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頓時轉過眼看著多琦,眼裡竟是恐慌,不由向旁邊挪了兩步。
多琦覺得靜妃有些奇怪,而信亦然也發現了,問道,「多琦,你說!」
多琦看著珠子,臉色忽然一凌,「這,這珠子——」
看著她結結巴巴,信亦然又命靜妃說,靜妃戰戰兢兢的說道,「這是奴才送給多琦的一塊翡翠項鏈上的珠子。」
信亦然一聽,便讓福公公去多琦的房裡一搜,果然發現了那條項鏈,項鏈上缺了一顆珠子,將項鏈遞給信亦然一看,頓時聲如洪鐘,「將這賤奴給孤押進天牢,明日就給孤斬了!」
多琦一聽慌了神,連忙求饒,靜妃也在一旁跪地磕頭替多琦求著。
「冤枉啊!冤枉啊!」只聽多琦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信亦然這才走到靜妃的身邊扶起了她。
而此刻宜妃的胯下已冒出隱隱血絲,大夫連忙過來,卻只是無奈的歎著氣。
當日戌時,孩子便去了,信亦然頓時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知所措。
這可是他第一個孩子啊,他從未想過這才傳出喜訊不過數日,孩子便夭了。
整個人只覺得無力了起來,頭疼的撫著額,深吸著氣,「孤倦了,回宮回宮!」
信亦然離開漪韻宮之時,宜妃尚未醒來,但是半個時辰後,宜妃卻似木頭人般猛地坐起身,那渙散無神的眼直直望著遠方。
就連一直伺候她的安玉也嚇了一大跳,這大夫方才離去之時千叮嚀萬囑咐要讓宜妃靜養才是,趕忙走上前。
宜妃卻忽的別過眼望著安玉,那眼神中佈滿了寒意,讓安玉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手指不由附上了那已經平坦的小腹,她想起來了,近傍晚時,大夫曾說孩子已經去了,孩子去了!
淚水不由泛上眼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步衝出了漪韻宮門!
都是那個靜妃!都是那個毒婦,是她縫製了這個枕頭然後在裡頭佈滿了蟲卵,是她一定是她!
「靜妃!本宮要讓你為王兒陪葬!」
說著,宜妃便發瘋似得衝出了漪韻宮,一旁的安玉一見頓時慌了神連忙衝上前緊隨而去。
這一路上,宜妃就那般蓬頭垢面像個母獅子似地,見誰咬誰全然沒了神智。
宮人們都嚇得不知所措,就連安玉也被她踢了好幾腳,無奈之下只得忍著痛衝向了孰書齋。
李公公見到安玉的時候,安玉早已氣喘吁吁,連忙走上前,「這是怎麼了?」
安玉嚥了口口水,忙道,「不好了不好了!宜妃娘娘衝去若溪宮找靜妃,說要讓靜妃娘娘為王子陪葬。」
李公公一聽猛地縮了縮脖子,也顧不上禮儀衝進了孰書齋,「王上,出事兒了!」
……
若溪宮裡,靜妃正獨坐在塌邊,允著茶,心裡卻似在盤算,卻忽見一身著錦服卻狼狽不堪的女子衝了進來,心裡一慌。
「何靜!我要讓你為王兒陪葬——」
一旁的宮人連忙衝上前堵住了宜妃的去路,靜妃卻只是瞇起眼來彷彿是在冷眼旁觀。
這一切映在宜妃的眼裡卻是如此的諷刺,是她一定是她!
「貝戔人,貝戔人!還我王兒,還我王兒!」
宜妃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那些宮人,衝向了靜妃,伸出那長長的手狠狠的掐著靜妃的脖項。
紅色的指甲深深的潛在靜妃的皮肉裡,隱隱的冒著血絲,「咳咳——」
「來人啊!來人啊!」
宜妃像是一隻發了瘋的野熊一般,越來越用力,那靜妃的臉色也越來越暗沉,喉間都有些青紫。
「住手!」信亦然快步衝進了若溪宮裡,讓一等侍衛忙將宜妃鉗制著,這才拉開兩人。
但是那凶狠的眼神卻讓人毛骨悚然!
