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富家子 第六章
    抓起書本,正當她準備出門時,開啟的門邊有一個沉重的物體滑落,若非她反應極快的扶住,路尹的頭肯定會朝著地上敲去。

    「喂……」他沒走?他竟然窩在門邊睡著了?

    他的衣服依然濕冷,額前的髮絲因雨而散在眉前,緊閉的雙眼有兩扇濃翹的睫毛,搭配著尖挺的鼻樑,在清晨曙光的照射下,他的五官立體而優美;若不是感受到他體溫的異常,她會因此而看傻了眼。

    成雅晏撫觸他的額,她不由得驚呼。

    怎麼?年齡降到了二十歲,連身體也變得不堪一擊嗎?

    審視他額頭上的傷,她不禁憐憫他。

    他也真是夠倒霉了,受了傷得不到家人的安慰也罷,更慘的是有家歸不得,現下變得更糟,還生病了!

    「醒醒!這樣你也睡?」她用力地搖他。

    路尹好看的眉毛蹙成了川字,迷迷糊糊的尋找聲音來源,但仍是沒有睜開眼睛。

    路尹很順從的被成雅晏扛進了屋內躺在床上,在急急忙忙地塞了一包退燒藥給他吃後,她開始翻找他的行李。

    與其說是行李,倒不如說是一隻裝有東西的袋子,裡頭只有一套西裝,連換洗衣物都沒有!他的皮夾更是可笑,裡面除了身份證之外,只有幾塊零錢,連買碗泡麵都不夠!

    那個亞德真狠!

    她現在才明白,她的鐵石心腸比不上奧家人惡毒。

    沒法子了,她咬了咬下唇,在她端了一盆熱水和拿了毛巾、睡袍之後,走回床邊,瞧著他的好身材猛吞口水。

    她該怎麼辦?儘管母親教授她許多女弟子們自救的方法,但要她幫助一名男子,這還是頭一遭!

    不過,他渾身發熱,白癡也知道必須先褪去他的濕衣裳才行!

    可是,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她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像極了趁人之危的不良份子,她的內心不斷地掙扎。

    「喂,你醒著嗎?」她自己也無法確定他是否可以清醒。「你得把衣服換掉……」

    路尹連一聲難過的呻吟都沒有,只是沉沉地睡著。

    「好吧!要我換可以,你可別中途醒來呀!」她暗自祈禱。

    一解開他的襯衫,她的臉龐在瞬間泛紅、發燙,因為他健美、無贅肉的胸膛在此時展現在她面前;他的身材極為完美,在濕毛巾擦過他的胸膛時,細小的水珠幸福的躺在他寬闊的胸前,好似想迫不及待的融入他的體內。

    成雅晏解開他的皮帶,她彷若可以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因為她即將面對挑戰——拉開他褲子的拉鏈。

    怎麼辦?她屏住呼吸,瞇起眼睛,盡量讓自己的視野變得狹隘,可是,當鏈子將走到「終點」時,她的呼吸更沉重了,還有不可思議的熱潮湧上了她的鼻腔。

    救人是神聖的!

    她不斷地用這句話催眠自己,但由鼻內流出的血液無情的宣告她的催眠失敗。

    不管了!她把心一橫,拋棄了羞恥心,在迅速的褪去他的褲子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拭他的身體,在第二次流出鼻血時,她已為他穿上睡袍,完工!

    呼……她輕壓著鼻子,氣喘吁吁的靠在門邊,簡直不敢再回想剛才的景象,至少神沒有罔顧她的禱告,他睡得很沉。

    但,接下來的日子呢?

    她想都不敢想,他現在是躺在這屋內唯一的床,在她的房間裡面。

    路尹凝視著天花板良久,腦子依然混沌不清,喉嚨乾渴、四肢無力的他無所適從,他無奈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也不知過了多久。

    這是哪裡?路尹回想,他昨晚因無處可去,所以只好窩在她家門邊,雨勢不曾停歇,他對著大雨歎息,陰冷的天氣裡,他的眼皮沉重,糊里糊塗的睡著了,然後他就在這裡了……

    這是成雅晏的家嗎?他在她的屋子裡?

