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繽紛之淚眼問花 第2卷 第六十六章 身世
    「既然太子殿下這般說了,那微臣也就不送了!」徐軼恭敬地立在熙和的身側,身後的行止跟著拱手作揖。

    「徐副將就是太過客氣,要不然怎麼這麼好欺負呢?」熙和伸出手撫住徐軼的肩膀,「這人啊,往往都會挑軟柿子捏,只是這件事情,本宮可不想這麼算了!」他的眼神變得凌厲。

    徐軼一笑:「那麼殿下想要怎樣做呢?」

    熙和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然後拍了拍徐軼的肩膀:「好了,這件事情稍後再說,這天色也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說罷,便若有所思地看了徐軼一眼。「卿羽,我們走!」

    卿羽跟在熙和身後,對徐軼福了身子,便追著熙和走去。

    身後。

    一臉漠然的徐軼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熙和的背影愈來愈遠。

    天色是無盡的漆黑,如同無法排遣的苦惱,緊緊地包覆著人心。這個無比蕭索的時節,似乎來得正是時候。徐軼輕輕地閉上眼睛,仔細的聆聽著風聲,然後,眉頭不由自主地深深蹙了起來。

    「公子,這裡風大,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行止上前,恭敬地說。

    徐軼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閉著眼睛。他如雕塑一般安詳的臉漾在空氣中,隱隱地透出些許隱忍的悲傷。

    「公子……」行止不敢上前阻攔,滿面的擔憂。

    徐軼卻在這個時候輕輕地笑了,他微微地扯著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讓我靜一靜吧,行止!」說著,一行清淚自他的眼角緩緩滴落,可是他仍舊沒有睜開雙眸。

    行止擔憂地握緊雙手,眉宇間儘是愁色。

    「公子,你不該難過的!」他輕輕地說。

    風將他的話稍得很輕很輕,可是徐軼還是聽見了。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盈滿了淚水,他也沒有伸手去擦,似是在無限放縱著他此刻的心緒。

    「這是我第一次娶親的。」他淡淡地說,「即使她是顏敬海的女兒,是我殺父仇人的女兒。」他的眼中滿是悲慼,說到深處的時候會現出藏匿著的隱隱的期待。

    「公子,她逃不掉的不是嗎?你的仇,總有一天會報!」

    徐軼一怔,不再說話。然後靜靜看著行止,好半晌才靜靜地開口:「行止,我們是不是沒機會了?顏敬海那個老賊,我一定要將他手刃!」

    行止一笑:「怎會?公子多慮了!」然後輕輕拭掉徐軼眼角的淚痕,「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公子要報的仇只怕現在就來了!」他說著燦然一笑。

    徐軼點頭,想到顏敬海目前的處境,他的心稍稍的安了些。

    「那些黑衣人……」

    「屬下已經開始查了,不過到目前為止,依舊是一無所獲!」

    徐軼皺了皺眉頭,迅速地斂起神色:「那些黑衣人分明就是有備而來,怎麼會查不到?」他說著輕哼一聲,「哼,調集死士群,嚴加調查,這些黑衣人我還不信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一想到今日自己娶親時的場景,徐軼就一陣憤懣。那些黑衣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劃掉琉璃的袖子,讓她的胎記得以暴露。至於那個瘋子似的錫王,居然抱著琉璃策馬逃走。這真真是不給自己面子啊!人都已經是自己的了,哪裡還有要回去之理?他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更氣人的是,那些黑衣人在劃掉琉璃的袖子後,竟然使了武功輕而易舉地逃脫,這顯然是有備而來啊。

    「屬下遵命!」行止福了身子,準備領命而去。

    「等等!」身後的徐軼叫住他。

    「公子還有何吩咐?」行止拱手作揖,沒有抬頭去看徐軼變得銳利的眼神。

    「行止,你認為今日行刺之事是何人所為呢?」徐軼問,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行止。

    「屬下不知。」行止恭敬行禮,「不過公子既然將這件事交給屬下,屬下定當竭盡所能!」

    徐軼冷冷一笑,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似乎不知疼痛一般。

    「今日之事,顯然是有人想讓錫王得知琉璃的身世……」

    行止心中一個激靈,但是依然巋然不動地站立著。

    「也許是公子多想了!」行止堅定地看著徐軼。

    「希望如此!」徐軼一字一頓地說。「你下去吧,務必查出黑衣人的下落!」

    「是!」

    行止領命,然後一個騰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夜色如織。沒有月亮的夜晚也顯得倍顯冷清起來。

