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午,天上飄著雪花,天氣有些冷,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幾個行人。雪蓮站在自家陽台上,深藍色的鋁合金窗戶拉開一個小口,她就從這個小口裡看著外面的飛雪。天空灰濛濛的,光線很暗,像一床破舊的棉被覆蓋在天上,由一個寂寞的仙女在那裡不停地撕扯著棉絮,飄飄灑灑地扔下來,像心中的怨恨一樣,永遠也扔不完似的。
雪蓮無情無緒地發著呆,她不知道要想些什麼。她一向認為自己是個非常理智的人,但是作出了決定之後,她還是不可扼制地感到傷心,想輕鬆也輕鬆不起來。「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想必是詩人的自我嘲諷,故作瀟灑吧。她想:如果真正愛過,就永遠不得輕鬆。
在她出神之際,有人扣門。雪蓮沒有想到李來福會來,雪蓮遲疑著開了門。來福穿的不多,裡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磚紅色的呢子西服,扣子開著,鼻尖上吊著一滴晶亮的清鼻涕。來福手裡擰著個大袋子,逕直走進雪蓮的房間裡,把東西拿了出來,放在雪蓮的床上。原來是一件桔黃色的羽絨服,掐腰的,今年的新款。
來福叫雪蓮試穿一下,看看大小如何?雪蓮尷尬地笑了幾笑,連連嗔怪道:「哎呀呀,怎能要你為我買衣服呢?你自己在外面打工也很辛苦的,還要多存些錢,將來好為自己找個媳婦哩,這衣服你就自己留著吧,到時候好送給你的女朋友!」說完,雪蓮就拿起衣服硬往來福懷裡塞,弄得來福也很尷尬,甚至有些生氣了,扯來扯去,像打架一樣。
最後衣服還是扔在床上,沒有人去搭理它了。
雪蓮在客廳裡為來福倒了一杯開水,叫他坐,開了電視讓他看著。雪蓮站著,東一句西一句地跟他瞎扯,好像一停頓,話就說完了。雪蓮態度很冷淡,空氣很沉悶。
來福沒有吃中飯就走了,走時還意味深長地回頭朝雪蓮看了一眼,眼裡滿是失落。雪蓮心裡像被鋼針紮了一下的感到疼痛,她也不想這樣,她原來是很喜歡這個哥哥的,但只是哥哥啊,沒有辦法,她不想給來福有任何希望的可能,免得以後他的失望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