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不為後 第四卷 罪妃不為後(108高潮)
    藥丸緩緩的化開,體內一股曖流順著四肢百骸而行,功力一絲絲的恢復著,那人幫我解了繩索,指了指山下,便如鬼魅一向攸地消失。

    我實在猜不出此人是誰,也沒時間多想,衿既然帶兵打來,澹必布好了圈套,我必須盡快出現在他面前,阻止這場殺戳。

    輕易的解決掉幾個看守的侍衛,我順手摸走了幾人的武器和一捆長繩,警覺的向四周看看,貓著腰貼著牆壁快速的走著。

    因為處在最高處,往下看有層層守衛,看來走正當的途徑下山是不可能了,但後面卻是深崖絕壁,飛鳥難過,我冷笑,看來澹的防衛工作做得倒相當到位。

    我既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怕什麼險不險,一咬牙將繩索拴在一塊堅硬的巖石上,人如大鳥一般,向崖下飛去,我一邊放繩子,一邊借力踏著崖壁,快速的向山下滑落。

    粗礪的麻繩勒得手心生疼,呼呼的山風吹得枯葉翻飛,麻繩快用盡,低低看看,仍離地還有很高,不由得暗罵澹陰毒,毀個黑雲山莊又弄個山洞建這麼高,真是小人之謀!

    正在腹誹不已,突然繩子一掙,身體竟慢慢的向上移動,我一驚,忙抬頭向上看去,只見崖邊站著一人,黑袍迎風,墨發四散,正牢牢的拉著繩子,不由得暗叫一聲糟。

    “你還想逃走?”澹功力渾厚,聲音遙遙的傳來,震得山谷翁翁的響。

    他一拉繩子,我沒處著足,身子蕩悠悠的在半空飄著,用盡全力叫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屈服你的!”

    他哈哈大笑,加快速度來拉繩子,我望著下面的深淵,咬咬牙,從腰間摸出匕首,哧一聲割斷繩子,縱身一躍,向著古木參天的崖下落去。

    “靜婉!!!!”

    澹驚惶失措失措的大叫,回音久久的回蕩在山谷之中。

    我飛速的下墜,有了上次的經驗,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百忙中瞅准一棵古樹將半截繩子用力拋去,總算還好運,繩子掛住了樹權,把我吊在半空之中。

    此處古木甚多,且兼有女蘿之物纏繞其上,我猶如置身於萬千綠手之中,身上染滿了綠色的汁液,臉脖頸均被劃破,火辣辣的疼。

    咬牙奮力一蕩,棄了繩子,抱著一棵雲彬樹,如猴子一般快速的滑下來,腳一踩上厚實的枯葉,一棵心方才落到地上,第二次跳崖竟也好命的沒死!

    但要到琅山的正面,還要走過這片密林,翻過一座山頭。

    幸爾這幾日修息得好,吃得也不差,體力尚可,我看看天邊的太陽,朝自己影子的方向一直向前走,山勢越來越陡,我手腳並用,如壁虎一般伏在山石上,牙咬著黑發,不讓它們擾亂我的視線,艱難的向上攀去。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已經汗透衣背,全身無力,呼呼的坐在地上喘氣。

    還末歇過來,便聽到山腳下傳來隱隱的打斗之聲,忙站起身,拖著疲憊的身子向山下趕去。

    剛行到半山腰,便看到一片混亂的局面,雙方的大旗交錯招展,士兵們混戰在一處,血肉相博,正打得難解難分。

    衿一身白袍銀盔,如戰神一般在陣中左沖右突,目眥欲裂,見人挑人,見馬刺馬,轉眼功夫便殺到了澹軍中的核心位置。

    眾人見他神勇,紛紛躲閃讓避,竟不敢靠近上前。

    衿踏著敵軍的頭盔,如踏荷葉浮萍一般,閃電般的飛躍至主帥的車前,出手如電,那主帥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緊緊的扼住咽喉,嚇得面色如土。

    “叫即墨澹和即墨炎這兩個王八蛋出來!”衿眼中閃著嗜光的光芒,狠厲的說道。

    “小小小……將……不知道兩位王……現在在哪裡?”哪名主帥瑟瑟發抖地說道。

    “既然不知道,留你有何用?”卡一聲,衿將那人的脖子扭斷,站於車上,如天將下凡,冷冷一笑道:“還有誰敢上前?”