    徐軼看著行止消失的方向,淡淡地開口:「希望不是你啊……」

    天安府。

    琉璃躺在自己那有些陳舊的雕花床上,薄薄的窗幔零散地垂著遮住她大半個身體,只露出一角素色的衣衫。

    她躺在床上已經好些時辰了,不知怎的心中只是不安。從今日被救下至今,這種感覺就一直佔據著自己的腦海,任是怎樣也撇不去了。

    此刻,她躺在床上只是輾轉反側。

    想起今日遇襲,行止的捨命相救,心中一陣感激。繼而又想起子淳抱住她時的霸道。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帶你走!」然後便捨棄了那該死的送親隊伍,揚長而去了。

    她不知道本是讓自己嫁給徐軼的子淳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那個時候根本不容許自己多想多問,他就帶著她策馬奔馳,留下眾人在身後面面相覷,不知所以。但是那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只要他帶自己回來,自己不就已經欣喜若狂了嗎?她在心中這般安慰自己。

    桌子上的油燈已經開始跳躍不已,似是在抗議自己的生命就這樣沒有預兆的走向終止。一陣細小的風過,接著,那盞明明滅滅的油燈在須臾間便突然戛然而止了。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黑暗,琉璃有些許的不適應。然後趿了鞋子下床,準備重新點了油燈。

    「啊!」她似乎是撞上了什麼東西,不由得輕呼出聲。然後,她沒有預料的,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誰!」她大叫,企圖掙脫。可是抱著她的人卻沒有放開的意思,依舊箍著她溫熱的身體。

    「放開我!登徒子!」琉璃再次掙扎,可是換來的卻是更緊的擁抱。

    「琉璃……」那人適時地在她耳邊輕呼,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脖頸,蘇蘇麻麻的感覺讓她不由得一陣戰慄,一時竟忘記了掙扎。

    「就讓我抱一會兒好嗎,就一會兒……」那人用乞求地語氣在她耳邊輕輕呢喃。

    琉璃心中一陣不忍,便任由他抱著,一動不動。

    好半晌,那人似是感到了琉璃漸漸平靜了下來,便緩緩地放開了她。

    琉璃歎了口氣:「行止,你這又是何苦?」她抬頭看到一雙晶亮的眼睛,漆黑如夜,帶著繾綣的溫柔。

    琉璃拂開他仍舊搭在自己腕上的雙手,走過去,點了燈。剎那間,一屋明亮。

    琉璃轉過身子看著眼前的行止,他的眼睛深邃溫柔,讓人望了便再捨不得移開眼目。此刻,他看著她的眼睛裡滿是莫名的情愫。琉璃被他看得一時心慌。

    「行止,這深更半夜的,怎麼會到這天安府中?」琉璃低下頭不再看他,隨意的扯開話題。

    行止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的一身黑衣在這如豆的燈火中被染上了一層溫暖而曖昧的顏色。淺淺的橘紅,清晰地勾勒出他週身的線條。只是他低著頭,黯淡的陰影讓琉璃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

    琉璃拿了桌上擺著的茶盅為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但是行止卻沒有伸出手去接。

    「琉璃,跟我走吧,這樣下去,真的會很危險……」他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眼波如泓。琉璃驀地想起他方才溫暖的懷抱,她聽到那鏗鏘有力的心跳,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不由得臉上現出火辣辣的紅。

    「可是……」她張了張口,「可是王爺怎麼辦,若是我走了,到時候王爺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我怎能那樣做?」她放下手中的杯子。

    行止一陣心痛:「難道你就想這樣死掉?他們會殺了你的!」他說得悲切,聲音中滿是心疼。

    琉璃咬了下唇:「你騙我,不會的,我只是一個孤女,他們怎會要了我的命!」雖是感動,可是琉璃依舊不卑不亢。

    她不想離開子淳。

    行止搖了搖頭,面帶苦澀:「琉璃,你又怎是孤女?」他苦笑,這命運,真真給自己開了一個玩笑。

    「什麼意思?」她的心一沉,似是感到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心中一陣莫名的焦躁與不安。

    行止走過去拂開她的左手衣袖,修長而略帶冰涼的手指細細的撫摸那塊小小的赤色月形胎記。

    「你知道嗎,你的生父,便是當今的慶國公顏敬海!」行止抬頭,看著琉璃的眼睛。那眼睛光彩奪目,像極了天邊的星辰。「琉璃,你是顏敬海的女兒!」行止的聲音輕輕地在無盡冰冷的空氣中不帶任何溫度的傳播。

    顏敬海!琉璃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淚水在一瞬間奪眶而出。

    她居然還有父親……

    行止看著眼前的女子不住地歎息,然後將她緊緊地擁在了懷中,緩緩地道出了她的身世。

    琉璃的眼淚似決堤的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奔湧而出。深深的心痛。唯有眼前這個男子溫暖的懷抱讓她有了暫時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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