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八字誤姻緣 第1卷 到姥姥家去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雪蓮正在房間裡做著操,拍打著身體的各個穴位。「咚,咚,咚,」有人敲門,她跑出去一看,興奮地叫起來:「來福哥,你怎麼來了?」忙開了門。

    李來福,二十一歲,一米七五的個頭,皮膚微黑,穿了件墨綠的圓領T恤,胳膊上隆起來的肌肉給人一種很壯實的感覺。他語言不多,對人總是憨憨地笑著。他是雪蓮的姨哥,初中畢業後在外面打工,平時不怎麼來往。

    來福在客廳裡坐下來,雪蓮倒茶,來福笑著問:「你一個人在家幹什麼呢?」雪蓮歎了一口氣笑道:「能幹什麼呢?無非是做做操,看看書,打發時間唄。人都快悶死了,想到山上去逛逛,透透氣,但一個人又怕得厲害。」來福接過茶,一邊喝著,一邊繼續聊著天。

    雪蓮到陽台上去摘菜,來福連忙站起來阻攔道:「你不要忙,我坐坐就走的,我得趕回家去拿點東西。」雪蓮說:「這哪成,輕易不來,來了連頓飯也不吃,就走?怎麼也說不過去。」來福說:「我就兩天的假期,時間緊,反正你在家也悶得慌,不如到我家去玩一玩,順便去看看姥姥。」她姥姥家跟來福家隔的不遠。雪蓮眼珠子一轉,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忙洗了手,說換件衣服就走,來福阻攔道:「這個樣子就很好,不用換了,我們得趕快走,到姥姥家興許還趕得上吃中飯。」

    雪蓮只好穿了一件桃紅色的羊毛衫,和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腳蹬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跟來福一起坐車到另一個小鎮上。在集市上,來福買了一條肉和幾條魚,還有幾斤蘋果,又一起步行到幾十里外的鄉下。一路上雪蓮走在前面,她東張西望地欣賞著大自然的秋色。來福一個人擰著東西走在後面,一路上盯著雪蓮看,看她背後搖來晃去的長辮子,彷彿雪蓮就是他眼中唯一的美景一樣。

    她姥姥已是七十歲的人了,身體硬朗,一點也不顯老態,只是頭髮已經花白了,很粗也很硬。她一看來了兩個外孫,喜得合不攏嘴,在院子旁邊的廚房裡忙進忙出地準備午飯。她身邊有個八歲的小孫女,叫張曉曼,頭髮枯黃,一臉菜色,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曉曼像個小歡雀,興奮地跟進跟出,羞澀地望著人笑。曉曼還有個哥哥到鎮上讀初中去了,住讀,不在家。

    土牆壁,高門檻,瓦房子,發黑的木窗戶上沒有玻璃,用白色薄膜蒙著。雪蓮站在院中,覺得一切都跟小時候的一模一樣,似乎更陳舊了一些,就像姥姥一樣都老了。前門口一邊一間房,是牛欄和豬欄,如今豬沒有了,牛也沒有了,房裡堆滿了柴禾。長長的石頭豬槽還橫臥在院旁。院中有幾隻大花雞悠閒地踱著步,咕咕叫著,覓著食。一切顯得是那樣寧靜,安詳,卻也透著一份冷寂。

    院子上方是三間正屋,牆壁粗糙,有些發黑,雪蓮陡然想起了姥姥的堂叔。在兒時的記憶裡,他總是坐在門角里。一身打補丁的青色棉長袍,洗的有些發白了,頭上一頂黑氈帽,手裡拿著個旱煙袋,慢慢吸。兩腳間夾一個烘托,烤著火。有時用他那老鼠一樣的小眼睛,看一本發黃的殘書。道道皺紋底下是一張沒有牙的嘴。嘴唇向裡凹進去,一吃飯,就把嘴巴抿得緊緊的,慢慢嚼。

    他年青時是這個村莊裡最後的一位族長,當時可威風著哩!他傻呀,跟了個有兒有女的年輕寡婦,把寡婦的兒女養大成人了,他也老了,別人就一腳把他踢了出來。他本人無兒無女,姥姥養著他。大家都恨恨地喊他:「老不死的!」雪蓮小時候曾經疑惑地問過大人,「到底該怎樣稱呼他呀?」大人們都笑著回答:「他就叫老不死的!」記得每年春節,雪蓮來給姥姥拜年時,都要禮貌地來到他跟前,畢恭畢敬地學著大人的樣,把兩手放在腰間,蹲一下腰,作個萬福道:「老不死的,給你拜年來了!」

    有時吃飯時,一群小孩子爭先恐後地跑過來喊:「老不死的,吃飯啦,吃飯啦!」他總是張著沒有牙的嘴,笑笑。拄著拐棍,佝著背,慢騰騰地挪出來。他九十歲了,耳朵背,和他說話要大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在吼他哩。平時沒有人與他說話,太累人。他活著就像一個影子,隱在黑暗的門角里,吼嚨裡總像有一口咳不出來的痰,不住地在那發出「啃,啃,啃」的聲音,表示著他的存在。

    雪蓮想著兒時那份幼稚的可笑,嘴角不經意地浮著一點笑。

    一陣鳥鳴聲響起,她抬頭向天望去,天空一碧如洗,一群鳥兒結著隊盤旋著飛出了視野,像一陣記憶裡的迴響,兒時的歲月已一去不再復返。小時候,盼星星,盼月亮,盼望著快快長大,其實人長大了,又有什麼好,什麼好?雪蓮低下頭來,歎了一口氣,走到廚房裡,往灶裡添柴。柴禾堆在牆邊,旁邊放著一個棺材。小時候,一群小孩子經常在上面爬上爬下的做遊戲。如今,這個棺材已不是兒時的那個,那個已經給了姥姥的堂叔了。當火燒穩了,雪蓮就坐在棺材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姥姥閒聊。來福切完菜,站在一旁,搓著手,望著雪蓮憨憨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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