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唱浣歌 阻隔 一百零四:認識嗎?
    「漢荊第一花魁特來拜會,我還真是意想不到,看芙水姑娘羸弱無骨的身姿,一路趕來真是難為你了。嘗嘗我特別製作的玫瑰花茶,養顏功效不錯,你要是嫌味道偏澀,就加點糖精。」

    在這裡可是很難找到玻璃製品,我還是從黃銅鏡中得到啟發,勉強製造出這個透明度極低的花茶壺。不過看芙水愛不釋手,眼中閃現讚賞的光亮時,我想對於古人還是有點震撼的。

    說來說去,無非是詩詞歌賦,我實在受不了了,就用青梅教我的,扶上腦額,假裝頭痛,抱歉地說今日抱恙,妹妹不要見怪。芙水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王妃的逐客令芙水司空見慣,既然王妃也難耐,那芙水就挑明說了……」

    我『霍』一聲站了起來,驚訝地問道:「你說什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又坐下抿口茶,改口道:「你說的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恐怕你是找錯人了。」

    芙水從懷裡掏出一塊玉豎到空中,隨後又拿出母玉,說出了自己的猜想:「認識嗎?這是從那位公子身上掉下來的,想必是公子的貼身之物。王爺雖壓下了有人擅闖婚禮的消息,但世間無不透風的牆,芙水多方打聽,好不容易才得知。能讓公子不懼雷王爺,想來王妃在公子心中的位置,也不簡單吧?」

    芙水見王妃怔怔地看著她手中的玉,心中已十分了然:「看來芙水猜得不錯,王妃定是那位絕世公子的心上人了。還請王妃念在舊情,前去救救公子。看王妃的神態,恐怕心中也是有些不捨吧?」

    我收拾好心情,堅定地說道:「我縱有千般不捨,但是舍下的,必不會再留戀。你請回吧!」

    芙水前腳被管家送走,雷王后腳便踏入前廳,看著爇然怔忡,連站到她身邊將近半柱香的時間她都渾然不覺。於是,他不忍開口道:「去吧!」

    腦子裡回想起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仿若昨天,他還將自己抱在懷中,手把手地教導她寫毛筆字,寵溺般的循循善誘,甚少有人關心的她差點溺斃其中。可是為什麼,美好的事情總是會變呢?

    突然聽到炎諾的聲音,我才驚覺,自己居然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想別的男人,好像很長時間了,我面對他時不免愧疚幾分,不自然地坐回位置,抿口茶:「什麼時候進來的?」

    「去吧!」

    拿起茶杯的手頓下,他應該都聽到了吧!可是,他說『去吧!』語氣沒有半分責怪,沒有半分賭氣,就像我和子辛吵架,他在旁邊勸架一樣。

    他望著不確定的我半響,朱唇輕啟:「我知道你會回來的,去吧!」

    我釋然。對啊!就當是去幫朋友的忙,這裡才是我的家,不管我在外面多久,這裡才是我的終點,我必定會回來的地方。可是他這麼大方,我倒真不想去了:「算了,大夫說,生命無憂,是他自己不願醒來,我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一般的大夫,又怎識得蠱毒呢?」

    我驚恐地睜大雙眼看著炎諾,久久,我才想起來:「蠱毒?是鍾情蠱?」

    炎諾微微點頭:「我以前對蠱術頗有幾分研究,若我沒猜錯,蠱感到寄主離主人越來越遠,所以開始反噬寄主的五臟六腑。你盡量把他喚醒,讓他盡快去找蠱主。這個蠱,我解不了。」

    炎諾背過身去,逆光打到他忻長的背影上,顯得萬般失落。我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上前抱住他的後背。「就算你能解,我也不會再讓你去以身試險了。人各有命,不要再拿自己不當回事了,最起碼我在乎。看見你痛,我會在乎。」

    炎諾轉身將我狠狠地擁進懷裡,似乎要將我揉碎在他的懷抱中,我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

    漢荊離京城很遠很遠,但是炎諾聽說了我創辦浣沙的初衷,不遠萬里在京城給我找了個黃包車,連車伕都是我熟悉信得過的人,我不出門他就在王府裡等著我傳召,一出門就是我專職司機,等車時間都省了。

    我還唯恐人家出遠門公幹,家裡老婆孩子掛念,誰知炎諾竟周到地將他家人全接了過來,每月工資是在京城的十倍,孩子也在漢荊最有名的書院求學,車伕是簡單的三口之家,舉家遷移倒也方便,只是炎諾的心意,確實再次震撼了我。他連我最擔心的員工家屬都想得面面俱到,這樣的老公,真不知我修了多少輩子的福?如果我早一步認識他,該有多好!

    來到芙水現居的小院,一個靈力的小丫鬟眼皮很活地二話沒說,就將我領進了子辛的房間。

    當我看到子辛緊閉著那雙深邃的眼眸,紅潤的嘴唇變得慘白,我的心再次動搖了。連我自己都開始討厭自己了,真的很想煽自己一巴掌,林爇然,炎諾為了你,就快死了,你這麼深的罪孽,早該讓雷劈了你!最該死的人是你,是你這個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喂,死了沒有?」我抱住雙臂,用膝蓋抵抵他,盡量擺出傲慢的姿態來。「喂,喂,沒死就吱一聲,死了我就找人把你埋了,免得佔地方。這年頭地皮很貴的。」

    是幻覺麼?可是為什麼卻這麼真實呢?但是除了她,又有哪個女子會對病人凶巴巴的?想起那日見她和羽戀雙打架,像蠻夷男子那般摔跤,那股拚命的樣子,呵!她是在為他拚命呢!還有那天在酒樓,被調戲時他還著實為她擔心一把呢!要不是有人在前面護著,他早就衝上去了,結果居然被反調戲了,將那個紈褲子弟嚇得魂飛魄散,多少天不敢再去惹女人。

    呵!當時是極反感她的,覺得她沒有一點大家閨秀,或者是正常女子該有的樣子,粗魯野蠻,就像她說的,悍婦撒潑。呵呵!可是那個可愛的小精靈,俏皮的眼珠總是不時地越上心頭,後來慢慢品味,竟覺得她以前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的可愛。著迷了嗎?著迷了。即使沒了從前的記憶,他也找回了眼睛始終關注的那個人。

    「喂,裝的吧你?居然還笑?」我看他嘴角彎起來,不禁惱火,轉身對旁邊的小丫鬟喊道:「你們不會是他派去誆我的吧?」

    小蓮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位謫仙般的公子怎麼會喜歡這麼個粗魯的女子,連她家小姐萬分之一都趕不上。居然還是王妃?「我覺得可能是我家小姐搞錯了,白公子牽掛的人怎麼可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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