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罪:怒傾天下   多情卻被無情惱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微風凜凜,吹拂起枝頭淡淡的綠。春日的早晨,鳥兒已不安分的在歌唱。

    睜開眼睛的時候,司徒清寒已經離去,帳內只有他殘留的氣息,一點一點提醒著她昨夜那不堪回首的記憶。起身,掀簾。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制止住眼角即要流出的淚。

    華麗的長裙搖曳生姿,襯出她絕美卻冷如冰霜的臉,不由自主的便往思慕崖的方向而去。那裡,是她昔日最喜歡的地方。也是在那裡,她遇見了司徒清寒,一個身負重傷,卻依舊驕傲而張狂的16歲少年。

    第一次相遇,他看著她的眼睛裡便噴出一股怒火,道:「魏國的人,都不是好東西。今日你遇到我,就是你的死期。」時至今日才發現,原來從一開始,命運已經將兩個人定義為了仇人。司徒清寒,你說的很對,遇見你,便是我的死期。

    她依稀遙記當年,自己是不願意救他的。父親卻心急喝訴自己,他說:「在爹的眼中,只有病人和傷者,沒有壞人之說。」可是,若父親知道此時女兒所有的苦都來自與他用生命去守護的這個男人的話,他還會出手相救麼?可惜,人總是無法預見未來。

    就像此時,她不知為何,偏偏要走上這思慕崖一樣。

    思慕崖上,那唯一的一棵芙蓉樹正悄悄的伸展開嫩綠的枝葉,仿若久睡初醒的嬰兒,正張大了嘴巴貪婪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芙蓉樹下,是一個傲然而立的身影,一身黑衣透出尊貴,冷冽的眼神正望向思慕崖下面那長年不散的煙霧。

    他的身後站著躬身卑微的小丁,正一臉緊張的稟報道:「皇上,明將軍連夜送來書信,說昨夜趙國已破,趙王已如皇上所料自刎而死。眼下趙國已滅,皇上可以方ixnle。」

    「好,做的恨好。」司徒清寒聞言連連叫好,薄涼的唇勾起滿意的笑:「趙王若死了,便也了了朕的心思。哼,他若不死,又怎能顯示出我齊國的英勇?」

    「皇上英明。」小丁見司徒清寒笑了,心裡也稍稍的放平了下來,又道:「明將軍已將兵駐紮於趙國的皇宮,趙國的那些大臣也都被明將軍控制主了,而且所有的百姓也都已歸降。」

    「嗯。」司徒清寒點頭,君王的威嚴淋漓盡致:「『識時務者為俊傑』,那些俘虜與降兵都要好好的留著。去告訴明將軍,不到萬不得已不必殺一人,萬不可落下個濫殺無辜的罵名。」

    「是。」小丁應著,抬頭偷偷的瞟了司徒清寒一樣,猶豫的問道:「皇上,明將軍還有一事相問,便是趙王的屍體,該、如何處置呢?」

    司徒清寒微怔,濃黑的眉輕輕的一擰,俊朗的臉上帶出些微的倦意:「一個亡故之主而已,留著他有什麼用?既然已死,便草草埋了便是。難不成,還要朕以君王之禮下葬麼?」

    回身,抬頭,目光凝然的撞向不遠處那絕美的女子。

    那麼巧,那麼分毫不差,他最後的一句話剛好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她的耳朵,就如無數根銀針,一下子便刺穿了心底最深處的那絲柔軟。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進他,在他的面前緩緩的站定,清麗的眼中是從未有過的仇恨:「司徒清寒,你騙我?」

    你不是說,他只是一個落敗的帝王而已,不會有太大的作為,所以不殺麼?這話,才不過剛剛過了一夜,為何就變了?司徒清寒,那些溫柔的情話,都是你欺騙我才說的麼?那我寧願你當初就拒絕我,而不是現在我們這般殘忍的彼此敵對。

    「朕是說過不殺他。」他俯身,勾起她的下巴,語氣與眼神中都帶著曖昧:「可朕卻沒說會阻止他自殺,。冷若溪,一個一心求死人,朕何須要剝奪他的權利?」

    「你早就知道他會死?」她瞪著他,眼中無言的傷害已蔓延:「國若破,君王便無臉再活下去,是麼?司徒清寒,是你害死了他!」那個笑時一臉春意的男子,就這樣被你逼死了。司徒清寒,為何愛我的人,都要葬身於你的手上?