    可能嗎?如此冷若冰霜的她,會有惻隱之心嗎?

    他吐了一口氣,一鼓作氣的起身,瞥視窗外的幽暗,再看向床頭的鐘,原來自己已經昏睡了這麼久的時間。

    路尹仔細地打量這個房間,簡單雅致,沒有多餘的贅飾,一張書桌取代了梳妝台,除了書本,看不到一面鏡子,這令他不得不起疑,這裡真是女人的房間嗎?還是應該說是跟他的印象不符。

    奧宅內,他的母親是唯一的女性,其餘皆是清一色的男人,就連家僕也都是男性,因此他沒有什麼機會去參觀女性的房間。

    只有一次,他去參與朋友的慶生會時,誤闖朋友妹妹的房間,不過僅是稍稍一瞥,那一室的粉色與芬芳即令他不敢領教。

    但,這裡沒有女性偏好的粉色系,走到客廳也只有一個懶骨頭充當沙發,還有一塊不小的磨平石頭作為茶几,在優閒的氣氛中,令人覺得突兀的是超大螢幕的電視機和立體環繞音響。

    廚房非常乾淨而清爽,冰箱內看起來也很新穎,整個廚房好像未曾使用過似的。

    路尹翻箱倒櫃,找不到可以烹煮的食材,只找到一包被壓得扁扁的泡麵。他已無心思去推論自己到底在何人的屋子裡,飢腸轆轆的他只想盡快吃到這包泡麵來解決他的民生問題。

    「你在幹什麼?」在他的背後突地響起了一聲問話,成雅宴抱著一包包的購物袋,擋住了彼此的視線。

    路尹本能的接過那些袋子,以沙啞的嗓音回應:「煮麵。」

    「煮什麼面?」成雅晏趨向前,家裡有哪些東西她是再清楚不過,空空如也的冰箱哪能找出吃的?

    掀開鍋上的蓋子,鍋子內的水冒出蒸氣,流理台上的確有一包王子面。

    「哪裡找的?」她怎麼不記得有這包乾糧?

    「反正可以吃的只剩這個。」他咳了兩聲。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悅的推開他。

    她提著那些袋子來到冰箱前,一古腦兒地將裡頭的東西塞入冰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下了課,她的腦子想到唱空城計的冰箱,竟擔心起一日未進食的他,腳步便不由分說地往超市移去,更不假思索的買了一堆她平日根本沒吃過的東西。

    她到底在幹什麼?這種行為不就等於要他住下?天!她的腦袋早已失去了思考的功能。

    「大姐!」他立在她身後,看著冰箱內慘不忍睹的景象皺眉,「這些東西至少得先排一排才行,堆在一起不好拿喔!」

    「不要叫我大姐!」她怒吼:「你腦袋燒壞了嗎?」

    「好好好……」他已習慣她的無情,不過仍改不了他的個性,他繼續溫和的給予意見:「我只是認為,蛋要放在凹槽較妥當,魚要冷凍,菜可以放在下面幾層,那些肉片……」

    她回頭怒瞪著他,她雙眸好似要迸火花的樣子中止了他的勸告。

    「那麼厲害?那你來!」成雅晏指了指冰箱。

    「我?」路尹悠哉游哉的煮著泡麵,正想打個蛋加味呢。

    她從未開伙,她哪裡知道要怎麼使用冰箱?都是他!

    為了他,她常保如新的冰箱得塞滿一些她最不想碰的東西,她實在不想為他勞苦至此,絕不!

