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紀 獨到異鄉為異客 第十八章 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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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親王率領的大軍晝行夜馳只用了兩日三夜就趕到了摩雲嶺。

    這時,從幽谷中燃起的那場大火早已經熄滅了,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風大林密,大火燒紅了半邊天,百十里外就能看到,幸好下了一場雨夾雪,山火才漸漸熄滅,整個摩雲嶺的密林才沒有全部化為灰燼。

    現在這一帶還處處殘留著大火燃燒之後的痕跡,空氣中還瀰漫著濃濃的煙熏火燎味,燒得黑糊糊的斷木殘灰,熏得發黑的山巖,這一切很容易讓人想到這場大火是何等的可怕。

    平親王被眼前淒涼慘淡的一切震撼了,心中一陣刺疼,一陣眩暈差一點跌下馬來,他定了定神,吩咐身邊的一名貼身侍衛:「投石!」

    那名侍衛跳下馬搬起一塊大石頭投進了黑幽幽的深谷,很久也沒有聽到石頭落到谷底的聲音,平親王一陣絕望,先不說這場大火,就是這麼深的山谷掉下去能夠活命也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神仙。

    早有安西郡總督、駐軍總兵等一干地方的官員聞訊趕來,戰戰兢兢地來見王駕,二世子在他們的轄地出事,地方不靖瀆職失察之罪是跑不了了,不但烏紗帽不保,只怕是頸上的人頭也難保全,而且他們早聽說平親王二世子即將被冊封為皇太子,皇太子是誰?未來的一國之君!照護不周讓太子殞命按照大順朝律法是要株連九族的。

    這些安西郡的地方官早在在二世子出事後的第一時間就趕來了。但是大火燒得厲害的時候,根本無法在火海中尋找二世子的下落。

    此時,他們正在驅趕著兵丁衙役會同二世子出巡時帶的王府家將和侍衛正在摩雲嶺幽谷一帶展開第N次地毯式地搜索,除了找到不少烤得半熟的動物屍體外,別的一無所獲。但是,沒人敢下令將搜山的兵卒撤回來,也沒人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把人撤回來,就是應景兒也得這麼耗下去。

    「罪臣等參、參見王爺千歲。」這群地方官是以總督勒文為首,所以由他先開口,由於他驚恐過甚,說話結結巴巴的連聲音都變了。

    一郡總督算是一方諸侯,按照大順官階,總督的品秩是正二品或從一品,比京城那些六部九卿的品秩也只是稍低一級,掌握一郡的生殺予奪大權,平時在屬下面前官威十足。但是,勒文現在跪在王爺馬前戰戰兢兢的樣子哪有半點威風可言。

    平親王文韜武略,騎射的功夫雖然不錯,但是五十多歲的人在馬上顛了兩天三夜,兩股間早磨腫了,在兩個侍衛的攙扶下才下了馬,這時顧不得追究這些官員的罪責,開口先問世子下落:「勒文,還沒有世子的消息嗎?」

    「稟王爺,這幽谷上下方圓百里已經搜遍了,仍然沒有世子的下落。」

    陳平一顆心倏然之間像是墜入了萬丈深淵,最後的一點期冀徹底破滅了,絕望化作了滿腹的怒火,他兩眼噴火,盯著勒文喝道:「你等身為地方官員,地方治安不靖,為什麼平時上奏朝廷總說治下清平,既然清平又何來的山賊強盜?先是教化百姓不力,以至於讓他們落草為寇,而後又隱瞞不上奏朝廷,剿抄不力,勒文,鄔鐵弓,你等知罪嗎?」

    「臣、臣知罪。」地方不靖,剿匪不力,鄔鐵弓身為安西郡駐軍總兵也負有直接責任,饒是他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也是伏地不敢仰視

    早春時節,才下過一場雨雪,天寒地凍的,但是,這些官員在王爺的威壓之下無一例外地都汗濕重衣。人人都知道天威難測,摘烏紗帽、砍腦袋,甚至抄家滅門在王爺震怒之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勒文身為安西郡總督負有全責,他是文官,早已經被嚇得面無人色,不停地磕頭請罪。其餘府縣官吏也在總督和總兵後面跪了一溜,都是屁股撅得老高,不停地磕頭。

    這一派亂糟糟的樣子實在可笑之極,卻惹得平親王更是一陣厭煩,他雖然在盛怒之下,但是並沒有立即下令把這群地方官全抓起來治罪,他冷哼了一聲並沒有開口。

    陳平作為主持朝政的親王,自然知道即便是太平盛世,也有刁民惡棍聚嘯山林為匪為盜,他們藏在深山密林中,官軍征剿,他們四散潰逃,官軍一撤他們復又聚合,根本無法徹底剷除。所以只要這些綠林盜賊自己要不扯旗造反,一般地方官府大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朝廷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總督勒文中過狀元,年輕時是大順朝有名的才子,文章做得花團錦簇,入仕後先進了翰林院,在翰林院閒暇無事就鑽進藏書閣讀書,不知怎麼他又喜歡上了兵法,幾年時間把藏書閣中的那些兵書讀了個遍。自此,他於兵法一道也頗有見解,頗得平親王賞識,就外放去做地方官,作為對他的考察歷練,他為官清廉政績斐然,沒幾年就升至安西郡總督,這其中當然少不了平親王的提攜。勒文這幾年為大順朝把守西陲重地,使野心勃勃的西秦帝國始終無法東侵。

    鄔鐵弓原是鎮北將軍沐雨龍麾下一員驍將,臂力過人,精於騎射,能拉開十石鐵胎強弓,索性就改名鐵弓,在大順的北疆與北奴騎兵血戰中衝鋒陷陣立下赫赫戰功,把他從北疆調到西疆,就是為了配合勒文抵禦強秦的,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如此忠臣良將,是大順的柱石,平親王又怎麼會自毀長城?二世子在這裡出事實際上與他們無關。陳平雖然不忍心治他們的罪,不過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給他們看,就冷哼了一聲寒著臉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們食君之祿,為什麼不勤於政事,而縱容匪寇為患?你們的罪隨後朝廷自然會有旨意,現在馬上派人給我繼續尋找世子的下落。」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一字一句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安西郡一眾官員連大氣也不敢出,其實誰都知道,二世子絕無生理,就是屍骨只怕也蕩然無存了,但是王爺盛怒之下,這話誰也不敢說出來。

    眾官員等平西王訓斥完了,這才唯唯諾諾才要退下去,忽聽平親王又道:「勒文,鄔鐵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抓到襲擊二世子的賊寇?馬上派人給我剿滅了摩雲嶺一帶的山賊,一個也不能放過。」他最後幾句咬牙切齒,顯然是對這些賊寇已經恨之入骨了。

    「是!」二人齊聲應道,不過鄔鐵弓粗大的嗓門壓過了勒文,他接著又加了一句:「王爺放心,俺老鄔保證讓這幫賊山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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