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笑 玉笛飛聲笑情癡(八度空間) 第二十三章.難忘今宵昨夜涼(扯)
    23 難忘今宵昨夜涼(扯)

    看著芊孝含笑的臉,林葉知道芊孝表面上說的是初次在梨花塢中的花毒,其實是在說自己的心事,白皙的臉一時飛上彩雲。芊孝也不多說什麼,兩個人心照不宣。

    倏地,紅杏「噗通」一聲跪下,異常嚴肅道,「紅杏當初一時貪玩,對林葉下了迷迭香,請樓主責罰。」

    一語聽得芊孝愣在哪兒,半天沒反應過來。

    半晌,看了看林葉的眼神,也有些明白過來,想了想,芊孝道,「既如此,毒是你下的,你便好好負責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拉著恬兒走入內苑。

    看著芊孝走遠,林葉才湊到紅杏耳邊道,「你可怎麼對我負責啊?」

    紅杏正愁樓主這要求提得奇怪,明明林葉的毒已經解了,還要做什麼。被林葉這麼一問,忽然明白過來,羞得別過頭去,口中卻不依不饒道,「誰要對你負責啦!」

    林葉笑笑,將紅杏扶起來,挑著眉道,「你那迷迭香的事,芊孝壓根兒不知道,你怎麼自己供出來了?」

    滿意的看到紅杏臉上掛不住,林葉又忍不住偷笑。真沒想到,初見時那個大大咧咧對自己毫不客氣的女子,也會如此嬌羞。

    「那樓主說的花毒……」

    「是我在梨花塢中的花毒唄,傻瓜。」林葉隨口答道,看樣子,紅杏並沒有聽出芊孝的弦外之音。

    「啊,那樓主還要我負責?」紅杏忽然有種被賣了的錯覺。

    「嘿嘿,你啊,當然要對我負責,天知道我那日被你的迷迭香迷暈時有沒有被你輕薄了。我不管,你要負責,芊孝都說了。」林葉擺出一副良家婦女的表情,沒心沒肺道。

    「你……你無賴!」紅杏氣急敗壞的甩開林葉,獨自小跑著進了桃花林深處,天知道,紅杏是怕自己燙的發熱的臉紅出賣了她心中的莫名羞澀,心中一面小鼓不聽使喚地敲著,讓紅杏連看林葉一眼的勇氣都沒了。

    一路跑,一路心中卻不明白,怎麼以前都是自己捉弄林葉,最近卻越來越覺得,林葉這個人痞得過分。

    林葉依舊站在原地,目光遠遠的,看著那一抹倩影沒入桃花林中。

    芊孝攜著恬兒回到內苑,用過午膳,再無話。

    幾日平靜,又是夜色撩人,芊孝倒忍不住想念屋頂的寒涼,即便,高處不勝寒。

    拉著恬兒一起坐在屋頂上,五月微熱的天,倒也甚是舒服。半彎銀月掛在半空,星光籠罩,彷彿伸手便可摘星,仰望星空,不覺念起和逝羽一起看星星的那天,亦是這般璀璨的星夜。

    時至今日,那個夜晚,太遠。

    月色如一抹銀鉤,將星空劃開一道口子,在芊孝的目光中閃爍著隱約在夜色中的疼痛。逝羽,你,還好嗎?

    青天有月來幾時? 我今停杯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 月行卻與人相隨。

    皎如飛鏡臨丹闕。 綠煙滅盡清輝發。

    但見宵從海上來, 寧知曉向雲間沒?

    白兔搗藥秋復春, 嫦娥孤棲與誰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 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 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願當歌對酒時, 月光長照金樽裡。

    如果可以,便帶我回去,離開這鳳萊的紛擾,可好?

    與恬兒背靠背坐在屋頂,觸手可及的星辰仿若伴在左右的知己,那顆星,聽得到芊孝心底的細微聲響。

    來鳳萊已有些日子了,梨花塢、林府洢水苑、落月茶居、彩雲軒,還有御會,自己已經不自不覺間走入這個世界了麼?

    即便是為了靈魂中的一瓣而回到林府,揭開白素心與林翰雲的過去,慕容玎玲的下嫁,讓林芊芯失身,與慕容寔宇、慕容寔宸的相識,甚至是為了給師傅解毒牽連杏花庵靜水。

    身邊多了姜凌曄與紅杏、莫痕與飛煙,還有,恬兒,這些人,這些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成為芊孝的現在進行時了。

    在簪花樓的這些日子,芊孝每日在彩雲軒外的貴賓閣內坐著,彷彿置身事外,看世間百態,體味世態炎涼。

    不插手,不理睬,只是冷眼旁觀,個人有個人的幸與不幸,而自己,不過只是這塵世滾滾紅塵間普通的一顆微塵。

    命運卻是掌心握不住的流沙,不論多麼強求,到頭來什麼也握不住。那麼,如果自己真的是雪月,是不是也就注定不能平凡一世呢?