    「是朕又如何?」憤怒只是因為她竟然一心掛念著別人。他的若溪,他一直深愛著的若溪,為何每一次都要如此痛心疾首的質問他?而她所要袒護的,偏偏又都是他司徒清寒的敵人!

    溫熱的手粗魯的摟過她柔軟的腰,一字一句的告訴她:「冷若溪,這便是戰場,有生便有死。若今日他是贏家,那死的便是朕!這是男人的世界,永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輕柔的吻霸道的點上她冰冷的唇,絲絲縷縷都是消失不盡的慾望。若溪,好想時時刻刻都這樣擁著她,一輩子。沒有那些權利的紛爭,沒有那些陰謀的算計,有的只是你與我,那永遠都磨滅不了的純真愛憐。若溪,我想一輩子與你在一起,所以,就要掃去一切的障礙,若溪,你要懂我才好啊。

    若溪雙眸微睜,瞬間的迷離擾亂了心智,卻也只有那麼一瞬,便立刻清醒如常,雙手用力的將他推開,瞪眼怒喊:「司徒清寒,從今以後,你別再想要碰我!即便是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在碰我一絲一毫,你要知道你的不配,和我的厭惡。」

    「你?」司徒清寒聞言大怒,凌烈的眸襲上層層的厲色,雙手在身後握成了拳,怒道:「冷若溪,為了一個已死的趙王,你敢如此待朕?是因為你愛他,對麼?」

    「是又如何?」若溪笑著,眼中的淚緩緩而出:「你早知他會死,卻又以這樣的條件來禁錮我。司徒清寒,你口口聲聲說不會欺騙,可現在的又是什麼呢?何必再說愛與不愛,這些在你我之間早就已經煙消雲散,如今我要說的,只是:我、恨、你!」我從不對你說過這句話,是因為我知道恨一個人會是一樣的痛苦。愛已愛到肝腸寸斷,便不願意再去恨。

    「你竟然恨朕?」俊朗的容顏帶出莫名的感傷:「冷若溪,只是因為另一個男人,你對朕便充滿了恨意麼?那個男人與你才不過幾日情緣,而我們,生死與共那麼久,還抵不過一個小小的欺騙麼?」

    「一直都有恨,不是麼?」若溪揮手輕輕的抹去腮邊的淚:「從你以為是我殺了你父皇的那一刻起,我們便再也沒有了愛,有的只是恨。」可是,你知道麼?曾經我還那麼天真的期望,我們還能回到從前的樣子。可現在,一切是否已到了該要結束的時候了呢?

    冰冷的手緩緩的摸向腰間,下一秒,一把匕首已握與手中。透著寒氣的刀刃那麼冷冽的直向面前這個自己最愛的男子。曾經的記憶,如一彎春水,皺起一池的波瀾。

    「不會的,我不會死。你的仇與我的仇都未報,所以我還不能死。若溪,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說過,若溪是我的。 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碰她。」

    「世上女子是很多,可若溪卻只有一個。本王絕對不會放棄她,本王生,她便生。本王死,也要救她。」

    「本王不需要讓任何人來信服!只要本王確信冷若溪不是兇手就夠了,至於誰要怎樣說,本王也不在乎。大不了,本王棄了這個王爺的頭銜,與若溪歸隱山林。」

    「若溪,這一生,能有你相伴,夫復何求?」

    「若溪,等我回來。回來後,我就向父皇請旨,我要娶你為妻。」

    滾燙的淚,吹散在冰冷的風中。司徒清寒,有些事,有些人,能夠忘記了該有多好?我寧願我們從未相遇過!經歷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到頭來,我們終於走上了敵對的那一日。

    司徒清寒望著她,望著她從未有過的那種絕望。明明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卻一句也無法出口。唯有痛,絲絲蔓延。他眼睜睜的看著她,看著她用那把匕首在自己傾國傾城的臉上劃下深深的傷痕,鮮紅的血滴下來,灼燒了他清冷的眸。

    若溪?他張了張嘴,話已卡在喉嚨,卻偏偏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司徒清寒,你要記著,是你一手造就了今日的結局。」留給他最後的一絲微笑,她長袖一揮,帶著對他的怨恨與愛戀,飛入懸崖之下。

    「若溪~~~」痛苦的呼喚聲聲迴盪在潮熱的山間,回音慢慢飛遠。若溪,若溪,我的若溪,你怎能用這樣慘烈的方式來懲罰我!

