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罪:怒傾天下   曾經滄海難為水 第一百六十章
    春日的陽光,即便看似暖暖的卻依舊清涼。

    司徒清寒卸下君王的威嚴,只帶著季安揚一人獨自往蜀國而去。敞開的城門看不出深藏的危險,也看不見要走的路。輕飄飄的落花被風吹散,落入司徒清寒黑色的衣衫之上。彼時的他,像極了昔日那狂傲的少年,清冷的眸中是難言的思念。

    迎接他們的只是一個瘦小的太監,一臉諂媚的笑:「齊王大駕,敝國一路恭迎。蜀王正在華興殿恭候,齊王請。」

    司徒清寒冷冽的一笑,嘴角,微微上揚,呈現出完美的弧度,冷聲道:「你們一個小小的蜀國,架子倒是挺大的。」若不是一心想知道昨夜城樓起舞的女子是誰,他司徒清寒,又怎會屈尊移步到此?

    「不敢不敢。」太監依舊笑著,絲毫不會因為司徒清寒的這句話而現出任何的驚慌,道:「齊王乃世間說一不二的霸主,在齊王的面前,任何人便都是稱奴稱臣的份啊。」

    雖是奉承的話,卻說的不鹹不淡。一個小小的太監,竟如此波瀾不驚,看似不簡單。司徒清寒與季安揚對視了一眼,各自的眼中都呈現出淡淡的警惕,彼此心照不宣。

    一路往前,鳥語花香。

    司徒清寒濃黑的眉頭卻漸漸的擰緊。因為,他突然發現,這裡的亭台樓榭、滿池荷香,都像極了一個地方,那就是——順和宮。一絲不安,瞬間便繞上清冷的眸。司徒文碩?難道,連他也還活著?

    繞滿紫籐的亭廊中站著一個柔弱的身影,白色的衣衫襯在紫色的碎花中搖曳生姿,青段般的發隨著風輕輕起舞。因為是背對,看不到她的樣子,可那背影,卻分明已露出悲傷。這還是那個月下起舞的女子麼?僅僅一夜不見,為何再見她時,那月下的嫵媚已換成了花前的惆悵?我的若溪,也曾這樣憂傷過對麼?

    柔和的風吹起她一塵不染的裙擺,手中的白色錦帕突然從手中滑落,竟迎著風,一路往司徒清寒的面前吹來。溫熱的手輕巧的接住那仿若是要牽緣的帕,抬頭,正對上女子那錯愕的回眸,一絲驚慌,恰巧便落入他的眼中。

    往昔的種種,一瞬間便襲了上來。

    他的若溪,曾淚流滿面的苦笑著說:「司徒清寒,我冷若溪這一生,願負盡天下人,也不願負你司徒清寒一人。」

    他的若溪,曾悲傷悲傷難耐:「司徒清寒,你要折磨是麼?好,那我就活著。我等著,我等著看你為我冷若溪安排的好戲!」

    若溪,若溪,我的若溪,你所有的痛與悲,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對麼?

    「齊王?」女子款款的走近他,剛剛的驚慌已被一縷風情而遮住:「齊王為何這般癡癡看著我? 怎麼,齊王好像對臣妾很感興趣啊?」

    濃黑的眉用力一擰,剛剛才散去的冷冽卻又因她的這句問話而襲了更猛烈的一層,道:「你是蜀國人?」

    她淺淺已笑,笑的極盡傾國傾城,卻又難掩那眉間淡淡的傷痛:「自然,我不是蜀國人,難,還是你們齊國人?」

    薄涼的唇勾起一絲悲慼的笑,清冷的眸直射她眼底深處,握在手中的錦帕輕輕的遞到她的面前:「偶爾拾獲,物歸原主。」

    「謝謝。」她低頭,巧笑倩兮。白皙的手指,優雅的捏緊錦帕的另一頭。卻不料,那端的他卻猛然用力的一拉。下一秒,慌亂中的她,便軟軟的跌入他寬厚的懷抱。

    意料之外的溫熱感,竟不是記憶中那一直都冰涼刺骨的肌膚。不,這不是他的若溪,他的若溪,美麗而文雅,他的若溪,沒有這麼溫暖的手。他的若溪,已經自毀容貌墜入懸崖,這,不是他的若溪。可是,她們又那麼的相似,一樣的眉眼,一樣紅而香甜的唇。連身上那股淡淡的藥草的味道都是一樣的,這,分明就是他的若溪啊。

    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瞳裡襲上層層的不安,如花的笑容中卻滿是無邪:「皇上,您這樣會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的。」想要掙扎,卻被他牽制的越緊。

    「齊王,這位是蜀王最寵愛的憶妃娘娘。」身旁,那個瘦小的太監小聲的為司徒清寒介紹女子的身份。

    司徒清寒聽的懂,說是介紹,其實不過是提醒他不要造次而已。可他司徒清寒是誰?只要他認定的,任何人都阻擋不住。「憶妃?」他淡淡的重複著她的封號,清冷的眸中襲上無謂的笑:「憶妃,這樣傾國傾城的你,只配朕所有。」

