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暴動狂妃【完結】 全卷 186 放生
    我淡淡地笑了笑,頭也未抬,用茶蓋輕輕撇著茶葉沫子,不緊不慢,不急不緩,品得人不心焦,拜得人卻是漲紅了臉,屈著的膝蓋有些微微打抖兒。

    數十個環肥燕瘦的女子坐在我身後,靜觀這一幕,沒人敢吱聲,看來我這皇后娘娘的威儀端得不錯。

    我在心裡暗暗表揚了自己一番,抬眼瞧向前方,呵呵笑道,「四弟妹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娘娘。」容婉盈不卑不亢地應了一聲,緩緩站直身子。

    「呵呵。」我笑著指指旁邊的位子,「坐。」

    「謝皇后娘娘。」

    「四弟妹前兒個進宮怎麼不來瞧瞧本宮呢?這麼多日子未見,本宮倒是時常念著你。」

    容婉盈一怔,囁嚅著應了聲「是,婉盈日前是來向一個故人辭行的,因為時候關係,婉盈未來得及參拜皇后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嗯,這倒是,本宮想起來了,你遲些日子便要隨四爺去甘州赴任,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謝娘娘關心,都打點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台上開戲了,一陣敲鑼打鼓熱鬧後,戲子婉約細柔的聲音便隨風飄入我們耳中。

    「妹妹可知唱得這出是什麼戲?」我笑瞇瞇地望著容婉盈。

    後者搖了搖頭,「還望娘娘指點。」

    「這齣戲名兒就叫做自食惡果,說得是個少年,他從小不學無術,長大後也一事無成,專幹些雞鳴狗盜的事兒。他今兒偷了東家的雞,明兒盜了西家的鴨,還全部栽贓給他的鄰居,糊塗縣官就把他鄰居給抓了起來,不想正好碰上皇上指派而來的十三歲狀元及第的天才巡撫,於是一番鬥智鬥勇,惡人終於難逃法網恢恢。婉盈妹子,這戲我都看了二回了,的確好看,尤其是最後一幕,把那壞蛋綁著遊街,一路上被人扔臭雞蛋時,特別過癮。婕妤妹妹,你仔細看看清楚,這戲忒好笑,我看了兩回還笑得東倒西歪哩,多笑笑,對胎兒有益,嗯?」

    坐在我左首下位的陳婕妤,聞言微微顫了顫,神情雖斂得快,卻也叫我看出一絲不一般的異樣。

    呵呵,這會子,好戲剛要開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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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昌園內院西廂房

    「噗通。」容婉盈與陳婕妤雙雙跪至我面前,垂臉抿唇,輕微地打著顫兒。

    「小安子。」

    「奴才在。」

    「去把人帶上來。」

    「是。」

    我一手端著茶杯輕呡,疊起修長的腿兒,細細望了一眼堂下所跪的陳婕妤,但見她額頭似已浮出密密的汗珠,侷促不安的抬了抬眼,又不太敢正視我,於是目光閃了兩閃,未與我對上。

    「娘娘。」采兒匆匆走到我面前,附耳低語數聲。

    我微微點了點頭,笑道,「嗯,帶上來吧。」

    過不片刻,一個十歲光景的小男孩被小安子領進了門,惶恐不安的跪下,恭敬地向我磕了三個響頭。

    一旁的容婉盈打頭一眼見到這個小男孩,面上便浮上一層死灰色,身子不由顫顫地抖了起來,牙關相交,發出輕微地「咯咯」聲。

    「你叫小榕?」

    「回娘娘,奴才正是小榕。」

    「容妹妹,你瞧瞧,這孩子可還眼熟麼?」我笑著撇過頭,心平氣和地問容婉盈。

    「娘娘……婉盈……婉盈。」

    「小榕。」一道驚喜的叫聲打斷了容婉盈的話頭。翠心歪歪扭扭地奔上前來,跌跌爬爬地滾到地上,摟住小榕熱淚滾滾而下。

    「姐姐,姐姐——」小榕反手回抱住她,露出同樣驚喜交加的表情。

    「其實,我原也不會那麼快就想通這樁事兒的,只是那日突然看到容妹妹你與陳婕妤二人在御花園喝茶,我才突然明白過來,原來容妹妹與婕妤妹妹私交是那麼的好。我一直就有些奇怪,劉芸昕雖說衝動,可也不笨不呆不傻,怎麼無端端竟會跑到皇上面前提休妻一事,而且,這皇宮大內是隨便誰都可以進來的麼?就算她是康王妃,不得皇上召見,她憑什麼能進得了皇上的書房?容妹妹慫恿遊說之功的確高人一籌。再加上婕妤妹妹的悉心安排,要進宮,甚至神不知鬼不覺衝進皇上的書房,也並不是件什麼難事兒。」