    眾人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握緊手中的武器,生怕下一個斃命的就是自己!

    我心中暗暗稱快,正要出去相見,忽然聽到轟轟轟三聲炮響,四周的山都炸了起來,巨石紛紛滾落,砸得山下的士兵死傷多半,澹卻一身黑袍,站在最處高,哈哈大笑。

    我震怒不已,這廝果然狠心,為了引衿入圈套,竟不惜炸死自己的人!

    山風獵獵,血流成河,兩個當世梟雄,遙遙對視,彼此都仇恨入骨。

    “即墨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澹得意的大笑,一揮手,立刻湧出大匹的士兵搭箭對准了子山下的人!

    衿冷笑:“卑鄙小人,快把靜婉交出來,否則我踏平你這賊窩!”

    澹笑得更加歡暢:“想見她嗎?來人,帶上官靜婉!”

    我駭然,他又在搞什麼鬼把戲?

    不多時,兩個士兵押著一個長發遮面,穿著我原來衣衫的女子來到了陣前。

    “即墨衿,上官靜婉就在我手裡,你若是現在棄戒投降,跪在稱臣,我倒考慮放她一馬,不然,哼哼……”

    他略一示意立刻有一個身材高大,眉深鼻高的男子走了出來,將刀架在那個女子的脖子上,我定睛一看,不是炎又是何人?

    衿面沉如水,陰晴不定地瞪著衿,似乎在考慮此話的真假程度。

    我正要下去忽然心生一計,忙停住腳,悄悄的摸向澹的方向,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他的後方。

    雙方正在僵持,偏偏那女子連連發出哀叫之聲,讓衿皺緊了眉頭,不禁猶豫著說道:“我若放下武器,你真會放了靜婉?”

    我暗暗發急,笨蛋,我你都不認識了,那個是假的!

    澹嘴角揚起,故意和那女子接近,作出猥瑣的動作,摟著她的腰道:“江山你已失一多半,若不再做決定,只怕連美人也沒有,到時候才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我幾乎能感覺到衿內心的掙扎和矛盾,心中悲苦不已,衿,你又何必為我而屈從,你是錚錚鐵血男兒,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怎麼可以向這個叛亂之人下跪?縱然你屈從了,可知這只是一個圈套,那女子也並非是我本人!倒不如拼死一戰,除去這個禍害,為民造福!

    理智雖是這樣想,但內心卻隱隱有一絲執念在說,你難道不想知道江山和你在他心中哪個重哪個輕?等一等,看他是不是真的愛你,是不是真為你可以放棄一切,包適這尊榮無上的權利和地位!

    衿手下的士兵紛紛看著他,齊聲道:“皇上!”

    地上烏壓壓的跪倒一片,他們不說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們保得是皇上,並不是我,所以他們在求他不要下跪!

    士可殺不可辱,他們寧願血濺殺場,卻不願跪在敵人面前求饒!

    我暗罵自己心底陰暗,為什麼要逼他作這樣的選擇?

    想完不再猶豫,抽劍出鞘,暗暗運力,向澹的後心刺去。

    但在這千鈞一發之時,衿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各位兄弟,你們都是大祁的好兒郎,隨朕出生入死,浴血奮戰,但月妃乃朕之發妻,朕曾發誓決不負她,對不起各位了!”

    他說完面無表情的看著澹,扔劍在地,光啷一聲,將眾人的視線拉回,所有的人齊齊呼道:“皇上,請三思!”

    衿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擺龍袍,如推山倒玉一般,緩緩跪下!

    一時間,大地震憾,風雲色變,烏雲遮住了太陽,剛才還混亂的一幕突然出奇的靜!

