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不為後 第四卷 罪妃不為後(109)
    衿丟開話喜道:「這兩個人也有別的意思嗎?」

    我因先前瞧那女子和男子似曾相識,一人拈花,一人吹簫,不由得靈機一動。

    現在仔細看了看,更感覺可疑,他們是誰,怎麼這麼面熟?

    我盯著男子越看越覺得那眉眼清潤,淡若春風,突然大叫道:「逍辰!」

    衿皺眉,不快地看著我:「你還記著他呢!」

    我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說這人像逍辰而已!」

    衿認真的看了看,更是不悅,臉黑得快像鍋底了:「哪有像?」

    我咳了一聲,看看寧默,寧默知趣的退下,我方道:「這女子手中拿著花,定是意有所指,依我看她應該姓花!」

    衿對我的異想天方表現出一臉迷茫的表情:「靜婉,你沒事吧?」他摸摸我的額頭。

    我無奈地說:「燒早退了,我是說正經的,因為我曾在『洞天居』中見過這女子,所以才有此猜想;而這名男子與逍辰相像,手中又持簫,必是隱其姓,正合了這圖的意境。」

    衿更是大奇:「靜婉,你還瞞著我多少事情,什麼『洞天居』?這圖又與這兩人有何關係?」

    我看他情緒激動,端了一杯茶命他喝了,這才慢慢地說:「你不要急,聽我慢慢給你講。那洞天居在鬼見愁的崖底,那裡一年四季盛開著芬芳的桃花,有一灣小河,中有游魚和白鷺,所以我才有此想法,我覺得要想找到寶藏,必須先從兩人身上著手。」

    衿緊緊的抱著我,不滿地說:「你若見到他,會不會不要我了?」

    我啞然失笑,他怎麼變成孩子了?撫著他的發道:「不會!」

    「若是你見了他敢不理我,我就是不尋這寶藏也不讓你去洞天居!」衿霸道地說道。

    那麼,倘若你知道了我被澹玷污,是否也會如此堅決的要和我在一起?

    壓抑著苦澀的心情,我強笑道:「遵命,皇上!」

    我因去過一次,比較熟悉地形,天剛濛濛明,便和衿帶著簡單輕便的武器和工具向鬼見愁出發。

    我和衿到達之後,對望一眼,齊齊拋下繩索,沿著陡壁迅速的向下滑落。

    落下崖低之後,我正要進洞,卻被衿攔住:「慢著,恐怕有埋伏!」

    我笑道:「上次我來過的,哪有埋伏!」說完大大咧咧的向洞口走去。

    腳剛踏進半步,突然一片片色彩鮮艷的桃花夾著風聲呼嘯而來,衿生來謹慎,離我較遠,見勢不妙,伸出繩索攔腰扣住我,用力一拋,將我穩穩的拋向半空,躲過了一片以花為利劍的襲擊。

    我額上滲出涔涔冷汗,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衿撿了一片掉落在地上的桃花細看,原來這些並非真正的桃花,而是由精鋼打造的假花,染了顏色,既可以當武器,又可以迷惑人。

    我默默地看著那些桃花利器,內心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憑直覺這些桃花都是馥兒所為,她是怕我進來,或是怕逍辰忽然有一天離去,所以布下桃花陣,讓二人永遠守護在這桃林洞天之中!

    我正在出神,只聽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一個絕色女子裊娜如踏青,眉眼含春,款款而來,必是這機關驚動了她。

    「咦,原來是你!」她櫻唇微啟,驚訝地說道。

    衿嚴陣以待,把我護在身後道:「她是誰?」

    我方抬起頭,走了出來,微笑著說:「馥兒,別來無恙?」

    馥兒看到衿,反倒像鬆了口氣一般,綻開一抹輕柔的笑意:「一切安好,靜婉姑娘突然造訪『洞天居』,所為何事?」

    看來她還對我存著一份戒心!

