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行幻海 第2卷 第三十九章 亢龍有悔(上)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偶然。)

    (未成年人請在成人指導下閱讀。)

    她是普——桂——芝!

    那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它熟悉得可以讓石堅閉上眼就能想得起它上面的所有細節,同時它又陌生得讓石堅根本不能相信她就是那個自己視同親妹妹的黃毛丫頭。

    此時的普桂芝依然神情癡迷,十分滿足,眉眼間水灣灣亮堂堂情濃濃星眸傳情,面頰處紅艷艷熱乎乎意綿綿似笑非笑。燭光從身體下方照射上來,浮腫扭曲的臉上泛起一層陰森怪異的氣息,一絲不掛的身體卻是僵硬如石。

    石堅由震驚變為驚恐,再有驚恐變為茫然。耳邊又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探頭見普桂芝已經穿好衣服,正向牆角摸索去,「啪嗒!」一聲,一扇隱蔽的暗門輕輕彈開,裡面露出一本看上去很舊的線裝書,隨著移動,書本在微弱的燭光下可以看出它的封面是那種藍底黑字的古書,正散發出一股神秘詭異的氣息。不知為什麼,石堅被這書晃得有些眩暈。當普桂芝把它揣進衣服胸口的剎那,封面上赫然現出四個大字:大空幻化……

    石堅呆了。自己千般呵護,並且一直以來堅信她並沒有「拿」那本書的普桂芝居然瞞過了自己的眼睛!當雙煞、鄭寒、甚至不了了之大師無數次懷疑普桂芝的時候,都是自己挺身而出維護她,並且以自己的人格和信譽一次一次為她擔保。可是此時此刻,《大空幻化》就在自己的眼前,並且明白無誤地拿在普桂芝的手上!

    而最讓石堅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顯然早已開始修煉上面的修法。

    石堅頹然癱坐,心裡翻江倒海。

    「噗!」普桂芝關上暗門,轉身準備離開。

    「糟糕!」石堅心下大驚,這裡躲無可躲,再不出去的話兩人就會撞個滿懷。石堅迅速穩住亂竄的七魄,趴下、轉身、回頭……咦?普桂芝並沒有過來,而是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莫非這個暗室還另有通道?

    果然,普桂芝很快就在洞室消失,隱約聽得腳步聲漸行漸遠。

    石堅起身一躍,撲身室內,驚見洞室的東面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這時石堅正好與橡膠人「石堅」面對面,激得石堅一個哆嗦。

    細看之下,橡膠人仍然真假難分,「他」皮膚的細紋與自己別無二致,頭髮也與自己一樣白多黑少,甚至陰毛都是一模一樣!莫非……莫非?對了!剛才洞壁上那些收集來的毛髮一定是用來植在橡膠人相應部位的!

    那麼,橡膠人又是怎麼做到如此逼真的呢?要知道,只是仿製面部已經神乎其技了,但眼前這個橡膠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具備完全對應的紋理,甚至陰囊上那些血管、皺紋、毛囊都一一再現,栩栩如生!除非……除非是通過倒模技術澆鑄的!但是石堅從來就沒有在任何公眾地方赤裸出現過,更不用說做人體倒模了。

    啊!等等,莫非是那天?那天到醫院進行一年一度的職工例行體檢,做一項叫做「核磁共振掃瞄」的時候,正是普桂芝在外守候!記得那天做這項檢查的時候花了很長時間,當時自己還有點不耐煩了,還是普桂芝一直哄著自己做完的全部檢查,她說這是一種新技術,花的時間當然長啦。檢查完後,醫生還讓石堅看了一眼自己膽囊的那顆結石呢,當時看到的是自己腹部的一個橫截面,皮肉筋骨甚至粗細血管,無一不清晰可見……對呀!如果把全身的橫截面全部組合起來,不就還原成個完整的人體模型了嗎?有了模型,那澆橡膠一節就水到渠成了。

    石堅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呆立半晌,才如夢方醒突然想起追蹤普桂芝的事,隨即往洞口一鑽,一頭陰冷濕氣侵襲而來。石堅一個激靈,忽聽「嘀嗒」水聲,抬頭環視,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大廳。

