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發心裡也沒底。這麼多年跟張漢龍沒有任何聯繫，有事去找人家，算不算平時不燒香臨事抱佛腳呢？求人其實是很難的事，既然求人就要把自己放低，這頭一低，心裡八成不自在。佛教講究禁慾，有慾望就有煩惱，儒家講究人到無求品自高，無慾則剛。趙發現在真是山窮水盡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
趙發曾在漢虎的建築機械租賃公司幹過一年保修工，交情還可以，一直沒斷了聯繫。為了穩妥，他先給張漢虎打了個電話，說了自己的情況和請求。張漢虎說漢龍哥是條漢子，最講情義，能辦准辦，給趙發了顆定心丸。漢虎還說他給漢龍哥通報一聲，並告訴給趙發地址和電話，讓趙發自己去談。趙發千恩萬謝。
沒想到張漢龍接了趙發的電話，說話很是親熱，答應盡力辦，勸趙發不要擔心，只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就會找到解決的辦法。二人相約第二天上午十點半相見，張漢龍在他的龍騰集團的辦公室等他。
趙發很是高興，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打電話告訴化芳工程過關事情有了指望，化芳在分享了高興之後，叫他回家商量個事，趙發說：「在電話上說吧……回去太晚了，跑一天累了……老夫老妻的……」趙發知道如狼似虎的化芳床上的厲害，不敢回去，趙發沒有打贏跑業務和滿足妻子生理需要兩場戰爭的能力，說徹底解決了工程的事，好好陪她玩玩，化芳急了：「你別想偏了，真有事，查戶口呢，說沒有暫住證的必須離開北京，要開奧運會啦……」
「好吧，知道了，我去辦……」
趙發一連幾天不回家，化芳很是牽掛，但是，幫不上忙，也不敢添亂，一直在等電話，不敢主動打電話。在過日子上，她很佩服丈夫，她對丈夫的不滿意，只是床上那點事。
那天，送完兩個孩子上學，回到家後想去鄰居家打圈麻將。化芳現在很注意打扮，努力向城市化發展，以便融入周圍的同齡人中。正補妝畫著口紅呢，聽到敲門聲，以為趙發回來了，拿著畫筆去迎接，開門迎進倆警察和仨聯防隊員，嚇得化芳不輕，她沒見過這陣勢。警察讓她拿出身份證，她拿出的是家鄉辦的身份證。警察問：「什麼時候起在這裡住？」
「大半年了吧……」
「什麼職業？」
「沒職業，給老公、孩子做飯什麼的……」
「為什麼沒辦當地的暫住證？」
「我不知道……孩子他爸沒說過，我是農村來的……」
「那麼我正式通知你，六月十五號以前離開北京，回原籍。」
「為什麼？」
「馬上要開奧運會了，接上級通知，沒有暫住證的和無業的人員，六月十五號以前必須離開北京回原籍！」
化芳懵了，不知回答什麼，呆呆地望著這群人的背影，聽到他們議論什麼徐娘半老描眉畫眼不像好人什麼的，心中說，我又不是什麼徐娘，愛說設麼說什麼，關我什麼事。
到了鄰居家，化芳說了這事，那些女人埋怨她，說打算長住就要辦證的，要不片警和聯防隊會把你作為重點防衛對象的，一有重大國事活動，沒暫住證的都會打發回原籍的。化芳說：「我又不是壞人，不辦壞事，趕我幹嘛？」
「把你當成逃避計劃生育的……」
「把你當成逃犯……」
「把你當成暗門子……」
化芳傻傻地聽著，女人們哈哈大笑起來……
等化芳明白了她們的意思，臉一紅，很惱怒，想急眼，一個上了年紀的趕緊打圓場，息了一場風波。真是三個女人一場戲，何況四個呢？這些三、四十歲的女人在一起除了談婆婆媳婦，就是談男人，不談男人的錢就談男人的色，打著牌葷腥海騷地扯著一個個段子……
晚上，躺在床上的化芳，被那些女人的話撩撥起身體的慾望，久久不能入睡，想起生命歷程中的兩個男人，不由地濕身了，不堪忍受，用手一摸，腿根處汪洋一片，連忙用紙擦拭……心中的最愛，成了大伯哥，風情萬種卻只能暗度陳倉，踏踏實實的男人是最愛自己的，丈夫從沒追究過她的過失，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過分大度，還是不解風情？
化芳睡不著覺的時候，趙發小酒一喝睡意正濃，他要養足精神拜見救星張漢龍。
龍騰集團的總部大樓巍峨挺立在趙發的面前，趙發立刻感到自己的渺小。趙發似乎明白張漢龍叫他到辦公室談話的原因，因為張漢龍給他說過好長時間沒有家鄉人找他辦事了，很想聽聽鄉音。趙發想，衣錦還鄉是所有遊子的期盼，誰也不願意錦衣夜行，張漢龍這是故意要在家鄉人面前顯擺闊綽。這樣一想，趙發就想好了思路：捧他，給他多戴高帽子是最有效的辦法。
在門口，保安詢問了趙發，放行，給老總辦公室打了電話。剛下了車，就有工作人員來迎接，從電梯上了八樓，進了辦公室，漢龍從老闆台後走出來給趙發握手，一落座工作人員端上茶水。
「這是龍井吧，這麼鮮？」
「嗯，春茶，正宗龍井……漢虎說了你的事，可他沒說明白，所以勞駕你自己說說……」
「漢龍哥真是仗義，給我辦事，還這麼客氣。」
「我一直認為助人就是助己，再說咱什麼關係？老鄉，貧賤之交、患難之交……」漢龍深情地說，「人在餓時幫一口，勝過吃飽給十斗。想當年，如果不是你們那些老鄉幫忙助威，我可能在廊坊就栽了，哪有今天？現在你在難處，我真心想幫你辦點力所能及的事，說說吧，看看怎麼幫你。說詳細些，我先幫你理理頭緒……」
趙發很激動，沒想到漢龍這麼痛快，他深深地為剛才以為漢龍顯擺感到內疚，人家是真心想幫自己啊，他覺得眼淚在眼睛裡打轉：「漢龍哥，你真是太仗義了……我……」
「你這是怎麼了？」漢龍說著遞上一片紙巾，「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說來話長……」趙發從如何得到工程談起，講到工程快收工時家裡出事，怎麼處理了家裡的事馬不停蹄回到工地，特別談到當下的窘迫……
「你的上線說的有些道理，我想工程本身沒問題，就是人際關係有問題，你又說沒得罪人，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的供貨渠道有問題了，你肯定在進料時妨礙了什麼關鍵人物……」
「供貨渠道？關鍵人物？」趙發受到啟發，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