    「皇后娘娘……」

    「誒,你二人先不要說話,聽我分析完。」我微笑著打斷她二人的話,「其實嘛,本宮也的確沒什麼證據說你容妹妹是背後加害正王妃的幕後黑手,這事兒估計也就只能這麼懸著了。劉芸昕的事兒,咱們先不說,姑且先來談談醉生夢死。」

    容婉盈一聽這話,面色更顯蒼白失色,手裡的帕子被她不知不覺地絞成了條狀。

    「本宮深受這醉生夢死的毒害,到如今還未完全恢復元氣。不過呢,也不知是冥冥中自有定數,還是本宮向來吉人天相,總之這次的事兒也可說是有驚無險。不過就可憐了賢妃妹妹,平白為這事兒丟了性命,還死得有些不明不白的。你們說,本宮身為這六宮之首,該不該細細查一查這樁事兒呢?」

    「那個自然……」陳婕妤賠著笑說話,嘴唇兒卻止不住微微打著抖兒。

    「呵呵。說實話,之前我對這事兒也是一頭霧水,真想不透翠心怎麼會好端端地在我的日常飲食裡下起毒來。本宮去看了翠心,這丫頭愣是咬緊了牙,任憑身上千瘡百孔,卻意志力堅定地一語不發。說真格兒的,本宮還真欣賞這股子堅忍不拔的性情,於是便差了人細細調查翠心的身世,可發現蹊蹺了,原來這丫頭打小父母雙亡,與唯一的弟弟相依為命長大,後來為了生計不得不入宮,哪,這些瑣碎的事兒,本宮不說,想必兩位心裡也是明白的。容妹妹,哦?」

    「是。」容婉盈抖著聲音應了一聲。

    我嘻嘻一笑,抬手伸到采兒面前,低低喚了一聲。

    采兒會意地將一小塊玉牌放入我手心。

    「這個,是前些天一個叫福順兒的小太監交給本宮的。」我揚揚手上的玉牌,「婕妤妹妹可曾認識?」

    陳婕妤一抬眼,面色刷地蠟黃,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我,似乎已經呆了。

    我笑了笑,順手把那牌子丟到旁邊的紫檀木方桌上,「那個福順兒倒是有趣,告訴了我一個笑話,婕妤妹妹可有興致聽一聽?」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陳婕妤汗涔涔地爬到我腿邊,使勁拽住了我的袍子,頭磕得「碰碰」作響。

    「你又來了,怎麼又嚷著要我恕罪呢?快起來!妹妹還有著身孕,可別磕著哪兒,萬一傷了龍胎,本宮怎麼擔待得起呢?」我譏誚著揚揚唇。看來,我的確有作秀的本事。

    「容妹妹。」

    「奴……奴婢在。」

    我微微抬起手,輕忽笑道,「想什麼呢?走神走成這樣兒?如今可不是遂了你的心願,眼中釘又撇走了,四爺又迫於宮中留言,得遠走他鄉。接下來的時光,就該只屬於你和他二人的了,再無人打擾。該恭喜一聲呢,側王妃。」

    「娘娘。」容婉盈抖得猶如秋風掃落葉,和著窗外的細風,隨時有昏倒的可能。

    「成了。」我揮揮手,「我今兒說的話也夠多了,你二人退下吧。」

    她二人聞言,倏地一驚,抬起兩雙含著不解、懷疑目光的眼睛,呆傻地望了我半天。

    「怎麼?還想聽本宮細數下去麼?」我涼涼一笑,眼底透著深冷的寒意。

    「是,奴婢不打擾皇后娘娘安寢,奴婢告退。」容婉盈與陳婕妤前後恭聲回話,磕了頭,勉強支撐著站起,顫巍巍地由丫頭們扶出了門去。

    「娘娘就這樣放過她們?」采兒給我撤了冷茶,重新遞上一杯熱乎乎的,我捧在手心權當暖手。

    「要不怎樣?殺了她們,賢妃娘娘也沒命回來了。」我唉地歎了口氣,想著今早兒在偏僻的西園見到形單影隻的鄲兒。他見了我只是淡淡地行禮,他本就不太與人親近,不過以前見了我還會偶爾笑笑,如今……似乎疏地更遠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奴婢覺著,真是便宜她們了。」

