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火皇妃 不如不遇傾城色 怒濤摧城
    北冥,他來過不少次,原本風流旖旎之地,人間天上美景,可眼前的這一城已絲毫看不出當年景致,儼然已是一堆廢墟。

    激流仍朝著四處蔓延,以洶湧澎湃之勢衝擊著高山與城牆,高大堅實的城牆被洗刷如新,水流滔天,直灌城池。

    形勢果然比想像的複雜,楊元恪究竟做了怎樣的手腳,竟然可令兩河之水如此憤怒激盪?

    暮色降臨,空氣中滿是凝結的水汽,夕陽最後的餘暉漸漸帶走余留的光與熱,秋寒入骨,大河之畔,便更加深重,近冬了,這一戰,定要速戰速決,決不能待冬日降臨,苦寒之中,不宜持久作戰。

    想楊元恪亦是深諳此道,方引河入城!

    楊元恪,有點本事!

    想著,身後忽的溫暖,李昭南回頭看去,只見芷蘅為他披一件長袍,秋風簌簌,芷蘅已換了一身絳紅色薄棉錦裙,同是絳紅色披風,緊緊裹住她纖柔的身子,長髮被山風吹起,一絲一縷貼在面容上,如一方絲織黑巾。

    她亦是望著這座城,目光在夕陽下淡淡悵惘。

    終於,又是回到了這裡,她原以為再也不會踏足之地!

    父皇、母妃,如今,你們在做什麼?

    在想什麼?是否以為今天一切的災難都是由我而起,都是來自我的報復之心?

    是否後悔將我嫁入了大沅,嫁為奕王側妃,成為如今的天朝皇后!

    還有六哥,那曾經令她心懷感動與感激之人,如今,卻又是不是已對她心有怨怒?

    肩上一緊,李昭南將她摟在肩頭,指著前方道:「芷蘅,我會為你打下它!水戰也好、陸戰也罷,我李昭南從不放在眼裡!」

    芷蘅相信,可她的眼神裡,卻沒有絲毫急切與狂喜。

    她望著那座城,這裡,曾是自己的家,雖然它不夠溫暖,太過無情,可畢竟是這方水土養育了她。

    她苦笑道:「昭南,不要……太殘忍!」

    李昭南的作風,她多少瞭解,他對他的敵人一向不會心慈手軟,從來狠辣絕不留情。

    李昭南略略一怔:「難道……這座城裡,還有誰值得你牽掛嗎?」

    芷蘅回眸看他,不免心中一顫,他面色平靜,可她卻感覺他似乎話裡有話,他是敏銳的、敏感的,也是多疑的……

    她歎息一聲,沒有回答,只是轉身向回走去,李昭南攬著她纖細素腰,亦是跟著走回去。

    不遠處的營帳前,三五成群的兵士已燃起簇簇篝火,炊煙升起,仍有止不住的寒意,大家一面搓手、一面呵氣,藉著火的熱度,驅趕夜的寒意。

    李昭南與芷蘅所過之處,人人恭敬起身施禮,他們一路回到帥帳,什麼也沒有再說!

    這一戰,迫在眉睫,已不能說什麼!

    …………………………………………………………

    次日,李昭南便集結人馬,水軍亦沿兩河到達,船隊靠在山邊,旌旗颯颯,迎風更舞,唐世言與李昭南站在船頭,一聲令下,船隊由四面八方向著城門而去。

    李昭南命人炸開城牆,以便大船通過, 「轟轟」數聲巨響,瞬間引爆了火藥,一時間,星火閃爍,山石橫飛,無數守在城牆上的北冥軍將,被炸得血肉模糊,四分五裂。

    鮮血的氣息頓時喧天。

    李昭南手段之決絕殘忍,遠超作戰經驗極少的北冥人想像。

    城牆炸毀,這座城便再沒有了痕跡,河水滔滔,怒波翻騰,激流所到之處,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整座城淹滅。

    河水上漂浮的屍體,鮮血染紅的河流,瞬間便被怒濤席捲,不見血色。

    北冥戰船亦義無反顧的迎上來,可北冥自建朝以來,經過的大小戰役不過寥寥,面對大沅磅礡氣勢,大沅天子親臨戰陣的決然,士氣已然消損大半。

    李昭南的船隊,只需一個手勢,便將北冥船隊圍困中央。

    李昭南立在船頭,望著中央大船上的楊元恪,他一身戰袍,玉帶束髮,一臉浴血,早沒有了風雅與北冥男子過分儒美的氣息。

    李昭南冷聲喝道:「楊元恪,束手就擒吧!」

    楊元恪實在沒想到,李昭南會親自前來,且亦會以毀滅性的手段,來攻打北冥。

    其實,他早該想到,他的冷酷與決絕早已名播千里,怎會比自己更仁慈?

    心裡糾纏,但依舊平定回道:「李昭南,你身為大沅天子,單方毀壞友好盟約,不仁不義在先,卻不怕天下人恥笑?後人唾罵?」

    李昭南仰天而笑,笑聲在冰冷河水滔天之勢中,仍然震徹:「楊元恪,朕豈是沽名釣譽之徒?朕……從不在意旁人如何說,更不在意後人怎樣論,朕做事只憑自己喜歡。」

    楊元恪握緊劍柄,李昭南從容不迫的樣子,實在毫無破綻可尋,難道,北冥國便果真難逃劫數了嗎?難道,自己多年的努力,皆不過流水東去,李昭南的決然冷酷超出了他的想像,他不但不吝惜一座城池,更不吝惜人命。

    北冥軍士氣已到冰點,李昭南見他面色糾纏,竟而挑唇一笑:「楊元恪,朕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棄城投降,朕興許會網開一面,留你北冥皇室一條性命,若冥頑不靈……」

    目光幽幽一沉,怒濤騰然眼底:「若冥頑不靈,休怪朕心狠手辣!斬草除根!」

    言畢,揮手示意,大沅船隊緩緩向回而去。

    楊元恪微微驚詫,如此可一舉擊潰自己之際,為什麼他卻要下令折回,給自己以喘息之機?

    李昭南船隊漸漸消失在蒼茫江水中。

    石玉不解:「陛下,何以給敵人喘息之機?」

    唐世言搖搖頭,這個男人,一定因為對方是楊元恪吧?!

    李昭南看看石玉,笑道:「莫說三日,便是三十日,北冥也是朕囊中之物,何須急於一時?」

    怒濤濕透戰衣,驚駭的巨浪,將秋色洗去,天際,灰濛濛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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