    我大大方方地說:「我此次攜外子來此處,實在是情非得已,要求馥兒姑娘幫一個忙。」

    馥兒依舊禮貌的笑著,但沒有踏出洞一步,也沒有後退半步,柳眉輕佻道:「我一個隱居於此的人,能幫上你什麼忙呢?」

    我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輕輕地說:「姑娘可是姓花?」

    馥兒表情微變,怔了一下斂了笑意道:「你怎麼知道?」

    我也不瞞她,緩緩的拿出寶圖道:「花逍二姓的後人,世代守護寶藏,我又如何不知?」

    馥兒這次確是臉色大變,後退了一步,以極不可見的速度擾手於袖,作出一個攻守兼備的姿態,冷冷地說:「你們到底是何來?來這洞天居又有何居心?」

    我上前一步,她臉罩寒霜,冷冷地說:「再上前半步不要怪我不客氣!」

    我止了步,盡量放鬆語氣,讓她感覺沒有殺氣,這才說:「其實這裡本來叫『西塞山』,對嗎?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是岳家的後人!」

    她清亮的眸子不再有嬌羞的溫柔,而是如冰水一般清亮,看來她是一個頭腦清醒,武功卓越的女子!

    「你是岳家的後人?如何沒有真圖,只拿一個假圖來?」

    我攤手無奈地說:「真圖被壞人搶走了!」

    她目光閃爍不定,似乎在懷疑我的話,我繼續說道:「我和逍辰是舊識,若你以為我是壞人,那逍辰豈不是也是壞人?實話告訴你,這位是我的相公,也是當今大祁的皇帝,即墨衿!現在天下大亂,百姓民不聊生,所以我們急需一筆錢財來平定天下,還望姑娘多多相助!」

    馥兒瞧了一眼衿微微點頭道:「他有真龍紫氣護體,倒是有帝王之相,觀你的面相,也是鳳體之相,好像說得有些道理!你們跟我來,是不是岳家之人,一驗便知,不過你們最好做好準備,對於妄想奪寶的人,我都會讓他死得很慘!」

    衿大怒,正要說話,我忙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按著,示意他小不忍則亂大謀。

    馥兒香裙逶地,看似優雅,實則速度非常快,才走幾步,已經將我們遠遠的落下,聲音曼妙地說道:「此處多有設陣,兩位可要小心跟牢了!」

    我和衿對視一眼,知道她在試我們功力深淺,不願在她面前輸了面子,和衿握手兩人提氣,踏花沾葉,追了上去。

    三人不分前後奔了一陣,安全的走出了桃花陣,馥兒這才停下腳步,氣不喘臉不紅地道:「兩位好功夫!」

    我微微一笑:「馥兒姑娘還是做正事要緊。」

    衿早被這一片燦若春霞的桃花給迷住了,正舉目四處打量著。

    馥兒摘下一片桃花折成兩折,放在唇邊軟吹,一縷柔和的聲音傳出,一抹淡青的身影疾如閃電,又柔若清風一般轉眼來到三人的眼前。

    我默默看著逍辰,他仍是眉眼潤朗,淡若春風,姿勢翩然,一如從前,他看到我,眼神裡微微轉過一縷異光,轉瞬恢復了淡定,柔聲道:「馥兒,喚我有何事?」

    而衿,眸中閃著一絲敵對的光芒,緊張的站在我面前,我不禁莞爾一笑。

    「辰,還記得我曾告訴你的事情嗎?這位姑娘自稱是岳家的後人,要來驗證身份!」

    逍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我們住在這裡幾年,想來找的人倒不少,但能通過驗證的卻一個也沒有,既然他們有此執念,不妨給他們一試,也好讓他們死心!」