    「小姐,你在想什麼?」恬兒輕輕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將芊孝飄遠的思緒牽回。

    「沒什麼,不過只是些瑣事罷了。」芊孝收起一臉的悵然,卻忽然又忍不住道,「恬兒,人的命,到底掌握在誰手裡?」

    話一出口,芊孝忍不住自嘲,怎麼那這樣一個問題去問一個生活在封建社會的小丫頭呢,她又怎麼可能給自己答案呢?

    身後恬兒半晌無聲,想來這個問題是太難了。

    「恬兒覺得,應是在自己手中。」輕輕地聲音軟軟的,帶著些許不自信與小心翼翼。

    芊孝一愣,沒有想到恬兒會做出這樣的回答。

    「小姐,這是您教我的啊。」

    「我……我教你的?」

    「是啊。」恬兒無邪道。

    想來是原來的芊孝說的罷,芊孝低下頭,原來以前的芊孝也是不相信宿命的。

    「小姐,你能夠避開玎玲夫人學得一身好武藝,又能夠在玎玲夫人屢次下藥的日子中安然度過,墜崖回來想到裝瘋避開矛頭,如今又能不見血的奪得御會會主之位,不正是掌握自己的命運嗎?」

    御會,是了,眾人都是以重傷暈倒的樣子收場,其實參加御會前,芊孝就讓紅杏配好了迷藥,與先前的花香相互作用,讓那些人只是被傷到點皮肉的情況下暈過去,造成死傷慘重的假象,同時也顯示簪花樓要殺他們不在話下。

    其實這樣做會有兩種完全極端的效果:要麼,江湖各門各派的傷員醒來後感激簪花樓的手下留情,心生敬畏,從此俯首稱臣,也能夠一改簪花樓一直以來邪教的名聲,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也是芊孝最希望的;要麼,江湖人的好鬥心理作怪,讓他們自認為沒有迷藥的作用他們未必會輸,甚至認為簪花樓有作弊之嫌,御會會主之位勢必難定,這也正是芊孝幾日來一直留在簪花樓不離開的原因。

    想得遠了些,回過神,看著恬兒灼灼的目光,原來恬兒是明白芊孝的退縮之意,想要鼓勵她勇敢一些。

    笑笑,依舊倚著恬兒的後背,暖暖的感覺從背後傳來,那是一種,心的溫暖。

    「恬兒一直相信,每個人都有來這個世上的宿命。」恬兒將腦袋靠在芊孝的肩上,輕聲道。

    「每個人都有來這個世上的宿命,」芊孝輕輕重複著這句話,抬頭正見一顆星靜靜地立在頭頂,「那麼,什麼才是我來這塵世走一遭的宿命呢?」

    慕容家的人有守護鳳萊江山的宿命,可以為之放棄尊榮,下嫁臣子,可以拋下一切,還朝堂平靜;姜陵後人有守護雪月陵墓的使命,可以為之奔走天涯,尋覓有緣人;恬兒認定了自己,便放棄平靜的生活,跟著自己四處走,陪著自己同甘共苦……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要的生活而努力,做著或對或錯的選擇,但又何嘗不是認真的活著。

    自己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應該更明白生活的意義。

    抬眸,星光依舊,「也許……我終是要回林府做個了斷。」

    身後的恬兒沉沉的靠在芊孝身上,呼吸平穩,想來應經睡熟了。這樣坐在屋頂也能睡著,剛剛上來的時候不是很害怕的嗎?忍不住笑笑,你,就是如此相信我。

    輕輕調整了姿勢,盡量不讓恬兒感覺到自己的動作,對於習武的芊孝,恬兒還是很輕的。輕輕一躍,回眸再度看了星空一眼,那顆星依舊,靜靜地立在頭頂的天空。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彷彿夢魂歸帝所。

    聞天語,慇勤問我歸何處。

    彩雲軒的夜靜謐安詳,林府的玲瓏苑,卻開始凶波暗湧。

    玎玲的屋內傳出杯盞摔碎的聲音,茶水應聲灑了一地,在粉碎了的白瓷上漂著,「現在還不動手,寰兒到底是怎麼想的?」

    「公主息怒。」玎玲身前半跪著一個黑衣人,冷然的聲音響起,「主上的意思是,林芊孝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若是現在貿然動了林府,難保將來她回來,到時恐怕就是我們逼得雪月轉世滅世了。」

    玎玲聽聞此語,心中怒氣減了幾分,退回榻上,聲音柔了幾分,「寰兒這孩子,若要成大事,就要做得狠一些。當初就該追殺那洢水苑的老媽子,殺了林芊孝這個禍根,如今哪還有這麼多岔子。」

    室內無聲,只剩玎玲重新取了一杯茶,杯蓋碰到杯沿的清脆聲響。

    「如此找人是在麻煩,那丫頭最重林翰雲,乾脆……若是真的沒有瘋沒有死,就一定會乖乖的回來自投羅網。」

    「是,屬下明白。只是,當以什麼罪名?」

    玎玲啜了一口茶,想了想,道:「欺君吧!」

    「是。」話畢,黑衣人迅速閃去,彷彿從未來過,只剩玎玲獨坐,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引入陰影中去了。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玎玲門口的那一抹衣角,和那人眼底流過的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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