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傾城 看朱成碧 烏夜啼5
    纖紜淚水難絕,不可置信:「你……」

    冰涼的手撫上他俊毅臉廓,顫抖的身子被他猛然擁住,他抱著她,忽然好似她是一根輕盈羽毛,若是他稍稍鬆力,便會被夜風吹去!

    他的臂彎堅實而有力,一分分加緊力道,好像要將這許久愧欠了的擁抱,一次償還!

    她淚水濕透他的肩際,許久,她只是靠在他懷裡縱聲哭泣!

    他恢復記憶了是嗎?記得她是纖紜了……是嗎?

    一切來得太快,她卻一時恍然:「你……想起了嗎?想起我了嗎?還是……」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般溫柔的嗓音,方才是歐陽夙,方才是她徹骨深愛的男人!

    淚流滿面,她枕在他的肩上,被他狠狠抱著,紅綢亦不免牽動心腸,默默拭淚。

    「地上涼,快起來。」澎湃心潮令他的肩微抖,纖紜卻貼在他的胸膛上,不肯起身:「不,不,我怕起來以後,夢就會醒。」

    「不是夢,不是!」歐陽夙強自將她抱起,空闊眼眸光影交錯,如久旱逢霖的荒漠沁入一池清涼湖泊,雖是他緊緊抱著她,可是這抹清涼卻分明是他的依靠。

    歐陽夙將纖紜放好在錦床上,穩重、深沉的眸子久久凝視,他丰神俊朗,眉間卻有濃重憂色,他撫上她凝白面容,眼裡竟有水色迷離,他什麼都想起來的。

    玉簫折斷的剎那,腦海裡頓時震撼,曾經的種種有如滔滔江水,湧入心裡,匯聚成江海汪洋。

    纖紜的笑、纖紜的淚、纖紜對他深種的情意!

    可是……

    眼神一點點低落,又一分分懊惱,痛與悔,皆在剎那,煙雲積聚!

    「纖紜,委屈你了。」他握緊她的手,想到他竟與芊雪走近丹霄殿,只差一步便結為夫妻,心裡便是一陣驚懼,然而自己,竟還差點傷害纖紜,然若沒有紅綢,然若沒有她及時的折斷玉簫,只恐怕自己的一生便毀在了自己手上!

    天意!

    他轉眸看向紅綢,鄭重道:「謝謝你紅綢。」

    纖紜淚水不絕,亦望向紅綢:「謝謝姨娘。」

    紅綢拭乾淚水:「還是先不要謝我,歐陽夙雖是恢復了記憶,可是……芊雪仍然躺在凌華殿中!歐陽夙若久久未歸,想來皇上或是太后必會派人前來。那時候……」

    「火燒雲的解法如今已不用我來說。」纖紜看向歐陽夙挽著他的臂彎,深情目中,淚光搖曳,唇際卻有溫柔至極。

    歐陽夙卻忽的目色凝重,緊緊蹙起了眉:「不!不能!」

    「不能什麼?」許是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纖紜顧不得紅綢,靠緊在歐陽夙肩上,他溫熱起伏的胸膛,是她一生最是踏實的地方。

    「不能救芊雪。」歐陽夙目光空洞,看向纖紜:「若是你交出了解藥,救了芊雪,豈不是……默認了罪行嗎?」

    纖紜身子一震,亦漸漸斂卻了笑意:「我不在乎。縱是死又如何?我早該死了千百次!」

    「我在乎。」歐陽夙握緊她的手,她掌心冰涼,是冰魄丹深重的寒氣:「纖紜,不要……再讓我虧欠你,好不好?」

    纖紜猝然淚落,才幹澀了臉頰,泛起脈脈水瀾,她咬唇不語,心中卻有熱流縈迴。

    「不,你並不虧欠我。」纖紜淚水泛瀾,擁住他:「我都聽說了,你為了我而重出江湖,遭遇追殺,也是為我方才會被漠川一箭穿心,失去記憶,上天懲罰我是應該的,是我連累你,是我……」

    「纖紜!」歐陽夙阻住她,捧起她纖小臉頰:「不要說了,好不好?我們……都不要再提過去,好不好?」

    纖紜望著他,很想吻他薄俊的雙唇,瑩瑩火光映照在他沉闊的臉上,彷彿星天在浩渺天端,湛亮而澄澈。

    心意倏然安寧,重重點頭,投入他的懷抱。

    紅綢在旁道:「可是如今你恢復記憶,難道不能以此名義來醫好芊雪?」

    歐陽夙將纖紜輕輕推起,默然一聲歎息:「不是不行,而是……」

    回想他失憶來的種種,有太多事情出乎意料,曲折離奇。

    若是他此時恢復記憶,他必定不可娶芊雪為妻,他與纖紜的事情,想來亦是瞞不住的,那麼惹怒太后,必然遷怒纖紜,趙昂亦不會輕饒他們,那麼相聚豈不是便意味著分離?

    一切太過突然他需要從長計議。

    「若是以此名義來醫好芊雪,只怕皇上懷疑。」纖紜一語說出了歐陽夙心中憂慮,這亦是她心裡的疑慮,趙昂多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懷疑她身邊的每一個男人,從他對待漠芙的態度上看,凡是沾染了她的男人,一旦證實,下場淒慘!

    她不要,不要那樣!

    掌心有微微冷汗,牽動心口寒毒,微微咳嗽,歐陽夙連忙為她蓋好薄被,溫然而鄭重道:「纖紜,玉簫既是你特意備下的賀禮,怎麼會簫身有毒,而你卻渾然無覺?又怎麼會恰大好處的塗在中間?又為何會預料到芊雪定然會奪過玉簫,從而中毒?還是……這原來的戲碼並非如此?而是芊雪的突然奪簫打亂了原來的安排?」

    昏迷才醒的纖紜,確未曾仔細思量過著其中細節,如今想想果真疑點重重,玉簫繫著他倆的緣分,萬念俱灰的她,方才會準備了作為賀禮,亦斬斷彼此情絲,可是……自己確實未曾下毒,即使下毒,也不會選在那樣大庭廣眾的時機。

    「你的意思是……」紅綢略一思量,驚道:「難道……」

    歐陽夙驚覺起身,以眼神迫住紅綢不令她出口,他小心走到殿口,偷眼望去,外殿無人,靜寂如死,他略微鬆下口氣,又見窗外,窗影平靜,方才小聲道:「不錯,想你這宮中有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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