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美人 第1卷 第三十七章:誰人花插美人鬢
    「那宮女的表現呢?聽雪宮是不是每天都要采新荷?」晚歌清亮地問。

    季嬤嬤奇怪地看她一眼,皇上也沒有說什麼,瞪著她看,讓她說,才恭敬地說:「並不是這樣的,聽雪宮每日都有宮女來採花讓公主觀賞,平日裡都是小宮女去做的,她和屏香就陪著公主即可,這些小事一向不用她們打理。」

    這就奇怪了,採花不奇怪,奇的是,在有景妃和姬妃的地方采,那個宮女敢惹到了妃子,能走遠點就走遠點,何必定要到哪裡去採,掃了正在賞花人的雅興。晚歌抬起頭,正好迎上楚天的眼光。

    他揚起冷笑:「周公公,宣景妃和姬妃到未央宮,季嬤嬤,把那賤人押上來。」

    這個宮女,眉目秀麗,全身發抖五花大綁地跪在地上,晚歌真的想不通,為什麼她要這樣害公主,一查出來,整個聽雪宮的奴婢公公都會受到牽連,死也是逃不了的了,卻如此大膽,定是有什麼讓人抓在手上,做這殺頭之事。

    晚歌看著她,直歎氣:「你錯了,大錯了,公主是你的主子,你竟然下毒,你必是也不怕死,你應該清楚,這是死罪一條,卻也做,也說明了你有你的痛處,可你在做這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小公主那麼天真可愛,你可以下得了手,要是她都喝下去了,豈不是叫她一輩子不得說話,對她又何止是公平。」

    「奴婢不肯請皇上饒命,奴婢該死。」她拚命地磕頭。

    倒也有幾分自知之明,看來這宮女是明白是非的人,輕易是不敢說的了,晚歌放鬆語氣:「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進宮的?」

    「奴婢冰若,奴婢十二歲進宮,已經有六年了。」

    六年,在宮中可以算是資格老的了,宮裡的明爭暗鬥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你是什麼時候調到聽雪宮侍候公主的。」

    「奴婢三年前待候公主。」

    三年,公主才三歲怎麼說也是有感情啊,是景妃還是姬妃呢?當時她們已經在後宮了,二個都是大勢頭:「季嬤嬤,晚歌想知道,是誰派她到聽雪宮的。」

    季嬤嬤一怔:「這個,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年歲已久,當時公主年幼,記不清那麼多事。

    「冰若,我問你,你對公主沒有感情嗎?你對她做這等歹毒之事你下得了手,是為什麼?只要你把指使的人說出來,我想封再大,也大不過皇上,世上沒有解不開的結。」

    冰若一怔:「奴婢求皇上賜死。」

    「住口,你口口聲聲賜死,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對得起公主,你拿什麼臉面來見公主,你死算什麼?公主有罪嗎?還是公主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了袒護誰,是你最親的人,或是你最在乎的人,如果位置調過來,有人像你們這樣算計著你最在乎的人,你會做何感想。」

    一席話,將冰若說得滿臉淚水,不敢正視晚歌。

    「皇上萬歲。」景妃和姬妃心驚膽跳地施禮。

    楚天冷笑著:「跪下。」

    景妃和姬妃對視一眼,看著五花大綁的宮女都心寒,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半句也不敢吭聲就跪了下去:「臣妾惶恐。」