    「世事如煙如浮雲,我雖然不太相信命運一說,不過……有些事真得由不得我們不信。」我轉過頭望了采兒一眼,「采兒。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坐一會兒。」

    「是,奴婢告退。」采兒繞出門時,不忘看了翠心姐弟二人一眼,唇皮略略動了幾下,終是無語退了出去。

    「翠心。」

    「謝娘娘,謝娘娘。」翠心拉著小榕「咚咚咚」磕著頭。

    我心裡莫名泛酸,「甭謝了,起來吧,你們也吃了不少苦。」

    「娘娘。」翠心抬起那張傷痕纍纍的小臉,深深地注視了我一眼,這一眼,包含得何止千言萬語。

    我站起身,慢慢踱到她們身旁,「翠心,日後……你可曾有什麼打算?」

    「回娘娘,這宮裡的日子,翠心實在是乏了,望娘娘能再寵翠心一次,准翠心離宮。」翠心拉著弟弟又給我磕了一記響頭。

    我知道……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聲音微微一哽,「好。」

    「娘娘對不起,對不起,娘娘……」翠心撲了上前,再也克制不住翻攪的情緒,抱住我的腿便放聲大哭。

    我苦笑著抬手撫撫她的秀髮,「好了,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你,真的。」

    「娘娘,翠心無以為報,只盼望來生做牛做馬以報娘娘的大恩大德。」

    「去吧……都去吧……離這個樊籠愈遠愈好……」我輕輕撫摸著她的頭,恍惚地念道,緊著一串冰冷地淚珠落在了翠心的手背上,斷斷續續地連成線,一發不可收拾……

    子璇,可不可以讓我飛呢?你的愛,好深,好沉,沉得我連心亦在抖。為什麼一定要用你的愛把我禁錮在這看不到盡頭的深宮之中?

    為什麼,你不願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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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半個月,後宮中人人相安無事,流言蜚語似乎也少了將近一半,偶爾聽到些個隻言片語,嚼嚼舌根,也都嚼得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

    看來,那次威嚇生得效果兒還不錯。

    不過說起來,這兩個女人實在不甚聰明,事事遺有漏洞,我只派人稍稍一查,立刻就查出她二人關係匪淺。

    說起陳婕妤與容婉盈的事兒,無非不就是為了兩個字:情和利。

    容婉盈為情傷人,也算是情有可原。她容不下我,也是在情在理,錯就錯在不該連累他人。她恨我把她逼去尼姑庵,險些錯過一樁大好姻緣,其實盡可以衝著我來,不用折磨可憐的翠心,以小榕要挾,讓翠心替她下毒。當然,這宮裡頭,接應翠心的無非就是陳婕妤了。這女人也不知是為情還是為利,最起碼,我還能從容婉盈眼裡看到她對子初的真心實意,而她……

    這位婕妤妹妹也真心狠,她一來差遣手下四下渲染我的謠言,可笑的是,那替她辦差事的小太監也是個機靈人,那日竟會捏著玉牌子來找我。玉牌子上刻得無非就是我與子初的大名兒,什麼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無非就是這些個肉麻兮兮的話兒,其他倒也沒別的。她是極盡可能地抹黑我,後宮的謠言八成也是她給散出去的。

    另外,她藉著中毒一事巧妙地把賢妃扯下水,拉了個替死鬼背黑鍋,手法雖則不高明,可也料想皇上怒火攻心下,定不會細想細問許多。估摸著,那瓶子醉生夢死從賢妃寢宮內搜出來時,子璇面色該綠了,也就二話不說把賢妃押下去喀嚓了。另外,賢妃的死對她來說可能也有好處,或是,此次誕下龍子,未嘗不能魚躍龍門高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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