    馥兒不說我的名字,自然是心有所忌,而衿聽完逍辰的話,反倒放鬆了不少,確定了逍辰真的不認識我。

    「隨我來!」逍辰說完和馥兒並排走在前面,我和衿緊隨其後。

    四人行出半里之遙,來到一片平整的巨石前,逍辰示意四人站在巨石之上,默默唸咒,以指劃符,巨石轟一聲,突然與地分離,直直的向下墜去,衿緊緊的握著我的手湊在耳邊道:「別怕!」

    我點點著,努力的睜著眼睛適應來突然而來的黑暗。

    不知降了多久,咚一聲巨響,終於落到了實地,馥兒拿出火折,點燃了牆壁上的火把,洞穴內漸漸明亮,突然腳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段森森的白骨,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

    馥兒冷冷地說:「凡是不自量力來取寶的人,這便是他們的下場,沒有人可以活著走出洞天居!」

    衿和我對望一眼,互相鼓勵著點了點頭。

    「怎麼驗證?」我鎮定地問道。

    馥兒輕推一間暗門,進了二門,一處天然的屏障為門,門環是巨石獸形,兩個獸眼是火一般的紅,我不禁疑心是安了紅寶石的緣故。

    「把手指刺破,讓血滴入獸眼裡,如果驗證通過,便可以進入三門!」逍辰淡淡地說。

    我猛地一驚,原來這獸眼並非安了紅寶石,而是那些慘死的人血染成的!

    衿握著我的手搖搖頭,我堅定的推開他的手,緩步上前,用力咬破中指,緩緩的將血滴在獸眼之中。

    血剛滴上,突然覺得全身的血液瘋狂的向中指聚去,我大駭,莫那些人都被吸乾血而死的?

    看我臉色蒼白,馥兒輕笑道:「怕了嗎?」

    衿冷冷地看她:「靜婉若有事,你以為你能活命嗎?」

    突然間血流停止,兩隻獸眼射出血紅的光芒,把洞內照得一片血紅,四人都驚呆在原處,逍辰緩緩地說:「煌煌獸威,以血引之!果然有其事!」

    他話音末落,石門便響起吱吱啞啞的聲音,古老的石門終於緩緩一啟,露出深藏已久的秘密!

    室內一片淡綠的螢光,一個個小小的鍋子裡盛著某種不知名的液體,無煙無油,亙古不變的燃燒著,中間立著一個端正坐著的中年男子,看年代已經死去已久,骨肉化為灰,唯有衣冠整齊,手中還持著一卷皮紙。

    馥兒和逍辰後退一步,立於枯骨左右,恭敬地垂道:「花馥兒,逍辰,奉命鎮守寶庫,今終遇有緣之岳氏後人,特請主人將寶藏所藏之處告知!」

    說完拜了三拜,取出那人手中的紙卷,瞧了不瞧一眼,遞到我手中,我驚訝不已,原來他們也不知道寶藏在哪裡!

    鄭重的打開紙卷,只見上面以瘦金體寫著幾行字:

    能開此門者,皆岳氏後人!但寶贈有緣人,並非岳氏所有後人皆有福得此寶也!

    凡持此卷書者,須至岐王,崔九兩處岳氏舊宅尋得取寶物之鑰匙,並由花逍二人相助開啟密室!

    寶室內,寶物若干,兵器劍譜若干,另有武功秘笈等物,賜於爾等有緣人!

    我歎了口氣,原來要取到寶物還真不容易,但看它的說明,好像很誘人的樣子,怪不得人人為此寶圖顛狂發瘋!