    「嗨……」石堅恍然大悟,這應該就是廠裡當年響應毛主席號召「備戰備荒為人民」時期挖的防空洞了!現在那個早被水泥澆灌封堵的洞開處還隱約可見斑駁的「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標語遺跡,防空洞的另一個出口通往後山那座古塔。

    如此看來,普桂芝所做的僅僅只是從自家花園開挖短短一個地道就可現成利用這個防空洞了,倒也不費事。

    石堅貓腰順古塔方向前行,不敢跟得太近,同時也不敢使用「讀心術」,怕暴露自己,「莫非《大空幻化》有屏蔽思維的修煉方法?」

    跟了一段,洞壁上的燭光忽然一起猛然搖曳,一股新鮮空氣迎面撲來,石堅知道一定是普桂芝開啟了暗道門,出去了。

    石堅加快腳步,眼前出現一段水泥台階。拾級而上,輕輕一頂,暗門露出一條縫隙。

    「書帶來了嗎?」一個聲音低聲說。

    「你莫猴急塞!你以為我憨咯?我是不會帶在身上的。我要親眼看著他垮台我才會給你。」普桂芝冷冷地說。

    「臭丫頭!老子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是你的事兒了!」

    石堅心頭一驚,這人是鄭寒!普桂芝居然跟他攪在一起?而且聽起來像是在共謀一件極為隱秘的大事。這傢伙在阿尼拉一面以後就不知去向,現在又神秘出現,他來幹什麼?

    「臭丫頭!老子已經功力全失,你把書給我,我恢復了功力就能加速他的垮台!」鄭寒的聲音。

    「有道理!但是我一天看不到他垮台就一天不會給你的!」

    「找抽呢你!」鄭寒發起橫來。

    光芒一閃。

    「啊喲啊喲!你居然跟老子動手?」從鄭寒的聲音可以判斷一定是被普桂芝奪了魄了,「老天啊!虎落平陽被犬欺!我鄭寒什麼時候也淪落到被這麼個臭丫頭欺負的田地啦!」那聲音有些顫抖。

    「鄭寒!」普桂芝的聲音冰冷得嚇人,「我倒是可以還了你的魄,但是從現在起,你的一切行動要聽我指揮,你咯曉得?!」

    一陣沉默。

    「好了好了,先還你魄,賬本咯帶來了?」普桂芝問。

    「在大勇身上,稍後就到。」

    「原件咯?」

    「原件。」

    石堅伏在暗道門口,緊張思索著今天發生一切,它們來得太突然、太密集、太緊急,以至於根本沒有片刻的喘息和思考的機會。

    從今天早上在機場門口發生的情況看,那已經不是當初他想的「誤會」那麼簡單的事了,倒像是一個精心構築的陷阱。那麼,幕後的策劃者是誰?還有,闖進自己家的那個黑衣人又是誰?家裡沒有絲毫被翻找過的痕跡,他就能準確地找到地方,準確地偷走了《松鶴長壽圖》及裡面的神秘修法,顯然是早就調好線的。而普桂芝本來對鄭寒恨之入骨,現在居然聯手共謀,必定是有一份比仇恨還重要的共同利益把他們牽在了一起,而且她還願意用自己以生命的代價偷藏下來的《大空幻化》天書作為交換。那麼,這個共同利益是什麼?是他們說的這個「他」嗎?「他」是誰?為什麼要把「他」整垮台?他們這麼仇恨這個人,以至於新仇蓋過了舊恨?

    等等!這個「他」不會是自己吧?石堅心頭猛然一緊。鄭寒恨自己倒是情有可原,但普桂芝不會,她只是有點怨、有點惱自己,不至於要把自己置於死地。還有,肖萍、喬大福和路生他們現在怎麼樣了?現在應該處理完巖龍上吊自盡的現場了吧?千頭萬緒,越理越亂……

    暫且放一放吧,既然現在鄭寒也是知情者那就好辦了,他目前已經毫無抵禦能力,通過「讀心術」向他讀取一切,不就有答案了嗎?而普桂芝的思維雖然讀不到,但她的功力畢竟比自己差得多,即使被她發現,她也沒有能力阻止自己對鄭寒的攻擊,只要一出手,自己就完全可以控住局面。

