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罪:怒傾天下   曾經滄海難為水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祁雲山,依舊美麗而荒蕪著。

    思慕崖上,那唯一的一顆芙蓉樹在炎熱的夏天裡開出了粉色的花,像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對自己心愛之人時那羞紅了的雙頰。芙蓉樹下,是兩座並肩而立的新墳緊緊相依。墳上沒有碑文,只有大片大片的紅黃相間的繁花裝點著淒涼。

    「娘。」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站在墳前,手牽這自己的母親甜甜的問道:「這裡面住著的是誰啊?為何娘每次來都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做了母親的葉芷蘭微微含笑,道:「裡面住著的是一對非常非常相愛的人,他們這一生受了很多的苦,最後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所以,娘是為他們感到高興啊呢。」

    淚,卻在說完這些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滑落。

    有時候,相愛的人一起離開會覺得幸福。可是,留給活著的人的痛卻一輩子都不會消失。清寒哥哥,若溪,那邊的你們,幸福麼?或者,幸福與否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相愛的人無論經歷多少的風風雨雨,到最後終於還是走到了一起,對麼?

    祁雲山,一直都是你夢想中的地方。若溪,現在有清寒哥哥陪在你身邊,你一定不會再感到孤單是麼,若溪?你看,人生轉了那麼大的一個圈,再回首時才發現,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身後,康寧王溫柔的摟緊自己的妻子,緩緩的道:「芷蘭,你就別再傷心了。人已逝,卻好在他們已經冰釋前嫌,長相思守,這已經夠了。」是,夠了,經歷了那麼多的折磨,為的,不就是眼前這生生相惜的片刻麼?

    葉芷蘭點頭,眸中是含淚的笑:清寒哥哥,泓兒已如你所願,成為了一代君王,現在的他,治國有道,不負你托,你可以欣慰了。安揚一直陪在泓兒的身邊,他對您的忠義天地可表,你放心便是。

    至於文碩哥哥,他不戰而降,將蜀國親手交到了泓兒的手中,從此便杳無音訊。或者,心中的恨也在那一刻釋然了吧?只是若溪,當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你的心中,是否也曾留戀過那個白色的身影,那笑時俊如謫仙般的男子?若溪,你還記著麼?

    若溪,多少年以後,是否還有人記著那個站在思慕崖唯一的一棵芙蓉樹下翹首張望的女子,她清涼的眸中帶出放肆的笑。她說:「我叫冷若溪,溪水的溪。你要記住哦,因為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將來有一天,你要好好的報答我的,呵呵。」

    冷若溪,一個清靈如溪水般惹人疼愛的女子,一個生活在山間喜歡平淡的女子。誰會想到這一生,會如此起起伏伏,波瀾不斷?

    好在若溪,上天也曾待你不薄,讓你這一生,如此被人愛著。司徒文碩、司徒清寒、季安揚、趙王,四個如此優秀的男子,卻都願意為你傾盡一切,只為博你紅顏一笑。

    若溪,有人說,紅顏禍水。

    若溪,有人說,紅顏是為罪。

    若溪,有人說,紅顏,禍國殃民。

    若溪,更多的人卻對你說:即便傾盡所有,也只要你冷若溪,能夠一直幸福的活下去。

    傾城、覆國、袖手天下,這一切與愛你相比,原本,就如此微不足到。若溪,有這麼多人愛著你,你一定會幸福。

    三個身影漸漸的消失在雲霧中。很多時候,我們不是不留戀,而是不願打擾這樣的幽靜。這裡是只屬於冷若溪,還有司徒清寒的思慕崖。

    芙蓉樹,被風吹著嘩嘩作響。像女子清脆的聲音,她在說:司徒清寒,你要記著我們來世的約定哦。

    寒冬臘月,北風似一隻被惹怒了的野獸,拼足了氣力呼嘯著。片片的雪花如同磨的錚亮的刀刃,一下一下劃向路邊高大的樹木。有幾個樹枝的枝椏因為承受不住這重量竟被折斷,辟里啪啦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裡格外瘆人。