    所有的光輝都被他遮住,所有的視線都被他吸引,這個血性男兒,從末向誰低過頭,如今卻為了我向敵人跪下!

    我的心泣出血,大聲驚呼:“不要!”

    澹哈哈大笑:“看吶,還說什麼自己是皇帝,還不是要給我下跪,哈哈……”他的話喊到一半嘎然而止,一柄利劍如毒蛇般刺透了他的左胸,雖然危急時他偏了一偏,沒刺中害,卻仍給他一記重創。

    衿突然看我出現,迅速的起身,臉色鐵青,鐵拳緊握,眼中噴著怒火,足尖挑劍,人如蛟龍一般向澹沖來。我亦從後面撲了過來。

    不料澹煞是凶悍,撲一聲拔出帶血的劍,一個急速的轉身,甩出腰間的鐵爪,向衿飛撲,我飛起一腳,直踢他的傷口。

    衿拿劍一格,叮一聲,飛爪纏在劍上,一時間形成僵持。

    澹根本不顧我的攻擊,放聲大笑,猛然松開鐵爪,將帶血的劍直直的刺入衿的心窩!

    “不!”我駭得心膽俱裂,只得棄了對澹的進攻,身形斜斜的飛出,以肉掌去抓那疾如閃電的利劍。

    “靜婉!!!”

    衿和炎同時大叫出聲。

    利劍刺穿我的掌心,速度稍稍一滯,繼續向前沖去,我被劍風帶著向後急退,衿丟掉劍,急急的上前抱著我。

    澹目露凶光,嗜血而殘忍,在力氣將盡之時,又猛力一推。

    噗!

    利劍刺穿我的心窩,溫熱而甜腥的液體噴射出來,映紅我的視線。

    衿抱著我,瘋狂地叫著:“靜婉,你怎麼樣,你不能有事……”

    我蒼白的笑著,向他搖搖頭,淚水緩緩的流下。

    衿,對不起,我有負於你,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知道你寧捨江山也要救我,我死也瞑目!

    這一生,你我早已血脈相聯,不可分割,以前誰欠誰的,都不必再說,只要這一刻,我知道我真正的擁有你,不止是你的人,還有你的心!

    一抹黑影如電一般閃過,和澹展開激烈的交戰,炎失魂落魄的站在一邊,呆若木雞!

    衿的怒火可以燃燒整個世界,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咬牙道:“等我!”

    鮮血以妖異的顏色染紅了兩人的衣衫,我握著他手微笑:“不要!”不要離開我,我怕我不能死在你懷裡!

    他生怕弄疼了我,小心的抱我在懷裡,卻不知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我欲抬手替他拭淚,卻一根手指也抬不動,只能微弱地說:“不要哭呀,你一個大男人哭了不叫人笑話?衿,我知道自己這次可能活不成了,陪我一會……”

    嘴被一張大手堵著,衿牙齒格格地響著,仰頭不讓淚流出,堅定地說:“你會沒事的,你死,我決不獨活!”

    “傻瓜,真是傻瓜!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每說一句話都幾乎耗盡了我全部的力氣,我能感覺到體力在迅速的流失,體溫的下降,心跳在變弱,因為傷口的血不像剛才似的噴湧,而是緩慢的流著。

    “你……要做一個好皇帝……救民於水火,結束這……戰亂!”我氣喘吁吁地說著,卻被衿捂著嘴:“不准說了,我不要做什麼好皇帝,我只要你,只要你……”

    看著他哭得像個孩子,我卻幸福的掉淚,這一生,我知足了!

    刀光劍影在四周織成一副血染的畫卷,而我們,就是其中最淒美的一筆風景!

    我急促地說著:“你讓我說完,如果不說完,我可能沒機會說了!”

    衿突然變得沉靜,但他眼中的沉郁卻叫我害怕,那是孤注一擲的決心,那是不願獨活的殘忍!

