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來訓你 宮闈堪亂 第141章 擁她在懷,傷口開始癒合
    火。

    無邊無盡的火。

    眼前一片紅光,整個人似乎都在燃燒。

    皮膚上是炙熱的痛感,呼吸都變得急促短暫,四周煙霧繚繞,一片迷濛混沌,他跑了很久很久,卻怎麼都無法逃離火海……

    更鼓敲過,墨非從噩夢中驚醒,那種被灼熱的疼痛猶在身上。

    他坐起身,記憶鋪天蓋地襲向腦海——

    他記得,那天的天空陰沉沉的,雲層壓得很低很低,空氣潮濕而沉悶,只有狂風發出野獸一般的哀鳴。

    朝陽城的中央廣場上,密密麻麻地站著無數百姓圍觀,大家都仰首望著廣場高台上被捆綁著的他,神色既驚懼又興奮。

    他的腳下,架著堆得高高的木柴,一個士兵在上面淋滿了火油,然後高舉著火把站在一側。這時,人群中開始傳出嘈雜的聲音,百姓們揮舞著手臂在大聲高呼——

    「燒死他!」

    「燒死他!」

    「燒死這個妖孽!」

    小小的他,冷眼看著激憤的人群,無悲無喜。

    他甚至連恐懼和絕望都沒有,因為他的靈魂早已空洞麻木。

    他的父皇,親自下令賜死他,甚至吝嗇賜予他一杯毒酒,而要他在全城百姓面前焚燒三日三夜,只因——

    他是一個「妖孽」。

    可惜的是,想要他死的人並沒有遂願,他不但活了下來,還做了這個國家的君主,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威,所有人都要臣服跪拜他,包括那些曾經圍觀的百姓。

    沒有人敢提起那場大火,沒有人敢議論他的藍眸,他可以主張一切,卻控制不住這個噩夢——

    這麼多年,這個夢一直伴隨他,日日夜夜。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浣衣房,他接住從樹上掉下的女子,她的身子柔軟而馨香,窩在他懷裡帶給他莫名的妥帖和踏實,他突然很想念那種溫暖。

    他向來都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想到什麼便要立刻去做。

    於是,半夜三更,這位孤傲的帝王獨自飄去浣衣房。

    彼時,立夏沉浸在睡夢中,呼吸均勻,臉龐恬靜安然,似乎是在做一個好夢。

    突然,有人將她從睡夢中拽醒。

    「誰?」立夏一聲低呼,待看到來人,訝異道:「怎麼是你?你來幹什麼?」

    「跟我走。」不由分說,墨非拉她就走。

    立夏抓著床頭,不肯起身,壓低聲音道:「大半夜的,有什麼事情不能等到明天?」

    「等不到明天,這件事只有晚上才能辦。」墨非說的斬釘截鐵。

    立夏一聽,又驚又怒,低頭咬住他的手。

    墨非吃痛,連忙鬆開手,「死女人,幹什麼咬我?」

    「我才不要跟你行苟且之事,你要真是飢渴,就去找『七妖令』。」

    「誰告訴你要行苟且之事了?」

    「不是……那你要做什麼?」

    「跟我來就知道了,你在這裡跟我糾纏,是不是非要把她吵醒?」墨非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雪理。

    到底是誰糾纏誰啊!立夏很想這麼質問他,看了一眼酣睡中的雪理,她終是不情願地起身穿衣,隨他出去。

    正值深夜,霜華正濃。

    立夏很幽怨,極度幽怨。

    冬天半夜被人從被窩裡拖出來已經夠火大,拖她出來的人又是不能對之噴火的皇帝大人。

    於是,怒氣只能變成怨氣。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寂靜的路上,立夏打了個哈欠,抱怨道:「這麼冷,到底要幹什麼啊!」

    墨非頓住腳,等她走上來,「很冷嗎?」

    「當然了,不然把你從被窩裡拖出來試試看。」由於睡意還未全消,她的聲音夾雜著一點鼻音,聽上去頗似撒嬌。

    墨非唇角微翹,抱起她,施展輕功,風一般迅捷地往紫宸殿飛去。

    進了他的寢房,立夏覺得十分不妥,問道:「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睡覺。」

    立夏一聽,忙後退三步,「你你你……你說過不行苟且之事的……」

    「就是讓你睡覺,你緊張什麼?」

    「你把我帶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在這裡睡覺?」

    「嗯。」

    「為什麼?」

    「做了一個噩夢……」

    「撒謊吧?」

    「信不信隨你。」說著,拉她上床,蓋被,一氣呵成。

    發現她掙扎,他忙按住她的肩,道:「你老老實實的,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我憑什麼相信你?」

    「不相信我總要相信你自己吧!」

    「相信我自己什麼?」

    「相信你自己沒有那個能輕易引起男人衝動的能力。」

    立夏冷汗直流,她有那麼遜麼……

    突然,她想起在洛山溫泉的那一晚,那個時侯,他也說他做了噩夢,難道他當時沒有騙她?

    「那個……你經常做惡夢嗎?」

    身後有片刻沉默,才傳來僵硬的回答:「不經常。」

    「我常常會做噩夢,我知道這種感覺。」

    「你會夢到什麼?」

    立夏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實情告訴他,「都是些過去的事情,大概是沒能全部放下,才會一直出現在夢中。」

    「有些事情,哪裡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嗯,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但願吧。」墨非輕聲說。

    夜風颯颯,立夏遲遲沒有睡著,她的手上原本生了凍瘡,此時又熱又癢,忍不住在被子裡偷偷撓了起來。

    墨非握住她的手,「不要抓了,明天我讓太醫給你開點金創膏。」

    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的後頸,酥酥麻麻的,貓爪一樣癢,一直癢到心底裡去。

    「嗯。」她忍不住縮縮脖子,輕聲應著。

    淒清的月光灑下一室銀灰,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維持著懷抱她的動作,再無其他舉動。

    墨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有這樣和一個女子同床而眠,除了擁抱什麼都不做。

    而今,擁她在懷,他覺得心裡斑駁的傷口正在一點點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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