宜妃此刻早已癲狂,口裡不停喃喃著,「還我王兒,還我王兒!」
看著宜妃這瘋瘋癲癲的摸樣,信亦然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靜妃好不容易脫離了危險,撫著喉嚨痛苦的喘息著,「王……王……上……」
話還沒說完,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哈哈!貝戔人!死了最好,哈哈!王兒,娘親為你報仇了!哈哈……」
看著宜妃那失智的摸樣,信亦然的心卻酸痛不已,大嚷著,「將宜妃壓入冷宮!」
「是——」
接著便趕忙走上前一把摟住靜妃的身子,輕聲呼喚著,卻見她竟暈了過去,立刻宣了大夫。
可是卻不知怎的,靜妃就此睡了過去,竟不再醒來……
而另一側,戰爭依舊沒有停歇,終於在一個月又七天,公居鎮終於被柯桑懷打了下來,而信國也終於陷入了困境。
離信州只有一城之隔,信亦然的心寒透了。
柯桑懷站在高高的城牆處,望著遠方的信州,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一旁的副將將軍們都恭敬的站在身後,隨著他一同仰望著遠方,這不久的將來成為柯國天地之一的遠方。
「太子,您果然神勇。」有人奉承著,有人誇讚著,但是他的心卻並非就此而平靜,他在遠眺的不只是信州,還是他的心上人,林傲雪。
天牢裡,傲雪睡的有些淺,螞蟻蟑螂都是這牢獄的常客,起先她還會驚得發瑟,但是之後卻也平靜。
七夜一直閒來無趣的幫傲雪講著故事,傲雪也只是靜靜的聽著,兩個人的關係隱隱約約的有了微妙的變化。
傲雪睜開眼看著牢獄的外頭,那兒閃爍著隱約的燭光,這牢頭似乎近期頗為安靜,她也不去關心。
小盧子端著一些酒菜走進了牢裡,這也是蘇秀潤對傲雪對他的一個寬容。
牢頭見是個小太監便問道,「你是誰,誰准你來的!」
小盧子從懷裡拿出一塊金牌,刻著鳳印的金牌,頓時所有的獄卒們都一一跪在了地上,口中道,「王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小盧子只說,「娘娘命我來見罪人林傲雪,她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牢頭連忙點起火把,引著小盧子到了傲雪處。
傲雪見火光越發的鄰近,抬起眼來,卻見那張熟悉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的驚異,卻又多了一絲傷感。
「開門。」牢頭打開了門鎖,讓小盧子屈身而入,「你們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許過來。」看這樣子倒是氣派十足,或許是在宮裡待得久了吧。
傲雪看著小盧子,眼裡閃爍著一抹奇異的光芒。
「你還好吧。」
小盧子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心裡卻有些酸酸的。
傲雪點了點頭,「還好,你怎麼來了。」
小盧子坐在草堆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娘娘說,希望我和你聊聊。」
頓時,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安靜的彷彿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對不起。」
小盧子聽到這句話時還是微微一驚,「其實,我早原諒你了。」
「咦?」
「記得你進供瓷器卻被抓起來的事兒吧,那匕首其實是我放的。」
傲雪愣愣的看著小盧子一臉的不可置信,卻轉眼一笑,「也是,是我害了你,你這麼做也是應該的。」
小盧子的眼裡閃過一絲錯愕,又說,「之後,那刺客被抓,其實是宜妃娘娘讓我在地上抹了一層銀光粉,而且是一踩就黏糊糊的銀光粉,故而你會受到牽連。」
聽到這話,七夜倒是平靜不下來了,大嚷著,「原來是你!」
傲雪和小盧子同時轉過眼,藉著火光看著那正憤怒的瞪著小盧子的七夜。
傲雪有些憂心的說道,「其實,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他是我的朋友,別這樣!」
七夜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不理睬了。
傲雪這才轉過眼和小盧子繼續聊了起來。
「對了,你怎麼會進宮?」
說到這裡,小盧子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沉,半天才開口,「其實,其實我是被人逼到宮裡的。」
這話傲雪怎麼也聽不懂,逼?「什麼意思?」
小盧子慘淡一笑,「記得那一日你們的瓷器被御封為御用瓷器商那天嗎?」
傲雪點了點頭。
「其實那天晚上,就有一個神秘人闖到盧雲院,用曉靜和我娘的命威脅我,還說只要我聽他的就可以保證報復你。」
這話一出,傲雪的心裡多了一絲莫名的慌亂,「神秘人?」
「嗯,這個神秘人,每次只與我用飛鴿傳信,我從未見過他的樣子。」
傲雪垂下眼來,略略思考著,到底是誰對自己有仇呢?
「那麼他身上有什麼標誌嗎?」
小盧子搖了搖頭,「我只記得他的聲音有些扁平,時而尖細時而粗獷,另外他的體格頗瘦,而且感覺很陰毒,那日藉著月光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像狐狸般的鬼魅,僅此而已。」
緊緊的握著手,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總覺得在發生在自己身後總有一個神秘的組織,猛地想起林尚往被抓的一事,當日影子曾經告訴自己劫走林尚往的人似乎是一個組織,難道這之間有什麼干係?
「林姑娘,林姑娘?」小盧子交了半天,傲雪這才緩過神來,連忙乾笑著。
「對了,現在信國怎麼樣了?」
小盧子一聽,眉頭鎖得更緊了,咬了咬牙,說道,「恐怕——這話我不能亂說,但是不太好,不,是很不好!」
傲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明白了,倒也不多說,只是逕自的仰起頭,望著天窗中露出的那抹光亮。
曉靜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還有盧老夫人,這一切一切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一個什麼樣的陰謀,林尚往究竟是何人物。
緊緊閉上眼,任由思路在腦子裡堵塞著,或許這一切一切的謎底要等到信國破後才能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