    晚歌可不敢直直然地追問二個妃子,眼神卻緊緊地看著她們的神色。

    「是膽大包天了是吧!朕問你們,為何指使這賤人在宛宛的藥裡下毒。」

    姬妃和景妃嚇得膽破,跪在地上直磕首:「臣妾沒有,臣妾根本就不認識她。」

    「朕早知藥裡有古怪,放虎歸山,果然引出了你們,不錯,朕的好妃子啊。」他冷笑著點點頭。

    景妃一怔,批著姬妃娘娘咬牙切齒地說:「怪不得你說荷葉都要敗了,原來是失手了。」

    「你胡說什麼?明明是你,一開口就問公主安好,原來是不安好心,如果是我,昨天我就不會以死相求讓向晚歌救公主了。」姬妃娘娘氣得臉容蒼白。

    「何必多說,朕的宮裡少二個妃子無所謂。」冷到骨子裡的聲音讓景妃和姬妃都發抖。

    景妃急了,揪起冰若的頭:「你這賤人,竟敢害公主,你說,是不是姬妃指使你的,皇上和本妃都會為你做主,你大膽說無妨。」

    有用嗎?這一招,晚歌早就用過。

    姬妃冷笑地看著景妃:「狗急了咬人啊,你倒是說啊,誰怕誰啊。」

    「我是宛宛公主的姨娘,我豈會加害於她,明明就是你。」景妃美麗的臉扭曲了,一手指著姬妃。

    「朕不想再聽你們在這狡辯,你這賤人,儘管嘴硬,這二個都是你的主子是吧!朕就讓你看看,來人,拿毒酒上來,讓她們這幾個殘毒之人在陰間再做主僕情深。」

    啊,景妃和姬妃癱軟了身子淚流滿面:「皇上冤枉啊,臣妾什麼也不知道。」

    這時冰若大聲地說:「皇上,奴婢說。」

    他揮揮手,讓押著三人的侍衛立在一邊,倒是要看看,這二個妃子中,那一個如此的心狠手辣。

    冰若叩了三個響頭才說:「指使奴婢的人就是向五官,向晚歌。」

    此話一出,滿宮的人都驚呆住了,景妃和姬妃也鬆了口氣。

    原來坐在這裡也是有罪的,晚歌心裡暗笑,不畏懼地迎上楚天冷笑的眼光,他在冷笑什麼?又要冤枉她了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天冷然地說:「是她,何故?」

    是啊,何故啊,她真的不明白,和這宮女根本是素不相識為什麼她要說她?陷害也要有些原因才是?

    何故?那冰若卻是一聲也說不出。

    姬妃馬上就有話說了:「原來是你,向晚歌你倒是大膽,這樣陷害我和景妃姐姐,明知我們在賞荷,就讓這個宮女到那裡去採荷,明的就是想要陷害我,我知道你是向府小妾所生,你一直懷恨向家,可你怎麼可以向公主下毒手。」

    真是好笑呢?晚歌很生氣:「我娘不是小妾,向青海人面獸心,以強欺弱,借酒醉而沾污一個婦道人家,你以這樣的父親為榮,可晚歌姓向是因為我死去的爹爹姓向。」她激動了,誰也不能來污辱她的家人,小妾,向青海不配。

    晚歌的狠話讓姬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景妃氣恨地說:「原來是宰相這人面獸心做的好事,你們二姐妹的仇恨,竟然牽扯到本妃的身上,皇上,你一定要為景月做主啊。」

    「冰若,你說是我指使你做的,我有什麼目的?我為什麼要這樣說,我的動機為何?」這才叫做痛啊,憐她做宮女讓人要脅,讓人指使。她想幫她的,但是冰若卻反咬一口。

    「目的還不簡單,你無非是要陷害我和景妃姐姐,想得到皇上的寵幸。」姬妃美目瞪著她。

    真好笑,她剛才才大膽討來賞賜,九月出宮,現在就纏上事非了,而皇上,沒有說什麼?她的清白就要靠她自已來洗脫了:「冰若,你進宮六年,現在已經十八歲了,六年,你可知道我在那裡,我才十歲,在向家偏避的院裡,你能出宮嗎?我能進宮嗎?我指使你,那你對我是相當瞭解了,你說我的腳傷的是那一隻,你說我是不是孤身一人。」