    女子依舊笑著,卻笑的十分的勉強,牽動起櫻紅誘人的唇角:「齊王,您真是太抬愛了。可是,憶兒很不屑。」話語不溫不火,口中吐氣如蘭。含笑的眼神中,卻分明藏著一縷倔強,一如夢中那個他一直牽念的美麗女子。

    夢中,她無數次的衝著自己笑,淒美絕艷,她說:「司徒清寒,你要記著我今日的美。因為將來,你將再也看不到。」可是今日,這樣美麗的女子卻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即便她不在是那麼冰涼的感覺,即便她望向自己的目光那般的陌生。

    「朕的愛妃,看來好像很合齊王的意啊。」酸酸的語氣自身後清楚的傳了過來,那聲音,卻異常熟悉。

    司徒清寒皺緊了眉頭,回身,清冷的眼睛裡便映出一個俊美的男子,一身尊貴的黃,卻不及他細長的桃花眼中的那一縷微光灼灼生輝。

    明顯的一怔瞬間襲上司徒清寒的週身,旋即便又釋然的笑了起來:「司徒文碩,果然是你。你竟沒死?」

    「自然是不敢死呢。」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雖然恨著,司徒文碩的臉上卻還是帶著一如既往的謙和微笑:「仇未報,國未復,我司徒文碩,又怎敢死呢?」

    薄涼的笑勾起在司徒清寒的唇角,摟在女子腰間的手慢慢的鬆開,人卻笑道:「你當然不能死,你若死了,便沒了這好看的戲。」他亦不會在這一天的時間裡,便見到兩位世人以為都逝去的人,一個恨到徹骨的仇人,一個刻骨銘心的愛人。這很難得,不是麼?

    女子卻趁他鬆手的機會,一把索過他手中握著的錦帕,迅速的躲入司徒文碩的身邊,揉搓著被他捏紅的手腕嬌嗔道:「皇上,這齊王看起來好粗魯呢。」

    「那是因為,你長的像他的摯愛。」手指,昧的勾起她較小的下巴:「亦,我司徒文碩的摯愛。可惜這一生,我們卻都付了她。」往昔的種種已不堪回首,便不再多憶。可司徒清寒,是你親手毀了我的若溪,這仇,我司徒文碩一輩子不會忘記。

    司徒清寒的目光,卻一直都緊緊的追隨這女子。看她低眉淺笑間處處都是風情。濃黑的眉間哀愁已逝,煥然而至的,是一如既往的冷冽與霸氣:「司徒文碩,我願以九座城池,換你的愛妃。」

    「九座城池?」司徒文碩聽了這話之後,突然仰天長笑了起來,似乎是聽到了一個極為可笑的笑話,笑畢,他俊美的臉上綻開不屑:「可惜了,我不換!」

    司徒清寒聞言,眉心用力的被擰緊,帶出惱怒:「司徒文碩,你以為憑你小小的蜀國,有能力跟我齊國相抗衡麼?朕與你交換,不過是給你個面子而已。」

    「哼。」司徒文碩冷笑了一聲,伸手,環住女子的腰:「你以為,我會因為自己的安穩,而將愛妃送與你麼?司徒清寒,曾經是若溪,今日是憶兒,兩個人,你,都得不到!」

    這,是你的遺憾,亦,是我的痛。

    冷洌的目光,從他的眼睛,直噴入司徒文碩那俊美的臉上:「司徒文碩,朕,警告你。朕想要得到,這一輩子,都不會失手。」

    桃花眼中,帶出滿滿的嘲諷:「司徒清寒,從你失去若溪的那一刻,你,便沒有了資格說這句話。父皇是將皇位都傳與了你,可若溪,卻永遠都是我的。」

    她,已完璧之身給我,她,為我生下了可愛的泓兒,她還說,她願意與我一起,去祈雲山,我們一家三口,過簡單卻快樂的日子。

    這一切,都是若溪給我的,你,從不曾擁有。

    憤怒的目光,如一把利劍,有種要將面前的男人撕成碎片的戾氣:「司徒文碩,我無暇與你爭論這些。朕給你三日的時間,是要女人還是要國家,你,看著辦!」

    深深的望一眼司徒文碩身後,那一直淡然的女子。回身,便往來時的路上走去。

    那個瘦小的太監望著司徒清寒的背影,突然眼露殺意,湊近司徒文碩的耳旁,輕聲道:「皇上,人手都準備好了,要不要……」

    司徒文碩手一揮,制止住他既要出口的那些話,道:「他敢獨自前來,便定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司徒清寒,我知道你的軟肋,想要殺你並不難。可是,我不會那麼著急出手。因為,若你死了,這世間便沒有它該有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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