    我強笑著說道:“你,還有他們!這些為你……奮不顧身的將士,還有……瀚兒,我們的瀚兒……所以,你不准死……其實我……”說到最後三個字時,我猶豫了,要死了,要不要將清白不保的事實告訴他!

    算了,再做一次虧心事吧,讓他心中至少還保留對我的一份美麗記憶!

    想完歎了口氣,留戀的看了衿一眼,緩緩的閉上了眼!

    我在哪裡?恍惚中感覺如置身雲端一般,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力氣,難道我死了?死了倒也干淨,嘲弄的一笑,想睜開眼看看有曹地府是何模樣,試了幾下,卻一絲也不能動,眼皮仍固執的膠著。

    蒙朧中似乎有人在耳邊輕柔的喚著我的名字:“靜婉,你醒醒啊,你不可以死,不可以丟下我和瀚兒,你聽到沒有?”

    好吵!這聲音一直在耳邊持續著,我不得不慢慢的集中精神,終於聽清了的確有人在耳邊說話。聽了幾句,心更冰涼,原來自己沒有死,只是昏迷了!

    聲聲呼喚飽含著柔情和擔憂,但我卻抗拒接受外界的聲音,心裡默默地說著,我已無顏面對你和瀚兒,又何必醒來?衿,天下好女子很多,你又何必喜歡我這個一直猜疑傷害你的人,放手吧,讓我安靜的去吧!

    衿看我沒有反應,握著我的手,焦急地問著:“太醫,貴妃怎麼還沒醒?”

    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地說:“回皇上,貴妃娘娘她是不願醒來,老臣也沒有辦法,除非她自己願意醒,否則可能永遠也醒不了!”

    “不願意醒來?”衿喃喃自語著,握緊我的手:“你為什麼不願意醒來?是怪我將你留在宮裡,讓你獨自承受那些壓力,還是怪我救你太晚,讓你受此重傷?對不起,我的確不配作你的良人,讓你受這些苦楚……”

    我雖不能言,心裡卻越發急了,我沒有怪你,我怎麼會怪你,傻瓜,根本不是這樣的,而是我……你不要再說了,衿!

    “靜婉,我讓你受苦良多,但我求你醒醒,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好嗎?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一分苦楚,求你醒來好嗎?你瞧,瀚兒,我們的瀚兒來看你了!”

    我驀地一喜,但仍睜不開眼,卻感到一個柔軟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哽咽地說:“娘,你不能丟下瀚兒,你快醒來吧!父皇三天都沒有睡覺了,我們都在等你醒來!”

    清涼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讓我的心顫抖起來,瀚兒,對不起,娘實在是無顏再面對你們,不要這樣了,讓娘安靜的去吧!

    “主子,你休息一下吧,你剛為娘娘換了血,身子還弱,萬一再倒下了,將士們會難受的!”一向不多言的寧默啞著嗓子勸道。

    換血?衿他為了我竟然把自己的血給我?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在胸腔中彌漫開來,我有何德,讓你如此付出?你們都是一群傻瓜,都被我騙了,其實我是一個心狠手辣,反復無情的女子,我以為這世上再也沒人對我好,但不料你們卻對我從來不離不棄,讓我死都不能安心!

    寧默抽出劍冷聲道:“娘娘是屬下保護不力才會有性命之憂的,屬下願以死謝罪!”

    我緊張得手指微微屈起,不要,寧默,你不准死,你要死了,在地獄我也不會放過你!

    衿彈指,叮一聲彈落寧默的劍,冷冷地說:“死有用嗎?倒不如留著做些比死更有用的事!”

    這句話很熟悉,對了,是我說給別人聽的,呵呵,衿,你我果然是一路的人!

    “要死,也是我死!”衿哀傷地說著,帶著讓人心疼的悲痛。

    我大驚,剛才還勸人,怎麼一下子就變了,卻自己要死?

    寧默固執地說道:“主子剛才還說要活著做一些有用的事,怎麼現在卻要尋死?”

