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出牆 上天的選擇 和夏的指控:你要逼死她
    在薛瓊朵面前無數次碰壁後,和夏不能打不能罵,不屑於用強,又捨不得放她離開,心中熊熊燒著一團火。他無計可施,只能使出自己曾經無比蔑視的和秋那招,以她丈夫的性命相要挾。

    她答應留下,換上華麗的錦衣,盤好複雜的髮髻,插上精緻的簪釵,再傅粉塗脂,過來為他寬衣解帶,兩頰還帶著幾分討好的笑,眸子裡卻閃著老鼠在貓爪下般的微光。

    他憤怒了,揮開她的手。那不是他的眉嫵!眉嫵怎麼會如此俗艷卑微?

    她手足無措,忍著淚,低著頭站在他跟前,聽候他的發落。

    他命令她去洗掉脂粉,解掉髮髻。

    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薛瓊朵一身素衣,乾淨,澄澈,如在荷葉上滾動的晨露。他狂喜,輕輕擁住她,盡量用最輕軟的話語在她耳邊說——以後,我會好好待你。

    「那麼,求求你,先放了我丈夫。」她渾身顫抖,任他溫柔的撫摩也無法遏止,卻勇敢地以自己唯一的本錢向他提出交換。

    兜頭一盆冰水潑落,他所有的歡喜瞬間煙消雲散,鬆開了摟住她的手。

    「王爺,你別生氣!我會好好侍候你的,求求你,別生氣!」她慌亂地拉下衣衫,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他的肌膚,敏銳地感受到了她在一剎那間落下的淚水,每一滴,都沉甸甸的,直壓到他心頭。

    「你別哭。」他為她攏好衣衫,快步走出了廂房。

    那一夜,他看到了從前的眉嫵,顰著纖長的青黛眉,哀婉萬分地翻來覆去對他說,我不是我,我不是我。

    他驟然驚醒,密如春韭般的蟲鳴中,飄蕩著游絲似的一縷哭聲,側耳再聽,沒了。

    直到蕭梟告訴他王府內外轟轟烈烈的傳言,他才從混混沌沌的狂熱中醒過來,想起冉冉。

    蕭梟第一次大膽勸他,去將王妃娘娘接回來。

    他沉默了。

    她一次又一次搬離,或者說逃離,是忍受不了自己的喜怒無常吧。

    她說得沒錯,自己曾經特別喜歡玩這個遊戲,將新婚妻子或者側妃捧上天堂,看她如何得意忘形恃寵生嬌,然後驟然冷落,讓她從天堂跌下地獄。反正那些王妃側妃,一個個都是和秋送來的,管她什麼千金小姐或者公主,在他眼裡,不過是件可以由他親手破壞的玩具。壞了,他們會繼續送新的過來。

    誰會對一件玩具永久憐惜?

    直到遇上眉嫵,他才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珍惜,可惜上天沒有給他太長的時間。

    蕭梟繼續勸說,他不耐煩了,冷冷道:「蕭梟,你吃豹子膽了?主子的事情也管!」蕭梟連聲道不敢。

    和夏心中受到了觸動。連一向不動聲色的蕭梟都如此相勸,自己應該去給冉冉一個解釋,說說眉嫵,說說薛瓊朵,說說她丈夫每晚打的洗腳水。

    只因為每晚一盆洗腳水,薛瓊朵縱然進過皇宮,來到王府,始終對她丈夫念念不忘。女子如此容易滿足啊,一點小小的好,便烙在心頭。

    想起過去的眉嫵與現在的冉冉,何嘗不是如此?

    他心中一酸,趁著大雨,他一個人去找冉冉,準備與她好好談談。

    誰知道,走到院門口,居然看見她與小福無拘無束地喝酒,吃點心,雖然隔著密密的雨簾,他還是聽見她清脆開朗的笑聲。

    那種銀瓶乍破的笑聲,他從未聽過。

    為什麼又是這樣?

    熟悉的疼痛,從心底最深處泛起,迅速蔓延至四肢,徹底扯裂了他的全身。

    他眼前恍恍惚惚盛開了明媚的笑靨——那種陽光般的燦爛,從未在自己眼前出現,卻肆無忌憚地怒放在別人面前,自己擁有的她,永遠是薄薄的月光淡淡的影子。

    他轉身離去,頭也不回,悄悄去了晴嵐榭旁邊的船塢,扔下傘,一個人划著船去了蕭蕭島。

    每次他覺得心痛難忍,總躲到小鳳儀軒。這裡曾經燒為灰燼,在他的親力親為之下,又恢復了原狀。他心底的傷口,每一次裂開,慢慢又在這裡復原。

    然而,這一次,就算他躲到小鳳儀軒,心情依舊久久不能平靜,眉嫵、冉冉、薛瓊朵三人的面容不斷交替著在他眼前浮現。要是冉冉溫順,薛瓊朵乖巧,兩人都陪伴在旁,絕對快樂似神仙。

    可惜,冉冉有她的倔強,薛瓊朵也有她的堅持。

    他在島上呆了不知多久,心頭依舊亂糟糟的,無可奈何地回到安樂無雙院。誰知道等候他的卻是一個噩耗:

    新側妃薛瓊朵撞柱自殺!

    沒了!上天曾經讓他幸運再見到以前的眉嫵,原來不過賜他一場幻覺!短短數日,幻覺便破滅了!不會的,上天不會這樣殘忍!

    他瘋了似的往屋子裡闖,蕭梟緊緊拉住他不放,死活不肯放手。

    「王爺,你要瘋到什麼時候!」從裡面出來的申冉冉,朝他吼道。

    他望著她,猶如虎狼。

    她瞪著他,眸光中閃耀著比太陽更強烈的光芒。

    他恍然大悟,點著頭,冷笑道:「我知道,是你!是你逼迫瓊朵自殺的,都是你!」自己不過冷落她幾日,她竟懷恨在心,逼死瓊朵!好惡毒的女人!

    他走進了死巷,將冉冉等同於太后,覺得她們一樣會演戲,欺騙自己,完全忘卻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心中對她恨到了極點。

    在眾多僕人驚訝的目光中,申冉冉毫不猶豫,狠狠給了他一耳光:「你不愧是崇熙帝的兒子!一樣的自以為是、煽情當癡情!要說逼,明明就是你這個老色狼逼死的,還往我身上賴!」

    一片死寂。

    眾人紛紛移開了目光,不敢再看王爺要殺人般的臉色。

    申冉冉毫不退讓,怒視著他。糊塗蟲!大色狼!居然卑劣到劫持有夫之婦做小老婆!

    和夏唇角微微翹起,陰森如鬼魅,高舉起右手,就要打下去。他從來不打女人,這個女人寵得飛上了天,實在欠調教。

    「王爺,是王妃娘娘救的薛側妃。」

    白梨一聲清亮的叫聲,如箭射向怒火叢生的和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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