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笑 玉笛飛聲笑情癡(八度空間) 第五十六章.敢問天下誰問鼎(心雨)下
    一陣風吹過,在這桃花林中,竟也是一陣寒凜。

    芊孝靜靜的坐在地上,雙手環抱住膝蓋,只覺得,好冷。

    是她太天真,誤以為簪花樓的邪教之名不過誤傳,她以為簪花樓不過只是擅長用毒而已,她以為簪花樓只是風流,風月無邊而已,只是她,卻忘了最重要的。

    忘了花無邪既是名動天下,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還是姜陵花涼芥後人;忘了簪花樓一直都是個以毒制人,所過之處從不留活口,閃人不眨眼的邪教;忘了簪花樓那些紅綢帳暖背後是逼良為娼的殘酷,是玲瓏那樣被毀掉的人生。

    她單純地將它當做自己保護林翰雲的工具,卻未料到,正是她的保護,將他牽進了這張混亂的網中。林府的人,她曾經極端地想過要為以前的事報復,她曾想過讓芊芯嫁給那個低俗的男人,苦上一輩子,她曾經考慮過毀掉一切讓林翰雲金蟬脫殼,全身而退,她曾經咬牙切齒地恨不能為白素心和自己報仇。

    只不過,那一切,都只是她的想像,從不曾想,推他們去死。

    她沒有辦法想像,看著林芊芯毀掉的人生,聽著玎玲的咒罵聲,目睹著林翰雲的聲聲歎息,夜夜冤魂如夢的黑夜。

    所以,從她回鳳萊的時候,從她踏出林府的大門的時候,她便打定主意,平息一切。

    她,塵埃落定於慕容家,就不會有什麼雪月的流言。

    玎玲可以安安心心地陪著林翰雲安度晚年,林芊芯可以透過蕭疏寒「湊巧」地碰到個好男人,守一輩子,林府可以一直存在著,讓她,還有那麼一個……娘家……

    只是可惜,一切都來不及多想,便被徹底破碎了。

    耳邊有人走進來,輕輕的腳步聲,像是害怕打擾她一般,小心翼翼。眼前時一雙黑色的男靴,精緻的鞋面,白色的底子,仿若踏著雲端而來,飄逸出塵,仿若謫仙。

    「芊孝,傷還沒好,先起來吧。」慕容寔宇溫潤的聲音高高響起,從頭頂傳來。

    芊孝不動,依舊靜靜地坐著,目光無神地定格在地上。

    她忽然,厭倦了這個世界呢。

    充斥著令人窒息的預言,一切都步步緊逼,沒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沒有水在意她想的是什麼,或條件,或擅自做主,或自以為是,一切都只是因為那個該死的風月傳說。

    是不是,只要她死去,一切就與她無關了?一切就可以就此停止?

    她無厘頭地想著,陷在自己思緒的泥沼裡不能自拔,胡思亂想。

    忽然身上一暖,慕容寔宇輕輕擁住她蜷縮起來的身子,熱熱的溫度,似乎忽然暖了許多。原來,她真的好涼呢。打心底裡泛起的寒涼,擋不住地蔓延全身。

    恨死了那些該死的猜來猜去,她是與不是,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無趣地靠在慕容寔宇懷裡想著,呆呆的,卻就是流不出眼淚。

    一炷香過後,眾人被芊孝召進正廳。

    只見芊孝神色如常地坐在高位,淡淡的表情,略顯蒼白的臉,看不出喜怒。

    「諸位都是簪花樓多年的共事,芊孝這些日子以來多有打擾,自知亂了簪花樓一貫的規矩。如今,芊孝也玩夠了。想來還是師傅做得順手些。」

    眾人一聽這腔調,有些摸不著頭腦。

    「今日召集諸位,芊孝要說的是,多謝各位的包容和照顧,芊孝只是一介女流,擔當不起簪花樓樓主之位,難免優柔寡斷,婦人之仁,無法遵照師傅的要求,發揚簪花樓邪教的本事。」彩雲軒中暗衛眾多,許多人是第一次見到樓主,本來都在外忙碌,投毒暗器,訓練實戰,情報暗殺,各有各的事。

    「故此今日就在此宣佈,從今天起,林芊孝……與簪花樓再無瓜葛,此後簪花樓一應事宜,交還師傅。從此不再踏入簪花樓一步,自毀一切簪花樓記憶。各位好自為之。」

    話畢,芊孝取過案上的茶,仰首飲盡,杯盞滑落,落地便是一陣嗤聲,眾人這才驚覺芊孝說話間已經飲下了落花散。所謂落花散,是平日用來餵給逐出簪花樓的教眾喝的。服食後能夠選擇性地消除一切關於簪花樓的記憶,並化去那人的內力,自此便過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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