    冰天雪地中,卻一輛豪華的馬車從不遠處緩慢的駛了過來。駕車的車伕裹在厚厚的棉衣裡卻還是已經凍的快失去知覺。不停的將手放在嘴邊,哈出一層層的白氣。

    馬車裡坐著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兩人均穿戴不俗,看起來身份比較高貴。只是,兩個人都沉默著,車廂裡被一種壓抑和忐忑的氣息包圍著。年輕的少婦懷中還抱著一個剛剛滿月的男嬰。孩子正在顛簸中安靜的沉睡著,絲毫感覺不到年輕父母臉上的那股憂愁。

    少婦突然歎了口氣,抬起一雙淚眼,道:「夫君,我們在信霖住的好好的。為何父皇突然下旨讓你我進京?夫君,妾身好害怕。」

    「莫怕、莫怕。」男子伸出一隻手拍打著少婦的肩膀,安慰道:「我雖身為皇子,卻從未有過爭奪帝位的心思。你我一直安分守己,不會有事的。」

    「會麼?」少婦還是擔心:「聽說,二皇兄被父皇處死了。連二皇兄的孩子都沒留下活口,你原本就不受父皇疼愛,這次進京怕會凶多吉少。」

    「哎,造孽呀。」長長的一聲歎息,顯出男子此時的悲涼:「每次傳位,都勢必要有一次血雨腥風。只是,苦了你了夫人。」

    「不。」少婦搖頭,靠近男子的懷抱:「只要能跟隨夫君,妾身便不苦。卻是我們的澈兒,他才剛剛滿月,還沒有見過這世界呢。」

    男子低頭,審視著懷中的孩兒,喃喃的道:「生在帝王家,注定已是他的悲哀。就當是我們對不起他,來生,投個人好人家去吧。」

    「夫君。」少婦已是淚流滿面,哽咽著道:「我怎麼忍心看著他受苦?他還那麼小,他什麼都不懂啊?」

    「夫人。」男子抱緊年輕的妻,悲傷的道:「我又何嘗忍心?可父皇已經下了旨,你我又怎敢抗旨不遵?」

    「澈兒,娘的好澈兒。」少婦將臉貼在孩子沉睡的臉上:「你為何要成為娘的兒子,娘多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啊?澈兒。」

    馬車繼續顛簸的往前行駛。車輪處捲起片片的雪花,一路呼嘯著越過路旁一個用茅草搭建起來的柴房。長長的車輪印,遠遠的往前延伸而去,很快便被雪花遮掉了痕跡。只留下柴房門口一個用錦緞包裹著小小身軀,在風雪中無助的啼哭著。

    柴房的門輕輕的被打開,一個高大的鄉下漢子走了出來,驚道:「誰家的孩子,竟然放在這冰天雪地裡?太不像話了!」俯身,疼惜的將嬰兒抱入懷中。意外的,剛剛還大哭的孩子竟然一下子便停止了哭聲,睜大一雙如墨玉般清亮的眸子望著漢子,嘴一抿一個可愛的酒窩便呈現在了嬌嫩的小臉上。

    漢子甚覺驚奇,回房關了門,掀開內室的簾子道:「娘子,竟然是個孩子。你看,多可愛的孩子啊,跟咱家的依兒差不多大。」

    躺在床上的女子面容蒼白,頭上紮著頭巾,也像剛生完孩子不久。她起身,從丈夫的手中將孩子接了過去,心疼的道:「這兵荒馬亂的,不知是誰這麼狠心把自己的孩子都丟掉。夫君,我們收養了他吧。」

    「好啊。」那漢子忙答應,低頭逗弄著床上自己還未滿月的親生女兒,笑道:「我也正由此意呢,這孩子放在我們家門口,也是有緣不是。呵呵,那以後我們的依兒就有伴了。」

    話一出口,那尚在襁褓中的依兒突然間便哭了起來,那樣子,分外委屈。

    司徒清寒,我們要從一開始就認識,一分一秒都不要分開。你記住了,這一生,我一定好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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