    衿似乎倦極,歎息了一生道:“因為她若不醒來,必在下面孤單,我要下去陪她,這是最有用的事!”

    我的心髒收縮起來,眼角緩緩的滑落一滴透明的淚珠。

    瀚兒眼尖,大叫道:“娘哭了,父皇,娘有感覺了!”

    眾人急切的將我包圍,有的喂參湯,有的打扇,有的拭汗,忙得不亦樂乎,我,又死不了嗎?

    衿堅定地說:“靜婉,我不要你死,如果你死,我一定下去陪你,我說到做到,如果你想我死,你盡管不要醒來!”

    沉痛,哀寂,心酸,所有的感覺在這一刻強烈的沖擊著我,天命末絕,留我殘軀,好吧,我醒來,只陪你打江山,再幫你擇一良妻,彼時,瀚兒已大,我方能安心的走!

    緩緩的睜開眼,正對上衿那布滿血絲的眸子,瀚兒那含淚的水眸,寧默寫滿愧疚和自責的眼睛……

    我歎氣,溫柔的看著瀚兒和衿,艱難的吐出苦澀的字句:“你們何必這麼傻……”

    “娘!”瀚兒大哭起來,緊緊的抱著我:“瀚兒從小就失去娘了,瀚兒不可以再沒有娘,嗚嗚嗚……”

    衿長出一口氣,剛露出一個笑意,卻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皇上,主子,父皇,衿……”不同的聲音交錯在一起,齊聲驚呼。

    老太醫忙把脈,半晌方道:“皇上乃操勞過度,虛火旺盛,飲食不足,失血過多才會昏迷的,休息兩日便會醒來,大家不要擔心!”

    聽了這話,眾人方松了口氣,我淚盈於睫,沒想到我一心求死,反害他形銷骨立!

    但此刻自己也無力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衿被人抬走,雖然醒來,但氣血不足,傷及心脈,濃重的倦意不由自主的湧來,我上一秒說著話下一秒卻已經昏昏的睡去。

    幾天來數度昏迷又醒,每次醒來,衿不是在一邊深情凝視,就是耐心的喂我喝著參湯補藥,那表情,是我一輩子沒見過的溫柔。

    有時候我會想,我以為衿不會笑,不會溫柔呢,原來他也會呵!

    “太醫,貴妃的病情總是反復,怎麼回事?”衿皺著眉問道。

    老太醫翻翻我的眼皮,把把我的脈,深思半晌方道:“娘娘失血過多,引起了傷口發炎,雖然用了藥,但這些藥都是普通的藥,藥力甚微,除非……”

    “除非什麼?”衿急切地問道。

    太醫答道:“除非有龜大的何首烏,人形的帶葉千年血參,深海的黑珍珠,再加上金絲血燕燕窩,將這四樣配合著傷藥一起用,娘娘才能完全康復。”

    “為什麼不早說?”衿暴跳如雷。

    太醫忙跪下道:“皇上,這四樣東西極為難得,所以臣就沒有說出來,現在即墨澹雖然受傷,但仍夏國已經占據了皇城,蒙過和永親王也在起兵和皇上作對,臣是怕誤了正事……”

    “閉嘴!”衿冷冷地說道:“什麼正事比貴妃的命還重要?你們給朕聽著,救不活貴妃,你們自己另選明主繼位,哼!”

    此語一出,眾人皆跪下呼萬歲,我勉強睜開眼,望著衿道:“你不要這樣,國事為重,倘若你復不了國,我活著有什麼意義?我可不想當妖妃,被百姓們罵!”

    衿俯下身子握著我的手道:“你不要多想,我自有分寸!”

    寧默撲通一聲跪下堅定地說:“主子如果信得過屬下,就讓屬下為娘娘尋這四味靈藥!”

    寧默自從我醒來就沒敢正眼看我,想必心裡充滿了內疚,一定認為是自己的錯才讓我被澹擄去的,此刻更是下定決心要去尋藥!

    衿想了想,緩緩地說:“好吧,不過要快!”