    「五官當然不是孤身一人,五官不是有三個姐姐嗎?」冰若急急地說著。

    晚歌冷笑:「姐姐,我有姐姐嗎?你真的很讓人失望,你要撒謊之前,你應該先調查一下我的身家背景,我只有一個哥哥,一個能幫我擋風避雨的哥哥。」

    「奴婢。」她身子直發抖。

    「我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你是怎麼認識我的,我如何給你下令的,是昨天晚上我讓人傳令給你的嗎?那麼,昨天我也是自已來找人殺我了?」要想讓人相信的誣陷也要做好一點,這千頭百洞的,不僅是她聽了都難過,再笨的人也聽得出來。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冰若大叫著,然後噴出一口血,竟然咬斷了舌,暈在地上。

    「啟稟皇上,這賤人暈死了過去。」季嬤嬤小聲地說著。

    「你們都下去。」他冷冷地說。

    姬妃和景妃也不敢吱聲叩首出去。只留下晚歌面對著楚天難猜的臉。

    要說什麼?她也沒有辦法,他能分清的話,他就知道,樹欲靜,而風不停啊?長長地歎息了聲。

    「你如何處理這件事呢?」他下了龍椅,靠近她。

    「皇上不是也聽得清楚嗎?血口噴人皇上不知道嗎?」他又想怎麼樣?

    他笑了笑說:「朕說過這事讓你去查?」

    「皇上,晚歌沒有這個能力,晚歌也不想再惹事非,只待九月的到來。」

    想走,她不知道,她的機智和聰明,她的遇事不驚已讓他刮目相看了,他能放她走嗎?向晚歌從一開始的好奇到現在的欣賞了。

    「你有個哥哥?」他不懷好意地說。

    敏感地豎起寒毛:「皇上還有什麼吩咐嗎?」他必又想打什麼主意了。

    「我想見見怎麼樣的哥哥,為你擋風摭雨,朕欣賞男子漢大丈夫。」

    想用她哥哥來牽絆她,皇上真是小人:「晚歌的哥哥只是村野鄉夫,不值一提,皇上,沒什麼事的話,晚歌就先下去了?」

    「你走得動嗎?朕抱你下去,這段時間你就留在未央宮養傷,當然也是一種監視,畢竟從賤人口中說出的指使人就是你。」他傾身上前。

    他是故意的,宮女明明就有,他招招手就好了,她臉一喜看見十四的俊臉:「不用了,皇上是何等尊貴之人,晚歌能下去。」

    「皇兄。」十四興奮地叫:「宛宛終於平安無事了。」

    楚天沉下臉,坐在一邊:「朕讓你寫的千字文,寫好了。」手腳倒是快,早知就讓他抄經書。

    十四笑開了臉:「當然寫好了,我一早就寫了,晚歌太好了,你沒事了,腳還痛不痛。」

    十四的眼從進來就沒有從向晚歌的臉上移開過,一早就吵著要見她,他心裡一陣酸意。

    「痛。」她老實地說:「十四,我肚子餓了。」

    「正好,我也餓了,皇兄,我和晚歌就不打擾你處理政事了。」他扶起她,不避嫌地一手半抱著,讓她腳不著地地走。

    「你那裡是扶啊,痛啊,別碰到我的腳。」她都像是讓他拎著走的一樣,十四雖然年紀不大,可卻渾身有著力量。

    楚天看著十四和她笑語不斷,自然而又開心地往外走,這華麗的宮殿,卻像是冰冷一般,寂靜的有些可怕,一切是因為她嗎?那更不能放走她了,十四的手太礙眼了,她的笑聲太好聽了。

    「我是腳痛,不是手殘廢,十四,讓我自已吃就好了。」夾了碗的大魚大肉給她不要緊,還怕她刺到,小心地把刺挑了出來。

    十四剝著開蝦殼:「好,你把碗裡的吃完就行了,這裡的東西沒有你做得好吃。」

    「噓,別亂說,要是讓大廚聽見了,多沒有面子,各有各的風格啊,心情不一樣,吃東西味道也不一樣,對不對?」

    「對,那快吃吧,除非你討厭看到十四。」她都沒有怎麼吃飯,這柔弱的身子骨要養胖些才好,最好和平嬤嬤一樣,肉嘟嘟的。

    「還說呢?十四,你那麼久都不來見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在期盼他會來看她,可是他一直沒有來,如果她沒有出事,他那天也不會跳出來吧!