    衿左右打量了一下,這室內除了這一卷書,的確什麼東西也沒有,冷聲道:「弄什麼玄虛?」

    我暗暗拉了他一把,將字卷交給逍辰和馥兒兩人看了內容。

    馥兒和逍辰對望一聲道:「主子有命,屬下必遵從命令,不過還請姑娘先尋到鑰匙,我二人方能相助!」

    我皺眉問道:「這兩處舊宅我不知道在哪裡?」

    馥兒看著我道:「岳氏的後人都應該知道,如果姑娘不知道,我們也幫不了你!」

    岳氏後人,岳少陵,岳如風,我的兩個哥哥!腦子驀地跳出兩人的名字,我點頭笑道:「我知道了,衿,我們不能浪費時間,快走!」

    衿知我已經研究出了眉目,也露出笑意,握著我的手向洞外行去。

    四人來到外面,花馥兒和逍辰態度已經改變許多,笑留我二人用完餐再去,我謝了好心,無心停留,便告辭而出,臨走時好像看到逍辰別具深義的目光一閃而逝,只當自己眼花了,忙忙的出了洞天居。

    我跨上馬對衿道:「我要去涼國,你暫時回去整頓軍隊!」

    衿沉呤道:「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陪你!」

    我笑嘻嘻的拿出一張**,三兩下改了裝容,扮成一個精瘦的小子模樣,壓低了嗓音道:「好兄弟!」

    衿啞然失笑仍固執地說:「這樣也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去!」

    我正色道:「我此去是問我哥哥岳家的兩處舊宅,又不是去殺人放火?再說你若去反而不成了,你和哥哥……而且軍中不可一日無主,瀚兒也要你照顧,就這麼決定了,不要婆婆媽媽的!」

    衿無法,只得千叮萬囑:「若是不順利就馬上回來,決不可以讓自己受傷……」

    他還要再說,我抽出馬鞭,一抽他的馬臀,馬兒長嘶一聲向回奔去,我哈哈大笑,對他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迎著落日向涼國馳去。

    此時已經是深秋時分,草長葉落,霜重霧濃,才一會功夫,太陽已經下山,黑暗迅速將大地籠罩,我剛進入涼國境內,看來今晚是到了不了都城了,只得尋一處客店先歇息著。

    客店是個打聽消息的好地方,只要你耳力夠佳,再叫上一壺酒,慢慢的坐上兩個時辰,保管你把天下大勢,各國分據的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

    我點了四樣小菜,慢慢的喝著,看著穿著各類服裝的人們一邊大口喝酒,一邊高談闊論,搜索著自己想要聽到的內容。果然,

    「哎,你們知道嗎?夏國佔了大祁的國都三個月了啦,夏國真是歷害呀!」一個憨厚的漢子歎道。

    「咳,要我說夏國離自己的國家遠,佔了人家的地兒,現在正和蒙過和永親王打呢,這夏國的皇帝親自出馬,留著太子在夏國,還不怕奪權呀?更何況二皇子的瘋顛早就好了,我只怕到時候夏國兩頭不能顧,那才慘呢!」一個青衣公子搖頭晃耳地分析著,他這麼一說,果然有幾人附和,連稱有理。

    難道夏執念病好了?那夏國可真要禍起蕭牆了,但夏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大祁?看來,要有好戲看了!

    「照我說,還是咱們岳大將軍英明,趁機著他們兩國大亂,咱們岳將軍在訓練新軍,到時候趁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才帶兵攻入大祁,哈哈,這天下豈不是咱們大涼的了?」

    這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武夫,雖然語氣狂妄自大,但不能不說頗有一番道理。

    果然,他手下的人都大吐讚美之詞,一時間此人洋洋自得,渾然忘我起來!

    看來少陵在養精蓄銳,很有可能在此時對衿不利,萬一來個迎頭痛擊,衿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一個是自己的哥哥,一個是自己的良人,我該顧誰?

    說不得了,只好先幫衿了,走一步算一步!

    夜,沉寂如水,西風吹落葉,透骨的寒。

    一間書房仍亮著燈,一個清瘦的男子正執著一卷兵書,凝神而看。

    良久,歎了一聲,把書放下,背著手來回踱著步子喃喃自語:「靜婉,你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哥哥很掛記你!」

    我鼻子一酸,一股曖流悄然升起,卻悄無聲息的下去,想試試少陵的武功,和他對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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