    石堅把暗門縫隙再撐開一點,見兩雙腳不停地來回踱步,看樣子應該是在等人,正是動手的好機會。

    石堅鼓動場能,正待出擊,忽見遠處灌木叢中黑影一閃,一個人影向普鄭二人靠近過來。

    憑借感應,石堅「看見」的是一團極度明亮的能量光團,像普桂芝的能量團一樣,它沒有思維——從身形看,這人應該就是先前潛入自己家偷走《松鶴長壽圖》的黑衣人。黑衣人來路不明,也不知他有什麼意圖。

    沒辦法,現在只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了。

    暗洞外一片死寂,抬眼望去,月亮清朗如水,像一隻冷眼,高高在上,俯視著紅塵滾滾、萬家燈火,看得人心裡發毛。那座古塔巍然屹立,銀裝素裹,熠熠生輝。

    這裡平時人跡罕至,石塔周圍雜草叢生,荊棘遍佈,十分淒冷荒涼。夜風襲來,石堅渾身的汗水驟然變涼,不由得打個寒戰,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使他心力交瘁,欲罷不能。

    「沙沙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看來是鄭寒的跟班楊大勇送「賬本」來了。

    「鄭隊!您想好了一定要把賬本給她嗎?」楊大勇的聲音。

    「你少他媽囉嗦!叫你給你就給!」

    一陣嘩啦嘩啦的翻書聲。

    「石堅這筆提款要刪了!」普桂芝說。

    石堅一陣心驚。

    「為什麼?」鄭寒問。

    「你憨包咯你?那幾天他人在香港,鬼來提的款呢?」

    「嘿!我說臭丫頭,那可以理解成他轉帳嘛。」

    「轉個屁!做鬼你都害不死人——你這裡記的是現款!」

    「這個請兩位放心,這裡真真切切是石堅的簽名,想賴都賴不掉。」楊大勇振振有辭幫鄭寒辯解。

    石堅這邊聽來,猶如晴天霹靂。

    現在可以肯定了,他們說的這個「他」就是自己,而他們掌握的這些證據——賬本和證人,確實可以證明這事絕非空穴來風。以現在的情況看,這些證據足夠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了,輕則私設小金庫,重則貪污巨額公款,別說「垮台」,就是殺頭都夠了。

    「諾!現在賬本已經交給你,你該把書給我了吧?」鄭寒的聲音。

    「不行!我現在還曉不得這賬本咯管用,等有個正式說法再給你。」普桂芝耍賴。

    「臭丫頭!你不是騙老子的吧?」

    「騙又咋個?」普桂芝耍起橫來。

    「大勇!廢了這潑婦!」鄭寒來了幫手,也強硬起來。

    強光閃耀,一股辛辣刻毒的氣息瀰漫山野。

    「哎喲哎喲!你這什麼邪門功夫?」誰也沒看清普桂芝使的什麼招,楊大勇已癱軟在地。

    普桂芝頭也不回轉身就走,身後甩出一句話:「你不用久等,丁局長他們就在廠裡,要不你跟我一起交賬本去?」

    普桂芝話音未落,忽覺腳下一絆,一個趔趄險些跌倒。驀然回首,一個熟悉的魁梧身影佔據了自己的全部視野。

    「桂芝,為什麼?」石堅的聲音冰冷而霸氣,憤怒的眼神讓普桂芝不敢正視。

    「啊!石堅,你咋來啦?正好!我把賬本弄到了,交給你吧,你要咋辦就咋辦吧。」普桂芝勉強擠出兩聲乾笑。

    從普桂芝的話來看,她顯然並不知道石堅跟蹤她有一段時間了。石堅靈機一動,倒不如將計就計看她耍什麼花招吧:

    「好啊,我倒看看我是咋個『提』的現款。」石堅順手接過賬本,陣陣心驚,上面赫然躍入眼簾的,的的確確是自己的親筆簽字,分毫不差!

