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因這外界的風起雲湧而停滯,這渝陽城的小山谷,生活還在繼續,水凝藍,也徹底的淪為了小保姆的悲催生活。
北朝天未八年底,風雪。
冬天徹底的來了,寒風會從崖頂吹佛而來,被山間峽谷割裂成破碎的風聲。
水凝藍蹲在竹屋前聽風的嗚嗚聲。
鏡司容從城內購置了棉襖,厚披風及最柔軟加厚的被褥外加水凝藍強烈要求的肉類、辣椒粉什麼的…調料。
已經一個月多了,水凝藍在谷底越來越得心應手,她知道哪裡有可以做成烤肉的動物,哪裡能抓到烤魚,哪裡有啾啾愛吃的果實,谷底裡逢冬天也不掉的花,可以採回來插在竹筒裡美化環境。
鏡司容時不時有意識無意識的給她灌輸草藥知識,直到現在,水凝藍才知道,他身上那詭異神秘的香味是曼陀花的味道,優雅迷人的墮落。
披著藍色襖子,把自己包成一隻熊,不是說北朝的冬天有多麼的冷,只是因為肚子裡的娃…
要保護好身體呢,兩個月多的小孩,依舊是平坦的像平常少女一般,她要多吃才行…
這突然的小生命,不受親爹待見的孩子…她是已經確定要生下了,就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後悔…不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了,誰能想的那麼長遠呢…
沒事,想想孩子的名字,也可以打發不少時間呢…
「女人!好了沒有呢,煮個飯不要這麼慢吧,我都餓死了!!」熟悉的聲音,全無一開始覺得的慵懶高貴,分明是催命鬼一般嘛!
這聲音聽在水凝藍耳朵裡都快生繭了…
女人,幫我鋪好床…
女人,我餓了…
女人,啾啾的食物…
簡而言之,一隻花鳥的地位也在她上面就是了,所以說,這谷裡最沒有地位的就是她了…
而鏡司容,最積極的事情莫過於兩件,吃飯睡覺…偶爾打打啾啾。
那隻鳥每次都巴拉巴拉的黏糊過去,然後被自己的主人痛下毒手栽倒昏迷,這大冷天的上次若不是水凝藍發現快凍死的啾啾的話,也許啾啾就真的變成了死啾啾。
鏡司容對他的行為沒有絲毫的懺悔,反而大言不慚道,「女人你放心,你這樣的人,我都能救的回來,更別說一隻鳥兒了…」
什麼叫我這樣的人啊喂!我這樣的人是怎樣啊魂淡…
總之,水凝藍對於這個愛睡十六小時的睡神,最初的神醫光環早已消失,剩下的就是宅男、睡神、毒舌男這類的…
這些日子以來,通過鏡司容那傢伙的醫術外加自己努力,她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當然,更大部分的原因是鏡司容就是了…
骨折的腿生長的極好,現在健步如飛沒有問題。
臉頰早就恢復如常,並在鏡司容名為試驗的基礎上塗抹了好些養顏藥膏,現在說是肌膚如玉,吹彈可破也不為過。
在山谷中生活,似乎曾經啞巴的她,嗓音也有了輕靈出塵的感覺。
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沒錯,於是她當小保姆也是沒錯的…
恩,這樣想果然舒服很多了。
咕嚕咕嚕冒出白氣的飯,熱氣騰騰的營養食譜,比之前的清粥小菜不知強了多少倍。
水凝藍端上了屋裡的小桌,早等的不耐煩的鏡司容赤瞳直盯盯的看著她手裡的飯菜,鼻孔快要翹到天上。
「慢了慢了…」不滿的嘟囔,銀白雪發,幾乎和窗外白雪映襯一色,如櫻之唇,竟然微微嘟起。
秀色可餐啊尼瑪…
撲稜翅膀的啾啾飛了進來,在水凝藍身邊甩了甩翅膀,幾個雪糰子往水凝藍臉上飛去,泛起一陣冰涼。
沉默的水凝藍對這一主一寵的囂張行為忍無可忍,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於是拍桌而起…。把啾啾倒提起來,晃蕩…
欺負不了大的,欺負小的…
只聽得到啾啾淒慘的叫聲。
名義上的主人終於看不過去,含春一笑,水凝藍只覺得手腕一麻,不由自主的放開了提著花鳥的手。
「女人…你是不特別想剛倒提著的是我…」赤瞳瞥向她,手中毫不懈怠,速度的給自己盛了一碗飯。
「沒…當然沒有。」這種情況,當然不能說真話,開玩笑,他神醫也是毒醫啊,下毒那是毫不手軟的…看倒霉的啾啾就知道了,所以水凝藍還沒有傻到去得罪他。
況且,時常看過他哧溜一下飛來飛去愜意的很,和從城內街市回來一趟大包小包提著半月的生活用品卻絲毫臉不紅氣不踹的樣子…
她鐵定打不過他的,哪怕他看起來是渴睡症外加紅眼病。
「那就好…」鏡司容夾了一筷子的魚肉,然後眼眸一睞,「你是鬥不過我的…那只會自討沒趣…哎呀…呀…」
後面的戲曲語氣讓凝藍不爽的很,的確,鬥不過他,不過他不能含蓄一點…
「女人…你是不是很介意幫我收拾屋子做飯什麼的…」
水凝藍剛想說不是,可是一想到自己照顧這人和鳥,不滿瞬間爆發,「是…的確有點介意。」
鏡司容『哦』了一聲,「這樣啊…不過,我不介意,你介意的話,那就盡量克服吧…」
說罷,再也不看她,自得的吃飯夾菜逗啾啾。
人至賤則無敵…
被這傢伙無恥氣到了的水凝藍,這餐吃了兩大碗飯,詮釋了什麼叫化悲痛為食慾。
吃太多的後果就是…撐到了。
晚上水凝藍胃裡的東西依舊沒有消化,睡意全無,她索性披著狐毛披風,起身,推開竹屋,搬個凳子坐在竹屋外。
自從她傷好之後,鏡司容搬去了隔壁的小屋子,弄的水凝藍對她自己鳩佔鵲巢的行為還有一點點的內疚之感。
卻沒想到,在此時,看到睡神那傢伙抱著一壺酒在火裡煨燙,對雪傷情。
平日嘻嘻哈哈慵懶無度的人,此刻深夜收起萬般偽裝,留下一派清流芳華。
水凝藍走了過去,挨著他坐下,伸手拿過他手裡的酒壺。
不經意觸碰到了指尖,蒼白冰冷,看來,他在這雪夜裡呆了很久…是為了什麼事麼?
明知道好奇心不該有,水凝藍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你怎麼出來了…外面冷,對胎兒不好。」淡淡的語氣,不似平日,低低的嗓音,在雪夜裡帶著獨有的清涼。
一開口就是關心自己,水凝藍不由感受到了絲絲暖意,這下,更加不肯走了。
「你這傢伙還敢說我,你呢,為什麼在外面偷偷喝酒,你今天沒睡滿十六個小時呢…」
赤瞳映著燃燒的火光,移向她,「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