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笑 浮生若得(十一月的蕭邦) 第七十二章.靈玉暗藏梨花面(印地安老斑鳩)
    72 靈玉暗藏梨花面(印地安老斑鳩)

    聞聲,刁恆和刁巰茗均是一愣,放大的瞳孔洩露了他們的恐懼。

    身後的侍衛防備地將他二人按住,只聽那人的聲音繼續斷斷續續地在殿中響起,「罪臣馮凱,本位居姜陵右丞相,受他二人妖言所惑,竟然同意暗助他們起兵反姜陵。卻不料,他們拿到右丞相印,便急著派我去運送糧草。從那時起,我便奇怪他們的動機,知道臨行前在帳外聽到他們的對話,才明白他們不過找借口造反,意圖以刁家之力吞了整個姜陵。如此狼子野心,我誓要將他們揭發。但我卻不明白他們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便假意同意去運送糧草,果不出所料,遇上簪花樓劫糧。到那時才明白,他們是要將我趕盡殺絕,卸磨殺驢!」

    芊孝一手拄著額,聽得不太懂。

    原來姜陵為防備一人專權,把持朝野,就將君權一分為二,左右丞相各持一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姜陵便設置了左右丞相印,讓所有帶軍將領手持兵符也不至作亂。所有軍隊受虎符調遣的同時受命於左右丞相印,而左右丞相又與君主立下永世盟約,效忠於君主。

    正琢磨著這姜陵的政治集團間的關係,忽然聽刁巰茗惱了,「如此來路不明的人,豈能以他三言兩語來定罪於我?」

    林煜卻是一笑,手中羽扇輕曳,「果然如此,那麼這個呢?」

    只見林煜手中幾封書信,燒了一個角的字跡還是能清晰說明他們的罪證。不錯,這正是他們叔侄於商量於朝中散佈謠言,發起反動,甚至為刁家江山之語。

    白紙黑字,容不得他們的反駁。

    只不過,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刁風。

    芊孝轉眸正見那簾後的人,端莊的姿態,淡然的神情,和任何一次垂簾聽政一樣,彷彿那受審的人,不是她的父兄一般。

    林煜卻似乎知道芊孝的意思,忽然湊到凌燁身邊說了什麼,凌燁就傳了刁貴妃。

    只見那女子緩緩從簾後走出,娥眉如柳,羽睫微垂,杏目中波光流轉,只一瞬,便百轉千回。柔美的臉,帶著我見猶憐的楚楚動人。

    林煜一聲佯咳,打斷眾人驚艷的目光。回過神,只見那刁風已經行至殿中,盈盈下拜。

    林煜微瞇起雙眼打量著這個女子,明明那日在姜陵軍帳中同刁恆在一起時那般千嬌百媚,惡毒得用七弦迷幻術控制所有軍人,如今卻如此姿態,實在讓人作嘔。

    抬手示意,侍衛會意出去。

    不一會兒,便又進來一人。那人一陣陣的咳嗽聲越來越近,芊孝遠遠看見那人的臉,卻不知又是怎麼一個人。

    「小人是姜陵軍中一員,因報糧草被劫的軍情而撞見刁貴妃與刁副將在帳中……行苟且之事,被……被刁副將滅口,幸得林軍師相救,才能來此處,指證這對狗男女。」那人的聲音響過,殿中靜默無聲。

    不錯,林煜自那日以姜凌鈺之身「戰死沙場」後,就趁著自己對姜陵軍佈局熟悉的方便常常暗訪姜陵軍。而眼前這些人證物證,恰是他的「舉手之勞」,卻成了戰後最重要的東西。

    良久,都沒有聽到刁貴妃為自己的辯駁。

    忽然,刁貴妃毫無徵兆地暈倒,輕飄飄地癱軟在地上。

    殿中頓時有些喧鬧,這場御審也就因此暫停,刁巰茗及刁恆等人被收監候審,刁貴妃則因為還沒有伏罪,收監是無法服眾的,也只能暫時送她回寢宮。

    這場御審,就這樣有頭無尾地結束了。

    散了朝,眾人散去,凌燁一手擰著眉心,一臉疲憊。芊孝也不做打擾,只是凝眸看著他,自己的十一輪星瞳,真的能幫他穩定眼前的局勢麼?

    林煜卻還是一貫的神色,不知是不是因為易了容,讓人看不出他的憊迨。

    轉身離去,卻被凌燁叫住,同林煜一道,一行人進了後殿的議事廳。

    「師傅去劫糧草,如今戰事已經結束,卻完全沒有音信,怕是……」林煜一進後殿,便開口道。原本概要早些動身去找他,只是一直為戰事所拖延。一來花無邪的能力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奈何得了他,二者實在遇險,也還有姜陵的斷魂催魅符,無人能敵。只是如今已經過了這麼久,卻始終沒有他的消息。

    「不錯,這確實不是師傅的作風。」芊孝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無邪一直沒有露面,原是去劫糧草。只是細細想來,該是自己道軍中之前的事了。算算也有些時日了,無邪沒有理由不和他們聯繫,只除了……他無法和他們聯繫。