    「石堅!你想銷毀罪證嗎?沒門兒!」鄭寒氣急敗壞,劈手就奪。

    石堅哪給他機會?使出兩魄,頓時穿透鄭寒「爽靈」,和楊大勇一起癱軟在地。

    當然,他的惡夢還沒有結束,石堅順勢將兩魄刺入他的「胎光」魂,瞬間被抽得空空蕩蕩,任由石堅讀取裡面的信息。

    「兩年前?兩年了!你們就開始下這個套?」石堅驚呼。場能中清晰映出一個辦公室,室內瀰漫著普桂芝氣場裡特有的那種怨毒和辛辣氣息,看樣子是普桂芝找到的鄭寒。

    「桂芝?」石堅轉頭盯著普桂芝,匪夷所思。直到此時,石堅依然不相信普桂芝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是我又咋個?」普桂芝見事情暴露,再裝已沒有用,索性橫下一條心,昂然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再清白也不有用塞!人家只相信證據!」話語中已暗中攜帶能量,無數光球向石堅奔湧而來,迅速佔據石堅的腹部的「中脘」、「中極」和左右「大橫」穴位。

    石堅並不急於還擊,他有心要看看這個曾經的「妹妹」從《大空幻化》上偷學到些什麼。

    「石堅,把賬本還我!」普桂芝邊說邊加緊對光球的控制,右邊「大橫」穴上的光球突然上升,瞬間帶動「中脘」、「中極」和左邊的「大橫」轉動,整個陣列呈逆時針方向旋轉,一股辛辣氣息直刺石堅「幽精」。

    「我猜這個是《大空幻化》上學來的吧?」石堅下身頓感虛脫,立即調動能量,死死盯住普桂芝那幾團光球,陣列的旋轉戛然而止。

    「對!是又咋個?!」普桂芝清楚不管石堅知不知道自己手上藏著《大空幻化》,只要招式一出,對於石堅這樣的大家來說,一眼就能看出來頭。

    「霍!內八卦?」石堅見自己成功鉗制住普桂芝場能運作,並不急於還擊,仔細觀察這個光球佈陣,發現「中脘」、「中極」和左右「大橫」再加上正中肚臍的「神闕」正好是河圖洛書中間的五個點。如果把太極圖豎放,分隔黑白陰陽魚的臨界線中點正對「神闕」的臍眼,那麼陰陽魚的兩個魚眼正好分別對應「下脘」穴和「石門穴」,正是一副活生生的太極圖。

    人體小腹的這個太極本來是個左升右降的自然漩流——脾氣上升,胃氣下降。這時普桂芝反向運行,當然是洩人體天然之氣,奪取能量的道理。「這結構看上去很眼熟,對了!是在《松鶴長壽圖》的神秘修法裡見過!怎麼可能呢?《松鶴長壽圖》怎麼跟《大空幻化》有那麼多相同的東西呢?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巧合了……」石堅心裡暗暗吃驚。

    突然眼前一花,一路光球又奔襲而來。

    「乾屬公孫艮內關,震宮居外巽溪間。」普桂芝手舞足蹈,兩團光球「唰唰」奔襲石堅的「公孫」、「外關」、「後溪」諸穴。

    石堅不動聲色,有心進一步印證剛才的猜想。

    「離居列缺坤申脈,照海臨泣兌坎觀。」普桂芝見石堅並不抵抗,樂得意使出光球佈滿石堅的「列缺」、「照海」、「臨泣」等穴。

    「中八卦?」石堅聽見普桂芝念誦的口訣,其中「乾、坤、震、巽……」等肯定是八卦無疑,此時看來,這些光球在自己相應穴位的佈局儼然是一個擴大了的太極圖!

    這次沒等普桂芝運行,石堅就未卜先知,佔了先機,一舉鉗制住了這個中八卦的力量。

    「石堅!你哪個地方學來的?」普桂芝見石堅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招式,步步先機,滿腹狐疑,「你學了《大空幻化》?」

    「沒有。」石堅也正暗自吃驚普桂芝對自己猜想的進一步印證。

    「我信你!」普桂芝再鼓光球,迎石堅全身撲來。「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隨著口訣的聲音,石堅的頭部、頸部、軀幹和四肢的相應的穴位被瞬間佔位,儼然是「洛書式」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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