    「你把東西排一排!」她冷不防地搶過他手中的蛋,發號施令。

    他做不出任何反擊的動作,只好委曲求全的將食材整齊的擺入冰箱。

    他始終搞不清二哥的真正用意,他是來復健還是「修行」?看樣子這位大姐從未下廚,食材買得零零落落,最重要的調味料也買不齊全,甚至還有一大包看起來沒味道的硬麵包。

    他不禁懷疑它們是用來毒老鼠的。

    但,這些疑問他無法表達,因為本能告訴他,他開口發表意見的結果只有惹得她更生氣,雖然他一直不能理解她為什麼這麼生氣,但為了不讓自己被趕出去……

    咦?等等!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並沒有再趕他走,那麼,他是可以留下嘍?

    他疑惑的目光迎上了她冷絕的表情,她惡狠狠地斥責:「看什麼?動作快點!」

    成雅晏瞧著鍋中的泡麵,清湯如水,再看看他僅披著單薄睡袍的身子,她二話不說的抓起一把米往水裡洗,笨拙的完成她有始以來第一項的煮飯任務。

    「你在做什麼?」收拾好食材的他,因她莫名其妙的舉動而不解。

    「煮粥。」她淡淡地吐了兩個字。

    「粥?」他好心的替她多添了兩碗水,「你會炒一些菜來配粥嗎?」

    會炒才有鬼!她在心中回答。

    於武,母親教了她飛簷走壁、行動快如閃電;於文,除了辨識古物,還有各類機器的拆卸組合,就是少了做菜這一樣。

    他睇著她,輕輕地搖頭。

    縱使他是生長在富商的家庭,但下廚弄兩樣菜倒也難不倒他,因為他總是在父兄不定時的喊餓中,體貼的為他們弄些吃的,幾年下來廚藝還不賴。

    她盯著他熟練的將食材變成了一道又一道美味的菜餚,驚訝得無法言語,原本好意想為他弄些營養的東西,現下廚房反而變成了他的天下?

    「沒有鹽,只好用醬油,所以菜的顏色有些深。」在完成最後一道菜時,他拐彎抹角的指出她忘記買的東西。

    說真的,她也餓了!

    在聞到菜香時,成雅晏好似失去了理智,夾起肉片猛往嘴裡塞,一邊嫌它們燙口,一邊興奮的配粥吃。

    路尹意外的發現她冰冷的表情下,竟然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她好似有幾百年沒吃飯似的,迫不及待的將飯菜往嘴裡送,全然忘了那些是用來準備給誰吃的,也忘了顧及淑女形象,直到她發出一聲滿足的飽嗝為止。

    「給你!」他體貼的遞來面紙。

    她不客氣的接過後,抹著自己的嘴角,朝著桌面上的剩菜瞥了一眼,丟下一句:「反正你很會弄吃的,再去弄一些應該不成問題。」

    這算是誇獎嗎?他質疑,不過,看在這位大姐終於肯收留他的份上,他只好低聲下氣一陣子了。

    恢復記憶的日子,希望不會太久……

    「走吧!」在飽餐一頓之後,成雅晏突然冒出一句話。

    路尹因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而皺眉,不懂她的意思。

    她勉強抑制住過快的心跳,指著他身上的睡袍說:「你的衣服,得回家拿!」

    「哦?」他此刻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簡單衣物,這讓他想起一件不得了的事。「我的衣服……你換的?」

    瞬間,她蒼白的臉浮上一抹紅彩,即使刻意抑制也無法掩飾發自內心的羞赧。

    「不……不行嗎?」這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路尹捂著嘴,心中百味雜陳,打從出娘胎起,他的祼體就只有母親一位女性見過,現在莫名其妙的被一個認識不久的冰山美人給瞧了去,這應該是他的損失吧?他該不該生氣呢?

    可是,想笑的衝動取代了怒氣,既然失去了他長久以來的堅持,心中便興起捉弄她的念頭。

    「你捂著嘴巴,是想笑嗎?」她知道這種事很難啟齒,但她也是出自好意,他的怪表情是怎麼回事?「是想羞辱我嗎?沒有我,你還會好好的待在這裡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他慢條斯理的說:「我只是佩服你的大膽。」

    「想取笑我就明講,用不著拐彎抹角,你以為我願意嗎?」她亟欲澄清:「更何況我沒有看到什麼,又沒有侵犯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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