    想到此處,不覺心中一陣寒。卻是搖搖頭,或是他知道了戰事已了,忙自己的事去了。依稀記得,之前在梨花塢中,原本那日慕容寔宇夜探卻不見師傅出來,一直以為他是想看看她的能力,卻如今想來,該是與他所中的杏雨針有關,甚至有可能,那日他根本不在屋裡。

    從以前到現在,他也只有處理那件舊事時會暫時從芊孝的視線中離開。

    那是師傅多年來的心結,他一直覺得不足為人道,芊孝亦不到必要時不去探究。

    正想著,林煜就已經接道,「如今戰事以了,我這個軍師也該離去。」言下之意眾人瞭然。

    他是要去找無邪?芊孝心中頓了頓,記憶裡,從小到大,不論是哪個芊孝眼中,師傅都是飛花落葉,皆成利器,彈指間奪人性命,那些神奇的武功奧妙在他手中,像是永遠學不盡。不錯,他從來,就是一個強者,說她天下無敵,一點也不過分。印象中,他是永遠不會倒的山,永遠不會塌的天。

    「據馮凱所說,當日在斷腸小道,無邪前輩應該是已經得手,而後……該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越是說著,三人越是心中擔憂,不覺煩躁起來。

    芊孝凝眉道,「這樣不行,我去斷腸小道一探究竟。」

    話畢,其餘二人異口同聲道,「不行。」

    不解地挑挑眉,看著他們。自然是沒有過硬的原因她是不會改變決定的。

    「如今姜陵剛剛經歷了戰爭,你留在這兒,民心會穩些。」凌燁一手拄著下巴,深思著道。

    芊孝卻並不滿意,比起姜陵,她更關係師傅的事。畢竟自己不過是個十一輪星瞳,說是雪月轉世未免言之過早,留在姜陵宮中才是不倫不類。

    「你留在這兒吧,我去找師傅。」林煜淡淡地道,完全沒有徵求芊孝的意見的意思。

    聳聳肩,芊孝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看著林煜的臉,這是一張與司徒銘鈺完全不同類型的臉,連眼睛都做了修飾,若不是他自己情急喊無邪師傅,或許她也不敢肯定。

    只是,他面具下的臉,卻是毫無疑問,與凌燁一樣的臉。不覺湊近去看,不知道凌燁那張玩世不恭的臉長在他臉上,是什麼樣子。

    林煜卻是被芊孝盯得發毛,略一思量,才記起自己竟是一時忘了身份,在她面前喊無邪師傅,洩露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佯咳一聲,他底氣不足道,「時間不早了,我還是早些動身的好。你們聊。」說完跳窗便落荒而逃。

    芊孝好笑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轉身正見凌燁抽動的嘴角。

    「想笑就笑吧,人都走遠了。」

    聽聞此語,凌燁才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又道,「我還是頭一次見大哥被人捉弄。」打小就只有凌鈺讓別人啞巴吃黃連的份兒,不料今日芊孝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就讓他如此狼狽了。

    他們自然不知道,林煜是看著芊孝那張和玲瓏一模一樣的臉,心中難過得很。那日自己匆匆趕回姜陵,她卻選擇了侍寢,斷了自己唯一的後路。如今,她過得如何?是依舊得寰帝專寵,集三千寵愛於一身,還是……鉤心鬥角,日盼夜盼?

    回頭看著已經漸漸遠了的姜陵王宮,林煜默默地歎息,無聲寂寥。

    芊孝和凌燁坐在後殿,恬兒出去準備茶點,殿中便只剩二人清冷的說話聲。

    暫時的安歇,兩人都是難得的自在,情深交談,聊著些有的沒的。

    「對了,凌燁,為什麼只有凌鈺隨師傅學習武藝,你卻沒有?」芊孝隨口問道。

    凌燁一手四指輪流扣著桌案,說不出的別樣俊朗,「我們既是分嫡,自然就要有所競爭。世界從出生就開始了對我們的選擇,我被寒禹的父親寒凡收為徒弟,而大哥,則被無邪前輩看中。」

    芊孝眨了眨杏目,記憶裡搜尋著寒禹的樣子,他看起來和師傅差不多年紀,怎麼會是他父親寒方教的凌燁武藝?

    像是看透了芊孝的想法,凌燁繼續道,「寒家後人傳至寒禹,便出現了女子帶靈力,使得寒禹沒有掌握輔佐君主的權利,所以只能是寒凡來教我。」

    話說至此,芊孝才記起來那日慕容寔宇說寒采兒是寒姓後人。那麼她是寒禹的妹妹,而且……還帶有靈力?

    「不錯,采兒卻是有許多異於常人的能力。不論是姜姓後人,還是花涼介後人,甚至是寒逸樓後人,都擁有一種上古留下的特殊靈力。」

    此話倒是非虛,芊孝親眼見過墨臨施展的「唯我獨尊」,那根本不是什麼鮮為人知的秘術,根本就是幻術。如果沒有猜錯,他就是陌七弦的後人,隱姓埋名與姜陵山野間,甚至連姓氏都化為墨姓。

    正思量著,忽然見紅杏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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