    山下,一輛豪華的馬車疾馳而行,聽到回音,金色的窗簾「呼」的一聲便被拉開。

    車裡面坐著一個絕色的少婦,水藍色的衣衫罩住婀娜的身姿。一雙俊目在掃向懷中正熟睡的嬰兒時,不由透出擔憂的光芒。櫻紅的唇輕輕的一抿,低吟道:「剛剛,我好像是聽到了皇上的聲音,他在喊若溪。難道是若溪出了什麼事?」

    「王妃。」駕車的車伕此時回過頭來,焦急的道:「山路陡峭,這馬車怕是上不去啊。」

    少婦眉頭微微皺起,旋即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抬頭望一樣高入雲端的山脈,道:「馬車上不去,我們就走上去,定要若溪見一眼泓兒啊。」

    泓兒,乖孩子,你娘是生是死,就全掌握在你手中了。

    蜿蜒的山林中艱難而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若溪,若溪,你定要堅持下去,無論曾經多少苦與難,很快便會過去了。你的泓兒還在人世,這與你已是天大的喜訊,對麼?若溪,千萬不要放棄,千萬不要放棄啊!泓兒他已經會叫娘了,你還未聽到。

    從來不知,若溪一心盼望的思慕崖,竟是這麼美如仙境的地方。

    那棵芙蓉樹,如一位翩翩而舞的少女,伸展著優美的身姿。若溪,這便是你一直想要生活的地方麼?若溪,我帶著泓兒來了,你在哪裡?

    聽到腳步聲傳來,司徒清寒緩緩的回身,清冷的眸中是強忍著的淚。他望著身後的少婦,眉眼間淡淡的哀愁慢慢凝聚:「芷蘭,若溪她、死了。」

    死了?猶如晴天霹靂,在耳畔轟然炸響!緊咬的唇感到了絲絲痛楚。死了?原來,我還是晚了一步,我的泓兒,再也看不到他的娘了。若溪,你怎如此狠心?腳下的步子從未有過的沉重,懷裡的泓兒還在沉睡,煽動的鼻翼預知不到這樣的悲傷。泓兒,你的娘,不在了。

    晶瑩的淚緩緩而落:「怎麼會這樣呢?若溪她怎麼這般想不開?若溪,還以為苦盡甘來,卻不料竟是陰陽永隔。」若溪,你知道麼?聽說,皇上要去接您回宮,我真的好開心,還以為我們姐妹會再有重逢之日。我怕你不肯,這才帶著來泓兒來,知道你愛泓兒,若泓兒在,你便不會忍心離開了,是麼?

    可是,僅僅只是差了那麼一步,若溪,為何你就不能多等等泓兒兒呢?

    濃黑的眉因為痛苦而擰成「川」字,嘴中喃喃的道:「是朕對不起她。是朕讓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是朕的錯。」若溪,你就這麼恨我麼?若溪,若一切從頭再來,我只會選擇愛你。若溪,為何連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都不行?若溪,我的若溪~~

    「皇上節哀。」葉芷蘭低頭,望著泓兒:「卻是可憐了泓兒,沒有了父親,又沒有了娘。即便我們過多關愛又如何呢?」

    「泓兒?」司徒清寒側了側身,望向葉芷蘭懷中的嬰兒,悲傷的臉上帶出稍許驚喜:「這便是泓兒麼?」

    「是。」葉芷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眼看他,緩緩的道:「這是泓兒,是若溪的孩子。當日,是芷蘭將泓兒帶回了家。」

    「鴻兒。」司徒清寒從葉芷蘭的手中將泓兒接了過去,仔細的審視著這個與司徒文碩無比相似的臉,心裡百感交集。若溪,這便是你的一心牽念的兒子呀。你看,他還活著,可你呢?若溪,我的若溪~~

    抬頭,長歎一口氣,君王的威嚴剎那間又凝聚,朗聲而道:「來人,擬旨:朕要立司徒泓為我齊國的太子。」 泓兒,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司徒清寒的兒子。我要親手打下整片江山送到你手中,以慰你母親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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