    十四臉羞得通紅,吱吱唔唔地避開她的眼光:「快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十四光明磊落不會這樣子的,她硬性子上來放下筷子支著下巴看他。

    十四重重地歎了口氣:「我,我、、」

    等了許久也沒見他說出聲,晚歌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關切地說:「十四,有什麼事?十四不會變成這樣的,十四是愛笑,是純朗的。」

    他轉回了視線像是對不起她一樣地說:「晚歌,我,我也不想騙你,那天從你那裡回來,我就渾身不對勁,平嬤嬤讓我捂著被子睡覺,可是我醒來的時候,床上還有一個女人。」他羞得無地自容了。

    原來如此,所以他覺得他不乾淨嗎?真是至純至極啊,男人有女人,其實是正常的事,而且十四現在都已經十八歲了,讓向夫人下了春藥,自然是身不由已了,可他卻覺得心裡對不起她,這個傻小子,壓住他手:「我可以理解的,十四這並不足為奇,你不用覺得內疚。」

    「可是,晚歌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啊?」他緊張地問:「我那時候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會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男女之間不過是食色性也,十四,你就為這事不見我,真是讓我生氣了,你得幫我剝蟹。」

    「好,好,好。」十四興奮地點頭,笑得開心地端著一盤的蟹剝著。

    真是可愛得緊,又羞又紅又俊俏的臉比夏日的花兒還要好看,看得她差點沒有醉了,真是她的弟弟一樣啊,吃著他慇勤剝好的蟹,心裡甜絲絲的。

     「你知道那叫什麼花嗎?」十四看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粉紅色的花,笑著問。

    「不知道,可是好漂亮,一層一層的花瓣,而且雙花一芯,真的很特別,連葉也像竹葉一般形狀和顏色,晚歌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看而特別的花。」

    十四笑著說:「這是同心花,雙花同蕊,也意味著夫婦一條心吧!傳說是恩愛的一對夫妻變成的。」

    「這倒是好,願得一心人,相伴到白頭,這花好,名也好,同心花。」

    十四摘下一枝:「晚歌,幫你插上,你頭上都不像別人那樣插滿珠釵,戴上這個真好看,人面桃花一樣。」他看呆了,真的美啊。

    晚歌眨眨眼:「可別說這個了,這首詩可沒有什麼好的結果,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不要不要,把花取下來,我不喜歡人面不知何處去。」十四叫著,欲想去取她發上的花。

    晚歌打下他的手:「戴都戴上了,那有取下來的道理,人為知已者悅啊,呵,我是不是很漂亮啊。」

    他點點頭:「原來晚歌也愛漂亮。」

    「真是,我也是少女啊,宛宛。」她驚喜地叫,宛宛在十四的背後朝她揮著小手,手裡拿著葡萄,想是要遞給她,可是一不小心絆倒在地上。

    抬起了眼,卻像欲哭一般,哇哇就叫出了聲。

    天啊:「十四你快點抱她起來啊,要是皇上知道了,還以為我又惹事生非了。」皇上看起來似乎是想算計她一樣,還問她哥哥,十有八九沒有好事。

    十四有些害怕地抱起宛宛就說:「宛宛,十四叔可再也講不出鳥的故事了,不要哭的哦。」

    「公主那麼可愛,才不會哭呢?是不是。」可千萬不要哭,但也不要叫她說了,她再說就說不下去了。

    宛宛精靈的眼轉著,兩潭淚硬是逼了回去:「不哭,不哭。」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