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罪:怒傾天下   多情卻被無情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色沉沉,雪花卻依然落下,一片一片輕然的落在已經乾枯的枝頭,恰如一樹梨花滿枝頭。只是,這樣寂寞而清冷的夜裡,卻總是讓人無法承受的寒冷。

    司徒清寒披著繡滿金絲龍紋的黑色披風,傲然的漫步在這大雪紛飛的皇宮中,身後,跟著已經明顯老態的明勇,一身戎衣,卻十足疲倦。兩人邊走邊說的什麼,身後長長的腳印,剎那間便被雪花淹沒。

    走到一株開滿粉色小花的梅樹前時,司徒清寒突然停下了穩健的步子,側了側頭問身後的垂頭緊跟著的明勇,道:「如果,朕此時要挑起戰爭,會如何?」

    明勇暗暗思索了片刻,才低吟道:「啟稟皇上,我國與趙國從先皇時起便一直相交甚好。而且,昔日皇上還曾解過趙國之危。如今,趙王又親自率親信前來恭祝您榮登帝位,以此來與您示好,此事眾國皆知,若此時顯露出統一天下的野心,怕是會引起諸國的不滿。」

    「那又如何?」司徒清寒的嘴角含上一抹冷淡的笑意:「想我齊國,貴為諸國之首,還怕他們的不滿麼?放任天下,誰敢與我齊國相抗衡?憑實力與兵力,打下一個趙國沒有問題,至於魏國,似乎也不再話下吧?哼,朕讓他們苟活至今已是仁慈了。」

    「皇上說的是。」明勇語氣淡淡的,卻分外堅定:「可是,再厲害的一個人也比不過群鹿聯手。如今,國態動亂,戰爭必不可免。可是,卻無人敢先出頭,怕的就是沒有一個恰當的理由,而又招惹了眾怒。皇上英明,自然知道這可得不償失的壞事。」

    「一個恰當的理由?」司徒清寒的濃眉微微一皺,卻旋即笑道:「嗯,你說的不錯,確實需要一個恰當的理由,而且,要適時而行。」

    明勇察言觀色,帶著稍許的狐疑:「難道,皇上已有了對策?」

    司徒清寒並不多做回答,而只是微微一笑,笑容裡滿帶出自信:「這些個事情,明將軍不必擔心,朕自有辦法。」伸手,接過寒風吹落的梅花,冷目中噙上一絲笑意:「也許,讓一個人痛到死,不如讓她成為朕的棋子,這樣,都不吃虧。」

    明勇抬起頭來看一眼司徒清寒,又迅速的垂了下去,因為他不敢多看。不知何時,皇上的臉上有了一種跟先皇一樣的戾氣,透出無法消融的血腥。這樣的感覺讓人敬畏,自然,也讓人害怕。

    司徒清寒自然已經察覺到明勇的敬意,卻並不在意,只將清冷的眼眸微微的瞇起,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宮牆。稍許,他輕輕的揮了一揮衣袖,吩咐道:「好了明將軍,你先回去吧,朕要一個人走一走。」

    「是,臣告退。」明勇應著,恭敬的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心裡不由自主的暗暗鬆了一口氣。跟他在一起,竟如此壓抑?讓他這個早已征戰沙場不畏死亡的大將軍亦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前方,那傲然的身姿慢慢前行,腳一步一步的踩在雪地裡,咯吱咯吱的聲音總是會勾起人無限的傷感。不知不覺間,抬頭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寒梅苑的門口。門是虛掩著的,透過門縫,還可以見到雪地中那個如雪一般白淨的女子,長髮如瀑,眼如秋水,膚若凝脂,傾國傾城。

    這是他曾經愛過的女子,當時,愛的徹骨,今夕已不愛,卻恨到瘋狂。

    門裡的女子正望著滿枝的燦爛梅花癡癡發呆,這已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沒有了泓兒,連香禾都被司徒清寒遣去了別處侍奉。淒涼的寒梅苑中便只剩她一人。不過,這又如何呢?心已死的人,連痛都感覺不到,又何懼寂寞?

    輕輕的歎口氣,纖細冰冷的手摘下一朵梅花放入嘴中,嚶嚶淺笑道:「原本,這味道從不曾變過。可惜,人卻全都變了。我的泓兒,我的清寒,都變了。如果那一日,我不曾離開過祈雲山,不曾來到這齊國的皇宮,是不是一切都還會是原來的樣子呢?」

    司徒清寒微微一怔,只覺心裡突然被什麼用力的撞了一下,撕裂般的疼痛便霎那間瀰漫住了整個身體。祈雲山?原來,這才是她一直心心唸唸的地方,只可惜,她卻早已不再是當年芙蓉樹下,那個眼神明亮笑容放肆的女子。