    寧默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衿這才安慰我道:“別擔心,你一定會好起來!”

    我蒼白的一笑,內心的苦澀卻慢慢的暈開,其實,我寧願沒有醒來!

    “衿,傳國的玉璽,我沒有保護好!”我凝視著他慢慢地說著。

    子袍微笑,瞪了我一眼:“那個死物,難道比你還重要?”

    我心中一曖,鄭重地說:“衿,對不起,是我沒有守好皇城,但是那些人得意不了久,這天下必會重新回到你的手裡,相信我!”

    衿看著我,撫著我的臉道:“傻瓜,沒有你陪著我,我得了天下又有何用?”

    我慢慢地說道:“你聽我說,現在大祁已經混亂一片,蒙過,永親王表面上團結,實際上各自為政,夏國和澹更是有虎狼之心,而現在,夏國占據了皇城,哪裡把普通平民當人看過?

    除了燒殺搶掠,還要大量征丁,百姓骨肉分離,不斷有貧民發動暴亂,再被他們血腥鎮壓。而那些地主則趁機大量兼並土地,大發國難財。平民百姓食不果腹,或賣身為奴,或拋家流浪,客死異鄉。這樣的國家,天怒人怨,勢必會走向滅亡。

    所以,衿,你才是民心所向,大家都希望你能平定戰亂,給老百姓一個穩定的生活,否則這些士兵也不會誓死跟著你!”

    他目光深沉的望著我,曖曖地說:“不錯,我是有此心,奈何現在虎落平陽,糧草不足,也沒有銀子來打造新式的武器,縱然空有一腔熱血,又有何用?”

    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只可惜我們岳家的寶圖,也被他搶走了!”

    衿輕笑,點著我的鼻子:“你忘記了你還親手為我畫了一份呢!”

    我一怔,恍然大悟,輕輕地說:“能讓我看看嗎?”

    衿掏出貼身的地圖,放在我手裡,輕輕地說:“自從那天在黑雲山莊一別,這份地圖便日夜陪著我,想你的時候,我都會拿出來瞧瞧!”

    果然,有些地方已經發黃變薄,我勉強一笑,認真地問道:“你有沒有看出什麼來?”

    衿皺眉想了一回道:“這些山勢水源似曾相識,但我尋遍華夏也沒有見到與此相符的,相來寶圖之說只是虛妄,大家以訛傳訛罷了!”

    我淡淡地說:“有的!”

    他驚訝的看著我:“靜婉?你知道寶藏在哪裡?”

    我搖搖頭,看著他期待的眼神道:“我細細的看了很久,方發現這此圖只是用來迷惑人的,真正的寶藏並不在這些亂七八糟的山脈之中,而是隱在那四句詩中!”

    衿微微皺眉:“在詩中?”

    我緩緩地說:“不錯,因為我發現這寶圖上面的畫巒實際上外表塗了一種特殊的物質,這就是水銀!而且是南徐水銀,因為《異物志》裡有提到,南徐水銀畫取獨特流向,帶目而視,漸入幻境攝人眼魂。所以這副圖是迷惑人心的圖,一旦人看得久了,就會漸入幻境,瘋顛而死。

    那夏國的二皇子就是因為太執念於此圖而瘋的,而你卻是因為我畫的抄圖,這才沒有出現幻境,但也解不開這畫的秘密。因為真正的秘密在四句詩裡。還記得那四句詩嗎?

    西塞山前白鷺飛,

    桃花流水鱖魚肥。

    歧王宅裡尋常見,

    崔九堂前幾度聞。

    我想這個西塞山大有研究,而桃花則暗指此山中有桃花,白鷺和鱖魚也許是點明時間在春天,岐王宅和崔九堂應該是說這兩處舊宅中有某個線索或引導之物吧!”

    衿眼中亮色一閃,興奮地問道:“據你所說,倒頗有一番見解,現在各地戰亂,最需的要便是銀子,若真能尋到,打起仗可無後顧之憂了!對了,這圖中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也有別的含義嗎”

    我凝高看了半晌,只覺得頭暈目眩,不覺喘氣起來。

    衿懊悔的拿過圖道:“都是我引得你又費神了,好好休息,這些東西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參透的!”

