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出牆 上天的選擇 幸福碎了
    那一段日子,兩人宛若神仙眷侶,化蝶雙雙飛。

    五月初五端午節,申冉冉為和夏親手製作了小巧玲瓏的粽子。他親自為她製作了絢麗的五綵帶縛在腕上,又為她配上親自用菖蒲根雕成的小小辟邪葫蘆,還在鏡湖舉行了一場精彩無比的划船比賽。

    他與小福、蕭梟三人,各劃一葉相同的獨木舟,從晴嵐榭旁邊的船塢出發,直抵蕭蕭島,然後又劃回來。她在船塢這頭,拚命為他吶喊助威,連加油都喊出來了,讓周圍的僕婦丫頭莫名其妙。和夏不負所望,果然奪得第一,蕭梟第二,小福第三。他喜盈盈跳上岸自我誇耀時,申冉冉忍不住潑了他一盆冷水:「若你不是王爺,看你還能第一不!」又斜了一眼蕭梟,道:「蕭大人,你不該讓著他!」

    和夏不服氣地嚷嚷:「讓的?我可是拼了老命的。你不信?來,來,來啊,蕭梟,我們再賽一場給這個愛胡說八道的王妃看看,什麼叫做第一!」

    他果然還是第一,滿臉得意洋洋地哼著小曲跳上岸。

    「高興什麼?就算你再賽個十次八次,你還是無雙王爺!」她故意刺破他的得意。

    他毫不在意:「反正我憑實力,而不是憑王爺獲勝的。你也太小看蕭梟了。」

    是嗎?她轉頭望向蕭梟,蕭梟一臉平靜,目光澄清。

    是的,蕭梟並非媚主之人。

    「怎麼?不服氣?不服氣你來跟我比一場!」和夏直接向她提出了挑戰。

    換做以前的她,早立刻應允,摩拳擦掌跳下船去了,此刻的她,只是抽出懷中的絹帕,踮起腳尖,輕輕為他拭去額上的汗珠,說:「不許立刻喝水,小心一冷一熱,傷了脾胃。」堅定而霸道的叮囑,如同所有的妻子。

    「知道啦,羅裡囉嗦,跟寶兒似的!」他如同鬧彆扭的大男孩,與她頂撞,心頭的歡喜卻一寸一寸盛開,漲滿胸懷。

    她不在意,甚至不在意他脫口而出的寶兒二字,因為深深知道,他心底如今只有一個她。

    她偷偷在心底感激上蒼,讓她在失去了父母之後,來到這個奇妙的世界,遇上古怪的他,雖然古怪,他卻向自己坦露了真心,經歷了那麼多,他們總算走到了一起。

    和秋啊和秋,那不是少女的一個夢,推開這個世界的門,第一眼看見的美好風景,觸目驚心,直墜懸崖的心動。

    僅僅是心動迷戀而已。

    夢醒後,他是他,她是她,他們不過是兩條軌道上的星星,再近,也隔了千萬里,他的光芒照不到她的身上,他的溫暖屬於別的女子,一個又一個。

    她投入了和夏的懷抱。雖然他一次又一次地折騰,慢慢看來,不過是孩子氣的舉動,往她心湖投入一顆顆小石子,霸道地佔據了她的心,不許他人駐足。

    她曾經不相信和夏,不相信他能夠一個人這樣徹底透明的好,可是,他在她面前擺出了五樣禮物,比那間舉世無雙的楠苑,更能打動她的心,巨大的幸福,如子彈呼嘯而過,狠狠擊中了她的死穴。

    這是媽媽去世後,她擁有的最平靜而快樂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微笑著醒來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十個八個孩子。

    他們的前景,如此深刻清晰,如陽光下楠木中每一條閃爍金光的金絲,縱一時灰暗,也不能掩蓋。

    她卻沒有想到,命運的巨手,已經緊緊攫住了他們的喉嚨。

    幸福總是如此短暫,如同魚吐出水面的泡泡,轉眼碎裂了。

    申冉冉某日午後在房中休息,天太悶熱沒有睡著,無意中聽見一個僕婦說,申家獨子申豹,居然鬼使神差刺殺太后,失敗,被打入死牢,眼看不能活了。

    申豹!怎麼可能!

    他不過十七歲,身為申家獨子,皇家侍衛,怎麼可能去刺殺太后——他嫡親的姑母?申家的一切,都是太后賜予的,他怎麼可能去刺殺太后?

    一定是搞錯了,是謠言,不是真的!

    如果真有這樣的大事,阿七和和夏為什麼沒有告訴她?

    立刻,所有之前輕易放過的疑點都浮現眼前:

    阿七奇異的眼神。

    青蓮與白蓮奇怪的對話。

    路遇的僕婦戛然而止的談話、閃閃縮縮的眼神……

    原來,他們都瞞著她,天底下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刺殺太后,被打入死牢,即將問斬於午門前。

    申豹,申家唯一的兒子!

    雖然她與申豹相處的日子不過一年,在所有人笑她瘋癲的時候,他卻很純真地跟她說:「姐,你忘記了對不對?不要緊,慢慢來!」在她心底裡,早已經將他當成了親弟弟!

    十七歲,問斬。

    何等黑暗殘忍的結局!

    「冉冉,冉冉!」和夏抱著幾支新摘的蓮花進屋來,喊聲中帶著歡欣與寵溺。

    他看到的是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心陡然一沉。

    「為什麼瞞我?」

    「想瞞我到何時?」

    這兩句話,不僅僅如刀絞著她的心,也同樣絞著他的心。

    他放下蓮花,過來,抱著她,說:「冉冉,你聽我說,事情還有迴旋之地。你弟弟是太后娘娘嫡親的侄兒,二十一年太后欠下你們申家的債,她會念舊情的——」

    「舊情?如你所言,最是無情帝王家,父子兄弟尚且相殘,何況不過是太后的侄兒?豹弟不過十七歲,如何會去刺殺太后?不可能!」

    她腦子中靈光一閃,是了,能夠出動弟弟的只有一人,和秋!

    顯而易見,是和秋,將她弟弟推向了死地,將他們申家推向萬劫不復!

    她眸子裡燃起熊熊烈火:「我要回家!」

    「這便是你的家!」和夏扣住了她的身體。

    她掙扎,撕咬,如同野獸般在他懷裡嚎叫。

    他直接出手點了她的穴位,她頹然睡去。

    冉冉,原諒我,就算你恨我終生,我也不能讓你捲入這一亂局!如今局勢未曾明朗,衝動如你,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到時候可能反而讓申豹毫無機會逃生。

    「阿七!蕭梟!」他叫道。

    「阿七在!」

    「蕭梟在!」

    蕭梟倏地閃身而入,阿七隨後進來,恭謹地聽他吩咐完畢,兩人用力點了點頭,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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