對岸的古老酒店一座接一座。夜晚的泰晤士河,像一條閃光的綵帶,映現出河兩岸的景色。我好想坐在船上,隨著河水漂向遠方。音樂響起,窗幔輕輕地垂下,我的目光從窗外移到屋內。莫扎特的樂曲響起,4位音樂家把莫扎特室內樂的精緻演奏得十分到位。

    音樂會間隙,大家到旁邊的大廳享用自助晚餐。我走向安妮,她正在和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士聊天。她向我介紹說,這是俱樂部總經理大衛上校,以前是一位水手。大衛伸出他的大手和我握手。寒暄後,我向他問起了小船俱樂部。他說,小船俱樂部,是一個交際性很強的專業航海俱樂部,會員不但每年要交納會費,還要有自己的帆船或遊艇。他強調說,「小船」是與軍艦比較而言的。俱樂部每年組織各種級別的培訓班。初級班裡,有許多對航海一無所知的人,當他們學習結束後,就可以在海上航行了。而高級班裡卻聚集了一批有經驗的航海高手。每年夏季,會員們駕著自己的帆船或遊艇,組成不同的船隊,航行在英國周邊的海域,也有船隊做不同航線的歐洲或環球游。

    我又問起大衛有關船的事情。他說,最普通的船也要幾千鎊,一般是幾萬至幾十萬鎊不等。每年的泊船費有時比船還要貴。航海是一項需要勇氣和冒險精神的體育娛樂活動,但同時也要花費大量的金錢。他走到前台,取來一本小船俱樂部的雜誌遞給我說:「這本雜誌我們每年出三期,上面有俱樂部活動安排的所有信息。我們這裡每週二晚上都有招待會,有興趣歡迎來參加,你會遇到不少航海迷和航海高手。」安妮告訴我,參加小船俱樂部的活動,使她的性格改變了許多,原來單調的生活變得豐富了。在俱樂部裡,她還結識了許多有同樣興趣的朋友。她說,有機會要帶我一起去航海。

    鈴聲響起,時間到了,我和安妮回到音樂廳。下半場音樂會就要開始。我瀏覽了一下那本《小船》雜誌,有大衛的相片和他的致詞,還有許多美麗的遊船航行於世界各地的照片。音樂響起,音樂家們又投入地演奏起來。可我的滿腦子還都是船,都是海,對音樂似乎一點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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