    我想強掙扎著看圖,終是不能,只得躺下來休息。

    再醒來時,隱隱聽到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微微睜開眼,這才發現寧默一身是血,滿面風霜,左臂負傷,此刻跪在地下,恭敬的獻上四件難尋的靈藥,疲憊的眸子卻是完成任務的輕松。

    “主子,靈藥尋回來了!”寧默難得在語氣中透出欣喜回道。

    衿接過藥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快下去命人醫治傷口,好好休息一下!”

    我坐起身關切地問道:“寧默,你的胳膊怎麼受傷了?”

    寧默吱吱唔唔的含糊了兩句,飛也似的跑了下去,我迷惑不解地看著衿。

    衿笑道:“這是去深海尋黑珍珠時被大魚咬傷的,他嫌丟臉,不好意思說!”

    我感動地說:“寧默真是忠誠!”

    衿撫著我的肩道:“藥已經尋來,你趕緊服下,趕快好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

    他話沒說完,我便變了顏色,臉色蒼白如死灰,別過頭道:“你說什麼?”

    衿看我顏色立變,忙打住道:“沒說什麼,我去讓人煎藥!”說著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內心深處那末愈合的傷口又突然繃裂。

    冰冷的石壁,破碎的衣衫,高大的身軀,刺穿的疼痛……

    那是我一輩子無法磨滅的屈辱印記,我緩緩的閉上眼,任淚水肆意的流淌。

    昏昏沉沉中,夢到澹邪惡而陰冷的笑,緩緩的逼近:“你已經和我同房了,不如從了我吧?”

    我步步後退,咬牙恨聲道:“你膽敢動我一根手指,衿一定會來殺了你的!”

    澹哈哈大笑:“你還作夢呢,他會看得上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你看這是誰?”

    我猛地轉過頭,卻發現衿正冷冷地站一在邊,狠狠地說:“上官靜婉,我看錯你了,原來你竟是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我驚恐的搖頭,爬到他的腳下泣道:“不是的,衿,你聽我說……”

    啪一聲,衿如看到害蟲一般把我踢開,厭惡地說:“瀚兒如果知道他的娘親是這種人,定會羞恥不已,以後我和你一刀兩斷,再無瓜葛!哼!”

    我絕望著伸手,哀哀地泣著:“衿,不要,衿……”

    “靜婉,你怎麼了?藥好了,快醒醒,我不要什麼?”一陣搖晃把我從沉睡中搖醒,眼中還含著淚水,怔了一會才發原來剛才的一切只是夢而已,衿依然好端端的坐在身邊。

    看著他關切的面孔,我露出一個飄忽的笑容搖頭道:“我夢見你在為我換血,所以叫你不要!”

    他拭干我臉上的淚敲了一下我的頭道:“小傻瓜,換都換了,怎麼不要呢?再說我也沒事,這不好好的嘛,安心吃藥養傷,早點好,知道嗎?”

    我點點頭,把臉埋進藥碗裡,一氣將黑色的汁液喝干,真苦,那苦味似乎溶進血液裡了!

    喝完以後,仍端著空碗默默的發呆,衿拿下我手中的碗,替我擾了擾垂下來的發柔聲道:“你今天怎麼了?好像有什麼心事?”

    我驀地撲到他的懷裡,泣道:“衿,不要對我太好,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衿從背後拍著我安慰道:“又犯傻了,你不值得還有誰值得呢?好好的,怎麼說這話?真要說應該是我說才對,如果不是你替我擋那一劍,躺在這裡的人就是我的,傻瓜!”

    我搖頭,把頭埋在他胸前悶悶地說:“衿,如果你發現心愛的人跟別人……算了,我突然想到了地圖上兩人的作用,拿來我再看看!”

    問到一半,我急忙打住,岔開話題,原來我也是如此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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