    耳畔,突然蕩起她那日苦苦的哀求,帶著心碎的期盼:「清寒,放了我們吧,讓我們回祈雲山,我們已經放下一切,那些皇權、帝位,與我們再無關係。」

    我們?是的,她說的是她和司徒文碩!眉心用力一擰,下一秒,雙手已用力的推開那扇破敗的門。他們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的東西來阻礙,因為,若恨,便要痛痛快快的恨。這話,是她親口說的。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若溪回首,美目中透出只有他才會有的那種冰冷。

    隔著漫天的風雪,他有些心酸的看著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眼中存了一絲淡淡的邪氣。仿若是天空中的月亮被蒙上了一層水霧,遮住了原本秋水一般的晶瑩。

    仇恨,原來真的可以改變很多,包括將一個純潔無暇的女子變的這般凜然而充滿戾氣,而這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她的人生,才不過是經歷了第一個轉折,以後的路更將坎坷。

    「若溪。」他在她的身側停下腳步,望著她淡然的容顏忍不住的道:「其實,我當初真的不該將你帶下山來。報仇的事情,如果讓我一個人來完成或許會更好。」

    「是麼?」若溪冷笑著,看著他的眼神中都彷彿能刺出利劍:「可惜,這句話你說的太晚了。若是早兩年,或許我們也不至於如此爭鋒相對。」

    他一步一步走進她,帶著傲然與冷冽,:「怎麼,冷若溪,你還依舊恨著朕?」

    「我自然是恨,而且,永無消除的那一天。」若溪轉過身來面對著他,淡淡的相望:「我恨你,是因為你不該殺了司徒文碩,不該將我禁錮在你的身邊。或者,讓我從一開始就死掉會更好。」

    「你還在想著司徒文碩?」司徒清寒湊近她,溫熱的氣息撲上她冷如冰的臉:「冷若溪,朕告訴過你,朕還沒有說過讓你死,你絕對不能死。朕還沒有將你對朕的傷害,一點一點的還給你。」

    「還不夠麼?」若溪淡淡的眉眼間,存了悲傷的笑意:「司徒清寒,你殺了我的夫君,殺了我的泓兒,你奪走了屬於我的平淡生活,毀了我一輩子的期盼和希望,難道,這還不夠我還的麼?」

    「夫君?」濃黑的眉用力的擰緊:「冷若溪,你忘了麼?你如今是朕的宸皇妃,你是朕的女人。你的夫君是朕,你心裡牽念著的也應該是朕!」

    「可你不是!」若溪清清楚楚的吐出這四個字,緩緩的道:「我的夫君,應該愛我、懂我。可你呢?司徒清寒,除了毀掉我折磨我,你還能做什麼?」

    「朕留下你,就是要折磨你!」手用力的扼住她的咽喉,眼中紅光一閃:「冷若溪,朕每每看到你,就說不出的恨。朕自然不會再愛你,你留在朕的身邊,朕能給的你,只有兩個字:『屈辱』!」

    若溪清冷淡然的矗立在他的面前,泛白的唇勾起一絲嫵媚的冷笑:「司徒清寒,但願你能一輩子囚禁住我。因為,也許有一天我依舊還是會離開。」

    「朕倒盼著那一天。」溫熱的手指滑過她冰冷的肌膚:「不過,冷若溪,若沒有朕的幫助,你依舊逃不掉,你依舊還要忍受朕的折磨。」

    若溪瞪著他,看著他冷峻的面容上那耐人尋味的笑,心裡泛起絲絲的痛。這早已不是她的清寒,卻為何還會因為他的殘忍而難過?也許,從他執意要登上這個帝位開始,從他固執的要將自己囚禁在皇宮中開始,她的清寒,便從此只成了腦海中的一縷記憶。

    「冷若溪。」看著她游移的目光,他便又笑了,笑的冷冽:「你還不知道吧趙王親臨我朝,你昔日的好友季安揚也來了,你們好久不見了吧?」

    若溪一楞,安揚?是啊,好久不見了。想起第二次,也不過是匆匆一面,之後再無交集。想不到,他們還有相見的機會。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什麼都在變。安揚,你也變了麼?

    「你一定很想見他吧?」司徒清寒俯身,勾起她的冰冷的下巴:「冷若溪,如果以你現在這個樣子來見他,他會不會心疼?」

    若溪不吱聲,一雙美目卻冷冷的望著他。他清冷的眸中不是疑問,而是志在必得。這樣的他,讓人生畏。可是,她分明又看到,那眸中一閃而過的悲傷。悲傷麼?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此時的司徒清寒,哪裡還會有悲傷呢?

    手,輕輕的拂去她額前的落雪,極盡溫柔,語氣中卻不帶出任何的情感:「冷若溪,也許有一天,你,會更恨朕。」悲慼的笑勾起在唇角。冷若溪,你注定只是朕的一顆棋子而已,你再痛,朕也不在乎,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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